继续读真丝书“二易子”_淮南子·人间训论文

续读帛书《二厽子》,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帛书论文,二厽子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B22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3882(2011)02-0003-09

卦曰:“见龙在田,利见大人。”孔子曰:“见[龙在田]”□□□回,卑嗛,易告也;就民,易遇也。圣人君子之贞也,度民宜之,故曰利以见大人。①

此段孔子释乾卦九二爻“见龙在田,利见大人”之旨,因有残损缺字,已难见其全义。但仅凭“卑嗛,易告也;就民,易遇也”,可知《文言》释此爻何以曰“庸言之信,庸行之谨”:所谓“庸言之信”即“卑嗛,易告也”,而只有“庸行之谨”方能“就民,易遇也”。惟如《文言》释此爻之“闲邪存其诚,善世而不伐,德博而化”,方能体现出孔子释此爻之“圣人君子之贞也,度民宜之”之旨。“度民宜之”即“德博而化”也。由“利以见大人”之“以”知,此处之所谓“大人”者,即“圣人君子之贞也”的“圣人君子”。而《文言》释“利见大人”谓“君德也”。由帛书《易传》释此爻以“君子”“圣人君子”而《文言》则释之以“君”“君德”,可知《文言》传本虽然可能成篇于先秦,但今天我们所见的本子,必定经过了汉初诸儒的删削、修改与润色,以适用于其所定官学的新身份,我们估计,西汉第一位《易经》博士杨何参与此事的可能性最大。

卦曰:“君子终日键键,夕沂若厉,无咎。”孔子曰:此言君子务时,时至而动,□□□□□□屈力以成功,亦日中而不止,时年至而不淹。君子之务时,犹驰驱也,故曰“君子终日键键”。时尽而止之以置身,置身而静,故曰“夕沂若厉,无咎”。

案帛书《衷》篇释此爻曰:“‘君子终日键键’,用也。‘夕沂若厉,无咎’,息也。”《衷》篇又曰:“‘君子终日键键,夕沂若厉,无咎’,子曰:‘知息也,何咎之有?’”

《淮南子·人间训》云:“故‘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终日乾乾’,以阳动也;‘夕惕若厉’,以阴息也。因日以动,因夜以息、,唯有道者能行之。”以此注,我们方知《文言》释此爻何以曰“终日乾乾,行事也”,所渭“行事也”,即《淮南子·人间训》释此爻之“唯有道者能行之”也。案《衷》篇“‘君子终日键键’,用也”之“用”即“以阳动”也。《人间训》之“因日以动,因夜以息”即《二厽子》“此言君子务时”也。

对比帛书《二厽子》、《衷》与《淮南子》之说,可知西汉人在释乾卦九三爻时,其言“动”言“息”皆传承于帛书如上文字之旨也,此帛书《易传》在汉初仍有传授之确证!《淮南子》一书乃西汉淮南王刘安门客所撰,刘安曾聘明《易》者九人撰《淮南道训》两篇,号称九师说。可惜此书失传,然《淮南子》中言《易》之内容,当可反映九师说之旨。以此可知,九师说中当有帛本之传,故九师说当属孔子所传之另一派的今文《易》也。

我们已经辨析过,《彖》《象》《系辞》《文言》等解《易》之精义大旨与帛本传文是一致的,尤以《象》与《文言》最为明确。在帛本如上释乾卦九三爻的这段文字中,如“此言君子务时,时至而动”者,即《文言》之“知至至之”,而“时尽而止之以置身,置身而静”者,亦即《文言》之“知终终之”。而孔子所言“亦日中而不止,时年至而不淹。君子之务时,犹驰驱也”,亦即《文言》之“终日乾乾,行事也”、“终日乾乾,与时偕行”以及《淮南子·人间训》之“终日乾乾,以阳动也”。孔子既云“日中而不止”,非“以阳动”又是何耶?孔子下言“时尽而止之以置身,置身而静,故曰‘夕沂若厉,无咎’”者,则显然也与《淮南子·人间训》之“‘夕惕若厉’,以阴息也”相一致。故《文言》与《淮南子》对孔子释此爻之旨的传承是很明显的!若非帛本重现于世,则《文言》《淮南子》此言之本,我们何以见之,又何以能见之!

[卦曰:“蜚龙在]天,利见大人。”[孔子曰:此]言君[子]□□□□□□□□,君子在上,则民被亓利,贤者不蔽,故曰“蜚龙在天,利见大人”。

此段因残阙义字较多,已难窥见孔子释此爻“飞龙在天”之总旨,但从“君子在上,则民被亓利,贤者不蔽”中,依然可见到《文言》何以释此爻而谓“飞龙在天,上治也”。

卦曰:“见羣龙[无]首,吉。”孔子曰:龙神威而精处,□□而上通,亓德无首□□□。“见羣龙无首”者□□□□□□□□□□□□□□□□,见君子之吉也。

此段文字因缺字太多,已难窥孔子此释之旨。《文言》释用九曰:“乾元用九,天下治也。”“乾元用九,乃见天则。”《象》释用九曰:“用九,天德不可为首也。”今以《象》文“天德不可为首”对比孔子此释残文之“亓德无首,□□□”,尚可窥其遗旨之一斑也。

卦曰:“履霜,坚冰至。”孔子曰:此言天时谮,戒葆常也。岁[始于东北,成于]西南,温始□□,寒始于□。□□□□□□□□□□□□□□□□□□□□□□□□□□□□□□□□德与天道始,必顺五行,亓孙贵而宗不傰。

此段文字,亦因缺字太多而难窥其全旨,然《衷》篇有一段文字可填补此段残阙之旨:“《易》曰:‘履霜坚冰至。’子曰:孙(逊)从之胃(谓)也。岁之义,始于东北,成于西南,君子见始弗逆,顺而保。”今由《二厽子》释此爻残存的文字中有“岁”、“西南温”及“始于”等字,可考见其义当与《衷》篇“岁之义,始于东北,成于西南”同。而由《二厽子》之“德与天道始,必顺五行,亓孙贵而宗不傰”看,其旨与《衷》篇“君子见始弗逆,顺而保”亦同。今由帛书言“岁之义”在“德与天道始,必顺五行”及“见始弗逆,顺而保”,再结合《史记·太史公自序》所云“夫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此天道之大经也,弗顺则无以为天下纲纪”,我们悟到:司马迁必知孔子释“履霜坚冰至”之旨,不然他断不会讲出“《易》著天地阴阳四时五行,故长于变”。顺着这样的认识,我们再考《淮南子·诠言训》:“阳气起于东北,尽于西南;阴气起于西南,尽于东北。阴阳之始,皆调适相似,日长其类,以侵相远,或热焦沙,或寒凝冰,故圣人谨慎其所积。”《诠言训》此说亦当本于孔子在帛书《要》篇以“卦气”说讲损益卦之旨:“益之为卦也,春以授夏之时也,万物之所出也,长日之所至也,产之室(窒)也,故曰益。授(损)者,秋以授冬之时也,万物之所老衰也,长[夕]之所至也,故曰产。道穷焉而产,道[复]焉。”孔子此旨于《彖》中亦有所示。只因孔子讲“益之为卦也,春以授夏之时也,万物之所出也,长日之所至也,产之室(窒)也,故曰益”,故《彖》释益卦曰:“益,动而巽,日进无疆,天施地生,其益无方。凡益之道,与时偕行。”而“授(损)者,秋以授冬之时也,万物之所老衰也,长[夕]之所至也,故曰产。道穷焉而产,道[复]焉”,故《彖》释损卦曰:“损刚益柔有时,损益盈虚,与时偕行。”孔子言“时”,《彖》文则损益二卦皆“与时偕行”,故《彖》中言损益二卦之所本,是何等清楚明白。孔子此旨,《史记·律书第三》亦有记载,但因《律书》之文较长,我们于此仅摘录其要:

“岁之义始于东北”者,即“广莫风居北方。广莫者,言阳气在下,阴莫阳广大也,故曰广莫。东至于虚。……日冬至则一阴下藏,一阳上舒,故曰虚。东至于须女。……十一月也,律中黄钟。黄钟者,阳气踵黄泉而出也。其于十二子为子。子者,滋也;滋者,言万物滋于下也。……条风居东北,主出万物。条之言条治万物而出之,故曰条风。南至于箕。箕者,言万物根棋,故曰箕。正月也,律中泰蔟。……其于十二子为寅。寅言万物始生螾然也,故曰寅。”

而“成于西南”者,即“凉风居西南维,主地。地者,沈夺万物气也。六月也,律中林钟。林钟者,言万物就死,气林林然。其于十二子为未。未者,言万物皆成,有滋味也。……北至于参。参言万物可参也,故曰参。七月也,律中夷则。夷则,言阴气之贼万物也。其于十二子为申。申者,言阴用事,申贼万物,故曰申。……北至于奎。奎者,主毒螫杀万物也,奎而藏之。九月也,律中无射。无射者,阴气盛用事,阳气无余也,故曰无射。其于卜二子为戌。戌者,言万物尽灭,故曰戌。”

以此知《史记·律书第三》其言十二月阴阳变化的“岁之义”,与孔子《衷》篇所传今文《易》释“履霜坚冰至”之旨相同。此旨九师说亦知。案《淮南子·缪称训》:“动而有益,则损随之,故《易》曰:‘剥之不可遂尽,故受之以复。’”此段文字由于帛书《易传》的失传,历来注《淮南子》者多望文生义、附会发挥,皆未得其真旨。今由帛书《易》出土,得见孔子释损益二卦及解“履霜坚冰至”之旨,我们方悟到《缪称训》此段言损、益、剥、复四卦的文字,皆与孔子所言“岁之义”及《史记·律书》所言十二月阴阳变化相合。依“卦气图”,益卦当正月立春,损卦当七月处暑,剥卦当九月霜降,复卦当十一月冬至。今由复卦当十一月冬至为“子”,经十二月为丑而至益卦当正月立春为“寅”,此即《律书》所云“子者,滋也;滋者,言万物滋于下也”、“条风居东北,主出万物”、“其于十二子为寅。寅言万物始生螾然也,故曰寅”,亦《衷》之“岁之义始于东北也”。再由损卦当七月为申而处暑,经八月为酉而至剥卦当九月为戌霜降,中间亦差一个月,此即《律书》所云:“凉风居西南维,主地”、“参言万物可参也,故曰参。七月也”、“其于十二子为申。申者,言阴用事,申贼万物,故曰申”、“北至于奎。奎者,主毒螫杀万物也,奎而藏之。九月也”、“其于十二子为戌。戌者,言万物尽灭,故曰戌”。此即《衷》之“成于西南”。此为由复卦至益卦及由损卦至剥卦之中间正差一个月的阴阳之变,而述孔子所言“东北”“西南”之旨。而由剥卦当九月霜降至益卦当正月立春、损卦当七月处暑至复卦当十一月冬至,其中间正差三个月。其递推更可使人们看清孔子此旨及《诠言训》之“阳气起于东北,尽于西南;阴气起于西南,尽于东北”之变。这其间的阴阳寒暑之变,皆体现了天道之“调适相似,日长其类,以侵相远”之旨。因而,《诠言训》称“故圣人谨慎其所积”,《律书》称“天所以通五行八正之气,天所以成熟万物也”。

若无帛书《易》出土,人们何以能知《淮南子·诠言训》中言此损、益、剥、复四卦之奥旨,亦难察《史记·律书》所言者,皆源于孔子所传而为有本之说也。

行文至此,我们终于明白了:《彖传》释坤卦“西南得朋,东北丧朋”何以曰“西南得朋,乃与类行;东北丧朋,乃终有庆”。所谓“乃与类行”,即天下万物之类也,亦即《诠言训》之“阴气起于西南,尽于东北”也。所谓“乃终有庆”之“庆”是指“阳气起于东北,尽于西南”也,以阳气之复始,故“有庆”也。故《说卦》又云:“万物出乎震,震东方也,齐乎巽,巽东南也”、“离也者,明也,万物皆相见,南方之卦也”、“坤也者地也,万物皆致养也”,“兑,正秋也,万物之所说也”、“乾,西北之卦也,言阴阳之相薄也;坎,水也,正北方之卦也,劳卦也,万物之所归也,故曰‘劳乎坎’;艮,东北之卦也,万物之所成终而所成始也,故曰‘成言乎艮’”。以上《说卦》所言之“万物”皆“类”也,尤其“艮,东北之卦也,万物之所成终而所成始也”之旨皆以我们有幸得见孔子释“岁之义”而得解,由“始于东北,成于西南”中,我们确信《彖传》《说卦》所言,皆为孔子之传也。同时也明白了:《周易集解》引荀爽释《文言》之“天玄而地黄”何以曰“天者阳,始于东北,故色玄也;地者阴,始于西南,故色黄也”。此足证直至东汉,孔子此说仍有传也。

《二厽子》下文释坤卦六二爻之“直方大,不习,无不利”,六三爻“含章可贞,或从王事,无成有终”,六四爻“括囊,无咎无誉”,六五爻“黄裳元吉”,及屯卦九五爻之“屯其膏,小贞吉,大贞凶”等辞,皆因帛书残损缺字太多,已难全面辨析其大旨精义,故皆舍去不释。唯释“直方大,不习,无不利”曰“大者言亓直”一句尚得保存,我们知道,《易》中皆以“大”为阳之象,故以“大者言亓直”而释坤卦此爻者,很可能如我们所识,此释是汉人象数“旁通”说之所本也。

卦曰:“同[人于]野,亨,利涉大川。”孔子曰:此言大德之好远也。所行□□□□□远,和同者众,以济大事,故曰[“利涉大川”。]

孔子释同人此段卦辞曰:“此言大德之好远也。”《周易集解》引郑玄注曰:“风行无所不遍,遍则会通之德大行。”今案帛书孔子之释,知郑玄此注是取今文经说。而更为清楚的是孔子下文之注:“和同者众,以济大事。”《集解》引郑玄注曰:“是犹人君在上施政教,使天下之人和同而事之,是以为人和同者,君之所为也。”帛书孔子言“和同者众”,郑注言“使天下之人和同而事之”;帛书言“以济大事”,郑注言“是犹人君在上施政教”,“是以为人和同者,君之所为也”。以此可知,郑玄当时尚能见到孔子释此爻的帛本“和同”说,故以“和同”释此卦也,亦以此而知郑玄此注全取今文说无疑也。

卦曰:“同人于门,无咎。”[孔子曰:此言]亓所同唯[亓门人]而已矣,小德也,[故曰“无咎”]。

孔子以“小德”释“同人于门”,此义已不见于后儒之传,然由此释思之,孔子显以门庭之“门”释“同人于门”,意谓其所同者仅限于自己门庭内之人,其局面太小,故以“小德”释之。《集解》引虞翻注曰:“乾为‘门’。”由虞氏此语,知其释尚得帛书之旨。

[卦曰]:“同人于宗,贞蔺。”孔子曰:此言亓所同唯亓室人而已[矣],□□□□□□,故曰“贞蔺”。

“室人”谓家人或宗族内亲近之人。古人亦称妻妾为“室人”,但孔子此处以“室人”释“宗”,恐泛指家人或宗族内亲近之人。此释已不见于汉魏诸儒之传。

卦曰:“绞如,委如,吉。”孔子曰:绞,白也;委,老也。老白之行□□□,故曰“吉”。

今由孔子释大有卦此爻曰“绞,白也;委,老也”,显然孔子读“绞”为“皎”,读“委”为“萎”。由孔子此释,我们方知此爻今本作“交”,帛本作“绞”,竹书作“洨”,其义皆同于“皎”。《缪和》篇亦曰:“吾闻先君亓[举]义错法,发[号]施令于天下也,皎焉若□□然,故后世循者不惑眩焉”,又以丰卦九四爻“丰其剖,日中见斗”以释“小大之不惑”,通读这段文字,亦以“皎”释日,与此“老白之行□□□”一致,亦可作“白”为“皎”之补证。而“委如”之“委”,古“委”“萎”互通。拙著《今、帛、竹书〈周易〉综考》(上海古籍出版社,2005年版)释大有卦六五爻辞时,于此爻有辨,故不详述。帛书《周易》大有卦六五爻作“阙复交如,委如,终吉”,“终吉”今本、竹书本均作“吉”。今由《二厽子》孔子释此爻亦作“吉”而非“终吉”,知帛书经文抄书者于此衍一“终”字。

卦曰:“嗛,亨,君子又冬,吉。”孔子曰:[此言]□□□□已。[亓卦]上川而下根。川,也;根,精质也。君子之行也。□□□□□□□吉焉。吉,嗛也;凶,桥也。天乳骄而成嗛,地徹骄而实嗛,鬼神祸福嗛,人亚骄而好[嗛]。□□□□□□□四吉。骄□□□□□□□□□□好善不伐也。夫不伐德者,君子也。亓盈如□□□□□□□□□举而再说,亓有终也,亦宜也。

今本“谦”字,帛书作“嗛”,竹书作“”。《释文》释今本“谦”字曰:“子夏作‘嗛’。”可知《子夏易传》此字与帛本同。孔子在此以卦象释谦卦:“上川而下根。”此种释卦格式在帛本《缪和》篇亦有:“夫明夷,离下而川上。”今本《象传》中亦得以保存,如《象》“上天下泽,履”;“风行地上,观”等。“川,也;根,精质也。”由“根,精质也”知,此“川,也”当为抄书者于“川”下遗一二释“川”精义之字。“凶,桥也”之“桥”字,在此读“骄”。“天乳骄而成嗛”,由今本《系辞》“言天下之至动而不可乱也”,帛本《系辞》作“言天下至业而不乳”及萃卦初六爻之“乃乱乃萃”,其“乱”字帛本亦作“乳”考之,知帛本此“乳”字以形近而与“乱”字互通。故此句应为“天乱骄而成谦也”。“地微骄而实嗛”,由“徹骄”与“实嗛”对文思之,此“徹”字在此当读为“撤”。案《玉篇·手部》:“撤,剥也。”古“徹”“撤”互通。《仪礼·士昏礼》:“乃徹于房中。”《释文》:“徹作撤。”是其证。

通读上文“天乳骄而成嗛,地徹骄而实嗛”及下文“人亚骄而好[嗛]”,故“鬼神祸福嗛”一句当遗漏“骄而”二字,此句当为“鬼神祸骄而福嗛”。

“人亚骄而好[嗛]”,“亚”字在此读“恶”。案今本睽卦初九爻之“见恶人,无咎”,帛本作“见亚人,无咎”;《系辞》“言天下之至赜不可恶也”,帛本《系辞》作“言天下之至业而不可亚也”,此皆“恶”字帛本作“亚”之证。《释文》释《系辞》此文曰:“恶,荀作亚。”可知帛本作“亚”,至东汉仍有传也。

“夫不伐德者君子也”,此文接上句之残文“好善不伐也”,孔子在此以好善不夸及不自夸其德作为界定“君子”的标准,其旨与《文言》之“善世而不伐,德博而化”,确出一人之传也。只不过《文言》经过后世儒生删改润色,已改“君子”为“君德”矣!

“亓盈如□□□□□□□□□举而再说,亓有终也,亦宜也。”案此段文字虽已残缺九字,但由句首“亓盈如”及句尾“有终”“亦宜”思之,其“举而再说”之“说”,在此当读“脱”。惟处“盈”而能“再脱”,方得“有终”“亦宜”之结局也。

卦曰:“盱予,悔。”孔子曰:此言鼓乐而不戒患也。夫忘亡者必亡,忘民[者必]□,□□□□□□□□行□□至者,亓病亦至,不可辟祸福。或辜□□□□□□□□□□□□□□方行,祸福杂至,知者知之,故客恐惧,日慎一日,犹有诐行,卒至之患。“盱予”而不□□□□□□。

帛书以“鼓乐而不戒患”、“忘亡者必亡”而释“盱予,悔”,此旨已不见于汉魏诸儒之传。今由此释而知,孔子释“予”为娱乐,并对过度娱乐“盱予”提出了“忘亡者必亡”的警告。由“祸福杂至,知者知之”思之,此“知者知之”当读“智者知之”。“故客恐惧”之“”字,当为“嚴”字之省。《说文》曰:“,崟也。”而“崟”字古与“”字通假。《史记·司马相如列传》“岑参差,日月蔽亏”,《汉书·司马相如传》引作“岑崟参差”,是其证。而“”又与“嚴”字通:《诗·小雅·节南山》“维石”,《释文》“本或作嚴”。故此“”当读为“嚴”字。“嚴”有尊敬之义,如家人卦《彖》曰:“家有嚴君焉。”《周易集解纂疏》李道平疏曰:“郑注《礼大传》‘嚴犹尊也’。”又《礼记·学记》:“凡学之道,嚴师为难。”郑注:“嚴,尊敬也。”今由“嚴君”“嚴师”考之,此“嚴客”之“嚴”亦应解作尊敬,意谓智者知其“祸福杂至”,在难辨祸福的情况下,要尊敬其客而心怀畏惧,日日敬慎,如此,“犹有波行,卒至之患”。案《汉书·礼乐志》:“贪饕险诐。”颜师古注:“言行险曰诐。”又《汉书·楚元王传》:“坏散险波之聚。”颜师古注:“险言曰诐。”故依孔子之释,即便敬慎如此,犹有危险猝然而至之患也。下文“‘盱予’而不”后,其文皆缺,故已难见其旨矣。

[卦]曰:“鸣在[阴,亓子和之,我]有好爵,与羸[之。孔]子曰:鸣[]□□□□□□□□□□□。亓子随之,通也;昌而和之,和也,曰和同,至矣。“好爵”者,言耆酒也。弗有一爵与众□□□□□□□□□□□□□□□□之德,唯与食,绝甘分少。

此段文字亦多残缺,惟“亓子随之,通也;昌而和之,和也,曰和同,至矣”这段文字较为完整的保留下来。孔子将中孚卦六二爻之“鸣鹤在阴,其子和之”以如上文字释之。释“其子和之”为“随”为“通”为“昌而和之”“曰和同,至矣”。孔子释中孚卦六二爻此旨,亦已不见于后人之传。孔子在释同人卦时亦用“和同”:“和同者众,以济大事”,此处再用“和同”:“昌而和之,和也;曰和同,至矣。”再案《缪和》篇云:“夫古之君子,亓思虑举错也,内得于心,外度于义,外内和同,上顺天道,下中地理,中适人心。”由此几处注文皆言“和同”,可见孔子对“和同”境界的推崇与重视,惜乎此旨之精义亦多不见于后人之传矣!“‘好爵’者,言耆酒也,弗有一爵与众。”今由孔子释“好爵”为“言耆酒”可证,孔子释“爵”为酒具,且“唯与食,绝甘分少”。然而,孔子于《缪和》篇中又释《中孚》此爻曰:“‘夫□□□□□者所独擅也,道之所见也,故曰‘在阴’。君者,人之父母也;人者,君之子也。君发号出令,以死力应之,故曰‘亓子和之’。‘我义好,吾与羸之’者,夫禄在君,在人,君不徒□,臣不□□□□□□亓人也,訢焉而欲利之;忠臣之事亓君也,驩然而欲明之。驩訢交迥,此王之所以君天下也。故《易》曰:‘鸣阴,亓子和之;我有好,吾与尔羸之。’亓此之胃乎?”于此,孔子释“其子和之”曰:“君者,人之父母;人者,君之子也。君发号出令,以死力应之,故曰‘亓子和之’。”释“我有好时”曰:“禄在君,在人。”《周易集解》引虞翻释此爻曰:“离为‘爵’,爵,位也。坤为邦国,五在艮,阍寺、庭阙之象,故称‘好爵’。”《正义》王弼释此爻曰:“唯德是与,诚之至也,故曰‘我有好爵’,与物散之。”

孔子于中孚卦对此爻有二解:一种解“好爵”为“言耆酒也,弗有一爵与众”,此解释“爵”为酒具,今由中孚卦此爻之上下文意思之,孔子此解显系此爻之本义。另一解是将“好爵”解为“夫爵禄在君”,此解释“爵”为人君治国驭臣之爵禄,因释文中有“道之所见也,故曰‘在阴’”,因而孔子此解显系发明此爻微言大义之解,这种释“道之所见”者,孔子一般不传。此即《史记·天官书》中所云:“至天道命不传,传其人,不待告,告非其人,虽言不著。”故《缪和》篇记录吴孟问孔子中孚卦九二爻辞之旨“何胃也”时,孔子起初并未正面回答,仅云“夫《易》,君之所尊也,吾庸与言乎?”但吴子(文中既称吴孟为吴子,可见其地位与其他弟子不同)恳切追问:“亚又然!愿先生式略之,以为毋忘,以匡弟子所[疑]。”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孔子才述释此爻大义,亦“道之所见也”。孔子能够于此爻大旨“传其人”且“言”而“著”,可证孔子对吴孟及其他弟子的重视程度。由此亦可考知,帛本所记孔门此派传《易》之学脉,在当时孔门中的重要地位。正因如此,虞翻、王弼所传者,皆为孔子释中孚卦此爻“道之所见”之大义也,而非此爻之本义,此等本义之旨已于后儒不见其传矣。

此爻“言耆酒”之“耆”读“嗜”。“唯与食”之“”为“饮”之古文。

在读完中孚卦孔子释此爻“大义”之旨后,我们再引今本《系辞》中孔子释此爻的一段文字:“‘鸣鹤在阴,其子和之;我有好爵,吾与尔靡之。’子曰:‘君子居其室,出其言善,则千里之外应之,况其迩者乎!居其室,出其言不善,则千里之外违之,况其迩者乎!言出乎身,加乎民,行发乎迩,见乎远。言行,君子之枢机,枢机之发,荣辱之主也;言行,君子之所以动天地也,可不慎乎!’”

现在,我们将帛本《二厽子》与今本《系辞》对此爻“其子和之”之解作一辨析:

《二厽子》引孔子曰:“君者,人之父母也;人者,君之子也。君发号出令,以死力应之,故曰‘其子和之’。”

《系辞》引孔子曰:“君子居其室,出其言善,则千里之外应之,况其迩者乎!居其室,出其言不善,则千里之外违之,况其迩者乎!”

此两段文字,皆释“其子和之”。《二厽子》谓“人者君之子也”,故国君“发号出令”,“人”不得问其令之善与恶,是与非,皆得“以死力应之”。而《系辞》释此爻,改“君”为“君子”,且对“出其言”者要区分“善”与“不善”,若“出其言善,则千里之外应之,况其迩者乎”,若“出其言不善,则千里之外违之,况其迩者乎”!此等显然带有道德说教性质的文字,“正《易传》”之诸儒是绝不敢直接说“君”的,故改“君”为“君子”,以确保自己如《衷》篇所言“不言于有罪之内”。

释“我有好爵,吾与尔靡之”,《缪和》篇云:“夫禄在君,在人,君不徒□,臣不□□□□□□亓人也,訢焉而欲利之;忠臣之事亓君也,驩然而欲明之。驩訢交迥,此王之所以君天下也。”

《系辞》则曰:“言行,君子之枢机,枢机之发,荣辱之主也;言行,君子之所以动天地也,可不慎乎!”

夫因“君子”手中无“爵禄”,故改“爵禄”为“枢机”,然通读《系辞》此段文字,“枢机”显系仿“爵禄”而发。夫“君子”之言,能于千里之外“应”“违”,其影响又何其大也。且作为君子言行的“枢机”既为“荣辱之主”,又能“动天地”,明显露出了此段文字是改“君”为“君子”,改“爵禄”为“枢机”的。

结合前文所述《二厽子》释乾卦九二爻,其“大人”为“圣人君子之贞”,而《文言》则以“君”“君德”释“大人”等,此例甚多,前文多有议论,此不详述。笔者过去曾指出:《系辞》《彖》《象》《文言》等《易传》诸篇,可能起源较古,但其文字修定、润色与增删,应基本完备于汉武帝立五经博士时或稍后。今由帛本《系辞》考之,起码今本《系辞》的完备定型,应在这个时间段内,因武帝立五经博士后,《易》成为官学,人们可由读《易》而求取功名,为了统一取舍标准,于是汉初尚于民间流传的不同《易传》,都必须被统一成一个完备的官方定本。当时的一些著名学者,恐怕都参与了这一工作,此恐即“正《易传》”说法之由来。案《史记·太史公自序》:“太史公曰:先人有言:自周公卒五百岁而有孔子,孔子卒后至于今五百岁,有能绍明世,正《易传》,继《春秋》,本《诗》《书》《礼》《乐》之际,意在斯乎!意在斯乎!小子何敢让焉!”无论此“正《易》传”之“正”字读“正”还是读“整”,总之说明当时《易传》还不够圆满完备,尚需对《易传》进行“正”或“整”的工作。今由帛书《易传》诸篇考之,看来当时这项工作“正”与“整”的内容皆有。删削先秦传来诸《易传》过于庞杂的文字,特别是那些能引起“后世之士疑丘”的内容,统一在一个“观亓德义”的大框架下,修改、润色、删削那些已不适于大一统后帝王观看阅读的文字内容,以便与当时的政治大气候相适应,从而使《易》成为一本“观乎天文,以察时变;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的教化之书。故而时时在诸篇《易传》中,或改“君子”为“君”,或改“君”为“君子”,以彰显其教化之功。有关这一问题的详细讨论,笔者拟另文详议,此不赘述。

[卦曰:“密云不雨,自我西郊,公射取皮在穴。”孔]子曰:此言声君之下举乎山林亩之中也,故曰“公射取皮在穴”。

今本小过六五爻之“公弋取彼在穴”,帛本作“公射取皮在穴”。今本“弋”字帛本作“射”,盖古“弋”“射”二字以音同互假也,故《正义》曰:“弋,射也。”今本“彼”,帛本作“皮”。案帛本“皮”字在此当读“彼”,古“皮”“彼”互通。《老子》三十八章:“故去彼取此”,帛书甲本“彼”字作“皮”,是其证。“此言声君之下举乎山林亩之中也”,“声君”之“声”当读为“圣”。案《老子》第二章:“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帛书甲本“圣”字作“声”是其证。孔子此释“圣君”与前文(见《读帛书〈二厽子〉》,载《周易研究》2011年第1期)释“圣人之有口也,犹地之有川浴也,财用所繇出也,犹山林陵泽也”同。

[卦]曰:“恒亨,无[咎,利贞,利]有攸往。”[孔子曰:“恒亨”者],恒亓德,亓德□长,故曰“利贞”。亓占曰:丰大□□□□□□□□□□。”

此段因缺字太多,已难窥其奥旨。

[卦]曰:“不恒亓德,[或]承之忧,贞蔺。”孔子曰:此言小人知善而弗为,攻进而无止,损几则[无]择矣,能□□□。

孔子以“小人知善而弗为,攻进而无止”释此爻,而《文言》曰:“知至至之,可与言几也;知终终之,可与存义也。”小人既“知善而弗为”则显系不知“至”而难“至之”而与“言几”;“攻进而无止”亦不知“终”而难有“终之”而与之“存义”。既损“几”又失“义”,故“损几则[无]择矣”。

[卦]曰:“大蹇,倗来”孔子[曰:此言]□□也。行以後民者,胃“大蹇”;远人偕至,胃“倗来”。

孔子以“行以後民”释“大蹇”,此释文虽已不见于汉唐诸儒之传,然与《象》文释蹇卦“君子以反身修德”之旨正合。“”即“饬”字。“後民”之“後”,在此当读为“厚”,古“后”“後”“厚”诸字互通。《象》文以“大蹇朋来,以中节也”释此爻,而孔子所云“饬行以厚民”及“远人偕至”者,皆“中节”之谓也。《集解》引干宝曰:“此盖以托文王为纣所囚也。”《正义》王弼注曰:“处难之时,独在险中,难之大者也,故曰‘大蹇’。然得位履正,不改其节,如此则同志者自远而来,故曰‘朋来’。”可知,后儒尚知孔子释此爻之大旨也。

卦曰:“公用射于高[墉之上,获之],无不利。”孔子曰:此言人君高志求贤,贤者在上,则因尊用之,故曰“[公用]射于高[墉之上]”。

今本解卦上六爻:“公用射隼于高墉之上,获之,无不利。”今本之“隼”,帛本作“”,“隼”与“”盖以有“隹”互通,故《说文》云:“,或作隼”。孔子以“人君高志求贤,贤者在上,则因尊用之”释此爻,虽已不见于后人之传,但与《系辞》释此爻其大旨略同。《系辞》曰:“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何不利之有?动而不括,是以出而有获,语成器而动者也。”于此,孔子曰“高志求贤”,《系辞》曰“藏器于身”;孔子曰“因尊用之”,《系辞》则曰“出而有获,语成器而动者也”。其释语虽异,其归旨则同也!

[卦曰:“根亓北,不获亓]身;行亓廷,[不见亓人,无咎。”孔子]曰:“根亓北”者,言□事也。“不获亓身”者,精□□□也。敬官任事,身□□者鲜矣。亓占曰:能精能白,必为上客;能白能精,必为□□。以精白长众,难得也,故曰“[行]亓庭,不见亓人,无咎”。

孔子此段释辞,虽于关键处残缺文字较多,但有一段占辞比较完整的保存下来:“亓占曰:能精能白,必为上客;能白能精,必为□□。以精白长众,难得也。”此段占辞较为完整,且每四字一句,与《焦氏易林》的文字颇为相近,因而为我们研究《易林》占辞的形成年代提供了可贵的文献资料。前文释“龙大矣,龙之刚德也”,以“戒事敬命”“而不讳贤”言“精白柔和”,此文又以“敬官任事”“以精白长众”言“精白”,且“能精能白,必为上客”“以精白长众,难得也”更可证我们于前文所释“精白”乃是演《易》者中正平和的高深境界!“上客”“长众”皆言人们对得此境界人的景仰之情。

今考之帛书《易传》诸篇资料,知孔子当时讲《易》有两个内容:“《易》,我后亓祝卜矣,我观亓德义耳也。幽赞而达乎数,明数而达乎德。”(《要》)所谓“幽赞而达乎数”者,即《说卦》之“幽赞于神明而生蓍,参天两地而倚数”也。可证《彖》《象》《文言》《说卦》诸语,确得孔子之传而来也。所谓“明数而达乎德”者,即孔子由解《易》占而发明的“赞以德而占以义”之旨,此旨在帛书《衷》篇中尚有较为完整的保存。《衷》篇引九卦示其“赞以德而占以义”之旨:“履也者,德之也;嗛也者,德之枋也;复也者,德之本也;恒也者,德之固也;损也者,德之修也;益[也者,德]之誉也;困也者,德之欲也;井者,德之地也;涣也者,德制也。”此段文字,在今本《系辞》中亦有保存。在讲述完如上“赞以德”的文字后,帛本接着讲:“是故占曰:履,和而至;嗛,奠而光;复,少而辨于物;恒,久而弗厌;损,先难而后易;益,长裕而与;宋,而达;井,居亓所而迁;[涣,称]而救。”此段文字,恐皆讲述“占以义者”之旨。今以《衷》篇如上文字考之,则本篇此段占辞,亦当为讲述《易》中艮卦卦辞“艮其背,不获其身,行其庭,不见其人”之“占以义”者。孔子于此以“以精白长众,难得也”释艮卦卦辞之“行其庭,不见其人,无咎”,此段占辞及其大旨,皆已不见于后儒之传矣!

[卦曰:“根亓辅],言有序。”孔子曰:慎言也。吉凶之至也,必皆于言语。择善[而言不善],择利而言害,塞人之美,阳人之过,可胃无德,亓凶亦宜矣。君子虑之内,发之[口,择善而]不言不善,择[利而]不言害,塞人之亚,阳[人之]美,可胃“有序”矣。

案孔子于此不区分善恶是非标准而一味“择[利而]不言害,塞人之亚,阳[人之]美”而释《易》文之“言有序”,此释恐不为后儒所重,故亦被删去不传。“阳人之过”之“阳”,在此读“扬”。

卦曰:“丰,亨,王叚[之],勿自忧,宜日中。”孔子曰:[此言盛]也。“勿忧”,用贤弗害也。日中而盛,用贤弗害,亓亨亦宜矣。黄帝四辅,尧立三卿,帝王者之处盛也,当此卦也。

孔子于此以“用贤弗害”释“宜日中”,以“黄帝四辅,尧立三卿”言“帝王之处盛也,当此卦也”。由孔子以黄帝与尧喻此“王假之”之“帝王”。孔子虽未明言此“帝王”为何人,但依理推之,应为武王。《集解》引干宝注曰:“坎为夜,离为昼,以离变坎,至于天位,日中之象也。殷水德,坎象,昼败则离居之;周伐殷,居王位之象也。圣人德大而心小,既居天位而戒惧不怠,‘勿忧’者,劝勉之言也。”言周德大,宜居王位,故“宜日中”。干宝此释,或得之今文《易》之传也。

[卦]曰:“奂亓肝,大号。”[孔子曰]:奂,大美也,肝言亓内,亓内大美,亓外必有大声问。

此涣卦九五爻爻辞,帛本作“奂亓肝,大号”,今本作“涣汗其大号”,今由涣卦今本六三爻作“涣其躬,无悔”,六四爻作“涣其群,元吉”,及上九爻作“涣其血去逖出,无咎”考之,帛本作“奂亓肝,大号”正与今本六三、六四及上九诸爻爻辞行文一致,且楚竹书《周易》涣卦此爻与帛书同,以此可证,今本作“涣汗其大号”,当为今本抄书者将“其汗”二字互易而误。

孔子释“奂”为“大美也”,此释与《说文》释“奂”曰“奂,取奂也,一曰大也”及《礼记·檀弓下》“美哉轮焉,美哉奂焉”相合。由“肝,言亓内,亓内大美”及本爻辞中还有“涣,王居,无咎”思之,此“肝”及今本之“汗”,在此皆当读为“干”,即渐卦初六爻“鸿渐于干”之“干”。《周易集解纂疏》引虞翻曰:“小水从山流下称‘干’。”李道平疏语曰:“《诗·魏风》‘寘河之干兮’,毛传:‘干,厓也。’《小雅》:‘秩秩斯干。’毛传:‘干,涧也。’岸,从干,亦取水涯之义,故云‘小水从山流下称干’。”今由孔子此解,知此“肝”字读“干”,方与爻辞中“王居无咎”,及孔子“言亓内,亓内大美”及《缪和》篇之“夫涣者,散”义合,若作“肝”或“汗”解,则显与孔子所释之旨不合矣!

孔子释“大号”曰:“亓外必有大声问。”案“号”字古有“问”义。王引之《经传释词》卷四曰:“号,何也。《荀子·哀公》篇曰:‘鲁哀公问于孔子曰:绅委章甫,有益于仁乎?孔子蹴然曰:君号然也。’《家语·好生》篇作‘君胡然焉’。何也、胡也、奚也、遐也、侯也、号也、曷也、盍也,一声之转也。”故孔子释“大号”曰“大声问”。

卦曰:“未济,亨,[小狐]涉川,几济,濡亓尾,无迺利。”孔子曰:此言始易而终难也,小人之贞也。

此为“未济”卦卦辞,今本作“未济,亨,小狐汔济,濡其尾,无攸利”。案“[小狐]涉川”之“涉川”今本无,考帛书《周易》经文之未济卦,亦无“涉川”,可知“涉川”二字当为抄书者误衍。今本“汔”字,帛本此文作“几”,盖亦以音近相假也。孔子以“此言始易而终难也,小人之贞也”释此卦,《彖》曰“濡其尾,无攸利,不续终也”以释未济卦卦辞,而《象》言“君子以辨物居方”,可知《彖》《象》皆知孔子释此卦之大旨也。《集解》引虞翻以“终止则乱,其道穷也”释此,由“终止则乱”,知虞翻尚知孔子“终难”之旨也。

收稿日期:2010-10-27

注释:

① 本文所引马王堆帛书《易传》楷体释文,皆采用廖名春《帛书〈周易〉论集》(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本,偶有改动,下文不再一一注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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