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境的意义_语境文化论文

论语境的意义_语境文化论文

语境别义论,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语境论文,别义论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内容摘要 本文结合古代文献中大量语用现象,对语境的内涵进行界定,并对语境进行了分类剖析,旨在帮助读者扫除语言文字障碍,消除歧义。

关键词 语境 字词句歧义 语言内部语境 语言外部语境

阅读古文最感困难的是字词障碍;也有时句中字词无不明白,全句意思仍难于理解。概言之,上述情形乃时代迁徙、语言流变所致。肇自汉代的训古之学,即为注释古书字词、阐发六经微言大义而生。古代典籍以及后世文言作品,今人读之困惑愈多,除了运用传统训诂之法,若能借助现代语文观和科学分析方法,则易于扫除障碍,对文句获得准确的理解。兴起于本世纪三十年代的语用学,在阐释语义方面为我们大开了方便之门。

语言学研究的核心,应当说是语境。所谓语境,简言之,即语言运用的环境。详言之,语境不但指话语出现的前言后语或文句出现的上下文,而且包括言者或作者说话或写作时的处境、心境、文化素质、社会历史背景、说话或写作的意旨和对象等等,甚至可以说,语境“无所不包”。这是因为,说话或写作是人的行为,是特定的人使用语言文字这一交际工具记录和传递信息的行为过程,必然受到言者或作者这个“人”的各种因素的影响和制约。即是说,除了话语或字的本身,一切与这个“人”有关的因素——直接的和间接的,都是其话语或文句之语境的构成部分。“言因人异:情随境迁”,便是这个意思。研究语境,便于我们对话语或字句获得最深刻、最准确的理解。

需要申明的是,并非所有的话语或字句都要费力去探讨语境,大多数话语或字句是一听即明、一目了然的,需要借助语境分析来理解的是那些难于理解及有歧义的话语或字句。例如:

①初,叔孙成子欲立武叔,公若藐圉谏曰:“不可。”成子立子而卒。公南使贼射之,不能杀。公南为马正,使分若为后郡宰。武叔既定,使郈马正候犯杀公若,弗能。其圉人曰:“吾以剑过朝,公若必曰:‘谁之剑也?’吾称子以告,必观之。吾而援之未,则可杀也。”使如之。公若曰:“欠欲吴王我乎?”遂杀公若。(《左传·定公十年》)

②阳州人出,颜高夺人弱弓,籍丘子鉏击之,与一人俱毙,偃且射子鉏,中颊,殪。(左传·定公八年》)

例①“吴王”本为专有名词,句中用如动词。公若以鲟诸刺杀吴王僚的典故,指责圉人意欲行刺。此例若不进行句法分析,不综观前后文义,则艰不可解。例②“毙”字可有两解:一曰死亡,一曰倒下。观下文子鉏被颜高射中面颊而殪,可知“毙”应为“倒下”而非“死亡”。这种并非孤立说解字词、而是综合与字词相关的所有信息进行分析的方法,就是语境分析法。

字句多有歧义,这是古代书面语中常见的情形,也是文言阅读中最大的障碍。而运用语境分析的方法,便可消除歧义,获得正确的理解。可以说,探索语义的过程就是消除歧义的过程,不妨0名之曰“语境别义”。

字句歧义的产生,与汉语及其书写符号汉字的特点不无关系。汉语是孤立语,词的音节短小,缺乏形态变化,口语中同音现象很多;汉语新词的产生最初是靠词义引申的手段,由本义而衍生的近引申义、远引申义,以及由引申而造成的新词,均采用同一语音形式。反映在书面语中,形成大量一字多义现象;加上词类活用、文字通假、古今异字等原因,一字多义现象愈演愈烈。此外,古代汉语句法形式的贫乏,造成同一语法形式表达多种语法意义的现象,加重了句义理解的分歧。这些由语言内部原因产生的字句歧义,可通过对语言内部语境的分析消除歧义而获确解。

语文内部语境,大体可分为下列三种类型:

1、字词语境 指制约字词意义和上下文,同一历史时期该字词的义蕴,以及同一字形的诸种表义功能。例如:

③欲克伤于矢,流血及屦,赤绝鼓音,曰:“余病矣!”张侯曰:“自始合,而矢贯余手及肘;余折以御,左轮朱殷,岂敢言病?吾子忍之。”(《左传·成公二年》)

④今取人则不然,不问可否,不论曲直,非秦者去,为客者逐。然则是所重者在乎色乐珠玉,所轻者在乎人民也。此非所以跨海内、制诸侯之术也。(谏逐客书》)

⑤公曰:“小大之狱,虽不能察,必以情。”对曰:“忠之属也,可以一战。”(《左传·庄公十年》)

例③“病”本义为“病重”,根据上下文,此处义为伤重。又如《孟子·公孙丑上》:“宋人有闵其苗之不长而揠之者,芒芒然归,谓其人曰:‘今日病矣,予助苗长矣!’”文中“病”字义为极度疲劳,亦非患重病。例④“人民”当指“人”、“人才”,而非“老百姓”。观上文“今取人则不然”,明议”取人”,即任用人才;全篇均以用物与取人作对比,批评秦王逐客之误。《韩非子·五蠹》:“上古之世,人民少而禽兽众,人民不胜禽兽虫蛇。”句中有两处重要信息:一是“上古之世”,即今之谓“远古”,原始社会时期,那尚未出现阶级分化;一是作者以“人民”与“禽兽”对举,尤可证明“人民”一语之初义即“人”。例⑤通常译为:“大小诉讼案件,虽然不能做到一一明察,但一定要根据实情处理。”这样理解有两个逻辑毛病:其一,既然不能“一一明察”,何以能“根据实情处理”?其二,不能“一一明察”之君,曹刿怎能誉为“忠之属也”,而且认为“可以一战”?其实,错在对“虽”和“情”和理解有误。“虽”在先秦汉语中的语法意义,不仅用以确认事实(相当于今语“虽然”),而且可用于假定事实(相当于今语“即使”)。“情”在此语境中的确切含义,当指“已掌握的情节”。全名意思为:大小诉讼案件,即使不能一一明察,也一定要根据已掌握的事实来处理。

语言和文字是处于不断发展的历史过程中,因此字词的意义具有时代性,如果不能用历史的眼光审视古代文献中的字词意义,或以今概古,或以偏概全,就会造成误解。例如:

⑥居殿中为师,授教左右,而县官坐在旁听,甚善之。(《史记·张丞相列传》)

⑦饰小说以干县令,其于大达亦远矣。(《庄子·杂物》)

例⑥“县官”义为“天子”,秦代已有此用法,但主要见于汉代。例⑦“小说”,指“浅识小语”,是个普通词组,而非指“散文体叙事文学”,作为文章体裁的专门术语,是唐代以后的事。

因用字问题造成的字词障碍,需要有文字学知识方法破读。例如:

⑧初,郑武公娶于申,曰武姜,生庄公及共叔段。庄公寤生,惊姜氏,遂恶之。(《左传·隐公元年》)

⑨居匈奴西,骞因与其属亡乡月氏,西走数十日,至大宛。大宛闻汉之饶财,欲通不得,见骞,喜,问何之。骞曰:“为汉使月氏,而为匈奴所闭道,今亡,唯王使人道送我。诚得至,反汉,汉之赂遗王财物,不可胜言。”(《汉书·张骞传》)

例⑧“寤”乃“牾”之通假字,“寤生”即牾生、逆生,指胎儿脚先出来,即今之谓难产。若不明通假,解“寤生”为“生下来即睁着眼睛”甚至释为“姜氏熟睡时分娩,醒时孩子已生下来”,有悖情理,荒唐可笑。例⑨“乡”乃“向”之古字,“反”乃“返”之古字,若解“乡为故乡、家乡、乡里,释“反”为反对、反抗、反叛,均义不可通。如何知某字为通假字、为古字亦需依靠语境分析先排除其他意义。这里运用的仍是传统的训诂方法,但不妨说,传统的训诂学对字词的考释亦需借助语境分析的方法。

2.句法语境 任何一个字词,当它进入句子后,就变成了句子中的成分,就会与前后的字词构成一定的语法关系,并且受这种语法关系的制约;一个单句,当它成为复句中的一个分句,其意义也受整个复句的制约。这样的制约关系就是语法环境,姑名之曰句法语境。

例如:

⑩尝人,人死;食狗,狗死。(《吕氏春秋·上德》)

(11)范、中行氏皆众人遇我,我故众人报之;至于智伯,国士遇我,我故国士报之。(《史记·刺客列传》)

(12)孔子曰:“求,无乃尔是过与!(《论语·季氏》)

例⑩“尝”、“食”均为使动用法,义为“给……尝”、“给……食”。若不明此处为活用,而以常义解释,则文义奇诡难通。例(11)两个复句中,前后分句均须参互理解,方知“众人”、“国土”皆为名词独立充当状语:“从人遇我”、“国士遇我”,意思是“把我当和普通人对待”、“把我当作国士对待”;“众人报之”、“国士报之”,意思是“象普通人那样回报他”、“象国士那样回报他”。例(12)“尔是过”乃宾语前置的句法形式,“过”为动词,意思是责备,宾语“尔”靠代词“是”帮助前置。只有弄清这种特殊的词序关系,才能正确理解。

3.修辞语境 言者或作者有时因对象不同而采用婉语谦辞,有时为加强表达效果运用各种修辞手段,这种情况下所使用的字词或语句,不能按其通常意义来理解,而有着特定语境所赋予的新义。例如:

(13)若亡郑而有益于君,敢以烦执事?(《左传·僖公三十年》)

(14)今媪尊长安君之位,而封之以膏腴之地,多予之重器,而不及今令有功于国;一旦山陵崩,长安君何以自讬于赵?(《战国策·赵策》)

(15)对曰:“周公及武公娶于薛、孝、怠娶于商,自桓以下娶于齐,此礼也则有。若以妄为夫人,则固无其礼也。”(《左传·哀公二十四年》)

例(13)“敢”是谦辞,即客气话,并非真心不敢。“执事”亦谦敬之辞,本义指手下办事的人,此处用以指对方(秦穆公),表示已(烛之武)之谦卑,言外之意是我只够格同您手下办事的人对话。文言中常见的:“陛下”、“足下”等称呼及“窃”、“伏”、“辱”、“谨”、“幸”、“惠”等用语均属此类。例(14)“山陵崩”为“死”之讳语。他如“捐馆舍”、“填沟壑”、“千秋之后”、“宫车晏驾”皆避忌之辞,不可依一般语义解之。例(15)为鲁宗人衅夏应对鲁哀公之辞。薛、齐皆举国名,宋独不举国名而代之以“商”,乃因哀公之父定公名宋,故避之;宋为商之后,故以商代称。

修辞手法的运用在后世文言作品中尤为多见,阅读时颇费推敲。例如:

(17)北海虽赊,扶摇可接;东隅已逝,桑榆非晚。(《滕王阁序》)

(18)登明选公,杂进巧拙,纡馀为妍,卓荦为杰,校短量长,惟器是适者,宰相之方也。(《进学解》)

例(17)“东隅”,东方之地;日出东隅,故以东隅指早晨。“桑榆”,《太平览》引《淮南子》:“曰西垂景在树端,谓之桑榆。”注:“言其光在桑榆上。”故以桑榆指日暮。作者勉励自己及他人抓住时机,奋发有为,故文中“东隅”喻早年时光,“桑榆”喻指未来时日。例(18)“巧”本义灵巧,“拙”本义笔拙,均形容词。句中并为动词“进”之宾语,用如名词,从前后文看,应指朝廷选用之人:“巧”谓优秀人才;但“拙”不可解为“笔拙之人”或“拙劣之人”,而分析语境应释为:“稍差一点的人”。这里使用的也是借代的修辞手法。

体察语境,不但要把握上下文相关字词句的含义,并且要善于综合上下文所涉及的内容,对全篇内容形成整体的认识,切忌“见木不见林”。

字句歧义,有时是由于语言外部的原因造成的,或者说受与言语行为相关的诸多参数所制约,这就是通常所说的“广义的语境”。如前所述,广义的语境包括文本以外的诸多因素,譬如作者生平经历、写作时的处境心境、文化素质、有关的社会人文背景等等。要把握这种内容更加深广的语境,需要依据丰富的知识,凭借科学的思维方法。且以司马迁《报任安书》为例:

(19)仆少负不羁之才,长无乡曲之誉。主上幸以先人之故,使得奏薄技,出入周卫之中。

(20)身直为阖阁之臣,宁得自引深藏于岩穴邪?故且从俗浮沉,与时俯仰,以通其狂惑。

例(19)“负”,各注本均依王先谦说,释为“恃”。即倚仗;全句意思则为:“我幼小时有着不可羁系的才质。”笔者以为此说欠妥。诚然,司马迁写作历史巨著《史记》,自有雄伟之才力;而且幼年遍读经书,确实具有不羁之才。读者出于这种认识和景仰之心,容易接受王先谦的解释。然而体察司马迁的生平遭际,纵览全篇,可知字里行间无处不充溢着悲愤,作者对自己无一句褒奖,却多有贬辞,这不仅是司马迁的自谦,更是愤激之辞,以抒发内心的痛苦和不平。若按上述理解,不独与下句、与全文情感、语意不谐,而且不符合作者书写此信的心境。若释“负”为缺少、欠缺,则上下文气相贯,与全文思想情感相谐。“负”之本义为“恃”,汉代已出现“受贷不偿”即“亏欠”这一引申义,再引申为欠缺。例(20)“以通其狂惑”,有的注家解释为“用以抒发自己的悲愤”,以“狂惑”为悲愤之意。有的注本释“狂惑”为“执迷不悟,玩世不恭的生活态度”。从《报任安书》即可看出,司马迁始终是一个严肃、正直、恪守道德准则的人,绝不会象后世阮籍、嵇康那样玩世不恭以泄愤。因此,上述注释是不准确的。李善引《鬻子》说:“知善不行者谓之狂,知恶不改者谓之惑。”文中“狂惑”一语正是此意,司马迁用“狂惑形容自己的精神和心理状态,呼应书信开头所说:“若望仆不相师,而用流俗人之言”。他向少卿表白:我并非内心甘愿如此,而是处境迫使我不得不“从俗浮沉,与时俯仰”,于是达到了“狂惑”的地步。句中“以”为连词,同“而”;“通”,达也,此处不应释为抒发、发泄。

如果说先秦两汉的文献著作语言比较严谨,那么,后世的文言作品有两种倾向会增加理解的困难。一种倾向是某些史著文字粗疏,语焉不详,往往必须详加考证才能理解。例如《旧唐书卷一百六十·韩愈传》:

(21)寻登进士第。宰相董晋出镇大梁,辟为巡官。府除,徐州张建封又请其为宾佐。

“府除”一语,“府”当指汴州(古称大梁)州署。“除”字则有多解:曰除官(即授官),曰撤除,曰变易。从上下文看,不是“除官”之意,可能是“州府撤消”或“州官换任,需考证于史实,查《旧唐书·地理志》,高祖武德四年(621)置汴州总管府,七年(624)改为都督府,玄宗天宝元年(742)改汴州为陈留郡,肃宗乾元元年(758)复为汴州。韩愈(768-824)为代宗大历至穆宗长庆间人,当时有汴州建制。又查《旧唐书卷十三·德宗本纪》:贞元十二年(796)七月乙未,“以东都留守、兵部尚书董晋检校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汴州刺史、宣武军节度使、宋毫颍观察使。”贞元十五年(799)二月丁丑,“宣武军节度使、检校左仆射、平章事、汴州刺史董晋卒。乙酉,以行军司马陆长源检校礼部尚书、汴州刺史、御中大夫、宣武军节度度支营田、汴宋毫颍观察等使。”据此,“府除。当指陆长源接替董晋任汴州刺史一事,故释为“州官换任”。

另一种倾向是某些文人作品用字工巧,语意灵活,若不对语境透彻分析则难于理解,例如柳宗元《钴鉧潭西小丘记》:

(22)由其中以望,则山之高,云之浮,溪之流,鸟兽之遨游,举熙熙然回巧献技,以效兹丘之下。枕席而卧,则清泠之状与目谋,营营之声音与耳谋,悠然而虚者与神谋,渊然而静者与心谋。

文中四个“谋”字,可谓别具匠心,一般注本或释“谋”为谋划、商议,或释“谋”为合。实际上,这四个“谋”字有着更为丰富、深刻的意蕴。这篇文章系作者被贬永州时所作,全篇着力摹写小丘的奇异景色和游赏时所领会的佳趣,惋惜小丘连岁不的命运,隐念作者对自身怀才受谤、久贬不迁的感慨。一方面,作者远离政治斗争的尘嚣,疲惫而痛苦的身心在纯美的大自然中得到了休憩和抚慰;另一方面,他发现了这个被人遗忘的小丘的价值。“怜而售之”,可谓人得其地,地得其主。作者此时的心境与小丘清幽动人的环境十分和谐,这里不仅有精神上对自然的皈依,而且融注了由于“同病相怜”而唤起的特殊的感情,将这种复杂、含蓄而深沉的情感用拟人化的手法表达出来,就是这四句经过锤炼的“与目谋”、“与耳谋”、“与神谋”、“与心谋”、作者的耳目心神与小丘清冷虚静的境界完全融为了一体。因此,“谋”字应释为“相交接而融合”。

“与神谋”、“与心谋”,作者的耳目心神与小丘清冷虚静的境界完全融为了一体。因此,“谋”字应释为“相交接而融合”。

在古代文学作品中,字词句的运用非常灵活,除了表达逻辑意义外,往往有着更强烈的主观色彩。尤其在古代诗作中,字词句的含义同诗的整个意境密不可分,理解词句的含义往往同探索全诗的意境相辅相成,比起理解一般文言作品就更为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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