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门特别行政区中文印刷媒体字母词标准化研究_字母论文

中国澳门特区中文平面媒体中字母词的规范研究，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澳门论文,中文论文,中国论文,特区论文,字母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一 引言

      近年来，随着国际交往的不断深入和互联网技术的广泛应用，不同语言之间的交流融合变得异常活跃，大量外来语进入本民族语言并与之混用，尤以字母词混用为甚①。如何规范使用引起了专家学者的普遍关注。在我国大陆地区，出台了一系列措施规范外来语的使用。2000年颁布实施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法》规定：汉语文出版物中需要使用外国语言文字的，应当用国家通用语言文字作必要的注释。2000年发布的《国家行政机关公文处理办法》规定：“使用国际组织外文名称或其缩写形式，应当在第一次出现时注明准确的中文译名。”近年来，教育部和国家语委在大力宣传《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法》的同时，启动了《〈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法〉实施办法》研制工作，以加大对外语使用的管理力度。此外，《外国语言文字使用管理规定》已完成起草，也将适时颁布。（董洪亮，2014）2012年1月，“外语中文译写规范部际联席会议”的成立对规范字母词的使用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该议事协调机构是经国务院批准，由国家语委牵头，外交部、教育部、广电总局、新闻出版总署等共同组成，负责组织制定外语中文译写规则、规范已有外语词中文译名及其简称、审定新出现的外语词中文译名及其简称等工作。该机构分别于2013年9月13日和2014年8月7日发布了两批推荐使用外语词中文译名表，共计26个，向社会各个领域推荐使用规范的外语词中文译名。如“PM2.5”推荐中文译名为“细颗粒物”，“IFC”推荐中文译名为“国际金融公司”等。两批外语词中文译名表的发布，对外来语的规范使用起到了很大的促进作用。

      国外也存在着非本国语外来语“入侵”的情况，对此，其他国家也采取了相应的策略。阿拉伯国家通过设立外来词阿拉伯语协调局等部门，保证阿拉伯语的规范和推广，伊斯兰教和阿拉伯民族意识在维护阿拉伯语纯洁性方面起到了非常关键的作用。（国少华，2003）俄罗斯通过签署总统令和出台相关法律等措施来捍卫祖国的语言。《俄罗斯联邦国家语言法》明确规定“在俄语中有同义词存在的情况下，不准使用外来词或外来词组”。（左秀兰，2006）法国出台了《法语使用法》，还成立了一些专业机构，如法语术语协会、法语技术词汇委员会等，给出一些新的外来词的倡导用法的词表，以指导语言的使用。（郭科研、金志茹，2009）德国民间有一些松散的语言协会做了许多具体的工作，如德国语言协会发起编制了“德语中的英语词汇索引”，该索引对每个英语词条都附加了以下三种评价中的一种：①对德语的补充；②德语中无匹配词；③有对应词并威胁到德语。对于第一种提倡使用，是对德语的丰富；第二种暂时借用，但要创造自己的词汇；第三种情况应该得到禁止。（严莹，2007）

      亚洲国家也在规范外来语使用方面做了很多工作。日本在国立国语研究所成立了“外来语”委员会，专门研究和处理外来语问题。（俞晓明，2003）韩国国立国语院和放送通信审议委员会制定了“劝告基准”，并发布了“广播电视语言中外语词误用、滥用问题的改善方案”。（语信司，2010）

      综上所述，中国大陆与其他国家在应对外来语的“入侵”中都采取了一系列策略，并取得了可观的进展。澳门，作为中国的特别行政区，语言状况复杂，文化多元，同时使用着汉语、葡语、英语、菲律宾语等多种语言。其中，汉语和葡语是澳门地区的官方语言。澳门地区字母词的使用也更加复杂，其字母词除了由英语、法语等缩略语所构成，还包括官方语言葡语的缩略语。

      本研究以澳门中文平面媒体为基本语料，重点对非葡语外语字母词的使用情况以及澳门当地民众对字母词的知晓情况进行统计调查。

      二 澳门中文平面媒体中字母词使用现状调查

      （一）语料调查

      本研究选取的语料为《澳门日报》2013年1至12月的新闻，共计90，216个文本文件，54，906，960字次。《澳门日报》是澳门地区最具影响力、销售量最大的综合性中文报纸，能准确反映澳门中文平面媒体中语言文字使用的实态。利用火车头采集器软件（LocoySpider）自动获取语料，使用中国传媒大学国家语言资源监测与研究有声媒体中心程南昌博士开发的HyConc语料处理软件对语料进行预处理，获取语料中的非中文字符串（即字母词）。最后通过人工校对获得最后的字母词词表，并对其词种、频次和文本数进行统计。

      笔者对语料进行统计后发现：所有语料中的词种数为88，020，总词次为19，972，591；其中带字母形式的分词单位的词种数为13，139，总频次为101，308。就词种而言，字母词占总词种数的14.93%。

      本文采取的是邹玉华（2012）的字母词分类规则，即把字母词分为典型字母词和非典型字母词。通过对澳门中文平面媒体中的字母词进行统计分析后发现，语料中的典型字母词主要包括专业术语、专有名词以及一些常用的生活化词语等，非典型字母词主要包括计量单位、人名、代号、产品型号等。典型字母词指的是人们语感上觉得典型性高的字母词，这部分字母词的使用代表了字母词在汉语中使用的面貌，也是字母词使用中争议的焦点。（王秋萍，2011）因此，本文重点讨论典型字母词的使用。

      （二）澳门中文平面媒体中字母词的形式特征

      通过调查可知，从形式特征上看，语料中出现的字母词主要包括缩略型和混合型两大类，其中以英文缩略语为主。笔者又对使用频次排名前20的典型字母词进行统一分析后发现，缩略型字母词约占85%，混合型字母词约占15%。在缩略型字母词中，英文缩略型约占95%，如ATV、GDP、NBA等；在混合型字母词中，字母与汉字混合约占33%，如孖Q，字母与数字混合约占67%，如H7N9、3D。此外，在语料中还存在一些其他语言的缩略词，如法文缩略词FIA、葡文缩略词TDM。

      

      （三）澳门中文平面媒体中字母词的语义特征

      经调查发现，从语义特征上看，语料中所包含的字母词主要以科学术语和专业术语为主，其中专业术语约占55%，专有名词约占40%，生活化的普通词语约占5%。此外，语料中还存在一些极具澳门博彩特色的字母词，如“孖Q”等，这是与澳门特殊的社会文化相吻合的。

      语言是社会的一面镜子，社会生活各方面都会在语言中留下印记，通过语言的变化，可以得知社会经济、政治、文化生活等方面的发展变化。字母词的使用也同样如此，社会的发展变化都会引起字母词使用的变化。下面重点从历时的视角介绍澳门中文平面媒体中专业术语、专有名词和生活化的普通词语使用的月变化情况。通过调查发现，专业术语类字母词时效性与稳定性都表现得较为温和，只有医疗类字母词表现出时效性较强、稳定性较差的特点，这一特点与大陆的调查相似②；专有名词类稳定性与时效性都相对温和，波动不大；生活化的普通词语则表现出时效性较差、稳定性较强的特点。文章选取了排名前20的典型字母词使用情况进行分析。

      1.专业术语使用的月变化分析

      

      从图1可知，10个专业术语类字母词中，经济类、科技类等专业术语类字母词表现较为温和，使用频次波动不大，医疗类专业术语字母词有明显的“高频时间段”，与其他月份的词频落差大，如H7N9，该词的出现时间是4月，消亡时间是6月。4～5月该字母词的出现频次很高，这与当时流感盛行的背景密切相关，属于典型的时效性较强的流行性字母词种类。

      2.专有名词使用的月变化分析

      

      从图2可知，专有名词字母词使用频率较为稳定，但也会因社会环境的变化而出现波动。以ATV为例，该词的使用频率稳定在200～300次/月，但9、10月份的使用频率相较其他月份有一定的增加，这与该时间段ATV播放多项赛事密切相关。但由于澳门社会对ATV始终保持稳定的关注度，因此不会出现大幅度的频率变化。

      3.与日常生活相关的普通词语使用的月变化分析

      

      从图3可知，“孖Q”这类与日常生活相关的普通词语使用较为稳定，既不会猛增也不会骤亡。“孖Q”每个月使用频次基本相等，频次均在30～40左右浮动，没有出现大的波动，这与澳门居民繁荣稳定的博彩业密切相关。

      （四）澳门中文平面媒体中典型字母词知晓度调查

      针对排名前20的高频典型字母词在媒体语料中的使用状况，我们从职业、年龄和教育程度三个层面随机抽取50名澳门地区的居民，对字母词的知晓度③进行了调查。

      本问卷调查的设计思路是：50名被调查者其年龄层④可分为15～29岁（41.1%）、30～44岁（31.3%）、45～59岁（20.0%）、60岁以上（7.6%）四个年龄段；在教育程度方面，被调查者分别为初中及其以下（29.3%）、高中（28.7%）、大学（37.3%）、研究生及其以上（4.7%）四个层次；在职业分布上主要包括教师（33.3%）、职员（24.1%）、保安员（27.1%）和商贩（15.5%）。

      根据统计，排名前20的高频典型字母词知晓度的总体测量结果为：20个字母词的平均数为0.65，也就是说大部分的被调查者处于“听说过”的层面，对这些字母词的准确含义了解不多。在不同的年龄分布层中，30～44岁这个年龄段对字母词的知晓度是最高的，约为0.78，知晓度最低的是60岁及其以上的人群，平均数值约为0.24。在不同的教育程度分层中，研究生及其以上群体中的认知度最高，约为0.81，而初中及其以下群体的字母词知晓度平均数值为0.19。字母词平均知晓度最高的职业是教师，约为0.70；保安员对这些字母词的知晓度为0.11，处于对大部分字母词都不能理解的状态。由此可见，不同职业、年龄和教育程度的居民对字母词的知晓程度差异性非常大，同一职业对字母词的知晓程度也因自身经历而存在个体差异。

      三 对澳门地区非葡语外语字母词使用规范的思考

      面对外来语的“入侵”状况，很多国家都已经意识到这不仅仅是语言问题，而是关涉民族文化、民族精神的大问题，并都采取相应的策略。就澳门而言，作为我国的一个特别行政区，有其独特的文化背景和语言使用习惯。在规范字母词使用时，应该切实考虑澳门地区的特殊区情，从语言的工具性和文化性两个角度加以考量。

      （一）语言的工具性层面

      语言是人类最重要的交际工具，保障交际的顺利进行是语言工具性的最根本体现。如果语言符号不能为民众普遍理解，就失去其交际功能，无法达到传播的效果。2011年澳门人口普查数据显示，在整体语言能力方面，只有21.1%的居民能讲英语、2.4%的居民能讲葡萄牙语，多数居民只能讲中文。从本次调查中我们发现，澳门民众对中文平面媒体中高频字母词知晓度为0.65。从这两组对照数据可知，澳门地区字母词的大量使用在一定程度上会影响到交际，特别是对许多不懂外语的老年人以及低文化水平人群来说，很难准确完整地获取所有信息。此外，媒体拥有巨大的影响力和传播范围，面对的是社会不同层次的群体，其在字母词的使用上更应该起到表率和引领的作用。

      语言作为交际工具，也具有稳定性的特点，这也要求在规范字母词使用时不能进行“突变”，要注重循序渐进，特别是针对民众知晓度较高且使用便利的字母词，不能采取强硬推进规范的政策。如与生活相关的普通字母词“孖Q”，已经具有较长的使用历史，被澳门民众广泛接受，短时间内很难达到“汉化”的效果。

      （二）语言的文化性层面

      语言不仅是交际的工具，也是文化的载体，同时还是民族认同的标志。语言问题，反映的不仅是语言本身，还与使用该语言国家的民族意识、历史、文化、政治、经济等息息相关。澳门虽然在文化和制度上有其特殊性，中文无论在澳门回归前还是回归后，“始终是澳门地区使用最普遍、作用也最大的语文”（程祥徽，2003），发挥着“描述、表达和社会”三大功能的中心语言作用（陈恩泉，2005）。中华民族仍然是其社会文化的根源，中华文化也是澳门社会文化的主流。中文媒体作为传播中华文化、推进中华民族意识的重要媒介，更应该规范使用中文，引导澳门民众使用并热爱自己的母语，应以辉煌的民族历史和灿烂的民族文化鼓励民众提高民族语言情结，使得民族语言与民族凝聚力相辅相成。

      同时，澳门也是一个语言多元的社会，《澳门特别行政区基本法》第一章第九条规定：“澳门特别行政区的行政机关、立法机关和司法机关，除使用中文外，还可使用葡文，葡文也是正式语文。”英语虽不是澳门的官方语言，能具备英语交流能力的人数占到了21.1%。在这样的语境下，对字母词使用进行规范时，也应充分考虑其语言文化多元的特点，不能完全照搬大陆或者国外的语言政策，应在澳门特殊的文化背景及语言使用习惯前提下，制定适宜的语言政策。

      四 对策与建议

      很多国家都采取了一系列措施规范外来语的使用，以保障本国语言的纯洁性。但随着社会不断发展，外来语的生成和涌入仍会不断加剧。就澳门而言，规范字母词的使用也需要做大量工作。此外，中文平面媒体作为现代传播的重要手段，对广大民众产生的影响是不可估量的，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着大众的语言生活。澳门地区在文化、制度、政策上有其特殊性，在字母词的使用上，中文平面媒体应进行必要的规范，发挥引导作用，增进中华民族共同的民族情感。特提出以下建议和对策：

      （一）确立分阶段分层级对字母词进行规范的工作原则

      规范工作不是一蹴而就的，字母词的规范要采取分阶段分层次的方式逐步展开。知晓度低、稳定性强、使用频率高的字母词，处于待规范字母词的顶层，属于最急需规范的范畴。而知晓度较低、稳定性较强、使用频率较高的字母词，处于待规范字母词的中间层次，属于较急需规范的范畴。知晓度高、稳定性差、使用频率低的字母词，处于待规范字母词的最底层，可以选择性地予以适当规范。实际上，在这三个要素中，知晓度的高低是决定字母词所处规范层级和规范阶段的最主要因素。如“NBA”“孖Q”这些字母词，由于其在澳门民众中具有较高的知晓度，并不需要急于规范。

      （二）通过相应的法律法规等予以规范

      澳门特区政府不仅要尊重语言自身发展的规律和大众约定俗成的使用习惯，更要积极采取一些具有前瞻性的服务措施。如澳门立法会应适时修订《澳门特别行政区出版法》等相关法律条款，推动出台规范中文媒体夹杂使用外文的相关规定，促进字母词的规范合理使用，从法律上切实保障每位居民获取信息的平等权利。

      （三）在澳门社会文化司成立语言文字工作部门

      该部门可以由教育暨青年局牵头，政府政策研究室、文化局、新闻局、法律改革及国际法事务局、公共行政改革统筹委员会、文化基金、教育发展基金等共同组成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该部门负责组织制定字母词规范的规则及其翻译规则，规范已有字母词中文译名及其简称，审定新出现的字母词中文译名及其简称，对中文媒体使用字母词进行监督等。

      （四）加强中文媒体的自身规范以及对字母词中文译名的推广宣传工作

      首先应该提高中文媒体从业人员自身的语言规范意识以及语言文化意识，增强其对中华文化的自觉和自信。其次，澳门的中文媒体应充分考虑大多数民众的接受程度，尽量少用或不用民众知晓度低的字母词，即使必须使用非汉字字符，也应在其后面使用中文加注。这样，一方面可以潜移默化地引导人们规范使用字母词，另一方面也可以更好地服务于不同年龄、职业和教育程度的居民对信息获取的需要。

      （五）加强学术研究及字母词的翻译工作

      学术界应该对字母词的使用和中文媒体中新出现的字母词加强跟踪监测和研究，定期发布监测报告，为政府相关部门提供政策参考；还应该加强对字母词汉化的研究工作，可以编制类似“德语中的英语词汇索引”的使用指南等。

      （六）唤醒公众的语言规范意识

      “语言意识，就是意识到语言之于人生、之于单位、之于社会、之于国家的意义”。（李宇明，2013）中文是中华民族认同的标记，代表着民族精神，是中华民族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和载体。澳门民众作为中华大家庭的一份子，应该不断提高语言规范意识，在字母词的使用上，有责任、有义务保持清醒的态度，保持中文的规范性。

      ①邹玉华等《关于汉语中使用字母词的语言态度的调查》，《语言教学与研究》2005年第4期。

      ②段业辉、刘树晟《权威媒体字母词使用状况的调查与分析》，《语言文字应用》2014年第1期。

      ③知晓度是指人群对字母词的了解程度。知晓度的调查可以说明人们了解社会对字母词的理解和接受程度。为了检测本语料库中排名前20的高频典型字母词的知晓度，我们将这20个字母词编成20个不同的句子（均由本语料库中提取）。字母词的知晓度分为3级：1.理解（即知道字母词的意思），2.不清楚（即听说过但不知道字母词的意思），3.不理解（即没有听说过），并将这三种知晓程度分别记以1分、0.5分和0分，这样，在所有20个样本中总得分最大值不超过20分。为了更加直观地衡量每个字母词的知晓度，我们将每个字母词的得分除以被调查者的个数50，作为字母词的衡量标准，其数值介于0～1之间。得分高者就是知晓度高的字母词，得分低者就是知晓度低的字母词。

      ④与澳门地区2011年人口普查数据相同年龄段比较，本次调查的年龄段分布趋势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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