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帆生产时代新探_儒家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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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范》是《尚书·周书》中一篇极为重要的历史文献。它以丰富的政治哲学思想见长,受到历代研究者的高度重视。但《洪范》到底是什么时代的作品,千百年来人们见仁见智,至今仍无定论。传统的看法有,《洪范》为周初箕子所作说;战国之末说;战国初期说;战国中世说;原来最初当是商代的,历西周、春秋、战国而有所增益或润色,最后成于齐方士之手说。笔者近年经过研究,认为《洪范》成书于春秋中叶,是周史附会武王访箕子的传说以曲申己意的一篇政论文章。兹作论证如次。

1.从《洪范》主体思想特征看其成书年代

洪范就是大法。即人君治国メ民的基本法则。《洪范》篇首借武王访箕子问以天道的传说,导出洪范九畴的具体内容,表明作者所言大法九章是服务于王者“阴骘下民”的需要的。按照这样的思想逻辑,《洪范》应着力论说人君的治国方略,至于人君自身行为准则虽是治国立政的重要条件,但不当构成本文的核心思想。可是事情刚好相反,《洪范》偏偏把人君如何修身立政的问题放在了第一位。

《洪范》第二畴“敬用五事”:“一曰貌,二曰言,三曰视,四曰听,五曰思。貌曰恭,言曰从,视曰明,听曰聪,思曰睿。恭作肃,从作メ,明作哲,聪作谋,睿作圣”。这是对人君行为准则的要求。如果人君于“五事”合符规范,当有休征相应:“曰肃,时雨若;曰メ,时燠若;曰哲,时燠若;曰谋,时寒若;曰圣,时风若。”如果不符合规范,即有咎征相应:“曰狂,恒雨若;曰僭,恒燠若;曰豫,恒燠若;曰急,恒寒若;曰蒙,恒风若。”作者借助天人感应的神秘力量把人君“敬用五事”说得如此重要,足见人君修身立政的问题决不可等闲视之,宋钱时说:“人君为天地万物之主,其大本莫先于修身,修身之要莫过于五事。事者,曰所从事之谓也。不敬用之,则貌、言、视、听、思皆失则矣。”①前贤对《洪范》这种思想脉络的把握,可以说是卓有识见的。

除《洪范》第二畴外,最能体现人君应以修身为立政之本思想的,是第五畴“建用皇极”。关于“皇极”的训释,汉儒已有两种不同的意见,《汉书·五行志》云:“皇之不极,是谓不建。皇,君也;极,中。”又注引应劭曰:“皇,大;极,中也。”伪孔传本后说,谓“凡立事当用大中之道”。两说相较,后说影响虽大,但远不如前说合理。不过,这里有一点应予指出,皇之训君,其义后起。只有到了秦始皇时,“皇”才“成了人王的位号”②而《洪范》“皇极”原本当作“王极”。《尚书大传》即云:“爰用五事,建用王极”。刘起釪先生认为皇字为汉人根据当时“皇”已训君并高于王的用法所改,③或属事实。因此,以皇训君立说来考察《洪范》的成书年代,便失所依据。由于“皇极”本作“王极”,自与“大中之道”相隔天壤。那么应当怎样理解“皇极”(王极)的涵义呢?依我看历代注家虽多,独有朱熹《皇极辨》所论深得其旨。朱子云:

自孔氏传训皇极为大中,而诸儒皆祖其说。余尝独以经之文义语脉求

之,而有以知其必不然也。盖皇者君之称也;极者,至极之义,标准之名

,常在物之中央,而四外望之以取正焉者也。故以极为在中之准的则可,

而便训极为中则不可。若北辰之为天极,脊栋之为屋极,其义皆然。……

即如旧说,姑亦无问其他,但即经文而读皇为大,读极为中,则夫所谓惟

大作中,大则受之,为何等语乎?……但先儒未尝深求其意,而不察乎人

君所以修身立道之本,是以误训皇极为大中……其弊将使人君不知修身立

政,而坠于汉元帝之优游,唐代宗之姑息,卒至于是非颠倒,贤否贸乱,

而祸败随之,尚何敛福赐民之可望哉?④

由此看来,《洪范》的主体思想并不是宣扬源于上帝意志的神权政治论,而在于强调人君应以修身立道为治国之本。它要求臣民“惟皇作极”(以人君为至极之标准),做到“无偏无陂,遵王之义;无有作好,遵王之道;无有作恶,遵王之路。”也希望人君为天下表率,做到“无偏无党,王道荡荡;无党无偏,王道平平;无反无侧,王道正直。”这样才能使“天子作民父母,以为天下王。”说到底,就是要人君万万不能丢开“修身以立政”这个治国的根本准则。

说到这里,人们不禁要问:周天子什么时候在修身立道方面出了问题,以至《洪范》的作者要如此用心良苦来写这篇劝谏之文呢?检诸史实,恐怕最深刻的教训莫过于“赫赫宗周,褒姒灭之”⑤了。尽管前此曾有“厉王专利”在西周政治舞台上掀起轩然大波,但宗周的江山到底还是苟延残存下来了。及至西周末年,幽王任用小人,滥用民力,嬖幸艳妻,政失常轨。结果“国人皆怨”⑥,周王朝失去了维持统治的民众基础。嗣后申侯发难,犬戎入攻,幽王被杀,宗周遂亡。东迁以后,天子式微,“礼乐征伐自诸侯出”。这种王道崩坏的局面使姬周统治者痛定思痛,不能不进行深刻的历史反思。当然,他们不可能从复杂的社会矛盾中找到真正的答案,而是把人君的行为准则(王极)作为关系社会治乱的决定性因素,于是发出了天子当“敬用五事”、“建用皇极”浩叹。

如果说,这种强调人君修身以立政的思想在《洪范》中还表述得较为曲折隐晦,那么,到春秋晚期则由微而显,自晦而明了。如《左传》襄公十四年载,师旷与晋侯讨论“卫人出其君”一事,就鲜明地提出了“良君”与“困民之主”的界划。《论语》中也每每可见“邦有道”与“邦无道”的评说。孔子主张“修己以敬”,“修己以安人”,“修己以安百姓”⑦,正是他所希冀的圣贤政治。又说:“政者,正也”,“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⑧,也表明孔子对人君修己以立政问题的高度重视。其后,《中庸》、《大学》、《孟子》等儒家著作对此有更进一步的发挥和申说,从而使之成为儒家伦理政治思想的重要内容之一。从这个事实来看,《洪范》所隐含的这一主体思想当不会晚于孔孟时代,它的成书亦当不出春秋这个时代范围。

另外,《洪范》第五畴“农用八政”称:“一曰食,二曰货,三曰祀,四曰司空,五曰司徒,六曰司寇,七曰宾,八曰师。”本来,“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在这里“祀”与“戎”(师)的地位退居次要,而关系国计民生的“食”与“货”却排在八政的首位。这正是春秋时的一种政治风尚。如管仲相齐,“通货积财,富国强兵,与俗同好恶。故其称曰‘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⑨又如子产执掌郑国政权,殖田畴,重农功,备受民众称颂,⑩《论语·颜渊》载:“子贡问政,子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孔子也把“足食”比“足兵”看得更重要。《洪范》以食货为八政之首的思想特征,也是它作于春秋时代的又一佐证。

2.从《洪范》的五行说看其成书年代

“五行”一词,一般以为最早见于《尚书·甘誓》。其实,《甘誓》篇的写成当在春秋战国之际(11),故不宜把“五行”一词的成立提前到文献不足征的夏代。比较可靠的说法是,五行说出现于西周末年。据《国语·郑语》载,幽王时史伯曾对郑桓公说:“故先王以土与金木水火杂,以成百物。”这种五行相杂说揭示的是“五行”与“万物”之间的依存关系,有一定朴素唯物的因素。《洪范》五行说与此相比,则有所发展,它既注意到“五行”与“万物”之间的联系,也注意到“五行”在化生“万物”过程中的差别:

一曰水,二曰火,三曰木,四曰金,五曰土。水曰润下,火曰炎上,

木曰曲直,金曰从草,土爰稼穑。润下作咸,炎上作苦,曲直作酸,从革

作辛,稼穑作甘。但从实质上看,二者并没有什么不同,它们都还停留在探讨五行与万物关系的认识层次上,而对五行之间的内部联系却未能注意,这与后来的五行生胜说是大异其趣的。从五行思想的逻辑发展来说,《洪范》这种没有任何主从和生克关系的五行说,应当早于揭示五行内部联系的五行生胜说的出现。下面我们就来探讨五行生胜说出现的时间问题,对于我们正确认识《洪范》的成书年代或有助益。

先说五行相胜说。

据《左传》文公七年载:“水、火、金、木、土,谓之六府”。昭公三十一年史墨说:“火胜金,故弗克”。哀公九年史墨又说:“水胜火,伐姜则可”。后两条材料说明五行相胜说在春秋末年业已存在,并用于说明军事行动的胜败得失。而第一条材料所说“六府”中含有五行,并按照相胜秩序整齐地排列着,这大概不是偶然的或随便的。这种相胜次序又不同于后来邹衍“土、木、金、火、水”的次序,邹衍是反着说的:“土德后木德继之,金德次之,火德次之,水德次之”,(12)这里却是正着说的。这说明五行相胜说的形成时代应向上推溯到春秋晚期。(13)春秋末年,孙武用兵,主张“因敌变化而取胜”,“故五行无常胜,四时无常位。”这是用五行递相胜,四时迭相代的道理“喻兵之变化非一道也”(14)。《墨经》亦云:“五行毋常胜”,反对五行无条件相胜的说法,如“火铄金,火多也”,又水多可胜火,杯水车薪则水不胜火。这表明人们对五行相胜的认识在不断深化。可见五行相胜说的形成不宜推迟到战国末年,并把它和邹衍死死地捆在一起。

再说五行相生说。

五行相生说出现的时间似较相胜说为晚。在《左传》中我们还未看到有明确的五行相生的排序或说法,唯有《史记·货殖列传》给我们提供了一条线索。此传载春秋末年范蠡之师计然曰:“故岁在金,穰;水,毁;木,饥;火,旱。”此言五行独缺土,但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的次序判然可见。所缺之土既可放在前,为土生金,也可放在后,为火生土,都不影响五行顺次相生的循环过程。此或为相生说之滥觞。这种五行相生说发展到墨子时代,开始与五色、五方相配,日见完备。《墨子·贵义》云:“帝以甲乙杀青龙于东方,以丙丁杀赤龙于南方,以庚辛杀白龙于西方,以壬癸杀黑龙于北方。”(毕沅据《太平御览》增“以戊己杀黄龙于中方”)此五色与五方的顺序完全符合五行相生的序列,与《管子·五行》所言五色的顺序亦相吻合。此篇云:黄帝作五钟,一曰青钟,二曰赤钟,三曰黄钟,四曰景(象征白色)钟,五曰黑钟。据此,说五行相生说产生于春秋末年,至战国前期已经正式形成,应该没有问题。

从上可知,五行相胜与相生说的形成实早于邹衍,至于邹衍在此基础上作变本加厉的发挥,那是另一回事,此不备论。而《洪范》五行说不含任何主从和生克关系,当属于相胜与相生说形成之前的原始五行说。故《洪范》的成书年代也不会迟至春秋晚期。

3.从《洪范》与其他先秦典籍的关系看其成书年代

《洪范》与其他先秦典籍的关系可以分为两类:一是引用其他先秦典籍,二是被其他先秦典籍所引用。而这些典籍的写作时代或其内容所反映的时代大都可以确定,这对我们分析《洪范》的成书年代便不失为一条很好的依据。

首先,我们来讨论《洪范》与《诗经》中的《小昊》、《大东》孰先孰后的问题。

《洪范》“五事”所说肃、メ、哲、谋、圣,也见于《诗·小雅·小昊》。其诗云:“国虽靡止,或圣或否,或哲或谋,或肃或艾。”刘节先生认为,“洪范五事与庶征本前后连属为义,乃一有组织之作。……此所言,并无时雨休征之义。且诗义有六,此节有五,其为袭诗,显然有据”。(15)联系先秦说诗的风尚,可以证明刘说的可靠性。先秦时代说诗的人,要用不到四万字的诗篇,来应付千变万化的事态,不得不使用一些特殊的方式,常见的有下列三种:一是断章取义,二是就诗义加以引申,三是用诗句作比喻(16)。《洪范》袭《小昊》正是用的第二种方式,所以才有五事与庶征前后连属为义的现象。作者以借申诗说的巧妙手法还可达到掩饰《洪范》真实制作年代的目的。王应麟谓《小昊》“为洪范之学”(17),就受到这样的蒙蔽。有学者认为,《洪范》所言“肃、メ、哲、谋、圣”五项属于君主的动作,《小昊》所言则属于人民,小民根本没有资格秉有君主这些嘉德,故二者之间原没有直接的联系(18)。引《诗》如此拘泥诗义,与先秦说诗风尚实不相符。如孔子说:“《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19)“思无邪”的“思”字在《诗·鲁颂·》中为虚词,到孔子口中变成了实词,意思迥然有别,我们恐怕不好说这二者之间也没有直接联系吧!从来诗无达诂,说《诗》自有引申发挥的余地,这没有什么可怪的。

《洪范》不只袭《小昊》,而且袭《大东》。这本来是有迹可寻的,却被《墨子》一句“周诗曰”弄得扑朔迷离。《墨子·兼爱下》云:

《周诗》曰:“王道荡荡,不偏不党,王道平平,不党不偏。”“其

直若矢,其易若底(砥),君子之所履,小人之所视。”孙诒让考证说:“古《诗》、《书》亦互称”,也就是说《墨子》所言“周诗”当为“周书”。在这里,孙氏只看到《墨子》引《洪范》的一面,却未道明《洪范》袭《大东》的关系,真是千虑一失。实际上,《墨子》所谓“周诗”者,前四句见于《洪范》,后四句见于《大东》,只是文字和句次略有不同。这里有一个颇值得我们思考的问题是:《墨子》的作者为什么要把《洪范》与《大东》之句连缀成文而称为“周诗”呢?如果两者没有某种因袭关系,墨子后学是不会把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硬扯在一起的。这种因袭关系,就是《洪范》“王道”数语,本从《大东》“周道若砥,其直若矢”演化而来。这有什么证据呢?我们看看《诗经》对“道”字的用法就清楚了。

《诗经》以“道”作名词多指道路而言。例如:

鲁道有荡。(《南山》)道阻且长。(《蒹葭》)顾瞻周道。(《匪风》)周道倭迟。(《四牡》)。愧踧踧周道。(《小弁》)行彼周道。(《何草不黄》)行道兑矣。(《绵》)

在《诗经》中,“道”间有指方法者,如“有相之道”(《生民》)。而作为抽象的概念使用唯有《韩奕》所云:“有倬其道”,“道”指道德。然而,《洪范》所言“王道”的“道”,虽也与“路”相对为言,“以王朝之道路比喻王者之政治”(20),但“形而上”的色彩已十分浓厚,完全可以视为一个相当抽象的政治概念了。这种情况为春秋时代所习见,如“邦有道,如矢;邦无道,如矢。”(21)从“其直若矢”的“周道”演化为“无偏无党”的“王道”,正符合人们认识事物从具体到抽象,从个别到一般的逻辑发展进程。因此,《大东》所言“周道”应当在前,《洪范》所言“王道”应当在后。这与时人说诗推演其义的风尚亦相合拍。《墨子》改铸《诗》、《书》以成其文,本给我们提供了一个《洪范》袭《大东》的线索,不料“周诗”二字迷惑了不少人,或谓《大东》套用《洪范》文句作诗,或言“王道”数句当为古诗,被《洪范》和《大东》所袭用,这些看法都是没有根据的,不足凭信。

《洪范》袭《诗》,殆无疑问。《洪范》的成书年代,于此亦可得到说明。据《诗序》,《小昊》为刺幽王诗,《大东》为春秋初年诗,那么,《洪范》后此成书,不会早于春秋中叶,似可肯定。

接下来,我们开始讨论《洪范》为其他先秦典籍所引用的问题。为了论述方便,这里先把先秦典籍(除《墨子·兼爱下》)称引《洪范》的材料胪列如下。

《左传》文公五年:“晋阳处父聘于卫,反过宁,宁嬴从之,及温而还。其妻问之,嬴曰:‘以刚。《商书》曰:“沈渐刚克,高明柔克”,夫子壹之,其不没乎?……’”

《左传》成公六年:“于是军帅之欲战者众,或谓栾武子曰:圣人与众同欲,是以济事,子盍从众?子为大政,将酌于民者也,子之佐十一人,其不欲战者三人而已,欲战者可谓众矣。《商书》曰:“三人占,从二人”,众故也。’”

《左传》襄公三年:“君子谓祁奚于是能举善矣。称其仇,不为谄,立其子,不为比,举其偏,不为党。《商书》曰:‘无偏无党,王道荡荡’,其祁奚之谓矣。”

《荀子·修身篇》云:“《书》曰:无有作好,遵王之道;无有作恶,遵王之路。此言君子之能以公义胜私欲也。”(另《天论篇》引同)

《吕氏春秋·贵公篇》云:“凡主之立也生于公,故《鸿范》曰:‘无偏无党,王道荡荡;无偏无颇,遵王之义。无或作好,遵王之道;无或作恶,遵王之路。’”同书《君守篇》云:“《鸿范》曰:惟天阴骘下民。阴之者所以心发之也。”

《韩非子·有度篇》云:“先王之法曰:‘臣毋或作威,毋或作利,从王之指;毋或作恶,从王之路。’”

根据以上材料,我们要讨论的问题:其一,各书所引《洪范》之文,由于当时竹简繁重,不易翻阅核对,故举其大意者为多,文字上略有出入。但引文出自《洪范》,则无可否认。各书对引文出处的说明,除《吕氏春秋》直以篇名外,另有称“书”、“商书”、“先王之法”者。言“书”者是泛称。《洪范》当包括在内。言“商书”者认为《洪范》为“箕子商人所说,故传谓之《商书》”(22)。言“先王之法”者是由于“洪范”的“范”可训为“法”。韩非属法家,这样做为了给自己的法治理论贴金。因此,我们没有理由怀疑称“书”、“商书”、“先王之法”者“不必即为《洪范》之句也”。(23)

其二,《左传》三引《洪范》之文而称“商书”,无非是把《洪范》视为箕子所陈罢了。就是后来《洪范》被编入《周书》中,也依然没有抹掉这一阴影。可见无论称《洪范》为“商书”还是“周书”。对于确定它的制作年代都不具有决定的作用。试想一下,如果这种称呼是实质性的,那么《尧典》、《禹贡》就应当实实在在是虞夏书而不可能被判定为战国时期的作品了。奇怪的是,有的学者偏偏把这种称呼看得重要之至,并由此推知《洪范》的原本最初当是商代的,而现在所见到的《洪范》是经过周代史官层累地加工粉饰过的。这样的论断多少有些简单化也绝对化,是无法令人信服的。

其三,在引用《洪范》的先秦典籍中,以《左传》及《墨子》成书为早,一般认为不迟于战国中期,再从二者所记史实来看,又当以《左传》为早。过去,今文家断言《左传》为刘歆伪作,疑古派亦踵其说。故有“《左传》是否先秦旧籍尚成问题,则《左传》引《书》未可据为典要”(24)的说法。今天,随着研究的深入,《左传》的真伪问题基本得到解决,把它作为可靠的春秋史料来使用,大概不会有人再持异议。《左传》三引《洪范》,以文公五年为前。但行文并非《左传》作者的叙事之笔,而是出自春秋之时宁嬴等人之口。这说明《洪范》在文公前的春秋中叶早已成书并有广泛的流传,才有时人每加称引的可能。

综上所述,无论从《洪范》的主体思想特征,还是从《洪范》五行说发展的逻辑进程,或者从先秦典籍称引《洪范》之文的情况来看,都说明它只能是春秋时代的作品。其成书年代既不可能早到商周,也不可能晚至战国,最大的可能性是在春秋中叶。是耶?非耶?尚祈学者指正。

注释:

①《融堂书解》。

②顾颉刚《三皇考》,《古史辨》第七册中。

③《中国社会科学》1980年3期。

④元·王天与《尚书纂传》。

⑤《诗·小雅·大东》。

⑥《史记·周本纪》。

⑦《论语·宪问》。

⑧《论语》:《颜渊》、《子路》。

⑨《史记·管晏列传》。

⑩《左传》襄公三十年。

(11)赵光贤《新五行说商榷》,《文史》第14辑。

(12)《文迭·魏都赋》注引《七略》。

(13)庞朴《五行思想三题》、《山东大学学报》1964年1期。

(14)《孙子·虚实篇》及王注。

(15)《古史辨》第五册。

(16)《先秦时说诗的风尚和汉儒以诗教说诗的迂回》原载《南洋大学学报》五期(民国十六年)。

(17)《困学纪闻》卷二。

(18)《中国社会科学》1980年第3期。

(19)《论语·为政》。

(20)顾颉刚《史林杂识初编》。

(21)《论语·卫灵公》。

(22)《左传》文公五年正义。

(23)(24)《古史辨》第五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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