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泰在狂乱中_洪泰基金论文

红泰在狂乱中_洪泰基金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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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的这个人似乎不像是来参加全国青联大会的。

      他迟到了,脚踩一双尖头皮鞋,造型夸张的大衣底下套着一件花衬衫。一推开门,在座的政商名流齐齐望向他。

      类似的戏剧性场面在洪泰基金创始人盛希泰身上并不是头一回发生。当他还是联合证券有限公司总裁时,就好像被设定了某种另类模式,每次出场都像是自带重金属配乐,仿佛总有束追光打在他身上,同身边西装革履的商务人士有些格格不入。

      盛希泰是坐在首都体育馆旁的洪泰小院里回忆起开头那个瞬间的。这间小院的西南角是他和新东方创始人俞敏洪共同创立的“洪泰基金”的办公场地,这里远离北京的CBD地区,距中关村也有段距离。对面,就是搏击项目“昆仑决”的练习场馆。2016年3月,昆仑决完成B轮融资,估值3.5亿美元,这个曾经不被人看好的项目也许会成为盛希泰个人天使中最成功的一笔投资,用不了多久,这个项目将为他带来巨额回报。

      2015年北京的冬天比往年冷一些。送走了店里的最后一拨客人,人人湘创始人刘正开始盘算着为自己的米粉生意融一个好价钱。他野心不小,认为这家可被互联网改造的米粉品牌估值8000万人民币。

      这天晚上,为和投资人见面时维持良好状态,刘正没开车,叫了优步。司机一路开得很顺,几乎没碰到一个红灯,他觉得这是一种幸运的暗示。目的地在威斯汀酒店的一层大堂,天使投资人盛希泰正握着保温杯等他。

      5分钟后,这位性情温和的湖南青年就遭遇当头一棒。“洪泰投240万,给3000万的估值,就是这个数了,不行我们就做朋友吧。”盛希泰说。

      估值被砍掉一半,融资也比预期来得少,刘正其实不那么情愿。不过,他很快便开始庆幸自己当初的选择。

      2015年6月15日,受证监会强力清查配资的影响,上证指数从5170点高位突然掉头向下,大跌103点,历时三个月的A股股灾来了,而且这才是1.0版本。

      股灾之后,洪泰基金曾召集38家被投企业召开了一次意义重大的内部会议,会议持续了整整10个小时。资本市场骤变,盛希泰希望给所有的被投企业创始人“上上弦”,“强调纪律”,抱团取暖。

      刘正在现场表达了对盛希泰的感激。“泰哥当初压低价格,让我们花得省、想得细。如果当时以8000万的估值融资,股灾之后我们可能就找不到接盘侠,现在应该已经倒闭了。”

      大V店创始人吴方华也在其中。他在融资时也同样“遭遇”过盛希泰的“压价”,原本希望300万融资出让15%的股份,最终盛希泰占了20%。

      作为盛希泰的南开校友,吴方华一开始创业便找到了这位知名“师兄”。即便是对待校友,盛希泰也并未“网开一面”,他开门见山第一句话就是:“如果你们来找我融资不是为了上市,那你就可以先回去了”。

      吴方华认为,这代表着洪泰的某种投资偏好:选择行业足够大、未来有上市可能的企业,而不是仅仅追求几轮之后的快速退出。盛希泰有着丰富的一、二级市场操作经验,曾实地看过近1000家拟上市公司,他没有理由“玩小的”。

      2012年的加拿大,俞敏洪在家中宴客,饭局才刚过半,酒水却捉襟见肘。远在异国他乡,俞敏洪只得操起电话求助同在加拿大的盛希泰。此前二人同为全国青联委员,只是君子之交。俞敏洪在电话中说自己需要两瓶茅台,等他推开盛希泰住所的大门时,发现盛希泰抱着一整箱茅台酒等他。

      俞敏洪事后回想,这是他最初“认定”能和盛希泰一起搞点事情的基础。“我跟他要两瓶茅台,结果他送来了12瓶,证明这是个可交之人,而且他一定会给你超预期的回报。”

      在成为洪泰基金的创始人之前,俞敏洪已是包括创新工场在内多家基金的GP(General Partner,一般合伙人)、LP(Limited Partner,有限合伙人)。这些基金乐于出让一些份额,借助俞敏洪的影响力来保证自己的募资顺利。但洪泰与以往不同,这次是俞敏洪自己扛旗,大张旗鼓地往外冲。

      俞敏洪直言不讳,之前参与一些基金,主要是抱着一种被动的理财心态去做。这些朋友的投资理念都非常好,基本不会亏钱,并且他们都支持创新创业,而支持创新创业被俞敏洪看做是打新东方起就一直追求的“生命的核心之一”。

      过去几年,新东方一直在围绕产业及生态链布局教育投资。新东方偏好战略型投资,除了要把项目做大,同时还要调动项目资源与新东方的现有资源配合。

      对于新东方而言,这套投资逻辑十分清晰,但弊端也同样明显。外界曾有评价,认为新东方是受互联网冲击较为严重的企业之一,俞敏洪的“互联网焦虑症”已十分明显,跟大部分以培训起家的教育企业一样,新东方的在线教育尝试效果并不如预期。

      “如果新东方要参与投资的话,一定要跟新东方的产业布局产生某种互补关系,如果不互补就变成了一个纯粹的投资者,对于这个创业者来说,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俞敏洪表示,以往投资的项目只要在新东方的生态链中就可以,而在洪泰的投资使得他更有可能接触到真正意义上的创新创业前端。

      彼时,盛希泰刚离开联合证券不久,他并不知道自己以后还能做点什么,但有一点十分确定——对于他而言,上一段辉煌可能真的结束了。“我不想再玩了,不想再做了,没有任何激情,我这人没有激情就是死了,就像行尸走肉,没有任何灵魂,没有任何灵气。”他说。

      2008年,中国企业家集体赴港拜访李嘉诚,盛希泰也在其中。这次拜访之后他颇受鼓舞:一个80岁的老头,还能想干嘛就干嘛,中国人为什么到六十几岁就老了呢?

      尽管已经辞职,但盛希泰从没想过退休,像《老人与海》中的渔夫一样,他坚信自己可以不去公司,但不能被消灭。让他更加痛心的是,曾经站在潮头的证券公司被人们贴上了“传统行业”的标签,已经不再是创新势力的代表。

      二十年前,盛希泰进入证券行业时赶上了空前绝后的大熊市,光是2001年到2004年间,就倒闭了四五十家证券公司,他的公司扛下来了。后来直至联合证券高位,鼎盛时期,盛希泰配有4名秘书,连电脑都不需要自己开机,被下属形容为可以“躺着骂人”。

      做投行时,没有机会接触到BAT前端,错过了上个时代的BAT,盛希泰很懊恼。“错过整整一代互联网后,中国资本市场知耻而后勇”,他不希望再错过下一个马云了。

      2012年后的整整两年,盛希泰赋闲在家。当时他最大的苦恼是不清楚天使投资的“地图”在哪儿——地图是盛希泰拿来描绘对一个行业熟悉和了解程度的概念,用他的话说,就是要知道这个行业里到底谁牛。为此,他天天请人吃饭喝酒,后来他才发现,这些人在天使投资圈里大都“段位不高”。

      到了年底,中欧商学院在北京做互联网年会,他悄悄去听了一天,一直坐在最后排,连厕所也不敢上,就是为了避免碰到熟人。“如果被认出来很麻烦,我本是来偷艺的,被认出来要上去讲话怎么办?”

      当年从深圳到济南上任山东证券(齐鲁证券前身)常务副总裁,为了迅速胜任领导工作,盛希泰潜心研究企业,密集拜访企业家,收集各种文献材料,路过每个部门都去转,看见什么复印什么,尽管当时只负责证券公司的一块业务,但是他很快了解了一个证券公司运作的全部。宿舍里面光复印的材料就在墙角堆了好几摞,塞满了上千个袋子。后来调任至联合证券后,这部分资料成了公司图书馆的雏形。

      尽管在投行界,盛希泰已经战功赫赫、声名远播,但转作天使投资之后,盛希泰能拿到的项目是被别人捡过好几手的,前所未有的落差感来得比想象中更猛烈。虽然都属于金融行业,但仍然隔行如隔山,盛希泰回忆当时的窘况说:“VC和天使有交集,VC和PE同行有交集,但PE同行跟天使没有任何交集,这是我最大的痛苦”。

      创立洪泰的前半年,只有盛希泰一个人唱“空城计”,他想撑过半年再说。当时,外界很多人对洪泰的后续发展持怀疑态度,认为盛希泰和俞敏洪二人已功成名就,成立基金不免有玩票性质。

      “头半年主要靠我自己在撑,真是艰难,又当爹又当妈,真是一把屎一把尿来干这个事。我在洪泰内部说,我给你们开会,原来我的员工看到都要笑死,我跟你们这群毛孩子一起混了。”

      一次活动上,有人和创业者介绍说,这位盛总很牛逼。创业者不理。于是那人换个方式介绍说,蓝色光标知道吗?没有盛总就没有蓝色光标,他们一拥而上。

      回头来看,盛希泰的个人经历恰好也是中国资本市场的一个缩影。在2014年以前,中国的互联网创业者只能去海外上市,整个资本市场并不接纳他们;而随着2013年底新三板全国性铺开,中国创业者第一次与资本市场连接起来。

      盛希泰曾数次为新三板鼓与呼,发文称创业者要“熊抱”新三板,这是中国的纳斯达克,是创业时代的图腾与出口。某种程度上,他希望自己和洪泰基金是为这样一个历史性连接而生的。

      在2015年底洪泰基金对内的LP年会中,盛希泰曾说,“项目拿了我的钱就必须要听我管教”,他的后一句也强调,“我拿了LP的钱也必须手紧”。

      他并不避讳自己在一些项目中要求较多股份。在昆仑决中,他的持股比例不比创始人姜华小。在另外一个健身项目光猪圈中也是如此。他希望保持对项目的控制权,与此同时,他也深度介入,愿意和创始人深度磨合。

      前北大青鸟健身俱乐部创始人王锋去年创办020健身项目光猪圈,意在打造健身领域的7-Eleven,在核心地段的写字楼和高档小区中开设迷你健身房,并以互联网和智能硬件搭建系统,降低店面管理成本——这一模式正是来自于盛希泰的设计。王锋1967年生人,此前青鸟在健身领域已做到顶峰,王锋不缺钱,但健身是门土生意,一下要接受互联网的改造,中间壁垒重重,就像“一团浆糊”。

      光猪圈成立前半年转型很痛苦,盛希泰着急了,常找王锋磨项目。王锋回忆道:“他说,王锋我相信你,这个事你能干好,但实际上那半年时间真的是挺痛苦的。”在盛希泰和自己一次次的打磨中,光猪圈逐渐有了起色,手机端下载量逐步攀升,全国分店迅速壮大。“士为知己者死。”王锋这样评价和自己相差一岁的盛希泰。

      “像光猪圈这种项目可能失败吗?王锋是青鸟的老板,他搞了十年健身俱乐部,他太清楚这个行业干嘛了,洪泰投资了很多这种项目,起步就是门槛,创始人就是门槛。”盛希泰说。

      与王锋经历类似,洪泰投资的上门按摩020项目宜生到家的创始人于飞,曾是知名连锁足疗企业富侨的创始人。于飞回忆,盛希泰早早就看透了保健行业本身巨大的市场和能量。按摩是刚性需求,通过新的互联网方式去改善这个行业,将带来巨大的效率提升和成本降低。

      踪视通创始人谷山群在美国工作多年,曾服务谷歌等知名互联网公司,回国融资时和盛希泰一拍即合。洪泰的团队风格令他认同,盛希泰为人爽快,并且强调被投企业不能有道德风险,这与谷山群所推崇的西方商业价值体系十分吻合。

      “并且,很多老牌基金看似资源很多,但他们内部架构错综复杂,有很多的投资经理和明星项目,坦白讲,轮到我们身上的资源可能并不会那么多。”谷山群说。

      “泰哥反复强调,不要小富即安。如果说我们每年公司也能够活得挺好的,年底几个股东分分红就完了,那不是泰哥的期望。他希望公司能做得再大一点。投资的本质其实也是为了高额的回报,投一百个天使项目最终可能只有几个能跑出来,那他应该让其中之一至少给他几十或者上百倍的回报。”吴方华说。

      从一开始,盛希泰就强调洪泰是带有PE思维做天使投资,不见兔子不撒鹰。对于创业者而言,选择洪泰很大程度上也看重俞敏洪和盛希泰在公众和行业内的个人号召力,这两个人一个是中国1992派企业家的代表,一个是1992年资本市场启动的代表,当投资门槛变得越来越低,附加价值的意义反而越来越大。

      “泰哥最打动我的地方是会给你很多资源,为你站台,给你摇旗呐喊,其次也会帮助我们做投资管理。”于飞说。2015年,020行业哀鸿遍野,收并购无数,宜生到家却得以险中求生。

      新东方时期,俞敏洪曾遭遇“合伙人之痛”,当他再次以合伙人身份出现在洪泰之中,过往的经验给了他借鉴。

      新东方另一位创始人徐小平发起的真格基金早洪泰几年成立,现在江湖座次已经稳固。很难判断俞敏洪是否有感受到来自两位老友的压力,俞敏洪认为,与盛希泰的合作不会背负太多的历史包袱和情感包袱,从做事谈判到利益分配,会更加容易一些。并且二者性格也截然不同。“盛希泰是一匹向前奔跑的马,但是有时候我还不得不拉拉缰绳。”

      “原来在新东方的利益格局分配中间,我们没有分工机制。我跟徐小平、王强他们一件事情三个人同时去干,那可不打死吗?现在我跟泰哥就分工非常明确。这就是为什么一上来我跟泰哥就说,我当旗子,他当旗手,我当董事长,他当CEO,这会避免在日常的运营中间出现不必要的矛盾。”俞敏洪坦言,如果用今天的合伙人经验再去和王强、徐小平合作,会比当初好很多。

      俞敏洪认为,洪泰在天使投资领域的成熟度,应该要排在后面一点,差不多十名左右。原因是有很多人在洪泰成立之前已经跑出很长一段时间。“投资这个东西也需要积累,团队需要锻炼,资源也需要积累。但是我个人认为就是凭着我跟泰哥和这些成员的综合素质,加上我跟泰哥对这些领域的了解,就是我们能够做的,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天使投资。”

      过去一年,新东方业务部门负责人在一线打拼,对新商业模式的反应速度不够敏锐。俞敏洪将新东方的100多名高管打散,每三人一组,专门去研究市面上最热门的商业模式,小组讨论后上报。

      过程中,大量中国新兴的教育模型和商业模型被发掘了,大到京东、美团,小到教育领域的一所大学或面向学生的消费领域公司都成了研究对象。这之后,所有人对于新东方的变革反应速度完全不一样了。今年,俞敏洪也打算在洪泰内部推行这种机制。

      现在俞敏洪和盛希泰保持着至少一周见一次的频率,两人对洪泰的业务常聊到入迷。2016年春节前的一次碰面,两人照常聊完工作各自度假,一周后才发现,两人同在北海道的雪场。

      俞敏洪认为自己稳中求胜的性格和盛希泰突飞猛进的进取型性格非常互补。洪泰本身在过去一年也已经形成了投资生态链,而不仅仅是一家基金。盛希泰性格中“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感觉也越发明显。“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洪泰在他的掌控下出现了这么多的布局,我觉得换我是做不到的。我只会像做新东方一样,一步一步去做大。”

      言外之意,稳健意味着风险可控,减少危机。俞敏洪曾经和盛希泰提及,希望洪泰的每一处布局都能更仔细和长远地去思考,任何一个环节中出现问题,都可能给整个洪泰布局带来影响。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这方面的苗头”。

      2015年7月,盛希泰带领投资团队到美国考察,了解到硅谷创投机构的最新玩法。盛希泰认为,VC的模式甚至已经过时。未来生态型基金要提供的不只是更多的资源,甚至还要包括物理空间、专业的孵化器等多种维度。

      由此展开的洪泰的生态布局已在2016年初现规模。在度过了1年半的高速成长后,洪泰基金从最初的“天使人民币基金”迅速扩张成立了种子、天使、成长发(A、B轮)、新三板基金,并筹建专门连接上市公司与创业者的并购基金。平台布局包括洪泰智能硬件孵化器A+Labs(帮助出厂团队解决智能硬件方面的问题)、洪泰创新空间(提供物理办公场地)、AA加速器和专注于新三板投融资对接的平台洪三板。这一产品线意味着,盛希泰希望一位中国创业者可以从这里完成从0到IPO的全生命周期。

      以洪泰智能硬件孵化器为例,目前已在成都成立了两家分公司,一个孵化器管理有限公司,一个资产管理有限公司。其中资产管理有限公司会在成都单独发放一支人民币基金,用来投资以成都为中心的智能硬件项目。

      今年洪泰智能硬件孵化器将会在全球布局11个城市,发放11支基金,总规模接近15亿人民币。智能硬件孵化器是隶属洪泰基金的独立子公司,单独计算估值,这意味着洪泰一旦以资本控股集团上市,这将充满想象空间。

      盛希泰则把它们以海军陆战队做类比。空军是介于洪泰品牌和孵化器之间的高效嫁接资源,负责与北大、清华等高校做资源衔接。人员配比上,俞敏洪、盛希泰隶属“二炮部队”,也叫“火箭军”,是整个团队中一招制敌的杀手锏。空军负责找人找钱。其他合伙人则隶属于“海军陆战队”,打真仗、拼刺刀、要冲杀、选项目、做投后。

      洪泰的打法很鲜明,但几番酣战过后,他的困惑也尤为明显。农历新年之后,我们又见过一次盛希泰,他比第一次见面时显得焦虑许多,也审慎许多。

      在洪泰成立之前,盛希泰曾以个人天使名义投资了几个项目,回报可观。代表之一的惠民网目前估值已接近20亿美元。投资惠民网前,盛希泰心里没底,找到一众经验老道的投资人好友帮忙把关,这其中不乏电商投资界的大佬。几番讨论过后,所有人都劝他放弃。

      可盛希泰的想法也很简单,他觉得放弃太可惜了。虽然不懂技术,但他看重惠民网团队的核心:首先,他们是一帮温州人。“温州人太牛逼了,就跟狼似的,不可能失败。”其次,整晚投资人们轮番“盘问”了几十上百个问题,没有一个能难倒他们。“我心想,这个项目怎么可能不成功呢?但我也把类似的所有案例都研究透了,但没有一个成功,全都失败了。”

      僵持到最后,一位投资人大佬甚至和他说:“泰哥,算了吧,商业没有秘密。他们做的这事怎么能成功呢,别人连他身上几个毛孔都知道,难道其他人眼瞎了吗?”

      昆仑决也同样遭遇过类似的尴尬境地。创业9年,姜华见过300家投资机构,盛希泰是他见的第301位投资人。当时姜华已心灰意冷,对投资人本能排斥,甚至拒绝见面。盛希泰争取到了和他的面谈机会,并在半个小时内决定投资。为了表达诚意,钱很快给到姜华。

      做了两年天使,投出两个半独角兽项目,盛希泰认为那是得益于自己当时泡在一线,当机构化运作开始时,自己可能被隔离了。

      “我现在有这么多人帮着看项目,他们看到的项目最后不一定能到我这。他们的眼光如何?如果他们都没有这种直觉和思维,洪泰是没有未来的。”盛希泰承认,这是现阶段困扰他的最大问题。个人作战时命中概率极高,但机构作战后反倒削弱了人的判断力。这是天使投资领域里的一条悖论。

      “早期投资没有数量的话,质量肯定不好,但数量大,质量一定好吗?洪泰发展这么快,这么多的布局,很多项目我确实没有精力去深入研究,如果投资经理和合伙人们把项目否了,我就见不到了。”为此,从2015年下半年以来,洪泰陆续到位了十几个总监、VP(副总裁)、合伙人级别的人,他们其中很多是来自主流投资机构的专业投资人,但更多的则来自BAT,涵盖了技术、产品、系统等。

      在投资“爱烘焙”项目时,洪泰内部曾有过争议,但最终在投资经理殷鹏的坚持下项目得以通过。这意味着,在洪泰内部,投资经理某些决策可以打穿层级。

      曾有某业内大佬找到盛希泰,希望介绍熟识的项目到推介会。盛希泰回绝他说,天使投资的推介会就是个伪命题。“第一,我不可能推介我没见过的项目,只要没见过,你没有发言权;第二,你很难说百分之百遇不到风险,你不是防着某个人,但机制上必须要健全,我们每一轮都有一票否决权,这就保证六个环节下来到我这儿,即便错过好项目,但是我一般不会投烂项目。”盛希泰说。

      2015年,洪泰基金获评“清科2015中国天使投资机构10强”第六名,盛希泰高兴了,领奖前和四周的老友都握了一遍手。他感叹,自己没请人吃饭买过奖,这奖得的公允。

      显而易见,盛希泰有人格号召力。但运行一个基金需要搭班子、带队伍、建章建制、方向把控,也没比从前来得容易。

      在洪泰内部,盛希泰时常提醒投资经理,务必时刻反思自己,时刻复盘。“我对投资经理说得很严厉。如果基金的钱是你父母的钱你怎么花,这两三百万是给你买房结婚娶媳妇的,买不到房子就娶不到媳妇,就是这么一笔钱如果你拿去投资,怎么投才值得?”

      不只对内严厉,他也痛恨要求过高估值的职业创业者。“可能很多人的父母一辈子都没挣过超过十万块钱,他拿别人一百万不当钱,凭什么呢?开口就要三五百万,给他两百万都嫌少。”盛希泰讽刺过几个创业者,“你们家的房子撑得下一百万吗?”

      早年在证券行业,盛希泰“护犊”出名,也曾因为员工和领导闹不和,但他同时也要求自己在公司的绝对权威。因此在洪泰内部,更多决策依赖于他的个人判断,其他人鲜有发声。

      早些时候,为了配合外界宣传,洪泰有同事写了一句口号:“动真格的。”这本是无心之作。后来,这句标语出现在创业大街的广告屏上,传到了徐小平和王强的耳中。

      几周后,在一次行业论坛上,几人相遇了。王强打趣道:“泰哥,听说你们家投资经理要动我们真格?”盛希泰哈哈一笑:“连你们都听说了,只能说明我们PR做得好。”

      对于俞敏洪而言,再造洪泰的决心很明显,过往的经历让他必须将洪泰打造成一支具有文化底蕴同时兼顾职业精神的投资团队。“洪泰的投资团队应该是有着重大信誉的,在外界来看,它应该是一个特别值得羡慕的团队,就像我花了20年打造的新东方团队一样。”

      一次体育行业的发布会上,盛希泰被安排演讲,结束后,他邀请自己投资的五个项目上台——做介绍,这一环节不在流程内,主办方对此颇有微词。

      可以看出,某种程度上,盛希泰是个相当不拘一格的人,并且擅长反客为主。洪泰基金投资经理殷鹏回忆,另外一次活动上,盛希泰上场前临时发了微信给他,叫他一会上台去讲讲,这位年轻人丝毫没有准备。事后殷鹏回忆,这种突袭让人受益。“对于洪泰而言,成长最快的并非项目本身,而是我们自己。泰哥正在把我们带到从没有想象过的高度上去。”他说。

      过去一年,盛希泰的飞行次数是151次,累计时长410小时25分。现在天气好时,每周打两次拳,教练常被他折磨到“跪地求饶”。他的“苛刻”是出了名的,对人对己都是。他曾要求投行内部不能有错别字,一扣就是扣一年奖金,这一习惯也一直沿袭到洪泰内部。

      这很像《爆裂鼓手》中的魔鬼导师弗莱彻——强硬、偏执、近乎苛刻,常令周围人感到不适。而一旦你适应了他的节奏和踏频,会发现,这也许能将你带向从未想过的高度。

      直到洪泰成立一周年后,盛希泰才稍稍松了口气。2015年12月,在内部的LP年会中,盛希泰做过一次复盘演讲,大屏幕上的PPT打出标题:匆匆一年作为创业者的我。

      那天,台上的盛希泰比以往感性。“12月20号对我来说意味着太多,这两天我的感情常常难以自控。”不过很快他话锋一转,“每个人都不关心外来者,不服也要把他打服”。

      趋势似乎十分明显。天使投资的门槛正越来越低,但如果梳理美国知名风险投资机构的基金策略和风控模型就会发现,他们足够大胆贪婪却也足够如履薄冰。在打法和策略上,洪泰似乎做到了前者。然而拿下项目仅仅是开始,运行一家基金后续要处理的旷日持久的投后服务、风险把控和现金回报才是衡量一家成功基金的重要标准。

      “转做投资之后,你有过类似创业者的孤独感吗?”当我把这个问题丢给盛希泰时,他摘下眼镜,抹了把脸,哈哈大笑道:“我不孤独,过生日喝完酒不用我买单,这才是孤独。”他是毫无疑问的强者,并不善于接受和表达自己的脆弱,或者羞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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