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魏氏小说特征及其对汉代小说的影响_小说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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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代的谶纬是儒学宗教神学化的产物”,①谶纬盛行于两汉时期,对整个汉代社会生活的各方面都产生了极大的影响。自魏晋之后,人们认为纬书“文辞浅俗,颠倒舛谬,不类圣人之旨”,②因而加以排斥和禁毁,于是谶纬逐渐从正统文化中消退,谶纬文献几乎亡佚殆尽。今天我们应该摒弃卫道者的偏见,以科学的态度来重新审视纬书的价值和意义。从现残存的纬书文献来看,纬书的内容丰富驳杂,不仅是研究古代传说、习俗、科学、哲学等的“珍贵的库藏”,③也是研究汉代文学的重要资料。遗憾的是纬书的文学价值至今未引起学者们重视。谶纬与汉代文学的关系极其复杂,非短文所能详述,在此仅就纬书与汉代小说之间的关系作一简要分析,希望能起到“引玉”之效。

一、纬书中的地理博物小说

先秦有“说”体文,如《韩非子》中有《说林》、《储说》等,而“‘小说’属于‘说’中之小者。”④“小说”一词最早见于《庄子·外物篇》:“饰小说以干县令,其于大达亦远矣。”⑤此外还见于《吕氏春秋·疑似》:“褒姒之败,乃令幽王好小说以致大灭。”⑥可见先秦“小说”指的是无关大道的琐细浅薄的言论。到了汉代,“小说”内涵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汉书·艺文志》著录小说十五家,并对小说家作了解说。这些基本代表了西汉后期人们的小说观念。由于现存的汉代文献较有限,使得对汉代人小说观念以及汉代小说创作的研究变得较为困难。从《汉书·艺文志》以及桓谭、张衡等人的只言片语来看,汉代“小说其实是一个宽泛的类名,并无统一的文体”,⑦指的是篇幅短小、通俗浅显、具有一定功用性的琐语杂说。这与后世文体意义上的“小说”颇多差异。后世学者多受《汉书·艺文志》影响,把小说范围界定得过于宽泛,以至将各种杂记琐言都纳入小说之列。以现代文体意义的“小说”观念来界定唐前古小说,显然不符合古典文学实情。因此,研究唐前古小说时,“只能把其中那些记载历史遗闻、人物逸事、神怪传说的作品视为小说。”⑧

现存署名为汉代人的小说作品不多,其中许多作品的形成时间存在争议。综合各位学者的观点,大体而言,汉代小说有《燕丹子》、《括地图》、《神异经》、《十洲记》、《洞冥记》、《汉武故事》、《汉武内传》、《飞燕外传》、《西京杂记》、《蜀王本纪》、《徐偃王志》、《列仙传》、《异闻记》等。⑨此外,《列女传》、《说苑》、《新序》以及《韩诗外传》等著作中不乏小说片断,一些学者将这些作品视为小说是有一定道理的。⑩这些小说作品根据内容可以分为以下几类:(1)地理博物小说。这类小说往往是地理、博物等方面资料的汇集,虽然不乏虚构性,但缺少形象性和情节性,小说意味较淡,如《括地图》、《神异经》、《十洲记》等。(2)杂传小说。这类小说往往以记人为中心,颇类人物传记。有的以一个人为叙述中心,如《燕丹子》、《飞燕外传》、《汉武故事》、《汉武内传》,以及《蜀王本纪》、《徐偃王志》等;有的以群体为叙述中心,如《列仙传》、《列女传》等。(3)杂事小说,这类小说往往以记事为中心,《说苑》、《新序》、《韩诗外传》等可归入此类。(4)杂记小说,这类小说往往是奇闻轶事的汇编,如《西京杂记》、《异闻记》等。

汉代纬书犹如大杂烩,内容丰富驳杂,有许多片断与小说无异,实可以当作小说看待。从现存的资料来看,纬书中保存了大量的关于地理博物的叙述。这类叙述在《河图括地象》中保存得最多。《河图括地象》记录的地域范围较广,包括九州内外。“地中央曰昆仑。昆仑东南,地方五千里,名曰神州。其中有五山,帝王居之。”(《河图括地象》)(11)“地部之位,起形高大者,有昆仑山,广万里,高万一千里,神物之所生,圣人仙人之所集也。出五色云气,五色流水,其泉东南流入中国,名曰河也。其山中应于天,最居中,八十城市绕之。中国东南隅,居其一分。”(《河图括地象》)《河图括地象》还记载了许多异域物产、奇草怪兽。“负丘之山上有赤泉,饮之不老。神宫有英泉,饮之眠三百岁乃觉,不知死。”(《河图括地象》)“蟠冢山上为狼星,山上有异草,花名骨容,食之无子。”(《河图括地象》)《河图括地象》还记载了不少殊方异族,“羽民有羽,飞不远,多鸾鸟,食其卵”(《河图括地象》);“无咸民食土,死即埋之,其心不朽,百年复生。”(《河图括地象》)

从内容和形式来看,《河图括地象》与《山海经》有不少联系,其中一些资料源自《山海经》,但《河图括地象》作了一些发展,内容变得更加丰富。如“大人国,其民孕三十六年而生儿。生儿长大,能乘云,盖龙类。去会稽四万六千里。”(《河图括地象》)“奇肱民能为飞车,从风远行。汤时四风吹奇肱车至于豫州,汤破其车,不以示民。十年西风至,乃复作车遣赐之。去玉门四万里。”(《河图括地象》)不仅如此,《河图括地象》中的许多片断直接为《十洲记》、《博物志》、《拾遗记》等志怪小说采用。据李剑国先生考证,汉代曾出现过一本叫《括地图》的志怪小说。钟肇鹏先生认为,“《括地象》有图,称《括地象图》”。(12)李剑国先生认为《河图括地象》早于志怪小说《括地图》,“《括地图》虽不是纬书,不同《括地象》,但观其书名,似乎是承袭《河图括地象》。”(13)可见,《括地图》可能是《河图括地象》配图解说词。李剑国先生认为,“《括地图》是继《山海经》之后又一重要地理博物体志怪小说,大大丰富了远国异民传说系统。许多传说为《外国图》、《博物志》、《玄中记》、《述异记》等志怪所采,见出其不小的影响。”(14)其实用这话来评价纬书《河图括地象》在古典小说发展史上的地位则更合适。可惜历来将其当作谶纬看待而加上禁毁,现存的只字片语难见其原貌。

除了《河图括地象》,其它纬书中也保存了一些异域异族记载。“玄洲在海中,地方三千里,去南岸十万里。上有芝著玄涧,涧水如蜜味,服之长生。”(《龙鱼河图》)“从中洲以东四十万里,得焦侥国,人长一尺五寸。”(《诗含神雾》)“东北极有人,名竫人,长九寸。”(《诗含神雾》)这些资料与《山海经》、《十洲记》、《博物志》中的片断并无多少差异,将其视为地理博物小说亦何尝不可。由此可见,纬书上承《山海经》,下启《十洲记》、《博物志》等,实是唐前志怪小说发展的重要环节。

二、纬书中的杂记、杂传小说

从文体的角度而言,叙事性、虚构性和形象性是构成小说的重要因素。李剑国先生认为,古代小说“必须要包含着小说的基本因素,这就是具有一定的故事性(哪怕是最简单的人物情节),具有一定程度的形象性,要表现出故事的相对完整性和一定的虚构性。这样,小说才能和史书及议论性的文体划开界限。”(15)李剑国先生的见解颇为中肯。以此作为小说标准去观照纬书,便会发现其中许多片断颇似小说,或者说就是小说。

谶纬中保存了众多圣王、圣人的言行轶事,这些记载往往虚多于实,甚至是随意虚构的,但不少片断有着浓郁的故事性。纬书中有大量的圣王受河图、天书的记载,这些记载虽然荒诞不经,但往往充满叙事性。如“观于河,有长人,白面鱼身,出曰:吾河精也。呼禹曰:文命治淫。言讫,授禹河图,言治水之事,乃退入于渊。”(《尚书中候考河命》)寥寥数语便将禹从河伯受河图的故事叙述得很清楚。再如,“汉高祖观汶水,见一黄釜,惊却反。化为一翁,责言曰:刘季何不受河图?”(《河图》)三言两语便展现了汉高祖受河图的戏剧性情节。纬书对圣王、圣人言行记载往往生动形象,富有人情味。“孔子附,仲尼,鲁人。生不知易本,偶筮其命得旅,请益于商瞿氏,曰:子有圣智而无位。孔子泣而曰:天也,命也,凤鸟不来,河无图至,呜呼,天命之也,叹讫而后,息志停读……”(《易纬乾坤凿度下》)“文王将没,召太子发曰:呜呼,我身老矣。吾语汝,我所保与守,守之哉,传之子孙。文王既没,太子发代立,是为王。武王望羊而将伐纣,吕尚曰:臣请前,臣得玉璜,刻曰:姬受命,吕佐旌。”(《尚书中候合符后》)

纬书中不仅保存了许多具有一定故事性的叙事片断,更重要的是纬书中还保存了一些内容完整、情节曲折生动的故事。如:

太湖中洞庭山林屋洞天,即禹藏真文之所,一名包山。吴王阖闾登包山之上,命龙威丈人入包山,得书一卷,凡一百七十四字而还。吴王不识,使问仲尼,诡云:赤乌衔书以授王。仲尼曰:昔吾游西海之上,闻童谣曰:吴王出游观震湖,龙威丈人名隐居。北上包山入灵墟,乃造洞庭窃禹书。天帝大文不可舒,此文长传六百初,今强取出丧国庐。丘按谣言,乃龙威丈人洞中得之,赤乌所衔,非丘所知也。吴王惧,乃复归其书。(《河图绛象》)

帝伐蚩尤,乃睡梦西王母遣道人,被玄狐之裘,以符授之曰:太乙在前,天乙备后,河出符信,战则克矣。黄帝寤,思其符,不能悉啻,以告风后、力牧。曰:此兵应也,战必自胜。力牧与黄帝俱到盛水之侧,立坛,祭以太牢。有玄龟衔符出水中,置坛中而去。黄帝再拜稽首,受符视之,乃梦所得符也,广三寸,袤一尺。于是黄帝佩之以征,即日禽蚩尤。(《龙鱼河图》)

前条生动地叙述了吴王得天书、还天书的故事,整个故事情节完整生动,人物性格鲜明。后条讲述了黄帝得西王母之助败蚩尤的故事,情节曲折生动,吸人入胜。其他的如舜禅位于禹、穿胸国的传说、获麟孔子得天书、禹发民众食于西山等,都情节曲折生动,皆可视为小说或准小说。

此外,纬书还有一些叙事片断充满了丰富想象,可视为优美的神话传说。如“(舜)父母憎之,使其涂廪,自下焚之,舜乃服鸟工之衣飞去。又使浚井,自上填之,舜服龙工之服,自傍而出。”(《尚书中候考河命》)“孟子生时,其母梦神人乘云自泰山来,将止于峄。母凝视久之,忽片云坠而寤。时闾巷皆见有五色云,覆孟子之居地。”(《春秋演孔图》)

由于受到其特殊的政治功利性的影响,纬书中的不少叙事片断往往带有预兆意味和天命色彩。如“季秋之月甲子,有赤爵衔丹书入于酆,止昌户,拜稽首,至于磻溪之水。吕尚钓涯,王下趣拜曰:公望七年,乃今见光景于斯。答曰:望钓得玉璜,刻曰:姬受命,吕佐旌。遂置车左,王躬执驱,号曰师尚父。”(《尚书帝命验》)其他的如白鱼入武王舟等故事皆是如此。

总而言之,纬书中的许多片断不仅具有较为完整的故事情节,而且情节曲折生动,充满丰富的想象,与汉代的杂传、杂事小说中的片断颇似,实可当作小说或准小说看待。由此可见,纬书是古代小说发展过程中的一个重要环节。遗憾的是,纬书的小说性并没有受到学者们重视,至今没有小说史言及纬书的小说性,也没有小说选集选入纬书片断。

三、纬书对汉代小说的影响

纬书文献不仅保存了大量的可视为小说或准小说的片断,更重要的是纬书对汉代小说创作产生了很大的影响,自汉代始,小说家便与谶纬结下了不解之缘。

(一)小说家多通纬学

纬书内容极其丰富,不仅保存了大量的宗教、历史、民俗等方面的资料,还保存了许多优美的神话传说。许多纬书内容看似荒诞不经,却充满文学性,正如刘勰所说,(纬书)“事丰奇伟,辞富膏腴,无益于经典而有助于文章。”(16)两汉时期经学盛行于世,而纬依附于经,因此汉代儒生经师通纬者多。在此风气影响下,汉代出现了一些通于纬学的小说家。如东汉赵晔曾从杜抚学《韩诗》二十年,著《吴越春秋》、《诗细历神渊》等。《诗细历神渊》“以历言诗,犹《诗纬》之《泛历枢》也。”(17)《吴越春秋》是一部“半小说性的杂史”,(18)其多受谶纬影响(详后文)。可见赵晔是一位将纬学与小说集于一身的作家。汉代之后,虽然谶纬失去了崇高的政治地位,但其文化影响却极其深远。许多小说家往往将纬书视为珍贵的“资料库”,从中汲取可用之材。魏晋以下,小说家多好谶纬,如张华“图纬方伎之书莫不详览。”(19)王嘉“好为譬喻,状如戏调;言未然之事,辞如谶记,当时尟能晓之,事过皆验”,(20)并作《牵三歌谶》。

(二)小说直接取材纬书

纬书内容丰富博杂,几乎无所不包,其中许多内容直接成为小说取材对象。纬书中有不少关于海外各洲的记载,如“玄洲(21)在北海中,地方三千里,去南岸十万里。上有芝著玄涧,涧水如蜜味,服之长生。”(《龙鱼河图》)“流州在西海中,地方三千里。上多山川积石,名为昆吾石。冶其石为铁作剑,光明照洞如水精,以割玉,如土。”(《龙鱼河图》)《海内十洲记》的记载与纬书几乎全同,显然是源于纬书无疑。(22)再如,纬书中有不少禹母吞薏苡生禹的记载,“禹母脩已,吞薏苡而生禹,因姓姒氏”(《礼纬》);“禹姓姒,祖昌意,以薏苡生。”(《尚书刑德放》)《吴越春秋》对禹出生是这样记载的:“鲧娶于有莘氏之女,名曰女嬉。年壮未孳,嬉于砥山,得薏苡而吞之,意若为人所感,因而妊孕,剖胁而产高密。(23)家于西羌,地曰石纽。”(24)可见,《吴越春秋》中关于禹出生的记载是源于纬书的。魏晋六朝志怪小说,如《博物记》、《拾遗记》等更是大量直接取材纬书。

(三)人物形象塑造

纬书中保存了大量的充满古朴色彩的远古神话,这些神话中的诸神多具有奇异形体、容貌,如天皇十二头,地皇十一头,人皇九头,苍帝苍龙体,赤帝朱鸟体,白帝虎体,黑帝龟体。“天皇,颀赢三舌,骧首鳞身,碧驴秃揭。地皇十一君,皆女面龙颡,马踶蛇身。人皇九男相像,其身九章。”(《洛书灵准听》)众所周知,由于被改造(历史化、仙化)、受排斥等原因,中国远古神话大多亡佚,而纬书保存了不少远古神话,同时也保存了不少怪异的神灵形象,这些形象对后世志怪小说产生了不少影响。可见,在传承远古诸神形象方面纬书的确功不可没。

除了传承远古神话之外,纬书中还有许多政治神话。纬书政治神话有创世神话、圣王神话、圣人神话以及河洛神话等。在这些政治神话中,纬书重新塑造了圣王、圣人(孔子)形象。“圣王神话中,圣王之神性来自天帝,作为具有这种神性的标志,是他们特殊的容貌。”(25)纬书中几乎所有的圣王都具有异貌,如伏羲“龙身牛首”、黄帝“日角龙颜”、“帝喾骈齿”、禹“虎鼻河目”、尧眉八彩、舜二瞳子、禹耳参漏、文王四乳、皋陶马喙等。圣人孔子容貌更是怪异无比:“仲尼虎掌”、“仲尼龟背”(《孝经钩命决》);“孔子长十尺,大九围,坐如蹲龙,立如牵牛,就之如昴,望之如斗。”(《春秋纬演孔图》)纬书塑造的这些形象广为汉魏六朝小说所继承,如《拾遗记》中庖牺形象等。这种以容貌来神化帝王和圣人的做法广为后世小说采用,日角月偃、手纹成字等几成俗套,如《殷芸小说》中的老子形象便是如此。

(四)故事题材与叙述模式

从叙事角度而言,纬书中的许多故事情节和叙述模式对后世小说也产生了很大的影响。纬书政治神话中有许多“受命”故事。所谓“受命”就是接受天授神权。纬书中圣王受命的主要形式是受河图。“每位圣人为王,事先都有天帝使黄河神马(或龙马、神鱼、凤皇、神雀等)授予河图,或洛水神龟出雒(即洛)书,以作天命神权的依据。”(26)自黄帝之后,历代帝王都曾受河图,舜、禹、商汤、周武王等莫不如此。除了受河图之外,纬书中还有一些受天书的例子,如黄帝受西王母之符而破蚩尤等。这类受河图、受天书的情节多为后世小说所模拟或效仿。如《吴越春秋》中有禹受天书明治水之理的记载。禹治水不成,“乃案《黄帝中经历》,盖圣人所记,曰:‘在于九山东南天柱,号宛委,赤帝左阙,其岩之巅。承以文玉,覆以磐石。其书金简,青玉为字,编以白银,皆琢其文。’禹乃东巡,登衡岳,血白马以祭,不幸所求。禹乃登山,仰天而啸,忽然而卧。因梦见赤绣衣男子,自称玄夷苍水使者,闻帝使文命于斯,故来候之。非厥岁月,将告以期,无为戏吟。故倚歌覆釜之山,东顾谓禹曰:‘欲得我山神书者,斋于黄帝之岳岩之下,三月庚子,登山发石,金简之书存矣。’禹退,又斋。三月庚子,登宛委山,发金简之书,案金简玉字,得通水之理。”(27)纬书中有不少禹受河图洛书的记载。如“禹临河观,有白面长人鱼身,出曰:吾河精也。表曰:文命治谣水,臣河图去入渊。”(《尚书中候》)“禹观于蜀河,而授绿字。”(《尚书中候》)不仅如此,纬书中还有禹得天书而明治水之理的记载。如“禹长于地理水泉九州,得括象图,(28)故尧以为司空。”(《尚书刑德放》)“观于河,有长人,白面鱼身,出曰:吾河精也。呼禹曰:文命治淫。言讫,授禹河图,言治水之事,乃退入于渊。”(《尚书中候考河命》)显然《吴越春秋》中禹得天书通治水之理是对纬书故事的继承与发挥。

纬书中的一些叙事模式往往为后世小说所借用和仿效。古人认为,“圣人皆无父,感天而生”。(29)纬书中的感生神话极多,远古三皇五帝及圣人孔子等都是感物而生。在纬书神话中不仅所有圣王都是感生的,而且与五德终始说相结合,形成了较为完整的体系。(30)这种通过感生来突出人物的神异性、非凡性的手法往往为后世小说所效仿。如《吴越春秋》中禹是感蕙苡而生。虽然感生神话可以为远古圣人上戴上神异的光环,却不能用来神化时人,于是在许多小说中感神物而生往往转换成梦中感物而生。《拾遗记》中保存了帝喾妃梦吞日生子的神话:“(帝喾)妃常梦吞日,则生一子,凡经八梦,则生八子。”(31)此条虽不见于现存的纬书,但《拾遗记》多采纬书,此条很有可能出自纬书。这种梦中感物生子模式进一步转换为梦见神物生子。“汉景皇帝王皇后内太子宫,得幸,有娠,梦日入其怀”。(32)《汉武帝内传》也有类似的记载:“景帝梦神妇捧日以授王夫人,夫人吞之。十四月而生武帝。”(33)这样的例子在汉代以后的正史及小说中比比皆是,如孙权、辽太祖耶律阿保机等莫不如此。再如,纬书中有黄帝梦中从西王母受符破蚩尤的故事,后世小说中梦中受神人赐书的模式便来源于此,如《水浒传》中宋江梦中从九天玄女受天书,《说岳全传》中诸葛锦梦中从诸葛亮受兵书等。其他的如梦中学艺、授艺等,亦颇类于此。

(五)思想意识

纬书的许多思想也对汉代小说产生了较大影响。天人感应思想产生较早,到了汉代由于董仲舒等人倡导,天人感应思想大行于世。天人感应思想在政治中的具体运用便是灾异谴告说和祥瑞说。在西汉前期,灾异说颇受君臣重视。与灾异谴告说相对应的便是符瑞说。符瑞说认为,国家治理得很好时,天便降下许多祥瑞之物,以示嘉奖。随着谶纬兴起之后,祥瑞说得到了很大的发展。纬书中充满了祥瑞记载,如“王者孝及于天,甘露降;泽及地,醴泉涌”(《孝经援神契》);“德及鸟兽,则凤皇翔。”(《孝经援神契》)这样的记载在纬书中随处可见。重祥瑞思想在一些小说中也得到了表现。《吴越春秋》:“昌(周文王)有圣瑞。”(34)《尚书纬帝命验》:“季秋之月甲子,赤爵街丹书入于豐,止于昌户”。《吴越春秋》中“圣瑞”当指此类。《吴越春秋》亦借助祥瑞来盛赞禹之功德:“(禹在世时)凤凰栖于树,鸾鸟巢于侧,麒麟步于庭,百鸟佃于泽。……禹崩之后,众瑞并去”。(35)汉代小说亦常借助神瑞来神化君王。如“汉武帝未诞之时,景帝梦一赤彘从云中直下,入崇兰阁。帝觉而坐于阁上,果见赤气如烟雾来蔽户牖。望上,有丹霞蓊郁而起,……后王夫人诞武帝于此殿。有青雀群飞于霸城门。”纬书其他思想,如重天命、重谶应等思想对小说也有不少影响。

总之,纬书的人物形象、故事情节、叙述模式以及思想意识等对汉代小说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小说中的一些主题、技法、思想等都可追溯到纬书,纬书对小说的影响不可忽视。

注释:

①(12)钟肇鹏:《谶纬论略》,辽宁教育出版社1991年版,第9、71页。

②[唐]魏徵等:《隋书》,中华书局1973年版,第941页。

③李学勤《纬书集成序》,见安居香山、中村璋八辑《纬书集成》,河北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第2页。

④廖群:《先秦两汉文学考古研究》,学习出版社2007年版,第405页。

⑤[清]王先谦《庄子集解》,中华书局1987年版,第239页。

⑥[战国]吕不韦著,陈奇猷校释:《吕氏春秋新校释》,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版,第1507页。

⑦李剑国:《早期小说观与小说概念的科学界定》,《武汉大学学报》2001年第5期。

⑧(13)(14)(15)(18)李剑国:《唐前志怪小说史》,天津教育出版社2005年版,第5、140~141、144、3、139页。

⑨参见王枝忠《汉魏六朝小说史》(浙江古籍出版社1997年版)第一章《汉代小说》以及李剑国《唐前志怪小说史》(天津教育出版社2005年版)第三章《两汉志怪小说》等。

⑩参见王培元《汉代小说作品辨证》,见《研究生论文集》(中国古代文学分册一),江苏人民出版社1983年版,第20~37页。

(11)除特别注明版本外,本文所引纬书文,均引自安居香山、中村璋八辑《纬书集成》,河北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

(16)[南齐]刘勰著,周振甫注释:《文心雕龙注释》,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年版,第29页。

(17)惠栋语。见王先谦《后汉书集解》,上海古籍出版社1992年版,第389页。

(19)(20)[唐]房玄龄等:《晋书》,中华书局1974年版,第1068、2496页。

(21)此处“玄洲”在《海内十洲记》中作“元洲”。

(22)纬书与《海内十洲记》关系可参看拙文《〈海内十洲记〉成书新探》,《广西社会科学》2009年第5期。

(23)高密,禹所封国,此指代禹。

(24)(27)(34)(35)[汉]赵晔著,周生春校考:《吴越春秋辑校汇考》,上海古籍出版社1997年版,第101、102、14、108页。

(25)(26)冷德熙:《超越神话》,东方出版社1996年版,第102、107页。

(28)括象图即河图。

(29)《公羊传》语。今本《春秋公羊传》无,此转引自许慎《五经异义》,载王谟《汉魏遗书钞》,《续修四库全书》第1200册,第324页,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版。

(30)参见安居香山著,田人隆译:《纬书与中国神秘思想》,河北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96页。

(31)[前秦]王嘉:《拾遗记》,上海古籍出版社编:《汉魏六朝笔记小说大观》,上海古籍出版社1999年版,第497页。

(32)《汉武故事》,上海古籍出版社编:《汉魏六朝笔记小说大观》,上海古籍出版社1999年版,第166页。

(33)《汉武帝内传》,上海古籍出版社编:《汉魏六朝笔记小说大观》,上海古籍出版社1999年版,第140页。

(36)《汉武别国洞冥记》,上海古籍出版社编:《汉魏六朝笔记小说大观》,上海古籍出版社1999年版,第12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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