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年“雾霾”已成为社会生活中的热门关键词，我省以西安为中心的关中地区城市群雾霾频发，已成为全国大气污染严重的地区之一，并被纳入全国大气污染重点防治的“三区十群”监测区域。面对严峻的大气污染形势，西安市积极采取了治污雾霾的各项措施，但是成效不彰，尤其是在冬季，雾霾天气似有愈演愈烈之势，这既引发了群众对当前空气质量的担忧，也引起了社会各界对当前城市治理方式的深入思考。
一、问题提出：建筑施工扬尘防治投入成本和城市环境空气质量提升效益之间极不相称
在贯彻落实全市“铁腕治霾·保卫蓝天”工作中，市各级机关及监管部门执行标准不可谓之不高，要求不可谓之不严，落实不可谓之不重，但与此同时建筑材料价格出现暴涨，大范围停工整改形象进度放缓，处罚力度加大管理协调成本增加，在短期内建设成本增加和环境效益提升之间的匹配度是失衡的。
具体表现在各级监管部门落实建设工程工地“六个百分百”标准和“七个到位”要求时，存在“一刀切”的城市管理方式，使得市区范围内建筑材料供应异常紧缺，材料市场价格短期暴涨，增加了工程建造成本；在非雾霾严控期内，建设工地被不断停工整改和处罚，不仅影响了工程建设进度，也增加了执法机关的“寻租”机会，增加了项目管理成本；不分情况要求密目网全覆盖等治污减霾措施，造成巨大资源浪费和土壤环境污染，增加了资源环境成本。虽然现场安全文明施工确有所改善，但与之极不相称的是西安市大气环境并无明显改观，尤其是在“禁土令”的冬季雾霾天气仍然来势不减。
这种建筑施工扬尘防治与治污减霾初衷之间的成本效益比极不相称的困境，值得我们探究建筑施工扬尘污染和空气雾霾现象之间是否具有相关性？如果具有相关性又是否具有因果关系呢？如果具有因果关系制定的治污减霾政策是否科学？政策标准和要求在执行过程中方式又是否合理妥当？所以解决以上问题的关键在于准确鉴定城市大气污染与城市建设发展之间的因果关系，否则政策执行会偏离我们的初衷，不仅影响城市建设环境和投资环境，长远来讲还会影响政府的服务职能改革的大局。
二、研究目标：建筑施工扬尘防治措施是否对西安雾霾天气减少具有实际影响
因为西安的雾霾随着季节和降水等反复发生，它是地形、水文、季节、生产、生活等众多因素综合造成的结果。西安雾霾产生的直接原因是自然气象原因，但是产生的根源是社会经济原因。
（一）直接原因：根据53年间（1960—2012）西安地区范围内市区、周至、户县、长安、蓝田、临潼、高陵7个地面气象观测站的轻雾和霾实际观测资料统计结果显示：西安市年雾霾日数波动性增加趋势非常明显；全年来看雾霾日数最多出现于冬季，秋季略低，春季次之，夏季所占比例最低；随着雾霾持续日数的递增，雾霾出现次数呈幂函数形式迅速递减，雾霾持续1天的天气最多；雾霾日数与气温呈显著负相关，气温越低雾霾发生的频率越大；雾霾日数与逐月最大不连续降水日数显著正相关，连续不降水日数越长，形成雾霾的几率就越高。
以上特点概括起来是恶劣的气象条件导致大气中存在的污染物持续累积不易扩散，处于“盆”中的西安雾霾就像放在一个加了“盖”的“盆”里难以排出，大气逆温层阻碍了垂直方向上的空气对流，加之持续的静稳天气加剧了污染物在空气中的积累，最终造成了持续、大范围的雾霾天气，所以雾霾产生直接原因是自然地形及气象原因。
（二）产生根源：西安市雾霾与城市发展有着密切联系，自然气象原因只是雾霾形成的直接原因，更主要、更深层的原因是社会经济原因。通过文献梳理，可以归纳出以下几个原因：
1．随着城市规模的急剧发展与扩大形成热岛复合环流的城市热岛效应，造成从郊区吹向市区的局地风，把市区已扩散到郊区的污染大气又输送回市区。另外，城市不透水面积增大，造成城市区域相对湿度显著降低，形成了干岛效应不易降尘，并与城市热岛效应相互耦合，加重了城市中心雾霾严重程度。
2．冬季燃煤采暖，焚烧垃圾严重影响空气质量。每年11月中旬开始三环内外多个热电公司烧煤为居民供暖，没有纳入供暖范围的老旧社区和城中村居民自己烧煤取暖。有些地方环卫工作者还会焚烧垃圾和落叶等，都会产生大量的烟尘废气进入大气。
3．因机动车燃料含有添加剂和杂质，在不完全燃烧时，会排出大量有害雾霾PM2.5颗粒。这些污染物在大气环境中受太阳紫外线照射后发生光化学反应而产生二次污染物，形成光化学烟雾。另外，城市道路车辆在行驶中扬尘现象特别明显，尤其是飞驰的拉土车极易扬尘，城市交通拥堵又加重了废气排放和扬尘污染。
4．随着城市基础设施和城市拆迁改造力度不断加大，市区内建筑工地日益增多，建筑施工中会产生大量的建筑扬尘，如果施工行为粗放和政府监管失效，那么文明施工防护措施就不到位，如遇大风等不利天气，会产生更多的建筑扬尘，加剧了雾霾问题的产生。
5．城市大楼越建越高，楼宇位置也越来越拥挤，高大密集建筑物鳞次栉比，阻挡了空气运动和城市风道，使空气流动明显减弱，静风现象增多，不利于大气中悬浮微粒的扩散稀释，雾霾容易在城区和近郊区周边积累。
6．以西安为中心的关中经济带工业集中度较高，工业废气的来源既包括燃料使用过程中产生的工业废气，也包括生产工艺中产生的工业废气。工业生产中大量使用诸如煤炭等化石原料，会释放大量烟（粉）尘、二氧化硫以及二氧化氮等物质，工业废气排放量的不断增加导致雾霾天气增多。
7．餐饮油烟与工业废气、机动车尾气被称为城市的三大污染源，成为蓝天保卫战中的重点整治对象。由于人居密度增加餐馆和家居油烟（包括露天烧烤等）对大气造成的污染，主要是因为我国厨房设备主要作用是排污而不是消除油烟。
通过上述研究，我们了解到造成西安雾霾天气是多方面原因的综合结果，我们希望应用一定的研究方法确定建筑施工扬尘与西安雾霾天气是否具有因果关系，掌握它们之间的因果相关性有多大。
三、研究方法：建立施工防尘措施虚拟事实模型，应用随即干预实验解决选择性偏误造成的内生性问题
西安市建筑施工区域内要求100%标准围挡，裸露黄土100%覆盖，施工道路100%硬化，渣土运输车辆100%密闭拉运，施工现场出入车辆100%冲洗清洁，建筑物拆除100%湿法作业。制定这“六个百分百”标准的充分性假设条件是建筑扬尘污染是西安市雾霾天气的主要原因之一。
我们首先构建施工防尘措施虚拟事实模型，通过假设这个“充分性假设条件”成立，利用反证法来判断“充分性假设条件”不成立。构建的虚拟事实是：建设工程工地“六个百分百”标准和“七个到位”要求，对西安市“铁腕治霾·保卫蓝天”具有实际影响。
这个虚拟事实可能是对的，因为建筑施工产生的大量扬尘加重了城市雾霾，由于政府监管有力，建筑施工单位防尘措施落实到位，所以该政策标准对治污减霾意义重大。
这个虚拟事实可能是不对的，实际是建筑施工单位和政府监管部门只是将它变成了一句口号，对治污减霾具有重要意义的是因城市管理者对餐饮油烟、工业废气、机动车尾气等的有效治理。
为了避免这种内生性问题，随机干预实验的干预组（实验组）样本和控制组（对照组）样本必须是随机的。由于时间维的不可逆性和样本空间的不易掌控性特点，我们无法同时观测到两组样本的事实与反事实。但是通过研究分析我们可以将下雪前西安市区范围内土方裸露导致施工扬尘污染作为控制组（对照组）样本，将下雪后西安市区范围内积雪覆盖导致现场停工土方覆盖无扬尘污染作为干预组（实验组）样本，这样利用气象现象可以天然地将一个时间段内治污减霾样本分为干预组和控制组。这样划分不仅避免了样本选择性偏误，还避免了在因果链中损耗漏斗现象，也不存在因不完全依从、行为反应等样本污染问题，所以我们认为样本是科学合理的。
四、实验结果：通过分析历史气象数据完成随机干预实验
我们选取2018年1月份1日-16日西安的天气历史记录进行分析，天气状况见下表：
我们将样本时间段分为1日-3日、4日-13日、14日-16日3个子阶段，将第1阶段“下雪前西安市区范围内土方裸露导致施工扬尘污染现场”作为控制组（对照组）样本，将第3阶段“下雪后西安市区范围内积雪覆盖导致现场停工土方覆盖无扬尘污染现场”作为干预组（实验组）样本，将第2阶段视为随机干预的实验过程。
通过分析这3个阶段天气状况和空气质量历史记录，归纳总结后对比如下：
由于第3阶段实验组积雪未消融，黄土覆盖严实可以完全防止建筑施工扬尘污染，但是依然出现严重或重度雾霾天气，甚至比第1阶段对照组更严重，得出结论：建筑施工扬尘防治对西安治污减霾没有实际影响，只是有利于提升现场安全文明施工。
论文作者:刘治权
论文发表刊物:《基层建设》2019年第21期
论文发表时间:2019/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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