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宋末财政_宋朝论文

试论晚宋时期的财政,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试论论文,时期论文,财政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晚宋是指宋朝历史的晚期, 起讫时间是从宋宁宗嘉定元年(公元1208年)至帝祥兴二年(公元1279年)宋亡,共约72年(注:参见胡昭曦《略论晚宋史的分期》, 《四川大学学报》1995年第1期。)。晚宋史研究向来比较薄弱,由于学界的重视,现已取得不少颇有价值的研究成果,对晚宋财政的探讨也取得一些突破(注:如郭正忠《南宋中央财政货币岁收考辩》,《宋辽金史论丛》第1辑,中华书局1985年版;程民生:《试论南宋经济的衰退》,《中国经济史研究》1989年第3期;汪圣铎:《两宋财政史》,中华书局1995年版;胡昭曦、蔡东洲:《宋理宗 宋度宗》,吉林文史出版社1996年版。)。然而,对晚宋财政尚需继续深入研究,以期弄清晚宋财政的本来面貌。本文试图用定性研究与定量研究相结合的方法,主要从动态角度描述晚宋财政发展演变的脉络。限于篇幅,对引起此种演变诸的因素,不做进一步阐述。蠡测管窥,望方家指正。

一、嘉定、宝庆、绍定时期

开禧北伐是南宋152年历史的分水岭。史载:“开禧二年五月, 御笔诏北伐。自隆兴甲申朝廷与金人再和,逮开禧丙寅,凡四十三年矣。”(注:《两朝纲目备要》卷九,台湾商务印书馆1986年影印《四库全书》文渊阁本。)就是说,自宋孝宗隆兴二年(公元1164年)至开禧二年(公元1206年),南宋王朝共度过43年比较安宁的岁月。在此期间,战争停息,人民有了恢复生产、发展经济的和平环境,军费减少,赋税也有所减免;统治者也比较注意保护和发展生产。这些使财政逐渐好转。大约在乾道、淳熙年间,南宋财政达到最佳阶段,在财政收支平衡的基础上,又积蓄了数量可观的钱粮(注:参阅汪圣铎《两宋财政史》上册,第136—142页。)。

可是,到宁宗嘉泰四年(公元1204年)置国用司——专为北伐筹措军费的财政机构(注:国用司,乾道二年置,五年废;嘉泰四年十二月再置,开禧二年改名国用参计所。此据《宋史》卷三三、三四《孝宗纪》和《宋史》卷三八《宁宗纪》,中华书局1977年点校本(以下引此书不再注版本)。),总核内外财赋,调拨、集中了大量财力、物力,导致财政形势骤然紧张起来。

开禧元年(公元1205年),魏了翁在《答馆职策一道》中提到当年或稍前中央财政货币岁入数(注:《鹤山集》卷二一《答馆职策一道》,台湾商务印书馆1986年影印《四库全书》文渊阁本。),详见表1。

表1 嘉泰—开禧元年间岁入统计表

项目岁入 经制月桩钱 两浙岁输钱 四川盐钱 合计

钱数(缗)

单位:万

650020001200950 10650

这个岁入货币总数106500000 缗是包括楮币和“见缗”在内的货币数值。考虑到此时物价上涨和货币贬值,货币数值的巨大,并不一定意味着实际岁入的丰裕(注:此段及表参考郭正忠《南宋中央财政货币岁收考辨》,《宋辽金史论丛》第1辑,第185—186页。)。

魏了翁指出,此数几倍于祖宗取民之数,但由于用度“侈汰无节”,月支百二十万(仅指户部),使得“平居无事,版曹无累月之储,大农无旬时之积,鳃鳃然若不能一朝居者……万一有赤白囊之警,虽百弘羊亦不知所以为吾计矣!”这说明开禧元年时财政收支可以勉强维持平衡,结余极为有限。和平时期如此,万一战争爆发,财政将不可收拾。事实上,历史正沿着魏了翁忧虑的方向发展。

曹彦约曾将开禧北伐前后的财政进行比较,讲道:“开禧以前,州县储蓄素厚,尚可支吾。”北伐开始后,“州县之间所至窘束,田野之民无不贫悴,有危邦之陋风,无太平之盛观”(注:《昌谷集》卷六《上庙堂书》,台湾商务印书馆1986年影印《四库全书》文渊阁本。),财政转向危机。

嘉定元年(公元1208年),南宋再与金朝议和。由于战争耗费了多年的积蓄,战争对经济的破坏,巨额的岁币,严重的自然灾害,以及扬、楚、衡、郴、吉等州的农民起义,使嘉定初年的财政入不敷出。

嘉定二年(公元1209年),驾部员外郎李鸣复上奏陈述当时的财政状况是:“今日之势迫矣,所积有限,而所以仰给者无穷,将何以为计?”(注:王圻:《续文献通考》卷三四《国用考》,北京现代出版社1986年版。)现根据李鸣复的上奏制成表2,可见当时财政收支情况:

表2 嘉定初财政收支统计表

项目

岁入或储蓄支出 结论

四川 约二千二百余万缗

二千九百余万缗

入不支出

司农寺米:一百三十余万石:

缗钱:一百六十余万 等于岁入数

表面收支持平

湖广总领听

湖东西总领 不详 不详 类似司农寺表面收

所 支持平.但实际上由

于社会动荡不安,赋

输不入,纲运转亏,

诸总领所财政匮乏,

需截大农之纲以救急.

朝廷桩管的共储约二

支出不详.总领所截用司农

行在粮储,百万石 水旱之科拨, 寺的收入,司农寺

其仓有四:

岁寒之赈济, 转而取偿于朝廷桩

两丰储,中闰月之贴降,都 管之数,移东补西

下界 从这里支出.估 ,捉襟见肘.

计不会宽裕.

经过几年的恢复,到嘉定五年(公元1212年),由于边境宁谧,收成丰稔,财政比嘉定二年稍有好转。

嘉定五年,真德秀考试宣缯、林坰时问道:“恭惟主上厉精更化,于兹五年,乡也边尘屡警,羽檄旁午,今以宁谧闻矣;乡也旱蝗仍岁,米石万钱,今以丰稔告矣。自常情观之,若足恃以为安,而有识之士窈然深维,盖可谓小康,未可谓长治也……往者兵事方殷,调度日出,国计之匮竭,宜矣。今朝廷无大兴作,尚方无大锡予,而主计之臣动以弗给为忧,楮价日削,未知称提之方,祠牒日鬻,不虞蚕食之害。平时经费凛凛如此,设有缓急,其将安仰乎?此国计之未裕,不可不论也。”(注:《西山文集》卷三二《问人才国计民生四事》,台湾商务印书馆1986年影印《四库全书》文渊阁本。)

尽管此时“国计未裕”,“主计之臣动以弗给为忧”,既然“可谓小康”,说明财政尚能维持,赤字不大。

嘉定十年(公元1217年),宋金战争又起,财政又趋危机。十二年(公元1219年)知成都府曹彦约上奏回顾自开禧以来财政的变化过程(注:王圻:《续文献通考》卷三四《国用考》,北京现代出版社1986年版。),现据此制成表3。

表3 开禧二年至嘉定十二年财政变化表

时间 任职

财政状况 说明

~汉阳守支遣解发不改常度,州郡1.财计窘于开

嘉定元年 财政犹可为.

禧之后而不窘

嘉定元年 于开禧之前.

湖广总领

移东补西,依赖补助,总

嘉定三年 领所财政不可为.

~知谭州应办之余犹有增羡,州郡财 2.嘉定五年以

嘉定五年 政犹可为. 前州郡犹可为.

~知利州已不如在湖南时,黾勉尽瘁

嘉定九年 ,仅了元额.

嘉定十年

知宁国府

又不如在利州时,虽撙节用 3.嘉定四年以

度,不致亏数,而经费甚岌 前总领所已不

岌也. 可为.

嘉定十二年 知成都府

取财之道比前日为苛,用财之

处比前日为多,公私之计穷陋

万状.

由此可知,嘉定年间,财政是每况愈下,财政危机越来越严重。嘉定十七年(公元1224年),宋宁宗死,权相史弥远拥立宋理宗继位。在宝庆(公元1225—1227年)、绍定(公元1228—1233年)的10年间,理宗受史弥远控制,政事“委旧辅史弥远、渊默十年无为”(注:黄震:《古今纪要逸编》,《四明丛书》第一集。)。宝、绍政治是嘉定政治的自然延续。这一时期,内政不修,政治黑暗,腐朽的上层建筑和落后的生产关系严重阻碍着经济的发展;外部,金朝垂亡,蒙古崛起,战事不断,战争经费有增无减;同时,山东“忠义”乘势而起,周旋于宋、金、蒙之间,于宋叛服不常,南宋为招抚、镇压他们也投入了不少兵力、财力(注:参阅胡昭曦、蔡东洲著《宋理宗 宋度宗》,以下凡描述晚宋政治状况时皆参阅此书,不再注明。)。这些因素使宝、绍时期的财政更不景气。

南宋立国,倚重于盐利。 而此时盐业收入减少, 宝庆元年(公元1225年),盐利比庆元(公元1195—1200年)时减少了约24.3%(注:《宋史》卷一八二《食货志》。)。大概是因为中央财政十分窘迫,无力顾及州县的乞求,只好让州县自己想办法。宝庆三年(公元1227年),侍御史李知孝言:“郡县素无蓄积,缓急止仰朝廷,非立法本意。”(注:《宋史》卷一七六《食货志》。)并提出,岳珂任江东转运判官,史弥忠知饶州,赵彦悈知广德军,能节用爱民,即有赢羡,希望立之规绳,让其他地方官仿效。所举三个地方官是“节用爱民”的典型,而这时吏治腐败,贪官污吏遍天下,大部分官吏做不到“节用爱民”,州县不得已只有伸手向下层百姓搜刮。

绍定元年,刘克庄也进言:“顾今天下,兵不可汰,官不可省,郊庙之礼不可阙,掖庭之用不可会。臣非敢立高虚之论,直以理财为非也。昔之理财者,摧抑富商巨贾之盗利权者尔,逐什一以养口体者不问也;削弱豪家大姓之侵细民者尔,营斗升以育妻子者不问也……向也榷酤榷契,信有遗利,今囊括殆尽,弓张未弛,已失利源,邑困茧丝之取,民受池鱼之殃,治世气象不宜如此……臣观今日之事势,损上未易言也,酌中制以取之足矣;裕民未易言也,损末利以还之足矣。”(注:王圻:《续文献通考》卷二二《征榷考》,北京现代出版社1986年版。)这表明,要满足军事、官吏、祭祀、宫庭的庞大开支,又不摧抑富商豪家的盗利行为,只有掠夺郡县,最终取之于百姓,将财源“囊括殆尽”,还谈何“裕民”呢?

财力是国家的命脉,财政危机快要达到极限时,国家也就病入膏肓了。李韶曾上疏说:“臣生长淳熙初,犹及见度江盛时民生富乐,吏治修举。事变少异,政归私门,绍定之末,元气索矣。”(注:《宋史》卷四二三《李韶传》。)

二、端平、嘉熙、淳时期

绍定六年(公元1233年)十月,把持朝政26年之久的权相史弥远病故。宋理宗开始亲政,实施其“中兴宋室”的夙愿。自端平、嘉熙至淳祐的近20年间,理宗在政治、经济、文化等领域进行了一系列变革。他在食盐专卖、楮币发行、屯田措置等方面进行了整顿,并取得了一些成效。但由于变革不彻底,措施不得力,主要是由于其对财政的整顿着眼于增加财政收入,不注意发展生产,开源节流,因此财政匮乏的局面没有扭转。

在财政本已严重危机的情况下,宋理宗上台后急于求成,于端平元年(公元1234年)策划收复三京之役,其对财政的影响是很严重的。

端平二年(公元1235年),敢于直言的王迈讲到当时财政令人寒心的情况:“今国家罄一岁所入,曾不支旬月,而又日不辍造十数万楮币,乃仅得济。是不止无余矣,其可为岌岌寒心。”(注:《月翟轩集》卷一《乙未馆职策》,台湾商务印书馆1986年影印《四库全书》文渊阁本。)一年的财政收入满足不了十个月的支出,这样,还有两个多月的开支无所从出,只好靠滥发纸币弥补财政赤字,需天天造印十数万缗,才能应付。

稍后,方大琮在嘉熙元年(公元1237年)指出,当时生财无术,用度百出,财政作为国家命脉已岌岌乎殆哉。他说:“土地不加多,而赋入几倍于承平,用度百费又几倍于承平……国力与民力俱敝矣。今之财无复可生,纵生之愈多而愈绌……而国之命脉于此岌岌矣。今士之高者耻言财,其卑者谋身谋家不暇而谋人之国乎?”(注:《铁庵集》卷二二《黄叔惠》,台湾商务印书馆1986年影印《四库全书》文渊阁本。此言“国用司”当是《宋史全文》卷三三所载嘉熙元年正月“甲寅初置财用司”,故将方大琮所言之事隶于嘉熙元年。)

两年后(嘉熙四年),杜范在奏札中以自己的亲身经历回顾了自嘉定元年以来经济、财政不断滑坡的过程:“臣生于海陬,不及见淳熙之治,为嘉定进士,客于京师,见市井喧闹,文物富丽,人谓已非淳熙之旧。至绍定、端平自京局而位朝列,耳目所接,景物萧条,又非嘉定之旧。去国四年,今夏五月被命入京,得于所见,又非端平之旧。今才四阅月,视初至之时,抑又大异矣。天灾旱朘,昔固有之,而仓廪匮竭,月支不继,上下凛凛,殆如穷人,昔所无也。”(注:《清献集》卷一○《八月己见札子》,台湾商务印书馆1986年影印《四库全书》文渊阁本。)由此可见,嘉熙末是嘉定以来财政危机最深的时期。

再看淳祐年间(公元1241—1252年)的财政。

淳祐五年(公元1245年),李韶上疏:“今土地日蹙者未反,人民丧败者未复,兵财止有此数,旦旦而理之,不过椎剥州县,朘削里闾。就使韩、白复生,桑、孔继出,能为陛下强兵理财,何补治乱安危之数,徒使国家负不韪之名。”(注:《宋史》卷四二三《李韶传》。)收入减少,开支浩繁,理财已成为横征苛敛的代名词,成为冒天下大不韪之事,这是财政危机加深的重要表现。《宋史·食货志》记载道:

淳祐八年,监察御史兼崇政殿说书陈求鲁奏:“今之两税,本大历之弊法也。常赋之入尚为病,况预借乎?预借一岁未已也,至于再,至于三;预借三岁未已也,至于四,至于五。窃闻今之州县,有借淳祐十四年者矣。以百亩之家计之,罄其永业,岂足支数年之借乎?操纵出于权宜,官吏得以簸弄,上下为奸,公私俱困。”(注:《宋史》卷一七四《食货志》。)

中央把财政危机转嫁到地方,椎剥州县,州县财政亏空,就向百姓预借,寅吃卯粮,这必然使财政陷入恶性循环。

到淳祐十一年(公元1251年),更进一步,干脆没收民产,如同强盗。监司、州县非法估籍民产,贪官暴吏往往不问所犯轻重,不顾同居有分财产,壹例估籍,殃及平民。或户绝之家不与命继;或经陈诉许以给还,辄假他名支破,竟成干没;或有典业不听收赎,遂使产主无辜失业(注:《宋史》卷一七三《食货志》。)。这样做虽然可解财政的燃眉之急,却从根本斩断了财源。人民赤贫,丧失再生产的条件,经济萎缩,财政危机进一步加深。

三、宝祐、开庆、景定时期

宋理宗在淳祐末年逐渐丧失了端平更化中励精图治的锐气,到宝祐时(公元1253—1258年)即理宗50岁以后,出现阎妃恃宠骄横,宦官董宋臣居中用事,奸相丁大全弄权浊政的局面。同时,蒙古于宝祐元年(公元1253年)攻灭大理,开始从北、西、南三面夹攻,意图消灭南宋。南宋被迫在漫长的边境上布防堵击,军费的支出是相当多的。内政不修,强敌压境,宝祐时期的财政继续恶化。

宝祐四年(公元1256年),高斯得在《轮对奏札》中谈到当时中央财政状况:“国家版图日蹙,才(当为财)力日耗,用度不给,尤甚于迩年。闻之主计之臣,岁入之数不过一万二千余万,而其所出乃至二万五千余万,盖凿空取办者过半,而后仅给一岁之用。其取办之术,则亦不过增楮而已矣!呜呼!造币以立国,不计其末流剥烂糜灭之害,而苟焉以救目前之急,是饮鸩以止渴也……蠹财之大者莫若军旅,而宫掖次之……夫奸邪能覆人之国,能亡人之国,而财用空竭,犹之气血凋耗,亦足以毙人之国。”(注:《耻堂存稿》卷一《轮对札子》,台湾商务印书馆1986年影印《四库全书》文渊阁本(以下引此书不再注版本)。)具体统计见表4:

表4 宝祐年间收支统计表

项目岁入 岁出赤字

钱数(缗) 12000余万 25000余万

13000余万

这里值得说明的是,郭正忠先生在《南宋中央财政货币岁收考辨》一文中,将高斯得上此奏札的时间考断为淳祐六年(公元1246年)六月六日,理由是“其札云‘滥竽东观’,‘兹幸登文石之陛,以望清光’,可知为秘书省郎官时所奏。高斯得淳祐六年正月迁秘书郎,淳祐七年春已出知严州。”由此得出结论:“其12000万缗岁入之数,亦当淳祐六年前几年之事。”笔者认为, 郭先生考辨不慎失误。这是因为,奏札中有“数年以来,敌攻云南”语。据史载,淳祐十二年(公元1252年)蒙古开始攻大理,实施从侧背打击南宋的“斡腹”之谋。宝祐元年(公元1253年)攻灭大理。由此判断,高斯得上此奏札当在宝祐年间。据《宋史·高斯得传》载“程元凤入相,改秘书监”,而程元凤入相在宝祐四年,可推知宝祐四年高斯得又得任秘书监。来可泓先生在《高斯得及其〈耻堂存稿〉》一文中写道:“宝祐四年(公元1256年),高斯得五十六岁,程元凤为右丞相兼枢密使。改任高斯得为秘书监。”(注:该文载邓广铭、王云海主编《宋史研究论文集》,河南大学出版社1993年版。)因此可以断定,高斯得上此奏札的时间是宝祐四年(公元1256年)六月六日。此时距淳祐六年(公元1246年)已经10个年头了,故不能不辩明之。

开庆元年(公元1259年),蒙古大规模攻宋,形势危急,适遇蒙哥汗在四川钓鱼城前线伤死,这时围攻鄂州的忽必烈急于回去争夺汗位,主动撤军北还。在鄂州督师的贾似道由此得“再造宋室”的美誉,入朝执政,晚宋历史进入贾似道专政时期。宋理宗晚年,嗜欲怠政,委政于贾似道。这时,北部疆界因战争而向南方收缩,财赋产地四川已残破不堪,江浙富饶之地又多权势兼并之家。他们对土地的兼并和隐没,大大减少了国税收入,同时,开支却不断增加,其中宋理宗、贾似道等享乐耗费、军费和贪污尤为惊人。这一时期财政危机更趋严重。宋理宗、贾似道及部分朝臣没有采取反贪倡廉、增收节用措施,相反却多方搜刮。刮敛的方法五花八门,主要有“打算法”、“公田法”、“经界法”、“滥发纸币”等。

开庆元年(公元1259年),徐宗仁伏阙上书说:“今天下如器之欹而未坠于地,存亡之机,固不容发。兵虚将惰,而国匮财殚,环视四境,类不足恃……”(注:《宋史》卷四二五《徐宗仁传》。)

景定元年(公元1260年),赵景纬应诏上书曰:“愿陛下捐内帑以绝壅利之谤;出嫔嫱以节用度之奢……又必稽乾、淳以来,凡利源窠名之在百司庶府者,悉隶其旧,以济经用之急;公田派买不均之敝,听民自陈,随宜通变,以安田里之生。”(注:《宋史》卷四二五《赵景纬传》。)

当此存亡危急之秋,力匮财殚,统治者却贪图一己之享乐,“节用”只能是良好的愿望而已。实际上,搜刮民财已达到不择手段的地步。

景定元年,“正税逃阁,义米用亏,常平司责县道陪纳,县道遂敷吏贴、保正、长揽户等人均纳”。五年(公元1264年),监察御史程元岳奏:“随秔带义,法也。今秔糯带义之外,又有所谓外义焉者,绢、绸、豆也,岂有绢、绸、豆而可加之义乎?纵使违法加义,则绢加绢,绸加绸,豆加豆,犹可言也;州县一意椎剥,一切理苗而加一分之义,甚者赦恩已蠲二税,义米依旧追索。贫民下户所欠不过升合,星火追呼,费用不知几百倍。破家荡产,鬻妻子,怨嗟之声,有不忍闻。”(注:《宋史》卷一七六《食货志》。)

赵景纬希望宋理宗“选慈惠忠信之人使为守宰,以保元气之残”(注:《宋史》卷四二五《赵景纬传》。)。由上面材料看,守宰大多是不慈不惠不忠不信,一线元气恐怕也保不住了。

四、咸淳、德祐时期

景定五年(公元1264年)宋理宗病逝,权相贾似道拥宋度宗继位,改元咸淳。宋度宗在位十年,湖山歌舞,委政于贾似道,朝政浑浊,可以说咸淳政治是开庆、景定政治的延续,是贾似道专权乱政时期。同时,蒙古内部争夺汗位的斗争结束,忽必烈取得胜利。宋元之间生死决战即将开始,南宋不得不投入巨额兵力、物力来进行这场战争。

咸淳三年(公元1267年),赵殿院奏:“臣闻用度约者国必兴,用度侈者国必亡。今东南视渡江初,疆宇尤狭,而又强敌临边,将士之费视昔百倍。自非中外浮费痛戒樽节,一旦财尽,其能国乎?”(注:王圻:《续文献通考》卷三四《国用考》,北京现代出版社1986年版。)大规模战争未正式开始前,财政已到崩溃的边缘。

财政空匮,只好靠滥发纸币来弥补。以往的楮币已严重贬值,无复信用可言。于是又造一种叫“见钱关子”的纸币,提高面值,强令使用,借此掠夺。“咸淳四年,以近颁见钱关子,贯作七百七十七文足,十八界每道作二百五十七文足,三道准关子一贯,同见钱转使,公私擅减者,官以赃论,吏则配籍。”(注:《宋史》卷一八一《食货志》。)

此时,财源枯涸,生财无术,唯一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延缓财政崩溃的财政措施只有节约了。咸淳八年(公元1272年),高斯得进言:“厥今四效多垒,财力单匮,遂不逮于乾、淳之时,臣愿陛下于阜陵节约之外,损之又损,庶几曰祀曰戎二者皆济。”(注:《耻堂存稿》卷二《七月二十九日进故事》。)

其实,宋度宗沉溺酒色,根本不愿节约,所力行的惟有不顾百姓死活的疯狂掠夺。咸淳九年(公元1273年),高斯得又说:“食货相资,自生民以来,未有能易者也……臣窃闻近者有司踵行弊政,开置米局,使黠吏豪民共主其事。栅水断舟,圭撮不泄,山泽之民,货无所售,食无所得,饥火迫之,触法抵禁……其有擒获传送有司,骈首就戮。向也救死于口而不得,今也救死于颈也不能,进退皆死,何吾民之不幸乎!”(注:《耻堂存稿》卷二《四月二十一日进故事》。)

咸淳十年(公元1274年)六月,元世祖向元朝各行中书省和元军将士颁下灭宋诏令。七月初九,年仅35岁的宋度宗病逝。4 岁的赵被拥立为帝,时人称“恭帝”,由太皇太后谢道清“垂帘听政”。从宋度宗逝世到南宋首都临安陷落、宋室降元的一年多时间里,贾似道及其党陈宜中操纵朝政。随着次年宋度宗尸首的下葬,南宋将被元军的铁蹄所埋葬。此时的财政已彻底崩溃了。

咸淳十年十一月,侍御史陈坚、殿中侍御史陈过等奏:“今东南之民力竭矣,西北之边患棘矣,诸葛亮所谓危急存亡之时也。”权势之家大肆兼并,田连阡陌,巧立名色,尽蠲二税,使税收锐减。“州县乏兴,鞭挞黎庶,鬻妻卖子”(注:《宋史》卷一七四《食货志》。),掠夺所得已很有限。

这时,高斯得也疏请“竭财力以收散亡”(注:《宋史》卷四○九《高斯得传》。),王应麟请求“练军实,备粮饷”以御敌(注:《宋史》卷四三八《王应麟传》。)。德祐元年,察院孙嵘叟奏言,文天祥起兵勤王,“惟是帅司,无兵无将,无官无吏,无钱无米,徒手自奋,立为司存。”随后,宋廷拿出“总计金一千两、银六千五百五十两,盐五千袋,十八界二千八百三十四万六千余贯,官诰二百道,资贴二百道,米七万三千七百七十余石”作为文天祥勤王的经费(注:《文山先生全集》卷一七《文山先生纪年录》,《四部丛刊》本。)。这恐怕是南宋灭亡前倾囊而出的财力了。时艰岁旱,民穷至极,被迫“剽掠苟活”(注:《宋史》卷四五一《赵良淳传》。)。敌至一州则破一州,至一县则破一县。人民已被榨干,州县也已残破,财政成了无本之木、无源之水。

德祐二年(公元1276年)正月,元军兵临临安城下,南宋朝廷奉上传国玺求降,“削去帝号”,“以两浙、福建、江东西、湖南、二广、两淮、四川见存州郡悉上圣朝”(注:《宋史》卷七四《瀛国公纪》。)。南宋作为一个政治体制完备的封建王朝已经解体,它最后的灭亡是在临安失陷三年后(公元1279年)。二王(益王赵昰、卫王赵)流亡政府的财政情况,由于史料尚待挖掘,暂付阙如。

晚宋时期的财政,总的来说,是危机不断加深,最终与南宋王朝一起走向崩溃。具体而论,嘉定初年财政缺口较小,尚能保证基本开支。嘉定后期已是“公私之计,穷陋万状”,至绍定末,“元气索矣”。在理宗“端平——淳祐更化”的20年中,财政也仍在走下坡路。端平初年,一岁所入满足不了10个月的支出。淳祐时,寅吃卯粮,竟提前预借至7年,并无理籍没民产,来增加财政收入, 宝祐时期,财政货币岁入不及岁出的一半,赤字达130000000缗。 到景定年间,“元气之残”也保不住了。咸淳时,臣僚惊呼:“一旦财尽,其能国乎?”最终于德祐二年正月,国非其国。考察晚宋财政是令人沮丧的,但这一时期也有一些较好的财政措施和几位难得的理财能手,因而,晚宋财政值得进一步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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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宋末财政_宋朝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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