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建立超主权国际货币的路径和前景，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主权论文,路径论文,国际货币论文,前景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F82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7326(2010)02-0091-06
一、新特里芬难题的产生
2009年3月23日，中国人民银行行长周小川在中国人民银行网站上发表了题为《关于改革国际货币体系的思考》的文章，提出：“创造一种与主权国家脱钩、并能保持币值长期稳定的国际储备货币，从而避免主权信用货币作为储备货币的内在缺陷，是国际货币体系改革的理想目标。”[1]周小川的主张在世界范围内引起了很大的反响。
巴西总统卢拉(Luiz Inacio Lula da Silva)表示，中国提出的创造一种可以替代美元的新型国际储备货币的建议有效而且恰当，他认为大部分新兴市场国家都会同意这一观点。美国经济学者、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斯蒂格利茨(Joseph Stiglitz)对中国提出的调整世界货币体系的建议表示欢迎，他认为将国际储备货币体系建立在单一货币基础之上是不妥的。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总裁斯特劳斯—卡恩(Dominique Strauss-Kahn)表示，中国方面提出探讨创造一种可以替代美元的新型国际储备货币的建议是合理的。但是，美国总统奥巴马(Barack Hussein Obama)认为，没有必要设立一种新的全球货币，建立超主权货币的时机尚不成熟。欧洲联盟贸易委员会秘书长奥萨利文(David O' Sullivan)也认为，建立超主权货币是未来的事情， 目前只能维持国际货币体系的现状。然而，不论人们的反应如何不同，都不能否认这样一个事实：从长期来看建立超主权货币是国际货币制度改革的必然选择。
实际上，早在1943年，英国经济学者凯恩斯(John Keynes)和美国财政部长助理怀特(Henry White)就提出了建立超主权货币的方案。当时世界各国面临重建战后国际货币制度的任务，英国政府和美国政府分别根据这两位学者的建议提出了“凯恩斯计划”和“怀特计划”。 而“凯恩斯计划”和“怀特计划”都提出要建立一种超主权货币。
“凯恩斯计划”的要点如下。第一，建立类似于世界中央银行的国际清算联盟，由国际清算联盟发行一种称为班柯(Bancor)的国际货币，用于各国财政部和中央银行之间的结算。第二，班柯建立与黄金的固定平价，各国货币形成与班柯的固定汇率。各国货币与班柯的汇率是可以调整的，但必须经过国际清算联盟的批准才能调整。第三，各国中央银行都在国际清算联盟开设班柯账户，并利用该账户进行清算。发生国际收支顺差的国家将得到的班柯存入该账户，发生国际收支逆差的国家支出或透支该账户的班柯。顺差国和逆差国都有责任调整国际收支的失衡。
“怀特计划”的要点如下。第一，建立国际货币稳定基金，各成员国根据黄金外汇储备、国民收入、国际收支等指标确定认缴的份额，然后根据认缴的份额拥有投票权。第二，国际货币稳定基金发行一种称为尤尼它(Unita)的国际货币，用于各个成员国之间的清算。第三，尤尼它建立与黄金的固定平价，各成员国货币建立与尤尼它的固定汇率。各成员国货币与尤尼它的固定汇率可以调整，但必须经过国际货币稳定基金的批准才能调整。
但是，经过英美两国政府激烈的争论以后，没有采纳原来意义的“凯恩斯计划”和“怀特计划”，而是形成了以“怀特计划”为基础的以美元代替尤尼它的金汇兑本位下的钉住汇率制度，即布雷顿森林体系。布雷顿森林体系具有下述特征。第一，美元按照1盎司黄金等于35美元的比率建立与黄金的平价，美国政府承诺各国政府可以按照这个平价用美元向美国政府兑换黄金。第二，各国货币按照一定的比率建立与美元的固定汇率，它们必须经过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批准以后才能调整这个汇率。第三，各国可以同时用黄金和美元进行清算。这样，主权货币美元取得了等同于黄金的地位，与黄金一起成为了国际清偿手段。
在布雷顿森林体系下，虽然作为一种主权货币的美元成为了国际货币，但是美国政府还受到一定的约束，它必须按照一定平价接受各国政府用美元兑换黄金，美元的发行还有黄金来作为保证。
布雷顿森林体系存在一个内在的矛盾，这个矛盾被称为“特里芬悖论”或“特里芬难题”。美国经济学者特里芬(Robert Triffin)在1960年出版的著作《黄金与美元危机》中指出：在美元与黄金挂钩，其他国家的货币与美元挂钩的条件下，美元取得了国际核心货币的地位。但是各国要取得以美元作为结算与储备货币，就要有足够的美元流出美国，也就是要求美国发生长期贸易逆差。而美元作为国际核心货币的前提则是必须保持美元币值稳定与坚挺，这又要求美国必须保持长期贸易顺差。这两个要求互相矛盾，因此形成了一个悖论。[2]
布雷顿森林体系的实践证明这个矛盾是难以解决的。如果美国不以国际收支逆差的方式让美元流出美国，世界各国得不到美元。但是，如果美国以国际收支逆差的方式让美元流出美国，美元将发生贬值，美元的地位将难以维持。这个在人类历史上第一次通过政府之间的合作建立起来的国际货币制度运行了26年以后，矛盾终于激化了。到了1971年，美国政府已经没有足够的黄金维持美元与黄金的平价，美元不得不对黄金贬值，金汇兑本位受到了破坏。到1973年，由于美元危机频繁爆发，美元不得不对其他货币贬值，钉住汇率制度受到了破坏。至此，布雷顿森林体系宣告解体。
1976年，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成员国达成了“牙买加协议”，形成了现行的国际货币制度。现行国际货币制度的基本特征是：第一，以若干个发达国家的可自由兑换货币作为国际储备货币，其中最主要的国际储备货币是美元。第二，黄金非货币化，国际储备货币以发行国的信用作为保证，与黄金不存在任何联系。第三，各国货币之间的汇率随着外汇市场需求和供给的变化自由浮动。如果说在布雷顿森林体系下主权货币美元作为国际货币还受着可兑换黄金的制约，那么在现行的货币制度下主权货币美元作为国际货币只受到美国政府信用的制约。问题在于信用因素对美国政府有多大的制约？
在“牙买加体系”取代了布雷顿森林体系以后，“特里芬难题”并没有解决。随着国际贸易、国际金融和直接投资的发展，世界各国需要越来越多的美元。如果美国不出现国际收支逆差，其他国家不能获得足够的美元。但是，如果美国不断出现国际收支逆差，美元又要对其他国家的货币贬值，美元将难以保持主要国际货币的地位。人们将这个在新的国际货币制度下存在的旧的难题称为“新特里芬难题”。
笔者认为，不论是“特里芬难题”还是“新特里芬难题”，都是操作层次上的矛盾。实际上，战后的国际货币制度还存在两个更深层次的矛盾：一是国际储备货币发行国的国家利益与世界利益的矛盾；二是国际储备货币发行国的经济地位与货币地位的矛盾。
假如国际储备货币发行国以世界利益为重，“特里芬难题”或“新特里芬难题”不是不可解决的。例如，在布雷顿森林体系或“牙买加体系”下，如果美国政府能够在保持经常项目相对平衡的条件下，采用低息的长期资金融通的方式向世界各国政府提供美元，保持世界美元供给和需求的平衡，布雷顿森林体系或“牙买加体系”将能够长期存在。但是，如果美国这样来履行对世界的责任，它并没有得到很大的经济利益，在某些情况下还有可能损害它的经济利益。在当今的世界上，能够指望某个国家只考虑世界的利益而不考虑本国的利益吗？因此，这个矛盾是不可调和的。
另外，即使国际储备货币发行国以世界利益为重，它必须有强大的经济实力来调节它与世界主要国家的经济活动。也就是说，国际储备货币发行国必须长期保持它的经济地位的变化与它的货币地位的变化相适应。例如，如果国际储备货币发行国的相对经济地位下降，国际收支长期出现逆差，它的国际储备货币的地位将不能维持。由于各国经济发展的不平衡是绝对的，这个矛盾也是不可调和的。
这意味着以某个国家的主权货币作为国际货币，不可能是一种稳定的和长久的国际货币制度。
二、建立超主权国际货币的路径
要建立超主权货币，比较现实的选择有三种思路：凯恩斯计划、怀特计划和特里芬建议。凯恩斯计划和怀特计划在前面已经进行了分析，现在需要探讨一下特里芬建议。
特里芬建议是特里芬在1982年出版的著作《2000年的国际货币制度》中提出的建议。他的基本思想是建立超国家的国际信用储备制度，并以此为基础创建国际储备货币。特里芬建议，各国政府将持有的国际储备以储备存款的方式交给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充当各国中央银行的清算机构，各成员国相互之间的国际支付表现为各成员国储备存款的增减，这种储备存款就成为了国际储备货币。国际储备货币的创造可以通过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向成员国发放贷款，或者购买成员国的资产的方式解决。特里芬很重视特别提款权的作用，他指出应该用特别提款权逐步取代其他国际储备货币，使它成为唯一的国际储备货币。
特别提款权(special drawing rights,SDRs)是相对于普通提款权(ordinary drawing rights,ODRs)而言。普通提款权是成员国向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交纳份额以后所得到的一种借款的权利，借款额可以达到份额的125%。特别提款权是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创立的账面资产，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将它分配给成员国用于国际支付。在特里芬提出了建议以后，特别提款权被人们寄予厚望。
凯恩斯计划、怀特计划和特里芬建议都有相似之处，它们都提出要建立超主权的国际货币，以用于各个国家中央银行之间的清算。凯恩斯计划和怀特计划在建立布雷顿森林体系之前提出，凯恩斯计划的特点是采用世界性的中央银行的方式来运作超主权国际货币，怀特计划的特点是采用国际货币基金的方式来运作超主权国际货币。特里芬建议在建立布雷顿森林体系之后，它在现有的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框架内，从特别提款权的角度来考虑超主权国际货币的创立。
周小川在《关于改革国际货币体系的思考》中提出的建议，实际上是特里芬建议的延续。他的建议包括下述内容：“第一，建立起SDRs与其他货币之间的清算关系。改变当前SDRs只能用于政府或国际组织之间国际结算的现状，使其能成为国际贸易和金融交易公认的支付手段。第二，积极推动在国际贸易、大宗商品定价、投资和企业记账中使用SDRs计价。不仅有利于加强SDRs的作用，也能有效减少因使用主权储备货币计价而造成的资产价格波动和相关风险。第三，积极推动创立SDRs计值的资产，增强其吸引力。基金组织正在研究SDRs计值的有价证券，如果推行将是一个好的开端。第四，进一步完善SDRs的定值和发行方式。SDRs定值的篮子货币范围应扩大到世界主要经济大国，也可将GDP作为权重考虑因素之一。此外，为进一步提升市场对其币值的信心，SDRs的发行也可从人为计算币值向有以实际资产支持的方式转变，可以考虑吸收各国现有的储备货币作为其发行准备。”[1]
周小川的建议无疑指出了建立超主权国际货币的方向，但是如果按照这样的方式建立超主权国际货币，它已经远远超越了原来意义的SDRs。当然，从SDRs出发来建立超主权国际货币是一种路径。但是，笔者认为也可以按照另一种路径直接构建超主权国际货币。笔者建议如下。
第一，拓展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职能，使它可以履行世界性的中央银行的职能。凯恩斯计划中关于建立世界性中央银行的建议是可取的。没有世界性的中央银行，超主权国际货币难以创立。但是，世界性的中央银行运行方式与一个国家的中央银行的运行方式肯定是不同的，它在目前的情况下只能采取基金的方式。因此，根据怀特计划建立起来的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又是合适的组织形式。如果创立超主权的国际货币，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必须承担起超主权国际货币的发行和管理职责以及办理各国中央银行之间的清算业务，它具有了与现在不同的新职能。
第二，各成员国向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交纳基金，基金由黄金资产、外汇资产和本币资产三部分组成。基金总量以及成员国认购的比例由成员国共同决定，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以这些资产为保证向各成员国发行超主权国际货币。这种超主权国际货币称为班柯还是称为尤尼它无关紧要，但它与SDRs存在重要的区别：首先，SDRs是一种账面资产，而超主权国际货币是以黄金和货币资产作为保证的。其次，SDRs是由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分配给成员国政府的，而超主权国际货币是由成员国认缴的基金决定的。再次，SDRs只能用于政府或国际组织之间的结算，而超主权国际货币可以用于各种国际经济活动的结算。在形式上，这种超主权货币与一个国家的货币是相同的，主要包括硬币、纸币和存款货币。
第三，超主权国际货币以若干个主要国家的货币定值，定值方式可以参考SDRs或欧洲货币单位的定值方式，定值方法可以采用加权平均的方法。SDRs的定值方法经历了多次变化：1969年到1974年按照美元定值，1974年到1980年按照16种货币定值，1980年到1992年按照5种货币定值，1992年到现在按照4种货币定值。目前参与定值的4种货币分别是美元、欧元、英镑、日元。参与SDRs定值的每种货币的权重每5年调整一次，在2006年1月最新的一次调整中美元、欧元、英镑、日元的权重分别是0.44、0.34、0.11、0.11。欧洲货币单位(European Currency Unit,ECU)从1979年建立起按照成员国的货币定值，各种货币所占的权重也是每5年进行一次调整。
笔者认为，超主权国际货币作为一种世界性的货币，不宜采用过少的货币也不宜采用过多的货币定值，可以选择已经实现经常项目下货币可自由兑换、国内生产总值占世界较大比例、进出口贸易总值占世界较大比例的约10个国家的货币来定值，参与定值的货币币种每10年应该根据事先决定的规则调整一次。与SDRs或欧洲货币单位一样，每种参与定值的货币所占的权重每5年调整一次。另外，参与定值的货币确定以后，这些货币将成为各成员国向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交纳的外汇资产。
第四，各成员国货币与超主权国际货币形成一定的汇率。布雷顿森林体系的实践表明，由于各个国家的国际收支将会发生各种可能的变化，实行钉住汇率制度，即使是可调整的钉住汇率制度也是不可行的。因此，各成员国货币与超主权国际货币形成的汇率不是固定不变的，它们将随着外汇市场供给和需求的变化而变化。但是，由于参与超主权国际货币定值的货币汇率的变化表现为相互之间的升值和贬值，超主权国际货币的币值相对稳定，以超主权国际货币进行计价和结算将有效地减少了汇率风险。
第五，在超主权国际货币产生以后，它将与各种外汇同时存在，共同作为国际经济活动计价和结算的手段。但是，超主权国际货币与各种外汇相比具有不可比拟的优势，它逐渐将各种外汇排除出国际货币流通领域，但这将是一个长期的过程。由于超主权国际货币成为国际通用的货币，存款和贷款将成为商业银行的业务。商业银行超主权国际货币的存款准备金可以缴存到各国的中央银行，但是存款准备金比率应该由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决定。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可以通过调整法定准备金比率，调整对各国中央银行贷款的方式调节着整个世界的超主权国际货币的数量。
第六，由于各个成员国向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缴纳的份额包括了黄金资产、外汇资产和本币资产，它们所折合成的超主权国际货币的价值不断发生变化。因此，国际货币基金组织需要定期如每年调整向成员国发行的超主权国际货币的数量。如果成员国缴纳的份额的价值减少，将形成对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透支，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对此收取利息；如果成员国缴纳的份额的价值增加，将形成对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贷款，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对此支付利息。由于本国货币贬值将造成可获得超主权国际货币的数量减少，这个规则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约束成员国货币汇率的过度贬值，使各个成员国承担起维持汇率稳定的责任。
超主权国际货币的利率的决定可以参考SDRs利率决定的方法，根据它所包括的货币篮子的短期利率以及所占的权重定期进行调整。
如果这样的超主权国际货币能够创立，这将是人类历史上第二次通过政府之间的合作来建立的国际货币制度。
三、建立超主权国际货币的前景
建立超主权国际货币具有许多优越性：
第一，它可以解决世界各国主要用某个国家的货币作为清偿手段所带来的“特里芬难题”或“新特里芬难题”。超主权国际货币不是以某一种货币作为主要国际货币，所以它不存在“特里芬难题”或“新特里芬难题”。世界性的中央银行可以根据国际经济发展的需要，调节着超主权国际货币的数量。因此，它是一种稳定的国际货币制度。
第二，它可以摆脱世界各国主要用某个国家的货币作为清偿手段所带来的储备资产价值不稳定的问题。2008年，世界各国的外汇储备约64%是美元储备。[3]如果美元对其他主要货币汇率贬值，那么各国用美元与其他主要国家从事经济活动时将遭受损失，甚至是重大损失。但是，超主权国际货币以多种主要货币计价，它的价值是稳定的，持有超主权国际货币将不会造成较大损失。
第三，它有助于减少在目前国际货币制度下所存在的汇率风险。“牙买加体系”运行以来，各主要储备货币的汇率波动频繁，给国际经济活动带来了很大的汇率风险。尽管随着金融市场的发展，人们可以用多种外汇工具来减少汇率风险，但却增加了额外的成本，从而在某种程度上阻碍了国际经济活动的发展。但是，超主权国际货币以多种主要货币计价，主要货币之间的汇率变化在一定程度上相互抵消，以它作为计价和结算手段可以减少汇率风险。
因此，如果从经济的角度分析，超主权国际货币将给世界绝大多数国家带来很大的经济利益但又没有产生什么经济代价，所以它是一个世界绝大多数的国家都愿意接受的国际货币制度。显然，建立超主权国际货币最大的障碍是美国。
在目前的国际货币制度下，美元是最主要的国际储备货币。在美国政府不准备为作为国际储备货币的美元承担起责任、不准备为美元币值的稳定而牺牲本国经济利益的情况下，美国从作为国际储备的美元得到了巨大的经济利益，其中最主要的经济利益是“铸币税收益”。 “铸币税收益”是指发行货币的面值减去发行货币的成本之差。在目前的货币制度下，最主要的货币是活期存款，这意味着发行货币的成本接近于零。世界各国持有的美元储备实际上是通过出口商品或资产等方式获得的，这相当于美国不必支付什么代价就可以获得这些财富。当然，美元也可以形成对美国商品或资产的购买力，但只要世界各国以美元的形式持有国际储备资产，美国就几乎以无偿的方式获得这些财富。
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统计，在2009年3月，世界的外汇储备已经达到43833亿特别提款权。[3]按照2009年1个特别提款权=1.5878美元计算，全世界的外汇储备约69598亿美元。由于外汇储备约64%是美元储备，这意味着世界各国的美元储备约44543亿美元。美国政府获得数万亿美元的“铸币税收益”。
目前美国是世界上最大的经济大国，任何建立超主权国际货币的方案都不可能剥夺美国的特权，笔者所提出的建立超主权国际货币的方案也没有剥夺美国的特权。首先，世界各国要向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缴纳外汇资产，而美元仍然是最重要的外汇资产，各国还需要通过出口商品或资产等方式获得美元，美国政府仍然可以得到“铸币税收益”。其次，超主权国际货币以多种货币定值，而美国各种经济指标居领先地位，美元所占的权重将最大，美元仍然是世界上最重要的货币。
但是，超主权国际货币的建立与现行的国际货币制度相比赋予美国的特权减少了。首先，各国可以用黄金和本国货币向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缴纳基金。另外，即使是各国用外汇资产向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缴纳基金，也可以有更多的货币可以选择。美国政府得到的“铸币税收益”将减少。其次，在新的国际货币制度下，各国将用超主权国际货币来进行国际支付，美国不能像现在这么随意地用美元来弥补经常项目的逆差，又用资本流入的方式来保持国际收支的平衡。再次，新的国际货币制度将形成对各国货币汇率变化的制约，某种货币汇率贬值将形成该国对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借款，美国政府将更加注重美元汇率的稳定。因此，在目前的情况下，美国对建立超主权国际货币没有热情。
建立超主权国际货币对世界其他的主要经济体如欧元区国家、日本、英国没有什么不利的经济影响，但是这些国家在政治上追随美国，它们也没有强烈的意愿去建立超主权国际货币。因此，建立超主权国际货币在短期内是不可能实现的。
但是，越来越多的国家认识到将主权货币作为国际货币的弊病，建立超主权国际货币的呼声将越来越高。另外，随着中国、印度、俄罗斯、巴西等国家的迅速崛起，随着美国经济实力的相对衰落，建立超主权国际货币将变得越来越现实。目前需要做的事情是不断地呼吁和宣传，使建立超主权国际货币成为人类社会的共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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