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马金莲的小说创作——以《梨花雪》为例论文_马清

论马金莲的小说创作——以《梨花雪》为例论文_马清

中央民族大学 北京 100081

摘要:《梨花雪》是宁夏回族作家马金莲的短篇小说,文风朴实,笔调清丽,作家以写实的手法书写了一个普通农村妇女的悲剧生命历程,并将她的生存状态与精神空间建构在西海固这个独特的地理空间当中,地域色彩十分鲜明。马金莲的小说多以西海固人民的日常生活为蓝本,其创作受地理环境影响十分明显,《梨花雪》只是她众多作品中比较有代表性的一篇,本文将从文学地理学的角度出发对小说文本进行解读,分析地理环境对马金莲小说创作的影响。

关键词:回族文学;《梨花雪》;文学地理学;马金莲;

回族作家马金莲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出生于宁夏西海固,致力于对其生存环境西海固农村的人文地理进行描摹,擅长书写朴素的生命体悟和真实的生活体验,对苦难的西海固农村女性有着独特的关怀意识。《梨花雪》是她的一篇书写女性悲剧命运的短篇小说,流露着她对西海固大地炙热的爱恋和对广大农村女性深切的同情,地域色彩之浓厚足以彰显地理环境对其创作产生的巨大影响。前人对马金莲小说的研究已颇有建树,但从文学地理学角度入手的文章鲜少,目前笔者只接触到一篇,因此,本文力图从文学地理学角度对《梨花雪》进行研究解读,分析地理环境对马金莲文学创作产生的影响。

一、西海固地理文化环境与马金莲的小说创作

地理环境,是指人的生存环境和活动空间,通常包含自然地理环境和地理文化环境两种。自然地理环境指某地的气候条件、山川河流、地形地势、生物种类、自然灾害等,而该地的风土人情、宗教信仰、风俗习惯、经济状况、文化教育、语言文字等掺杂人为因素的环境则称之为地理文化环境,西海固就是贯穿《梨花雪》的地理文化背景。西海固又叫固原,泛指宁夏南部偏远山区,内含泾源、彭阳、海源、西吉、固原、隆德等六个国家级贫困县,这些地区互相接壤,紧密相连,在地理环境和风土人情等方面都十分相近,因此人们习惯将其合称为“西海固”。由于该地自然灾害众多,贫困现象十分严重,曾被国务院确定为重点扶贫的三西之一,干旱、贫瘠、饥饿成为了它的代名词。这里就是作者出生、成长的土地,也是《梨花雪》的现实生活场域,小说中作者包含深情地表达着自己的情感,诉说着关于西海固女性悲剧的生命历程,土地的基因对小说的创作有着深远的影响。

自然环境和人文环境的都会对人类活动产生影响,也会对作家的成长和她的文学创作产生影响。正如邹建军教授所说:“任何作家的成长都离不开特定的自然地理环境,任何作品的创作也只能是在特定的自然环境中发生的。”[ 覃莉:《关于“文学发生的地理基因”的思考》《世界文学评论》2011年第1期。]作家作为一个具体的社会产物存在于社会当中,自然离不开周围环境的滋养,其文学创作更免不了受地理文化因素的影响,这种影响是作家在有文学写作冲动时所呈现出来的主体生命体验与记忆,在一定条件下会转化为内心深处的永恒记忆而留存于其意识中,影响作家审美心理和作品创作风格的形成。西海固是马金莲出生和成长的环境,这一地理文化背景早已深深根植于作者的头脑,又以地理空间的形式呈现在创作中,是作者情感的寄托和全部生命的承载,故乡的地理环境对她的创作有重要的影响。

西海固地区土地贫瘠,自然灾害频发,人民生活水平普遍较低,加之生活区域的闭塞和狭小使得人们的思想如同被束住双翅的鸟儿,思想的不开化或者说思想的闭塞,使得悲剧接连不断地发生,而地理环境是不能忽视的重要因素。《梨花雪》对女性悲剧命运主题的书写多是从地理环境和人脑中渗透的落后思想而展开叙述的,文中只字不提“女人”有多么疾苦,却又在字里行间埋下苦难的种子,让读者从环境描写中体悟到女人生活的艰辛和命运的悲苦。“开春下了场雨,雨大,院子里积起了水。地里更是起了泥”[ 文中所引原文皆出自马金莲《绣鸳鸯》(马金莲中短篇小说选),第175-191页,中国言实出版社2017年版],带着泥水的“女人”和耕牛在地里挣扎的情景被不痛不痒地叙述出来,却给人以深刻的印象,加之与后文中男人的叫骂和鞭打遥相呼应,一个农村妇女柔弱的身躯和委屈的面孔似乎已经浮现在人眼前;“春天风大,风里卷着黄土的烟尘,一刮就是一个晚上。”如此的情景也只会在贫苦的农村才会见到,而肆虐的风也给了“女人”失眠和胡思乱想的理由,才会将她与院中瘦弱无助的梨树联想到一起,才能将她的命运与梨花的命运联系到一起,将心中不再有希望的“女人”比作永远不会再开放的梨花……凡此种种,皆是作者利用地理环境描写来塑造悲剧形象的痕迹。

人文环境对马金莲小说创作的影响主要体现在语言方面,陌生化的语言给人以别样的新奇感。

期刊文章分类查询,尽在期刊图书馆马金莲习惯用西海固地区的方言土语来描述该地区人民的生存状态和生活样貌,我们似乎能在她的文字中读出泥土的香气来,犹如田间地头的一阵清风驱散了城市的喧嚣和暑热。“麻绳使唤了好几年”处取“使唤”而不用“使用,更符合对农村场景的描述”;“心里有希望,气盛着哩”中语气词“哩”是西海固地区的常用方言词词,增添了小说的地域色彩;“埋体”[ 伊斯兰教称死人为“无常”“口唤”“归真”或“殁了”,切忌说“死”。称尸体为“埋体”。]“无常”“口唤”“濯水”[ 回族丧葬习俗,即人去世后要由教门德行高的人在清真寺中为死者清洗尸体(男女有别),以示洁净。]等回族话特有词的使用,又使小说覆上了一层神秘面纱,更能形象地表述出西海固地区回族人特有的民风民俗……地理环境中包含的历史文化和民风民俗早已化作血肉渗透到作家的骨子里,像一条条树根紧紧吸附着大地,深深根植于作者的头脑中,这些特有词汇的使用和陌生化的表述方式正是受西海固大地的滋养而表现于作者的创作中的,地理环境对文学创作的影响不容小觑。

二、《梨花雪》中的地理空间意象

文学地理学中的地理意象有自然地理意象和人文地理意象之分,自然意象指未经雕琢原始自然现象,如动物、植物、山川河流、日月星辰等。而人文地理意象则指存在于文学作品中与人的创造相关的地理物象。少数民族作家的文学创作常常基于地理基因,也通过潜藏于地理基因中的具体地理意象进行时空的构建和重塑,马金莲在构建西海固地理空间时常常借助具体的地理意象来呈现,并着力表达她对这片土地特殊的思想情感。

“梨花”是小说的主要自然意象。梨花皎洁,是洁白、纯净的象征,同时也在恼人的暮春凋谢,因而梨花与泪花、寂寞、惆怅的心情有着密切的关系,这个自然意象在中国古代的诗词中常有出现,纳兰性德的爱情中就多处写到梨花,“春情只到梨花薄,片片催零落。”(《虞美人》)中借“梨花”书写美丽纯洁的爱情,借梨花洁白的神韵表达爱妻楚楚动人、美丽寂寞的神韵,而且借梨花飘零凋谢的特征抒发他凄凉与哀怨的思绪。《梨花雪》中马金莲也是这样借助梨花来预示作品中女人平凡、寥落、凄苦的悲剧命运。小说以“满树的梨花,雪一样白皑皑的时节……”开头,又以“那雪一样的梨花盛开的景象,算是从源自里彻底消失了。”结束,“梨花”这一自然意象贯穿始末,暗示着“女人”从希望、失望到绝望的人生历程。

人文意象最为突出的是小说中的“炕”和“土窑”,着两个人文意象既是西海固地域风貌中的典型代表,也是狭小空间的形象表征,小说中“女人”被丈夫殴打后唐再炕上养伤,也在寒风呼啸的冷夜里失眠臆想,女人的孤独和寂寞多是在对炕上的描述中展现出来的;土窑则是“女人”想要结束生命却又未能成功的地方,那里是她幸福生活开始的地方,也是她绝望之时唯一能躲避的场所,黑暗陈旧的土窑与饱经风霜的女人如出一辙,她的心像土窑一样黑暗,看不到一点希望的光亮,她的身体如土窑一般陈旧,遍体鳞伤。封建落后的从属思想如同黑暗密闭的空间一样束缚着人们的头脑,致使人们备受压迫,却又无力反抗,悲剧由此而产生。马金莲将笔下的小人物与独特的空间意象结合起来书写,体现出了浓郁的乡土气息和鲜明的地域特色,在特定空间中将人物内心的情感激发出来。

三、《梨花雪》中的苦难书写

苦难是马金莲小说的重要主题,而女人则是她书写苦难的重要载体。《梨花雪》中的女人是广大西海固地区苦难人民的缩影,她的苦难多是由封闭的地理环境和传统文化中对妇女的边缘化思想导致的,在伊斯兰教义和儒家思想等多重因素影响下,西海固妇女的从属意识十分强烈,从而形成懦弱卑微的性格特性。在西海固那片狭小的地理空间中,女人的地位普遍偏低,尤其是不能生儿子的女人,而在传统思想的影响下,她们被边缘化的同时也在自我边缘化,从而导致被抛弃、被欺凌。小说中的女人在备受折磨后依然隐忍、卑微地生活在男人的羽翼下,唯一的反抗不过是喝下了那碗浆水并将剩余的泼在了牛粪上,最终还遭到一番毒打。被抛弃、背叛是她们最大的无奈与最深的“苦难”,这种苦难来源于她们物质上的贫乏和思想上的浅薄。经济的不独立决定了人格的不独立,思想上的浅薄导致了反抗的无力,最终演变成她们在物质和精神上的双重苦难。

作家的地理基因中涵盖了一个地区的历任文化和人文关怀,通常体现在文学作品当中,因此地理因素对少数民族作家文学创作的影响十分巨大,用文学地理学研究中国少数民族文学也应该在地理基因这个地理概念的基础上,地理文化是文学创作的血液和灵魂。《梨花雪》以西海固为地理背景,势必受到当地地理文化环境的影响,她独特的写作风格,正是在对这片土地描述上形成的。

论文作者:马清

论文发表刊物:《文化研究》2018年第9月

论文发表时间:2018/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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