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五行论对道教的影响_阴阳五行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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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五行学说本是先秦时代的一个哲学流派,是人们关于宇宙万物发展变化的朴素的哲学概括,进入战国时期,经过阴阳家和众多方士、儒生的着意加工之后,却带有了扑朔迷离的神学性格,成为神的意志的体现,是人和宇宙万物的行为指南。这些思想全盘为道教所吸收,并且构成了道教理论和神仙方术的哲学基础。

阴阳和五行本来是两个不同的概念。阴阳观念早在西周时期就产生了,《周易》就是以阴阳观念为基础的。《周易》之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的构成,和关于对卦辞、爻辞的解释,其最后定型肯定在春秋时代,即在孔子整理《周易》之后。但其最原始的八卦所体现的四个对立关系,至少形成于西周初年。八卦之构成是对八种自然现象概括的结果:天与地、雷与风、水与火、山与泽,阴阳则又是这八种自然现象的进一步概括,进而成为宇宙间的根本对立关系。自然界的一切变化发展,都是这种基本对立的体现。这时的阴阳没有任何神秘的意义,更没有任何人或神的意志力。直到《老子》所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四十二章),依然没有神的性格。这儿的阴阳不过是阴阳二气,道不过是比阴阳二气更高的抽象而已。五行观念的产生晚于阴阳,是对现实自然界的五种物质概括。《尚书·洪范》所述的“洪范九畴”第一就是五行:“一曰水,二曰火,三曰木,四曰金,五曰土。水曰润下,火曰炎上,木曰曲直,金曰从革,土爰稼穑。润下作咸,炎上作苦,曲直作酸,从革作辛,稼穑作甘。”这是对人们日常生活中不能稍离的五种物质及其特征的描摹,全无神秘的特征。《洪范》篇相传是殷人箕子所作,但实际上是经过长期的增添之后成文的,故其所述的五行观念要晚于阴阳。据研究,水、火、木、金、土五行观念的形成是春秋时代的事情,《左传》昭公二十五年云:“则天之明,因地之性,生其六气,用其五行。气为五味,性为五色,章为五声。”昭公三十二年又云:“天有三辰,地有五行,体有左右,各有妃耦。”《国语·鲁语上》云:“地之五行,所以生殖也。”可见五行之名,为人常用。这时的五行虽然和人事有合一的趋势,但依然是朴素的五种自然物质的意义居多,神秘成份较少。

战国时期思想解放,诸子百家在探讨现实问题的同时,一些学者试图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试图用一个基本的观点来解释天道、地道、人道的古今变化之理。最早进行这个尝试的是《老子》,用“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来说明宇宙万物的构成。因过于简单,过于抽象,尚不能解答古今巨变特别是朝代变迁的原因。故战国的学者们把阴阳和五行结合起来,用以解释自然和社会的变迁之理,赋予阴阳五行以神的功能。系统地进行这一理论创造的是齐人驺衍、邹忌。《史记·孟子荀卿列传》云:

驺衍睹有国者益淫侈,不能尚德,若《大雅》整之于身,施及黎庶矣。乃深观阴阳消息而作怪迂之变,《终始》、《大圣》之篇十余万言。其语闳大不经,必先验小物,推而大之,至于无垠。先序今以上至黄帝,学者所共术,大并世盛衰,因载其祥度制,推而远之,至天地未生,窈冥不可考而原也。……称引天地剖判以来,五德转移,治各有宜,而符应若兹……然其要归,必止乎仁义节俭,君臣上下六亲之施,始也滥耳。

从这段记载中,我们可得如下几个要点:一是邹衍系统地把“阴阳消息”附会人事。二是创造了符瑞说,也就是“祥度制”。三是创造了“五德转移”说,也就是五德终始说。四是创立此说的目的是干预人主,利用神的力量,要人主改变“益淫侈,不能尚德”的行为,使之“止乎仁义节俭,君臣上下六亲之施。”据司马迁所记,邹衍生于孟子后,其著述有十余万字,是当时的一部大书,在社会上是有着广泛影响的。惜乎其书不传,其阴阳五行的理论仅在其他文献中有片断保留,难见其详。《管子·四时》说:“阴阳者,天地之大理也。四时者,阴阳之大经也。刑德者,四时之合也。刑德合于时则生福,诡则生祸。”又说:“东方曰星,其时曰春,其气曰风。风生木与骨。”“南方曰日,其时曰夏,其气曰阳,阳生火与气。”“中央曰土,土德实辅四时入出,以风雨节土益力。”“西方曰辰,其时曰秋,其气曰阴,阴生金与甲。”“北方曰月,其时曰冬,其气曰寒,寒生水与血。”这里把阴阳、五行、五方、四时、人事刑政配合起来了。这虽然不一定是邹衍的原话,但都属于阴阳五行学派是没有问题的,多少反映了邹衍之学的一些内容。四时运转、人君执政都要按阴阳五行的要求进行,否则,上天就要示警,命其改正,自然界的一切不正常现象概因于此。同篇的结论说:“是故春凋,秋荣,冬雷,夏有霜雪,此皆气之贼也。刑德易节失次,则贼气速至。贼气速至,则国多灾殃,是故圣王务时而寄政焉,作教而寄武焉,作祀而寄德焉。此三者圣王所以合于天地之行也。”这大约是天人感应的最早说教,均源于邹衍之徒。

五德转移或五德终始说是用土、木、金、火、水的逆向相克的顺序解说人类历史变迁的。《文选·魏都赋》李善注引《七略》说:“邹(《史记》作驺)子有终始五德,从所不胜:土德后木德继之,金德次之,火德次之,水德次之。”邹衍认为从远古时代的黄帝起到周代为止,共经历了土、木、金、火四德,代周者为水德,每一德各有其治国方略,也就是德刑之政。遗憾的是邹衍所说的以往历代的德刑政治,因其书不传,我们无从知晓。每一德将兴时,天帝都要降瑞人间,告诫人君,以示所兴之德。对此,《吕氏春秋·应同篇》有比较详细的说明:

凡帝王者之将兴也,天必先见祥乎下民。黄帝之时,天先见大螾大蝼。黄帝曰:土气胜。土气胜,故其色尚黄,其事则土。及禹之时,天先见草木秋冬不杀。禹曰:木气胜。木气胜,故其色尚青,其事则木。及汤之时,天先见金刃生于水。汤曰:金气胜。金气胜,故其色尚白,其事则金。及文王之时,天先见火,赤鸟衔丹书集于周社。文王曰:火气胜。火气胜,故其色尚赤,其事则火。代火者,必将水,天且先见水气胜。水气胜,故其色尚黑,其事则水。

这段话虽不敢肯定是邹衍的原话,但可以肯定是邹衍的学说,是《史记·孟子荀卿列传》所说的“五德转移,符应若兹”的具体化。《吕氏春秋》的十二纪,还根据五行配五方的原理,构造了一个结构完整的神话世界主宰人间,东西南北中,分别以五帝主之。人在一年四季之中,都要按照主神的意志行事,不得有违。这五帝及其主要属神的分配是:黄帝居中,具土德;太昊居东方,主春,具木德,其神句芒(木官之神);炎帝居南方,主夏,又称赤帝,具火德,其神祝融(火官之神);少昊居西方,主秋,具金德,又称白帝,其神蓐收(主金之神);颛顼居北方,主冬,具水德,又称黑帝,其神玄冥(主水之神)。”从司马迁对邹子之说的记载,看不出这是邹子的安排。司马迁仅记述了邹衍关于古代传说的推衍过程及解释,和对赤县神州的想像,没有把古代帝王都视为神。十二纪的这个安排应当是邹子后学所为。《史记·封禅书》说:“驺衍以阴阳主运显于诸侯,而燕齐海上方士传其术不能通,然则怪迂阿谀苟合之徒自此兴,不可胜数也。”其后学是极其发达的。

五德终始之说和国家政治运转结合,作为国家政治运转的指导理论,始于秦始皇。《史记·秦始皇本纪》云:“始皇推终始五德之传,以为周得火德,秦代周德,从所不胜。方今水德之始,改年始,朝贺皆自十月朔。衣服旄旌节旗皆上黑,数以六为纪,符、法冠皆六寸,而舆六尺,六尺为步,乘六马。更名河曰德水,以为水德之始。刚毅戾深,事皆决于法,刻削毋仁恩和义,然后合五德之数。于是急法,久者不赦。”秦始皇所行“刚毅戾深,事皆决于法,刻削毋仁恩和义”之政,大约就是水德的政治内容。尽管是按照水德的要求指导国家政治,并没有保证秦祚永存,相反促成了秦朝的二世而亡。

西汉立国,将相公卿多是布衣出身,疏于文德。在各项制度继承秦朝的同时,也宣布继承秦朝的水德,以标榜应天而立。在治国过程中则抛弃了“水主阴,阴主杀”的秦政方针,而改用黄老无为之学。直到文帝时,才有儒士贾谊、公孙弘主张汉得土德,要求改正朔,易服色,但未被采纳。然而这透出一个重要的信息,即当时的儒生们正在沿着五德终始说的路子继续走下去,并进一步使之神秘化。系统地完成这一学说的是董仲舒。

董仲舒用阴阳五行改造儒学,比附人事,对阴阳五行学说进行了系统化的发挥,并进一步地神学化,极大地扩大了阴阳五行学说的影响。他说:“天地之气,合而为一,分为阴阳,判为四时,列为五行。”五行的关系是“比相生而间相胜”(《春秋繁露·五行相生》),并对五行顺序重新作了安排:“天有五行:一曰木,二曰火,三曰土,四曰金,五曰水。木,五行之始也;水,五行之终也;土,五行之中也,此其天次之序也。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春秋繁露·五行之义》)。这是顺相生。间相胜是金胜木、水胜火、木胜土、火胜金、土胜水(《春秋繁露·五行相胜》)。这就是相生相克论。天以五行配五方,各有神主之:“木居东方而主秋气,水居北方而主冬气。”(《春秋繁露·五行之义》)五方之官各有其职,应效法古人:“东方者木,农之本,司农尚仁,进经术之士……召公是也。亲入南亩之中,观民垦草发淄,耕种五谷……”“南方者,火也。本朝司马尚智,进贤圣之士……周公是也。成王幼弱,周公相,诛管叔蔡叔以定天下……”“中央者土,君官也,司营尚信……太公是也,应天因时之化,威武强御以成……”“西方者金,大理司徒也。司徒尚义……子胥是也,伐有罪,讨不义,是以百姓亲附,边境安宁……”“北方者水,执法司寇也,司寇尚礼……孔子是也,为鲁司寇,断狱屯屯,与众共之……”(《春秋繁露·五行相生》)如此一来,五行和历史现实都联系起来了。因为阴阳五行之间的尊卑、相生相胜关系是不可移易的,如同父子关系之不可逆转,人事也就要按他所说的那样,必须按五行之德去做,否则有违天道,必遭天谴。

董仲舒发展了邹衍的符瑞说,系统地提出了天人合一论、天瑞天谴说,开汉代造神运动的先河。他认为“人之(为)人本于天,天亦人之曾祖父也。”(《春秋繁露·为人者天》)人身的一切构造都是天的副本,“是故人之身,首(坌)圆,像天容也;发,像星辰也;耳目戾戾,像日月也;鼻口呼吸,像风气也;胸中达知,像神明也;腹胞实虚,像百物也。百物者最近地,故腰以下地也。天地之象,以腰为带,颈以上者,精神尊严,明天类之状也;颈以下者,丰厚卑辱,土壤之比也;足布而方,地形之象也。”(《春秋繁露·人副天数》)这是人的形体。人的性情精神亦是上天所予,由天决定:“人之血气,化天志而仁;人之德行,化天理而义;人之好恶,化天之暖晴;人之喜怒,化天之寒暑;人之受命,化天之四时。人生有喜怒哀乐之容,春秋冬夏之类也……人之性情由天者矣。”(《春秋繁露·为人者天》)人既然是天所造,一切都像天,一切也就要按天意行事。人的一切行为均在上天心中,违背天意,天就生灾异以谴告之,使人改正。他说:“王者与臣无礼貌,不肃敬,则木不曲直,而夏多暴风”;“言不从,则金不从革,而秋多霹雳”;“视不明,则火不炎上,而秋多电”,“听不聪,则水不润下,而春夏多暴雨”;“心不能容,则稼穑不成,而秋多雷。”(《春秋繁露·五行五事》)“灾者天之谴也;异者,天之威也。”“凡灾异之本,尽生于国家之失。国家之失及始萌芽,而天出灾害以谴告之。谴告之而不知变,乃见怪异以惊骇之。惊骇之尚不知畏恐,其殃咎乃至。”(《春秋繁露·必仁且智》)因天人合一,天人感应,天晓人事,故天亦能满足人的请求,如求雨、止雨,均可得到满足。《春秋繁露》有《求雨》、《止雨》专篇,专述求雨、止雨之术,仪式十分繁复,而且旷日持久,为后来道教的斋醮祈祷仪式所全盘接收。董仲舒本人不仅设计了这套繁杂的仪式(此仪式不一定是董氏发明,可能久已流传民间,但在董氏手中确实是凝固化了),而且身体力行。《汉书·董仲舒传》说,他在为江都王国相时,“以《春秋》灾异之变,推阴阳所以错行,故求雨,闭诸阳,纵诸阴,其止雨反是,行之一国,未尝不得所欲。”这儿的“未尝不得所欲”,显系讹传夸张词,偶尔得其所愿而已。董仲舒自己都说:“幸而得雨,不过侥幸而已,远非祷而必雨。”在这里,董仲舒从一个思想家完全蜕变为一个巫师。章太炎先生曾指出:“及燕齐怪迂之士兴于东海,说经者多以巫道相糅。故《洪范》旧志之一耳,犹相与抵掌树颊,广为抽绎。伏生开其源,仲舒衍其流。是时适用少君、文成、五利之徒,而仲舒亦难以推验火灾救旱止雨,与之校胜;以经典为巫师豫记之流,而更曲傅《春秋》,云为汉氏制法,以媚人主而棼政纪。错主不达,以为孔子果玄帝之子,真人尸解之伦。谶纬蜂起,怪说布彰……则仲舒为之前导也……夫仲舒之托于孔子,犹宫崇、张道陵之托于老聃。”(《章氏丛书·太炎文录二》)这段分析是很确当的。

董仲舒以阴阳五行说改造儒学,迎合了汉武帝加强君主集权的需要,其阴阳化了的儒学被立为官学,其以阴阳五行为宗的神学目的论因此而大兴,弥漫于整个思想界。其突出表征,一是神仙方术大肆流行,二是天人感应、天瑞天谴直接干预国家政治,三是谶纬迷信和学术合一,儒生和方士合一,出现了许多造神高手。上至国家政治运作,下至民间宗教信仰,无不打上阴阳五行的烙印。汉武帝是我国历史上著名的喜好神仙长生之术的帝王,留下了种种传说。后世好事之徒据此编出了许多故事,如《汉武帝外传》,就是叙述其求仙之书,虽不可信,却可见在后世道徒心中的地位。关于阴阳五行和汉代政治关系的密切程度,仅举二例即可说明:一是自汉武帝之后到汉灭亡,阴阳灾异成为察举科目之一,阴阳术士挤进了官僚队伍之中。这在两汉书中俯拾即是,不烦摘引。二是国家兴亡和五行运转合一之说深入西汉君臣内心,真的以为汉代之兴是上应天命,每有灾异都会导致一片议论。故在西汉统治已近于“鱼烂而亡”之时,便寄中兴之望于“更受命”之说。成帝时,社会动荡,危机四伏,灾异屡见,君臣上下处于振兴无术的绝望之中。甘忠可趁机造作《天官历包元太平经》十二卷,说“汉家逢天地之大终,当更受命于天,天帝使真人赤精子下教我此道。”崇尚古文经的中垒校尉刘向奏“忠可假鬼神罔上惑众”,结果将其“下狱治服,未断病死。”甘忠可虽死,其弟子夏贺良仍传其书。至哀帝初立,夏贺良再次奏上。哀帝为了挽救汉室,乃接受此说,下诏:“惟汉兴至今二百载,历纪开元,皇天降非材之右,汉国再获受命之符……以建平二年为太初(元将)元年,号曰陈圣刘太平皇帝。”(《汉书·李寻传》)此闹剧虽仅一月余就结束了,夏贺良等被诛,但其时朝臣依然寄希望于再受命,希望天降圣人挽救大厦于将倾,夏贺良之被杀不过是权力之争而已。正由于此,王莽得以借助符瑞最终实现了由汉向新的和平过渡。之所以如此,原因固然多样,阴阳五行的神学之力实不可忽视。

董仲舒以后的儒生和方士在很大程度上难以分言,习儒者莫不习阴阳五行之术,无论是今文经还是古文经,概莫能外。东汉章帝时,由班固编纂的白虎观会议的讨论记录《白虎通德论》(即《白虎通义》、《白虎通》)一书,实际是董仲舒的阴阳五行化的儒学的发展。儒生们为发挥阴阳五行之学以媚人主,一方面制造符瑞图谶以献上,另一方面则制造大量的纬书,用阴阳五行之学发挥儒经,因而谶纬之学大盛。所谓谶是一种宗教隐语,用隐语暗示未来吉凶,因配有图,故云图谶。图谶有的单独行世,有的就载于纬书。纬书就是方士和儒生们所造的解释儒经的书。二者的精神和功能一致,故合称谶纬。谶纬之学在董仲舒之后即产生,到西汉后期成、哀、平帝期间大盛。王莽统治时期,农民起义不断。王莽为了欺骗人民,也为了自欺,继续玩弄篡权时使用的手段,制造符命,以为受命于天,自有天佑。但各路反莽英雄也同样以图谶相号召,终于推翻了王莽统治。刘秀对图谶使用得最成功,最后扫平群雄,建立了东汉王朝。嗣后他对图谶大加宠信,颁布图谶于天下,凡儒经章句,要以图谶释之;儒生欲以学干禄,都必须学谶。桓谭因不习谶,上言顶撞了刘秀,几被杀头。从此,谶纬之学再也没有遭到抨击,而走向鼎盛,大量的纬书如雨后春笋般地涌现出来。仅据《后汉书·樊英传》注所载的纬书,就有六十种之多:《易》纬有《稽览图》、《乾凿度》、《坤灵图》、《通卦验》、《是类谋》、《辨终备》。《书》纬有《璇机钤》、《考灵曜》、《刑德放》、《帝命验》、《运期授》。《诗》纬有《推度灾》、《汜历枢》、《含神雾》。《礼》纬有《含文嘉》、《稽命征》、《斗威仪》。《乐》纬有《动声仪》、《稽耀嘉》、《汁图征》。《孝经》纬有《援神契》、《钩命诀》。《春秋》纬有《演孔图》、《元命包》、《文耀钩》、《运斗枢》、《感精符》、《合诚图》、《考异邮》、《保乾图》、《汉含孳》、《佐助期》《握诚图》、《潜潭巴》、《说题辞》等。有文字、有图录,均托名孔子所传的上帝天神之书。在他们的眼里,先贤圣人均是神在人间的化身,世间一切莫不有神性,一切儒经都是上帝传给刘氏治国治民用的,因为孔子是神不是人,故由孔子传于人间。《春秋纬·春秋演孔图》说,孔子是其母与黑帝交配而生,是黑帝之子,“生于邱桑之中,故曰元圣”,“首类尼邱,故名丘。”“胸有文,曰:制作定世符。”孔子死时,“天下血书鲁端门……子夏明日往视之,血书飞为赤鸟,化为白书,署曰演孔图,中有作图制法之状。”《孝经·右契》说,孔子制作《春秋》,“道备,使七十二弟子向北辰而磬折,使曾子抱《河》《洛》书北向。孔子簪缥笔,衣绛单衣,向星而拜,告备于天曰:‘《孝经》四卷,《春秋》、《河》、《洛》凡八十一卷,谨已备。’天乃郁起白雾摩地,赤虹自上下,化为黄玉,长三尺,上有刻文。孔子跪受而读之,曰:‘宝文出,刘季握,卯金刀,在轸北,字禾子,服天下。’”在这里,孔子成为通天教主,是上帝和人君的联系人。

董仲舒以前的阴阳五行说虽附言自然人事,但还没有具体化到现实世界的一切都含阴阳五行之性。董仲舒之后,谶纬兴起,则把阴阳五行的神意具体到一切现实事物之中,纬书中对现实事物的解释,均以阴阳五行立意。如“天之为言颠也,居高理下,为人经也。群阳精也,合为太一,分为殊名,故字一大为天。”(《春秋说题词》)“地之为言媲也,承天行其义也。居下以山为位,道之经也。山陵之大,非地不制,含功以牧生,故其立字,土力于一者为地。”“山之为言宣也。含泽布气,调五神也。”“河之为言荷也,荷精分布,怀阴引度也。”(同上)“水之为言演也,阴化淖濡,流施潜行也。故其立字,两人交一,以中出者为水。一者数之始,两人比男女,言阴阳交物,以一起也。”“木之为言触也,气动跃也。其立字八推十为木。八者阴合,十者阳数。”(《春秋元命苞》)“火之为言委随也,故其立字,人散二者为火。”“土之为言吐也,言子成父道,吐也精气以辅也。阳立于三故成生,其立字,十夹一为土。”(同上)对日常生活中的动植物也以阴阳五行释之。如:“地精为马,十二月而生,应阴纪阳以合功,故人驾马,任重致远,以利天下。月度疾,故马善走。”“粟五变,以阳化生为苗,秀为禾,三变而发,谓之粟,四变入臼米出甲,五变而蒸饭可食。”(《春秋说题词》)这些解释当然属于妄说,但从中可见阴阳五行思想的弥漫状况。对于天地万物之间的变化生死流动不息的关系,谶纬家则以象数释之。《周易·系辞上》有“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之说,即天为奇数,地为偶数,天地数字之和为五十五。天主阳,地主阴,万物由阴阳生成,则万物变化均以这天地奇偶之数字变化为据。汉代谶纬家们对此作了淋漓尽致的发挥,上举谶纬家们对名物的解释已有这种思想。所谓“立字八推十为木,八者阴合,十者阳数”,“阴成于三,物以化,故麻之变,缕布加也”,即为其例。此外,还造作了许多专言天地万物变化及其关系的象数之书,如《河图》《洛书》即其代表。还有《乾凿度》,亦为重要的象数之书,均充满着神秘的含义,令历代学者为之费心劳力。所有这些,均为道教提供了丰厚的哲学基础,后世道教各家经典的哲学理论大都从此取其养料。

谶纬之学兴盛的同时,造神运动也迅速发展起来。神仙思想兴起于战国时代的燕齐地区,邹衍之徒已开始按五行方位安排各方主神。到西汉又有新的发展,在先秦时代五方之神的基础上增了五星之神,并予以具体的描绘。《淮南子·天文训》在沿用《吕氏春秋》十二纪中的五方五神的同时,增加了五方星宿,并各有其动物代表:东方之神是太昊,“其神为岁星(木星),其兽苍龙”。南方炎帝主之,“其神荧惑(火星),其兽朱鸟”。中央黄帝主之,“其神为镇星(土星),其兽黄龙”。西方少昊主之,“其神为太白(金星),其兽白虎”。北方颛顼主之,“其神为辰星(水星),其兽玄武”。这青龙、白虎、朱鸟(朱雀)、玄武,就成为汉代的四神。《河图》对五方之神作了神怪式的描绘:“东方苍帝,体为苍龙,其人长头面大,角骨起眉,背牛博,顺金受火。南方赤帝,体为朱鸟,其人尖头画面,方颐长目,小上广下,须髯偃胸,顺木授土。中央黄帝,体为轩辕,其人面方广颡,总颐缓唇,背丰厚,顺木授金。西方白帝,体为白虎,其人方颡直面,总口大鼻小角,顺火授水。北方黑帝,体为玄武,其人夹面,总头深目厚耳,重腹反羽,顺土授木。”至此,这五方神灵从形到神算是最终形成了,原来的传说人物正式列入了神仙谱系之中。这仅举一例,说明阴阳五行说的影响,后世道士们的造神活动,不过沿汉代遗绪而已。

中国本来是个多神崇拜的国家,从殷周时代起,万物有灵似已深入人心。到了汉代,阴阳五行说的流行,谶纬的发达,使得鬼神世界日益清晰。先秦时代人们崇拜神鬼而不知神鬼为何物,更不知其像貌体态。汉代神鬼的像貌体态不仅清晰可辨,而且其所居的世界也触手可及,过着和人间一样的生活,只是比人间更逍遥自在,使人们坚信和人世并行的还有一个神鬼世界。于是达官显贵们希求在神鬼世界中依然荣华富贵,贫苦百姓则希望在另一个世界里能比现实生活得好一些。于是上至公卿王侯,下至匹夫匹妇,无不祈求神灵保佑自己能得其所愿,故而迷信风气空前兴盛。在汉墓中出土的数量众多的画像石、画像砖,其内容有的是对神仙生活的描摹,有的是现实豪华奢侈生活的记录,有的是对农民耕织活动的刻画,无不反映了各个阶级各个阶层对阴间生活的希望。这些画像砖、画像石都是东汉之物(只有极少数是西汉末年之物),其原因就在于东汉时代谶纬迷信比西汉流行。这为道教的产生提供了肥沃的宗教土壤。道教之所以在民间悄然形成和传播,能够吸引民众,并不是因为有多少高深的理论,而是其宣传的内容符合民众的愿望。信教的直接结果,既能解决教民现实生活中的某些困难(如五斗米道之义仓即为解决贫民生活问题),又能满足贫民对未来生活的追求。当现实的黑暗统治迫使他们无法生活时,他们就要团结起来设法推翻。这是那些阴阳五行家们和热衷于求仙不死的帝王所始料未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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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五行论对道教的影响_阴阳五行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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