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大全问题简介_洪大全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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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大全问题是湖南秘密社会史研究中的一个重要问题。从20世纪30年代开始一直到80年代,先后有谢兴尧、罗尔纲、朱谦之、肖一山、荣孟源、彭泽益、蔡少卿、简又文、郭廷以等人不同角度对洪大全问题进行了系统而精深的研究,历史疑点逐一剥去。到目前为止,可以说,在没有新的史料发现之前,这一问题已得到基本的澄清。

洪大全的出现,是在太平军永安突围,赛尚阿大败后,赛为讳败为胜而生造的一个‘重要关键’人物。“永安州城逆匪逃出分窜,我兵四面兜剿,垒有斩戳。现获之洪大泉,即逆首洪秀全之谋主,现已派员槛送京师”(注:王先谦《东华续录》(咸丰朝)卷14)。清《剿平粤匪方略》亦云:“贼首韦政、洪大泉、冯云山、杨秀清、胡以光、曾三秀等即经访得确实,即当设法悬赏购线使贼党自猜,攻剿更易得手”(注:《剿平粤匪方略》卷4)。“惟韦政、洪大泉、冯云山、杨秀清、 胡以光、曾三秀头目数十人,而洪大泉、冯云山为之最”(注:《剿平粤匪方略》卷4)。

1934年,罗尔纲在《大公报》的《图书副刊》发表《贼情汇纂订误》一文,从学术角度对洪大全提出怀疑。从此,史学界就此展开热烈讨论。俞大纲、肖一山、谢兴尧、荣孟源等不同意罗的观点,肯定洪大全的存在,认为天地会有一个大而全的领袖人物洪大全。罗尔纲、彭泽益、蔡少卿则持相反观点,认为天地会中并没有也不可能有一个大而全的领袖式人物。简又文则一方面承认“洪大全供”为捏造,但又肯定洪大全在太平天国中的重要地位。

1935年,肖一山在所著《太平天国诏谕》一书《汉大明统兵大元帅黄告示跋》一文内论及天德王洪大全事迹,据“洪大全供”,对俞大纲的意见做了进一步的发挥。他说:“大全之称天德王,为秀全所尊,并非为秀全所封,二人在永安,同称‘万安’,居朝内正屋,俨然两头政治之规摹焉。……大全必有可以被尊之资格在也,此资格当包括两种,一曰实力之凭籍。二曰名义之尊崇。……然则大全之实力何也?曰天地会是也。名义何也?曰大明天德皇帝是已”(注:参见罗尔纲《洪大全考》、《太平天国史事考》三联书店, 1979年第2版)。

肖的这种观点在史学界有重要影响。1950年,荣孟源写成《天地会领袖洪大全》一文,再次肯定了洪大全的存在,并认为上帝会领袖洪秀全与天地会领袖洪大全都同奉假想的天德皇帝为总领袖。两人合作,地位是平等的。洪大全以天地会领袖的资格参加太平天国,其名义为天德军师,太平天国以假想的天德皇帝为总首领,在天德皇帝之下。太平天国是上帝会领导的,一切实权在上帝会手中,一切制度以上帝会为主体。洪大全身居客位,而自己又无部队,所以并没有实权。名义上与洪秀全相等,但同时是太平天国的重要领袖。

与肖氏、荣氏的观点大相径庭,罗尔纲等则基本上否定天地会领袖洪大全的存在。罗尔纲就此认为,荣孟源的分析是“建筑在假证和臆断上。因此,他的分析,就不可能得出正确的结论”(注:参见罗尔纲《洪大全考》、《太平天国史事考》三联书店, 1979年第2版)。为什么这样说呢?罗尔纲考证荣孟源所使用的两条主要证据《剿平粤匪方略》中的咸丰元年四月初十日周天爵奏折,沈懋良的《江南春梦庵笔记》出现所谓愍王洪大全名字(这两条证据同时也是郭廷以、简又文坚信洪大全在太平天国占有重要地位的主要证据),指出前者系清吏邀功作伪渲染,后者则是一部大伪书。

关于周天爵奏折问题,罗尔纲精辟指出,当时录著太平天国史事的除《剿平粤匪方略》外,还有官修史书《文宗显皇帝实录》、《文宗显皇帝圣训》两部和王先谦《咸丰朝东华续录》、潘颐福《咸丰朝东华续录》两部私家史书。两部官修史书均与《方略》不同,作“洪秀泉”而不作“洪大全”。王先谦《东华续录》与清官修史书《圣训》、《实录》全同。《实录》、《圣训》与《方略》都是依据档案原件纂录,不是依据第二手资料的抄袭,而且,《实录》为一代国史,文字校对更不容有错误。所以《方略》作“洪大全”,其可靠性存在着极大的问题,是一条完全不能作证的假证据。而《江南春梦庵笔记》则是一部大伪书。该书所载“天堂路通碑”中的袁振发、罗道南、廖敬年、冯遇隆、曹天秀五人姓名事迹在太平天国文献中全不可考。碑中所书各人封爵,其中也有谬误。只有杨秀清、肖朝贵、冯云山、陈玉成不误。其他如秦日纲、吴如孝、林凤祥、李开芳等碑中所题封爵与太平天国原封爵都不同。如此等等,足以说明它是一部十足的伪书。依据伪、假史料所得出来的结论当然就不能成立。

罗尔纲先生又在此基础上经过对“洪大全供”、天地会历史、太平天国与天地会历史的全面考察,进一步否定了洪大全在太平天国的重要地位及其在太平天国运动中的重要作用。得出如下三个基本结论:第一,天地会制度不会产生一个代表全会势力的人物;第二,太平军永安作战时期,没有一个代表全会势力的人物参加太平天国革命;第三,所谓洪大全被俘后太平天国就此排斥天地会一说,完全是臆想的事实。

1957年9月, 彭泽益在《历史研究》上发表了《关于洪大全的历史问题》一文,在罗尔纲研究的基础上继续深入,基本弄清了洪大全的真姓历史。他得出结论认为,“洪大全的真姓真名叫焦亮,湖南兴宁县人,禀生出身。焦亮改姓名为洪大全是因为他参加了三合会(或天地会)的关系,他是湘南地方三合(或天地会)会党的首领,咸丰二年在广西从事起事活动被捕”(注:彭泽益《关于洪大全的历史问题》,《历史研究》1957.9)。

对洪大全真姓真名问题的查证,是这样展开的:

太平军自咸丰二年(1852)入湘后,湘南会党纷纷响应,并有相当部分会党分子随军东征。自此以后,清军在湘南对会党不断进行围剿。当时湘南会党著名的首领,计有郴州的王大材、桂阳州的李石保、永兴县的李华保、兴宁县的焦姓、戴姓,还有女头目,郴州的许氏等。“郴桂一带乱民本多,又自楚粤道梗以来,商贩不通,小民失业无聊,以饥寒而流为盗贼者亦复不少。故郴(州)宜(章)迭陷以后,从乱如归”(注:《骆文忠公奏稿》(湘中稿),第55页)。

上述各地会党分子的活动,以兴宁焦姓与女头目许氏率领会党活动的情况特别引人注目。焦姓即焦三又叫焦玉晶,许氏是许月桂和许香桂二人。咸丰五年(1855),活跃于湘桂边境的会党攻打湖南。其中一股由乐仁攻占桂阳州,五月由宜占郴州,七月又由郴州占领兴宁县三日,旋即撤退。“初,西匪大股数十万陷郴,……至七月二十七日股匪溃出,由丰都长驱入城(兴宁)。……既而溃匪西窜,而西乡土匪黄蒲嵬盘踞木根桥等处。北乡土匪焦玉晶招军萼江市,蚁聚乌合,西北两乡半属贼垒。……及至九月,邑绅督勇剿西乡,……十月会剿东乡,桐木一战,大获全胜。东西(两乡)稍安”(注:光绪《兴宁县志》卷18,《杂记》)。

焦玉晶此次起事,是响应号称太平后军的镇南王朱洪英部。焦玉晶在萼江市招众后由兴宁出击,袭击桂阳州,未能得手,乃由嘉禾进攻宁远。至咸丰六年正月十一日,在宁远路亭为官军追击,至洪洞墟分为两起。焦玉晶与许月桂两人至嘉禾为清军拿获。骆秉章奏报说:“据衡、永、郴、桂道转据嘉禾县禀解自行报案之首逆焦三即焦玉晶,女贼许氏即许月桂到省,当即饬臬司提讯。据焦三供,即咸丰二年广西阵擒首逆洪大全之弟,许氏女即洪大全之妻。臣查焦三一犯,即臣上年所奏土匪头目之兴宁县焦姓。许月桂即前折内所指郴州女贼许氏,其是否逆首洪大全之弟与妻,固无从查诘。当广东贼窜陷郴州后,该犯等乘机倡乱,聚众数千,许氏女自称大元帅,焦三充当三省贼营军师,攻城掠野,罪大恶极。因官兵迭次痛剿,力穷势蹙,始束身归命,希图免死。与寻常盗贼乞抚者不同,当即恭请王命将该逆焦三、许氏女两犯绑赴市曹,凌迟处死,以昭炯戒。随接宁远县禀,拿获骑马女贼许香桂,即许月桂之妹,解赴郴州审讯。臣当札饬就地正法,以敬凶顽”(注:《骆文忠公奏稿》(湘中稿)卷6,第39页)。

焦三被捕后,宁远县生员吉宗甫在路亭抓到了一个可疑妇女。她就是许香桂。许“供称年二十六岁。母家郴州陈姓,女家兴宁东乡何凌霄,见在家读书应试。自上年八月被贼唐贵掳去。昨到宁远路亭地方,贼俱败走,才得逃出等语,并称亦曾读书,试令写字,点画尚无错讹。本县因质证无人,饬候移知兴宁,传到该氏家属前来认识。该氏亦亲自写信付差带去。宁远妇女信为良家女子,赠以衣服钗环,正在共相体恤。兹准兴宁移履,查知该氏即许香桂,系许月桂之妹,月桂嫁焦亮即洪大全,香桂嫁焦亮之弟焦三,俱投入贼营多年,学习武艺,号称元帅,领贼迭次攻陷城池。洪大全先于咸丰二年官兵拿获解京,焦三许月桂本年正月被击穷蹙,潜赴嘉禾投城,亦经解省讯明,凌迟处死。现据许香桂户族禀明,该氏实系香桂,其所供母家陈姓,夫家何姓,俱系假捏等因,当提该氏覆讯明,无可掩饰,一一供认不讳”(注:刘如玉《自治官书》卷2《判女匪头目许香桂解赴郴州本籍正法》第28—29页)。

据此,关于洪大全的真姓历史问题,拿骆秉章的奏报和宁远县的判决书对证,并参照其他史料,彭泽益确定了以下几个论点:许月桂与许香桂是姐妹关系,姐嫁焦亮,妹嫁焦三,而焦亮与焦三也确是兄弟;许氏姐妹是湖南郴州人,焦氏兄弟是湖南兴宁县人(今资兴县);焦氏兄弟是在家读书应试出身;洪大全兄弟夫妇率领的湘南会党活动始终与两广合党有密切的联系。(注:彭泽益《关于洪大全的历史问题》,《历史研究》1957.9)。

彭泽益先生的研究,在罗尔纲研究的基础上前进了一大步,是探讨洪大全身份问题的重要成果。但是,洪大全是不是太平天国的重要领袖?是不是天德王?天德王称号的意思是什么,并未认真辩明,嗣后,经蔡少卿先生的仔细研究,这些问题得已基本澄清,洪大全终于露出了他的庐山真面目。

蔡少卿先生的研究从对“洪泉”的考证与解释入手。因为这个问题,罗尔纲先生曾有过研究,但没有认真辨明。蔡先生将罗尔纲研究的有关引文与光绪五年八月二十三日《申报》载周天爵《致周二南书》的全文对勘,发现颇有不同:

罗引文这一:“贼大元帅洪秀泉、冯云山皆亲身督战”。

《申报》刊载文为:“而贼大元帅洪泉、冯云山皆亲身督战”。

罗引文之二:“贼匪用兵,全是洋夷之法,以洪秀泉系花县人而传习西洋天主教者。此人为军师,军令死一队长则一队全斩,又欲以药水,其剽忽不及闯、献,而深沉过之。”

《申报》刊载文为:“要之逆匪用兵完全是洋人之法,以洪泉系西洋人传天竺教者,此人为军师,军令死一队长则一队全斩,又欲以药水。其剽忽不及闯、献,而深沉过之。”

蔡少卿先生经过研究认为,《申报》刊载的《致周二南书》是吴畅亭根据周天爵的亲笔信过录寄馆的,原件购自书摊,来龙去脉清楚。接着,蔡先生又以周天爵致湖北巡抚书中的一段英文译文为佐证,得出:“实际情况似乎不像罗尔纲同志所说的,‘已经确知洪秀全的姓名的,他之所以在奏折中和致湖北巡抚的信中把洪秀全的名字作为洪泉’,乃是由于照封建统治者对革命者删削的惯例缘故”。(注:参见蔡少卿《中国近代会党史研究》,中华书局1987年版,第181—183页。)周天爵之所以把“洪泉”视为“西洋人传天竺教者,”乃是对“洪泉”其人不甚了解。因所说的“洪泉”是洪秀全而不是洪大全。封建统治者之所以把“洪泉”视为夷人,是因为洪氏的基督教以及他与罗孝全相处过一些时日,关于这点,有翻译官密迪乐的注释为证。此人在1853年曾访问过天京,对太平天国很是了解。而且,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清官方文书洪大全被捕前行为的任何资料,英国学者柯文在英国外交部保存的有关档案中也没有见到这种资料。因此,从各个不同角度足以说明,洪大全不是太平天国的首领。(注:参见蔡少卿《中国近代会党史研究》,中华书局1987年版,第181—183页。)。

至于天德称号的含意,目前尚没有明确的结论。但据柯文见到的一件广东红巾军的档案,内称系太平天国所虚构的一个“空头街”。(注:原件编号为—0682/1968/4, 参见柯文《太平天国与秘密社会及其他造反者》)而实际上,“天德”这个称号,早已在康熙四十七年张念—浙江起义就已出现,后来在天地会内部也屡次出现。太平天国起义时已有天德画像广播于众。由此看来,这是秘密社会假托的一个理想权威(注:参见蔡少卿《中国近代会党史研究》,中华书局1987年版, 第184—185页。)。

总之,由于有了以上层次递进的精深研究,所谓洪大全问题的真实面目乃昭然于天下。因此,在戴逸先生主编的《清代人物传稿》中,罗尔纲先生特撰《焦亮》人物小传,把一个焦亮(即所谓洪大全),写得栩栩如生,真实可信:

“焦亮(1823—1852),湖南兴宁人。自少饱读经史,应科举,得秀才,以岁科两试均考优等,补禀膳生员,有文名……”。

“焦亮加入天地会,成立一个山堂,名招军堂,密谋革命。咸丰元年(1851)秋,太平军进入永安州(今蒙山),他即前往投奔,他向天王洪秀全上书论用兵策略,引古论今……天王留备顾问,优加礼遇。”

咸丰二年二月十八日,“焦亮被清军俘获,解送钦差大臣赛尚阿营”。

赛尚阿在对太平军的作战中一败涂地。“他为求免大罪起见,就捏称焦亮为太平天国天德王,洪大全是洪秀全兄弟,同称万岁。他运谋画策,洪秀全坐享其成。又捏造供词,把他作为首要逆犯,献俘北京……”。于是,“四月,焦亮被解送到北京。五月,在北京牺牲”(注:参见戴逸、林言椒主编《清代人物传稿》辽宁人民出版社1984年版,第 196—19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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