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与陶氏诗歌的三个问题_苏轼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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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图分类号]I206.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9-9506(2012)06-0028-06

和陶诗是苏轼晚年诗歌创作的一种大胆的尝试和创新,其和陶诗的创作历经了他晚年贬谪生活的整个过程。近年来,学术界关于东坡和陶诗的研究明显增多,然而,据笔者所知,有关苏轼“和陶诗”的几个基本问题却迄今无人论及,或虽偶有涉及亦语焉不详:苏轼是否第一个作“和陶诗”的人?苏轼的“和陶诗”到底有多少首?苏轼“和陶诗”的流传情况怎样?故本文拟对这些问题详加考察,以求教方家。

一、苏轼是否第一个“和陶诗”之人

学术界似乎早有定论:“和陶”之作始于苏轼。各种文学史教材以及关于苏轼的论著、大小文章皆是如此认为。苏轼是否真是第一个作“和陶诗”的人?据苏辙《子瞻和陶渊明诗集引》(下文简称《诗引》)一文记载:“东坡先生谪居儋耳……是时,辙亦迁海康,书来告曰:古之诗人有拟古之作矣,未有追和古人者也,追和古人,则始于东坡。吾于诗人无所甚好,独好渊明之诗。渊明作诗不多,然其诗质而实绮,癯而实腴,自曹、刘、鲍、谢、李、杜诸人,皆莫及也。吾前后和其诗,凡一百有九篇。至其得意,自谓不甚愧渊明。今将集而并录之,以遗后之君子,子为我志之。然吾于渊明,岂独好其诗也哉?如其为人,实有感焉……其和渊明,辙继之者亦一二焉。绍圣四年十二月十九日海康城南东斋引。”②这是历来了解苏轼“和陶诗”,判定相关问题的最主要文献依据之一。苏轼认为以前根本就没有诗人追和过古人的诗作,追和古人是从他开始的。

苏轼认为“追和古人”是他的创举,显然这是言过其实了。

其一,追和古人之作早已有之。唐代就有多人曾作追和古人之作:有追和前代诗人的,如李贺有《追和柳恽》(《昌谷集·卷一》)、《追和何谢铜雀妓》(《昌谷集·卷三》),前首中的柳恽是南北朝时期南朝齐梁间之诗人,后首诗题中的何谢分别是指东晋的著名诗人何逊与谢灵运。有追和同时代已逝之人的,如柳宗元有《奉和杨尚书郴州追和故李中书夏日登北楼十韵之作依本诗韵次用》(《柳河东集·卷四十二》),皮日休有《追和虎丘寺清远道士诗》、《追和幽独君诗次韵》,陆龟蒙有《次追和清远道士诗韵》等。还有其他人追和之作,兹不一一例举。

其二,追和陶渊明之作,也不一定始于苏轼。《全宋诗》卷一七九载有北宋诗人胡宿一首《怨诗初调示庞主簿及邓治中》和陶诗②,此诗韵脚与陶渊明同题之作韵脚完全相同,是名副其实的“和陶诗”。胡宿(995-1067),是北宋仁宗、英宗朝著名的士人,曾为翰林学士知制诰,官至枢密副使、吏部侍郎。胡宿是苏轼的同时代前辈诗人,如果此诗确为其所作,则和陶之作当始于胡宿,胡宿此诗诗题无追和字样,故容易为人所忽略,另外现存胡宿诗中仅此一首和陶之作,故当是其偶一为之可知。

另《全唐诗》卷六百七十一收录有唐代诗人唐彦谦《和陶渊明贫士诗》七首,于是有学者据之而断定和陶诗并非始于东坡,而当始于晚唐诗人唐彦谦。如李剑锋先生就认为:“晚唐著名诗人唐彦谦写了一组《和陶渊明贫士诗七首》,不言‘效’而言‘和’,实为苏轼和陶诗之先声。苏轼竟说‘古之诗人有拟古之作矣,未有追和古人者也,追和古人则始于东坡。’或者博学如苏轼者,未能读到唐彦谦的诗吧。”③另一位学者刘中文先生在其《唐代陶渊明接受补论》一文中,还专门讨论了唐彦谦的这组诗,并作出了如下的判断:“晚唐诗人唐彦谦的《和陶渊明贫士诗七首》从有别于其他唐人的独特角度来认同和接受陶渊明。”“从陶渊明接受史的视角审视唐彦谦的《和陶渊明贫士诗七首》,其建树在于,其一,这组诗是唐五代惟一的和陶诗……这在唐代效陶和陶诗中是独树一帜的。其二,这组诗对陶诗《咏贫士》的思想内涵与艺术风格全面接受,并给予拓展与超越。”④可见,二位先生对唐彦谦的这组《和陶渊明贫士诗七首》诗的评价是很高的。然而,唐彦谦的这组诗却又见于宋末元初的戴表元《剡源文集》卷二十七,诗题为“自居剡源,少遇乐岁,辛巳之秋,山田可拟上熟,吾贫庶几得少安乎?乃和渊明贫士七首与邻人歌而乐之”,诗之内容全同。这个诗题明确记载了诗人写作此诗的时间、地点和写作缘由,故《全唐诗》中所载的这组诗为戴表元所作当无误。又《中华文史论丛》第五十二辑载有王兆鹏先生《唐彦谦四十首赝诗证伪》一文,亦考证这七首诗非唐彦谦而是戴表元的作品。⑤袁行霈先生《论和陶诗及其文化意蕴》一文认为“王氏考证周详,值得重视”而从其说把这组诗定为戴表元之作。⑥

综上所述,“追和古人之作”并非始于苏轼,苏轼也并不一定是第一个作“和陶诗”之人。

二、苏轼和陶诗版本及其保存情况

现存东坡和陶诗,大致以四种形式流传下来:一是单行本《和陶诗》集,二是苏轼诗集中之和陶诗,三是笺注本东坡和陶集,四是诗话本和陶诗。

首先,单行本东坡《和陶诗》集的流传情况。据《诗引》中“今将集而并录之”之语来看,是时(绍圣四年年底)苏轼的“和陶诗”集还没有完成。而苏辙《亡兄子瞻端明墓志铭》中云:“公诗本似李杜,晚喜陶渊明,追和之者几遍,凡四卷。”(《栾城后集·卷二十二》)说明至苏轼死时,其“和陶集”已经完成并以四卷本的形式流行于世了。宋刊单行本东坡《和陶诗集》流传后世者极少,据刘尚荣先生考证,元明以来见诸记载的主要有四本,其中三本已经失传,保存下来的是缪荃孙《清学部图书馆善本书目》集部别集类著录的《东坡先生和陶诗》四卷。这是留存至今的唯一宋版《和陶诗》,极为珍贵。此书现在台湾“国立中央图书馆”,北京图书馆有微缩胶卷可供校阅。1922年张宗祥等曾集资翻刻此书,刻本现北图、人大图书馆古籍馆等有收藏。此书原刊于北宋末年宋钦宗时,后于南宋孝宗淳熙七年庚子(1180年)重刊,后又在南宋宁宗庆元元年乙卯(1195年)再次补版印行。据《宝礼堂宋本书录》记载,此书残页有“黄州刊”字样,故俗称“黄州刊本”。⑦此书孔凡礼《苏轼诗集》简称“集戊”。现在唯一保存下来的宋刊单行本只剩这部黄州刊本。此本所收苏轼和陶诗共四卷四十五题一百零九首⑧,并于苏轼和诗前列陶渊明原诗后列苏辙和诗,无苏辙《诗引》一文。

北京图书馆善本部保存有一部清代藏书家黄丕烈藏宋刊二卷本《和陶诗》(孔凡礼《苏轼诗集》称为“施丙”),但它是宋刊《施顾注苏诗》的残本,故只是一部“析出本”而非单行本。黄先生认为此本“系全部(冀按:指宋刊《施顾注苏诗》)之第四十一、四十二卷,虽不全,而自可单行”。其实,清代书商就是把它作为单行本印行,只是刊印时把“四十一卷”、“四十二卷”改成“卷上”和“卷下”,以这种移花接木的手法欺骗读者。此本先列苏辙《诗引》一文,后收苏轼和陶诗共上下两卷四十三题一百零七首,缺《和刘柴桑》(万劫互起灭)、《和陶东方有一士》两首,其他诗题和“黄州本”同,但次第有较大不同。此书之母本《施顾注苏诗》,亦称宋施本、施甲本,原刊于宋宁宗嘉定六年(1213年),现只剩下一些残帙了。

国图还藏有一部两卷本和陶诗,此本为明万历四十七年(1619年)杨时伟在刻板印行《陶靖节集》时,把当时流行的两卷本东坡和陶诗附印于其后。此本分卷上卷下两部分,共收东坡和陶诗四十五题一百二十五首,其诗题基本同“黄州本”,只是把《时运》(四章)、《劝农》(六章)、《停云》(四章)、《答庞参军》(六章)之诗内之“章”变为了“首”,这就比“黄州本”增加了十六首。且此本和黄丕烈本虽同为二卷本,但其版次和诗歌次第亦有较大差异。

现存东坡和陶诗集,除“黄州本”和“黄丕烈本”外,还有一卷本和陶诗。此为宝墨堂藏清康熙年间詹夔锡本东坡《和陶诗》一卷本(下称附录本),詹夔锡在纂辑陶诗时,以东坡和陶诗一卷附于其后。该本共收录四十七题一百三十六首。其所收诗同王十朋《东坡诗集注》(四库本)卷三十一所收和陶诗题数首数次第完全相同,当是从中析出。此本国图、人大图书馆等国内多处有收藏。

其次,保存于苏轼诗文集中的和陶诗有两种形式:其一,保存于现存苏轼诗集和全集中,如明成化本《东坡全集》之《续集》卷三、王十朋《东坡诗集注》之卷三十一、《施顾注苏诗》之卷四十一、卷四十二,这属于全卷皆为和陶诗。其二,如查慎行《苏诗补注》、冯应榴《苏轼诗集合注》、孔凡礼《苏轼诗集》,三书中东坡和陶诗集中保存在卷三十五、卷三十九至卷四十三这六卷中,具体情况见下文。

第三,笺注本和陶诗集的代表作是《和陶合笺》。此为清代温汝能在集纂《陶诗汇评》后“按陶诗次序而递录之”,厘为四卷,并首创合笺形式,对东坡和陶诗详加笺注,这是单行本和陶诗笺注之始。该书正文四卷共收录东坡和陶诗四十四题一百二十四首,另有附录收东坡《和归去来兮辞并引》、《归去来集字十首并引》和《问渊明》三题十二首。此本上海扫叶山房民国十一年、十七年有石印本,现国内多家图书馆均有收藏。

第四,保存于诗话本中之和陶诗是东坡和陶诗保存的一种特殊形式。但在国内已无所见,仅见韩国高丽大学中央图书馆所藏之蔡正孙《精刊补注东坡和陶诗话》一书。据金程宇先生考证,该《诗话》完本收苏轼和陶诗一百零九首,残本实收六十二首。⑨残本虽然有缺,但仍然保存了大半东坡和陶诗及其注释,当具有重要的文献价值。

三、苏轼“和陶诗”到底有多少首

关于苏轼“和陶诗”的数目,有多种观点,如袁行霈认为“苏轼和陶诗共一百零九首”⑩,朱靖华先生认为苏轼和陶诗共约一百二十四首(11),还有学者认为苏轼和陶诗当是一百三十四首(12),等等。众说纷纭,莫衷一是。苏轼“和陶诗”到底有多少首?有哪些篇目?从上述各单行本、析出本、附录本及笺注本来看,题数和篇目皆有差异。现存的各本有关苏轼的诗文集亦有较大的出入,此问题很有必要澄清和考实。

比较“黄州本”和以上诸本诗文集,可见各本所收东坡和陶诗题数差别不大,主要是诗歌首数差别较大,现参校“黄州本”,简要列出各本差异的具体情况:

《东坡诗集注》多出《问渊明》、《归去来集字十首》两题;《查注》和《合注》多出《归去来集字十首》;《苏轼诗集》把《和陶归去来兮辞》作为补编诗置于卷四十七,没把它当作和陶诗看待;《施顾注苏诗》缺《和刘柴桑》(万劫互起灭)、《和陶东方有一士》、《和陶归去来兮辞》三题;《东坡全集》和《苏东坡全集》皆多出《归去来集字十首》一题,后者把《追和陶渊明诗引》也算在数内,结果又多出了一题。

另以上各本(除成化本《苏东坡全集》)都把《时运》(四章)、《劝农》(六章)、《停云》(四章)、《答庞参军》(六章)之诗内之“章”变为了“首”,这就比“黄州本”都增加了十六首,加上《集归去来诗十首》,故出现了各本较黄州本多出二十五、六首的情况。成化本没有把章析为首的情况,如果减去《归去来集字十首》和《追和陶渊明诗引》这两题十一首,则刚好是四十五题一百零九首,和黄州本同。

显然,要搞清楚东坡和陶诗的题数和首数的确切数目,必须先弄清楚三个问题:(1)何为和陶诗。(2)《时运》等四题到底是四首还是十六首,“章”和“首”当如何分别。(3)《和陶归去来兮辞》算不算和陶诗。

关于前两个问题,顾易生先生曾经给我们作出了清楚的解答:“清代先后出现了三部规模较大的苏诗注本……最后在和陶诗的篇数和编年问题上,查氏更是错得十分离谱。和陶诗总数‘凡一百有九篇’,这是苏轼自己说的。载有此语的苏辙引言是绍圣四年(一○九七)十二月十九日写的,那天刚好是苏轼六十二岁诞辰,从此之后再也不会有和陶之作是十分清楚的。……至于和陶诗的计数问题,查氏书中算作一百三十六首,也同苏轼的说法大相径庭。查慎行之所以会犯如此严重的错误,原因其实很简单,只因为他未能弄清两个最基本的词语的正确用法:一个是‘和诗’,另一个是作为诗文计数单位的‘首’字。凡和诗必有与之相关的原唱,而且两者之间韵脚用字及其次序完全相同。苏轼的一百零九首和陶诗是全部符合这两个条件的。但是在查慎行所认定的一百三十六首之中,却有十一首诗显然不应算和陶诗。至于诗文的计数单位,唐宋以来常用的‘首’字同早期常用的‘篇’字用法并无不同,两字可以互相替换。但是比篇低了一级并从属于‘篇’的‘章’却不可用‘首’字加以替换。苏轼的和陶诗中有四篇四言诗,其中两篇篇分四章,另两篇篇分六章。因此四篇的总章数就是二十章。当有必要改用与全书一致的‘首’字来计算时,这四篇四言诗应按四首计数才对,而查氏却偏要按二十首计数。这样他又多出了十六首来了。我们从他所说的‘一百三十六首’之中减去这虚幻的十六首,再减去并非和诗的十一首,所余就仍然是一百零九首,与苏轼自己的说法完全一致。”这是顾老先生为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的冯应榴《苏轼诗集合注》作的《前言》里的一段话,相信读者诸君看了这段话后,定当彻底弄清楚了上述两个问题。

但顾先生的上段话中有两个问题必需澄清:第一,查慎行所说的和陶诗并非“一百三十六首”而是“一百三十三首”。查慎行在其《苏诗补注》卷四十三《归去来兮辞集字十首》诗后加按云:“慎按,施氏原本和陶诗二卷,凡一百零五首,《归去来辞》亦在数内,此十章向不载和陶卷中,今从新刻本采录,又増入补遗二章。自饮酒二十首起至此止,分编各卷,共一百三十三首,而归去来辞不与焉。”其实,查氏的统计并不确切,施氏原本和陶诗实为一百零七首;查说其书中所收和陶诗“共一百三十三首,而归去来辞不与焉。”也不符事实,根据其书卷首统计的诗题数,书中所收和陶诗当为四十六题一百三十五首,书中卷四十三把《和陶归去来兮辞》置于他当作和陶诗的《归去来集字十首》之前,而不像王文诰把它置于卷四十七补编诗中,显然是把它当作和陶诗看待了。第二,顾先生据苏辙《东坡和陶诗引》认为“绍圣四年十二月十九日之后再也不会有和陶之作是十分清楚的”,这是显然不符事实的。因为在东坡的和陶诗中,有十多首诗肯定是在绍圣四年以后所作,如《和陶与殷晋安别送昌化军使张中》、《和陶王抚军座送客》、《和陶答庞参军》三诗显然是元符二年于海南儋州所作,《诗集》依王文诰《苏诗总案》,其卷四十二《和陶形赠影》以下十五首皆为绍圣四年以后作品。孔凡礼《三苏年谱》亦认定绍圣四年后和陶诗包括《和陶归去来兮辞》一起有十八首之多。袁行霈先生《论和陶诗及其文化意蕴》一文中亦认为苏轼“直到元符三年六十五岁离开儋州,才停止了和陶诗的写作”。因此,绍圣四年后,苏轼肯定还作过和陶诗。

自宋以来,特别是清查慎行之后,关于苏轼和陶诗题数首数问题就一直众说纷纭,令人莫衷一是。其实,所有的问题都出在苏辙的那篇《诗引》上。因为《诗引》中记载了苏轼明确说“吾前后和其诗,凡一百有九篇”,且该文明言乃“绍圣四年十二月十九日”作,因而顾先生据之作出上述那样的判断也就很容易理解了。而查氏等因为知道苏轼绍圣四年后还作有其他和陶诗,因此认为苏轼和陶诗不只有一百零九首。

关于苏轼和陶诗首数的问题,显然有个矛盾需要解决:苏辙《诗引》中所说至绍圣四年十二月十九日止,苏轼的和陶诗“凡一百有九篇”,既然绍圣四年后苏轼仍然还作过多首和陶诗,则其和陶诗总数当超出《诗引》所说的数目。然而,现存的苏轼和陶诗总数如依“黄州本”也是一百零九首,而“黄州本”中又显然包括绍圣四年后的作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日本学者横山伊势雄先生曾发表自己对此问题的看法。依横山伊势雄看来,苏轼的和陶诗当不止一百零九首,但他并没有说苏轼的和陶诗一共有多少首。(13)横山伊势雄的观点很有代表性。现在很多关于苏轼和陶诗的文章对于这个问题干脆就避而不谈,其实,既然我们已经确定了苏轼全部和陶诗的题数,则其首数问题当可迎刃而解。

我们可以确定,上述苏辙的《诗引》是有问题的。苏辙《栾城后集》卷二十一载有这篇文章,其文句为“吾前后和其诗,凡百数十篇”(14),现存各本苏辙集,这一句其文字都同,没有异文。因为苏辙诗文集是他自己亲自校定,故基本无异文。诚如《四库提要》云:“盖集为辙所手定,与东坡诸集出自他人裒辑者不同,故自宋以来,原本相传,未有妄为附益者。”故我们篇首所引苏辙的《诗引》中的“一百有九篇”当为“凡百数十篇”之误。可见,至绍圣四年十二月止,苏轼和陶诗凡一百有九篇的观点是站不住脚的。

弄清了上述问题,下面我们只要依据现存的苏轼和陶诗诗题数,依据前文所说的“和陶诗”的定义,即可确定其和陶诗的总数了。依宋刊“黄州本”,其和陶之作总数是四十五题一百零九首,除去《和陶归去来兮辞》一首,这样总计四十四题一百零八首。查慎行等之所以出现了统计错误,主要是因为把苏轼和陶诗中的《时运》、《劝农》、《停云》、《答庞参军》等诗内之“章”变为了“首”,或因为没有搞清楚什么是“和陶诗”,而把《和陶归去来兮辞》、《归去来集字十首》、《问渊明》等也算作和陶诗的缘故。而产生混乱的根源则是诸本苏轼诗文集所引用的苏辙《诗引》中的异文。

①转引自:孔凡礼.苏轼诗集[M].北京:中华书局,1982:1882.

②傅璇琮,孙钦善,倪其心,等.全宋诗(四)[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1:2052.

③李剑锋.元前陶渊明接受史[M].济南:齐鲁书社,2002:206.

④刘中文.唐代陶渊明接受研究[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6:357-361.

⑤王兆鹏.唐彦谦四十首赝诗证伪[C]//中华文史论丛(五十二).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3:226-244.

⑥袁行霈.论和陶诗及其文化意蕴[J].中国社会科学,2003,(6).

⑦刘尚荣.苏轼著作版本论丛[M].成都:巴蜀书社,1988:25,26,32.

⑧从目录看只四十五题一百零八首,其卷四《连雨独饮》实有两首。

⑨金程宇.高丽大学所藏《精刊补注东坡和陶诗话》及其价值[J].文学遗产,2008,(5).

⑩袁行霈.论和陶诗及其文化意蕴[J].中国社会科学,2003,(6).

(11)朱靖华.苏轼论[M].北京:京华出版社,1997:184.

(12)萧庆伟.论苏轼的和陶诗[J].中国韵文学刊,2000.(2).

(13)[日]横山伊势雄.关于苏轼的“和陶诗”[J].张寅彭译.阴山学刊,1998,(2).

(14)苏辙集[M].陈天宏,高秀芳点校.北京书局,1990:1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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