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右脑革命_右脑论文

论右脑革命_右脑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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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脑革命是近十余年来兴起的一个世界性热门课题,随着有关著作的翻译出版[1],这一课题日益引起我国学术界的关注。右脑革命这一新概念的提出不是偶然的,它是神经科学(脑科学)新进展的产物。右脑革命的宗旨在于开发右脑的创造潜力,这不仅是教育革命的出发点,也是人类认识自身的新起点,时代继续前进的需要。本文拟对此课题进行多视角的透视以求教于学术界。

1 右脑革命的科学前提

右脑革命这一新概念深深扎根于神经科学(Neuroscience)的沃土之中。神经科学是本世纪中期刚刚兴起、近30年来迅猛发展的一门高度综合的、坚实的交叉学科,是一门成熟的从分子水平扩展到整体水平的统一的学科,成为现代科学最前沿的领域之一。[2]80年代后期,美国国会通过了科学家的倡议,命名90年代是“脑的10年”。[3]1981年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获得者、美国加州理工大学心理生物学教授罗杰·斯佩里关于“裂脑人”的研究是脑研究中最引人瞩目的突破,他在一次获奖演说中风趣地说:“在我右脑中所感觉到的极大的愉快,比我左脑能用言语向你们形容的还要大”。[4]真是一语道破了裂脑研究的天机。裂脑研究第一次科学地揭示了大脑两半球功能专门化的崭新图景,导致了右脑功能的发现,裂脑现象已被看作理解人的不同的思维模式、认知风格、创造才能、个性人格的基础,在多种学科激起思想火花。

大脑由左右两半球组成,长期以来,人们对于大脑结构的“两院制”一直迷惑不解。随着1861年法国医生布洛卡通过对特殊失语症的研究,首次发现了语言障碍与大脑病变的关系,[5]从而把语言中枢定位在左半球,随着更多的事实的积累,布洛卡于1885年宣布“我们用左大脑半球说话”,于是左半球的语言优势得以确立。由于语言总是和逻辑思维、推理分析、概念形成等高级智力活动相联系,传统上也就将左半球视为具有全面优势和绝对优势的所谓优势半球或主半球,而将右半球视为进化上落后的从属的劣势的半球。这种关于左半球唯我独尊的优势半球概念持续了一个多世纪,终于被大脑两半球功能专门化的新概念所取代。

这一观念性的转变是通过裂脑研究(split-brain research)达到的。裂脑研究包括裂脑动物与裂脑人的研究,它是用手术方法将大脑联合部(主要是指含有2亿根神经纤维的胼胝体)切割开,形成两个相对独立的半球,裂脑的显著效果就是中断了正常时两半球之间极其有效的、每秒高达40亿次的川流不息的信息传递与脑功能的整体效应,使被掩盖的功能专门化展现出来。一项重大的科学发现决不是偶然的,裂脑研究的突破也许只能由斯佩里来完成。纵观大脑两半球功能专门化,特别是右脑功能的发现经历了三个不同的阶段:临床裂脑手术经验治疗阶段、裂脑动物实验阶段、裂脑人的神经心理学试验阶段。科学上的事情是这样有趣,当40年代临床医学家为了控制重症癫痫的扩散加剧,经验地施行了胼胝体切割术而带来显著的效果时,谁也没有想到这一手术会导致什么重大的科学发现。1952年,在视觉发育与视觉通路领域长期耕耘、苦苦探索的斯佩里迎来了新的转机,他敏锐地将裂脑手术方法移植过来,当他将实验动物猫(后用猴)的大脑胼胝体与视交叉同时分割开,使左右两眼的视觉信息分别传到相应的左右两半球时,他意外地发现,这种裂脑动物的每一个半球意象一个完整的脑一样表现出各自独立的顿悟、学习与记忆,而不发生紊乱,表明一侧半球对另一侧半球的学习内容全然不知。这一新奇的发现推动斯佩里要揭开两半球功能的奥妙。60年代初,他抓住机遇,把眼睛死死盯住临床上的裂脑人,经过充分的、精心的、独具一格的实验设计,将行为研究与捅到大脑黑箱内的研究巧妙地结合起来,充分发挥裂脑人在揭示两半球功能专门化中的特殊价值。他十分成功地分别考察了大脑左右两半球的语言功能、逻辑推理、数学计算、物体辨认、空间关系、音乐鉴别等问题,获得了令人信服的发现。

裂脑人的研究表明,人脑好比两套信息加工系统,两半球的功能高度专门化了,分工明确,各有优势。特别是发现了右半球也是高级的大脑成员,具有许多高级的认知功能。一般说来,左半球长于语言功能、逻辑分析、推理思维、数学运算,即侧重于抽象思维;右半球更长于非语言、非数学、非逻辑的空间关系,知觉辨认,完形综合,艺术想象,情绪直觉,即侧重于形象思维。斯佩里的研究彻底改变了右半球是劣势半球的传统偏见,使人们对右半脑的非语言的智力形态的认识与重视与日俱增,这一观念性的变革实际上蕴藏着右脑革命的思想。

美国学者、实业家、发明家布莱克斯利在他的《右脑与创造》一书中直接地、全面地、多视角地论述了右脑革命问题。在追溯右脑革命的发端时,布莱克斯利十分推崇斯佩里的“历史性的裂脑实验”,[6]指出正是裂脑研究的新发现,迎来了对脑功能理解的“真正突破”,向忽视右脑功能的单一心理模式发动了挑战,右脑革命的概念也就应运而生了。

右脑革命首先是指“教育上的右脑革命”。[7]布莱克斯利一针见血地指出,当今社会是一个以左脑的语言思维定向的社会,教育总是着眼于使受教育者与语言能力的发展相联系,越来越不顾右脑的非语言的思维能力,其结果便是造成高等教育的衰退,培养大批“左脑型的人”,直觉创造力越来越少,他们几乎做不了什么事情。据国外有关资料,评定大学生在校成绩与日后工作的独创性的相关系数是相当低的;而对学院学生进行的直觉思维能力测定发现与学习成绩几乎不相关。这表现一些有价值的东西在高等教育中漏掉了,这种有价值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右脑的直觉的、想象的、创造性的能力。而“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的成功,多半还是依靠他的直觉方面曾经得到过多大程度的意外发展”。[8]尽管教育忽视直觉,甚至阻碍直觉,直觉却仍然是创造性思维的必要成分和在一切领域内取得成功的关键性因素。据此,布莱克斯利大声疾呼,整个教育的基本思想必须改变,[9]并不惜用矫枉必须过正的革命的方式来突出右脑,以唤起人们对开发右脑潜力的高度重视。虽然在低年级不可能忽视非语言思维教育,但当儿童的语言能力得到发展后,学校就完全停顿了对发展非语言能力的全部自觉努力。教育上的右脑革命就是要依靠教育自觉地发展右脑的能力,要在童年时期就有意识地训练右脑,培养创造性思维的习惯。虽然右脑革命如此突出右脑,但决不是要否定左脑逻辑、语言思维的力量,因为“人类的最高成就,都是由于共同使用了人脑两个半球完备的力量”。[10]我国不久前召开的“加快对人右脑功能的开发实验研究讨论会”[11]坚信,随着人右脑功能的开发,形象思维的发展和社会主义道德情感的丰富,我们将造就双脑并用,更加聪明的一代,这正是右脑革命所期望的。

2 右脑革命与人类文明进程

布莱克斯科以独特的视角,从人类思维发展过程与文明进程的关系出发,概括出人类思维方式三次革命的新颖观点,极富哲理。“人类几千年的文明史,实际上已经在思维方式上经历过两次重大的革命,现在则正进入第三次革命——‘右脑革命’的时期”。[12]

人类思维方式的第一次革命是左脑革命。这是一场从原始的、简单的、无语言、非逻辑的、形象化的、直觉的,可以说是动物式的纯右脑思维方式向融右脑思维方式于左脑语言逻辑思维方式的飞跃,正是这一飞跃,揭开了人类文明进程的序幕。人类的文明史与人类漫长的演化史相比,短暂得不可比拟。在人脑语言优势出现以前的极其久远的岁月里,人类仅靠原始的右脑方式生存博斗,繁衍生息,而社会的发展是那样的缓慢,近于停滞。只是在几千年前当人类开始以原始的图象文字来唤起视觉表象、而不是直接依靠视觉表象来反映客观自然时,人类的能力就极大地提高了,这实际上是以最初的左脑言语方式协同右脑直觉方式的思维方式大革命。思维方式变革与人脑功能完善及社会文明进程互为因果,互相促进,致使左脑的语言逻辑思维方式日益成为人类处理信息的主导方式,人类才真正踏上了文明的轨道。左脑思维方式使右脑未必每次正确的、带有个体性的直觉活动得到了语言逻辑的检验,这就为真理性认识创造了条件,也为这种认识的广泛传播、交流及世代相传创造了条件。左脑革命带给我们一个科学发达、文化进步的日新月异的世界,极大地扩展了我们人类的活动范围。尽管如此,人类社会的一切文明成果,并不是由于左脑思维取代右脑思维,而是实实在在地依靠左脑思维与右脑思维共同参予的协同作用。[13]

人类思维方式的第二次革命为计算机革命。电子计算机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科学技术进展之一。世界上第一台电子计算机埃尼阿克(ENIAC)于1946年在美国问世,在不到40年的时间里,经历了四代发展史,在硬件与软件方面均取得惊人的进展,但其基本原理不变,计算机的核心部分中央处理单元仍然是以预编程序和二进制串行运算为基础。由于计算机的存贮程序的思想是计算机之父——冯·诺伊曼提出的,这种计算机也称为冯·诺伊曼计算机或传统计算机。电子计算机具有无可比拟的高速、巨量、准确处理信息的能力,它极大地促进了生产力的发展和科学技术的飞跃,但迄今以来的计算机不可能有类似右脑直觉的灵活过程,它只是人类左脑抽象逻辑思维的极端延长。左脑革命以及延长左脑革命的计算机革命,使人类社会在各个领域取得了翻天复地的辉煌成就,这就给人们带来了一种错觉,好象我们是生活在一个左脑社会里,人们甚至连想也不去想右脑有什么重要的功能。左脑革命之初,由于直觉思维已经在发展,教育一开始自然就是着重提高语言逻辑的能力并使之参与右脑的直觉反应过程,但随着左脑思维方式越来越占主导地位,左脑革命也就越走越远,右脑思维方式越来越被忽视。各种崇尚左脑方式的社会规范和制约力量不断强化左脑的力量,右脑的创造能力被压抑了,被忽视了,因此,“就象许多成功的革命一样,左脑革命发展到现在,所需要的也正是一种与之反向的革命”,[14]这就是右脑革命。

右脑革命是人类思维方式面临的第三次革命,是关系到人类社会继续前进的更为深刻的思维方式变革。除了前述教育上的所谓右脑革命外,“还在于整个当今社会实际上面临着一场新的信息处理方式的大革命”,[15]这就是将盛行的左脑为主导方面的信息处理方式过渡到以右脑为主导方面的信息处理方式,促进富有创造性的认知风格的形成。在左脑思维方式唯我独尊的今天,右脑认知风格只限于艺术、体育等领域,一般难以形成,因为右脑的非逻辑的、非语言的创造潜力被左脑的绝对优势地位窒息了,单一心理模式不仅压制了右脑功能,也妨碍了左脑功能的真正发展。致使在不同时代出现的一些天才人物,其直觉只是意外地得到发展,“如果一个儿童发展了像爱因斯坦那样的用非语言方式来掌握复杂概念的能力,严格说来,那是意外的”,[16]是偶然的。现在面临的思维方式变革就是最大限度地开发右脑的潜能,重视右脑思维在创造性认知风格中的主导地位。如果“不仅个人而且整个社会,都能以富于创造性的非逻辑认知方式带动理论性的、证明性的逻辑认知方式来与客观世界打交道,那么不仅整个认识论基础与方法论原则都有可能产生全新的变化,而且它还将给人类社会的文明发展,增添全新的不可估量的巨大动力”。[17]

与右脑革命突出右脑思维方式不谋而合的是,英国科学家、哲学家波兰尼关于意会知识(Tacit Knowing)的研究。[18]波兰尼对于认识中的不可言传明示的非语言因素、即未曾表达出来的缄默的、隐性的意会的东西表现出极大的兴趣,他把在言传背后的、具有鲜明个性特征的意会的东西明确表达为知识的另一种形式,一种合理而必要的知识形式,并强调意会在先,意会是言传的基础。波兰尼关于意会知识的发掘先于斯佩里的裂脑人的研究。后来哲学家吉尔慧眼独具,把波兰尼的言传知识与意会知识和大脑两半球功能专门化结合起来,把意会认识看成大脑右半球的功能,言传认识则是大脑左半球的功能。意会认识是一种内心感受,难于言语表达,不可逻辑判断,具有鲜明的个体体感性和直接性,带有主体特有的情感色彩。这样的意会认识自然与一般所谓的直觉、灵感、顿悟、想象、甚至潜意识等特殊认识形式相近。这种非语言、非逻辑的意会认识恰好是右脑的功能体现。难怪意会认识象右脑革命一样也正成为认识论研究的热点。

右脑革命除了促进人类信息处理方式大变革之外,也必将给计算机研制带来极大的启迪和更加广阔的前景。传统计算机承担了大量的原本只能由人来进行的重复性、事务性和技术性的左脑式的工作,这就要求人提高自身素质、向着创造性方向去发展。此外,一种以突破冯·诺伊曼计算机格局的新一代的神经网络计算机正在崛起,神经计算机是力图模拟人的右脑形象思维的计算机,将在不确定的知识领域与模式识别中显示威力,而传统计算机依然在精确计算中保持优势,呈现一种互补关系。[19]

最后,裂脑人的研究虽然成功地揭示出左右两半球具有两种迥然不同的信息加工方式,但“在正常的状态中,两半球看来是紧密结合得如同一个单位在工作,而不是一个开动着,另一个闲置着”[20]。两半球在信息加工中的相互支持的互补性告诉我们,重视右脑思维的作用,自觉开发右脑的潜力,决不意味着放弃左脑思维的力量。右脑革命要求吸收前两次思维方式革命的成果,在更新、更高的水平上促进形象思维与抽象思维两种思维方式的互补。因此,目前面临的思维方式革命应以两种思维方式互补的战略思想为前提,[21]在当前要格外重视、培养和发挥右脑在创造性活动中的主导作用,要以教育为突破口,不断提高思维方式互补的能力和水平,在任何时候都不可偏废一方,不可孤立地、片面地谈论开发右半球。思维方式革命无非是促进两种思维方式的互补达到一种最佳状态,最大限度地发挥主体思维的创造性。

3 右脑革命与创造力开发

前述的教育上的右脑革命以及人类面临的思维方式变革,其核心都在于促进对右脑非语言的智力潜能的开发,这对于创造性活动而言是至关重要的。

富有创造性的人,很早以前就体会到“无意识心理”在整个创造性思维中的关键性作用。但对这种难以捉摸的无意识心理很难进行科学的说明。弗洛伊德首创的“意识的”心理过程与“无意识”的心理过程对于理解人类复杂的精神活动无疑是巨大的贡献。布莱克斯利合理地指出“这些概念的特征,分别与我们所了解到的关于右脑与左脑的知识惊人的相似。我们对右脑的知识,或许也能使这些概念提高到超出推想的境界而进入自然科学的试验领域”[22]。这就打破了对无意识心理的神秘感,把它视为右脑功能的体现。就拿最具神秘感的梦而言,弗洛伊德曾把梦称之为通向无意识的绝妙道路。现有证据表明,作梦与右脑有关,梦通常是非言语的、情绪性的、充满表象的、缺乏逻辑时间顺序的。梦的特征恰恰是右脑活动的特征,用言语来述说右脑中的梦境,是右脑的无意识转移到左脑的意识活动的结果。为什么右脑思维,包括无意识、意会、直觉灵感、顿悟这些特殊形式,在创造性思维中是必不可少的呢?这与两半球的信息加工方式不同或认知风格不同有关。左脑的语言逻辑思维能够证明顿悟的真理性,由于它的结构极其严密,不具有那种寻求创造性突破的灵活性。例如“张三打李四”,就不同于“李四打张三”。因为语义由语词出现的顺序来确定。而右脑的视觉记忆系统则设有这样的局限,一幅“张三打李四”的画面,无论从左到右、从右到左怎样看也不会改变其意义。右脑思维这种额外的灵活性,对于创造性思维是非常重要的。远离逻辑和言语的右脑思维具有极大的自由,以自己特有的思维秩序,超越我们的自觉意识,在“无意识”中顿悟一闪,可在一瞬间对感知的事物作出直接的确定与评价,促进创造任务的直接解决。此外,思维是非常依赖于记忆的,而视觉形象记忆具有惊人的极限,而且能够敏锐地发现那些掩藏在其背景中的易被忽视的细节,视觉形象思维这种得天独厚的特点,是创造性突破的至宝,是直觉思维的天然领域。

早在斯佩里之前,著名生理学家巴甫洛夫曾将人类高级神经活动类型区分为思维型与艺术型,而大多数人则属于中间型。艺术型长于形象思维;思维型长于抽象推理。将巴甫洛夫的分型与裂脑研究成果相对应,不难看出,思维型的认知风格在于一个人具有主要运用左半球功能的倾向性;而艺术型则倾向于主要依靠其右半球。但是在以左脑为取向的社会里,教育不断强化语言和逻辑思维的力量,直觉越来越少,而且对于在遗传素质上具有右脑优势的人,由于过分强调语言、逻辑的训练,也使直觉功能受到破坏,帮了倒忙。其结果是,右脑认知风格不仅不易推出,也不易保持下去。有资料表明:具有与右脑半球功能相联系的信息处理风格,和具有综合信息处理风格的优异成人,一般说来,都比具有左脑风格者更有效力,并且他们通常都具有与创造性成就相联系的动机和人格特征。[23]有关开发人的创造力的研究已表明右脑型的认知风格与一个人的高创造力密切相关。右脑认知风格具有感知敏锐、直觉力、记忆广阔、善于联想、富于想象、能打破思维定势等特点,这些对于创造性活动是至关重要的。

一般都知道音乐家、艺术家靠“顿悟一闪”、灵感或直觉来进行创造性活动。令人诧异的是,数学家在抽象而精确的创作活动中也极其依靠直觉想象,他们不仅避免使用心中的语词,也避免使用精确的符号,心中呈现的却是一幅幅生动的视觉画面。甚至形成逻辑的创立者亚里士多德也意识到表象对思维的重要性。量子力学之父普朗克认为富有创造性的科学家必须具有鲜明的直觉想象力。无论是阿基米德原理的发现或是凯库勒关于蛇的梦而导致苯环结构的发现都是科学史上直觉飞跃的不朽例证。即使是具有高度抽象思维能力的哲学家要在自己的领域出类拔萃也不能失去与现实之间的共鸣,需要将直觉顿悟与逻辑语言结合起来。无数事实表明,任何天才的行为、创造性成果都是直觉与逻辑真正通力合作的结果。当我们深入到创造过程中去就会有很多的体会。

当代科学巨匠、伟大的理论物理学家爱因斯坦根据自己创造性思维活动的特征,真切地概括出两个相继的思维阶段:“写下来的词句或说出来的语言在我的思维机制里似乎不起任何作用。那些似乎可用来作为思维元素的心理实体,是一些能够‘随意地’使之再现并且结合起来的符号和多少有点清晰的印象。……在创造性思维同语词或其他可以与别人交往的符号的逻辑构造之间有任何联系之前,这种结合的活动似乎就是创造性思维的基本特征。……对我来说,上述那些元素是视觉型的,也有一些是肌肉型(或译动作型—引者注)的。只有在第二阶段中,当上述联想活动充分建立起来并且能够随意再现的时候,才有必要费神地去寻求惯用的词或其他符号”[24]很明显,爱因斯坦是充分地运用右脑的灵活性,以‘视觉的’和‘动觉的’思维元素进行广泛的自由联想和组织复杂的表象,只有在以这种方式发现有可能解决问题之后,才进入第二阶段,运用左脑的语言、逻辑力量进行创造性成果的表达。爱因斯坦关于科学发现的两个思维阶段的表述恰好是相继发挥其右脑机制与左脑机制,这对于创造性活动具有普遍的意义。

更具戏剧性的是,早在1945年,G·沃勒斯在《思考的艺术》一书中,就把创造性思维过程分为四个阶段,即准备期、酝酿期、明朗期和验证期。[25]将裂脑研究成果与沃勒斯的分期结合起来,不难看出,准备期的活动主要是收集资料、分析整理、找出问题、确定目标、选择突破口,主要是发挥左脑言语逻辑的力量;酝酿期在于充分发挥右脑的想象、直觉等非逻辑思维功能;明朗期的思维是跳跃式的,以顿悟的方式突如其来,如江河一泻千里,如黑夜明灯照亮,思绪源源而来,问题迎刃而解,这显然仍是以右脑为主导,而灵感思维具有特别的意义;最后是验证期,再次发挥左脑优势,使新的发现、创造能形成完美的、严密的观念形态,须借助于语言、逻辑的抽象思维的力量。数十年前沃勒斯关于创造过程的分期与左、右两半球功能专门化竟如此不谋而合!在创造过程的第1、4期乃是运用左脑机制,中间阶段是最不容易的,它们真正与右脑的无意识过程相联系。如果创造者在这个中间阶段让左脑靠边站,获取远离逻辑结构的极大自由,右脑往往来钻空子,向着直觉打开大门,就能使视觉思维有效地产生出种种观念来,创造任务得以实现。当然创造过程不是单向的,割裂的,创造性突破在于真正发挥左右两种思维方式的有效互补,其中两种思维方式的转换和意识与无意识状态的互相渗透都不是一次完成的,灵感、直觉、顿悟正是在无数次的苦苦探求中出现。

综上所述,右脑革命是一个有着充分科学根据的重要课题,它关系到人类自身创造力的开发,这不仅对于人类认识自身具有全新的启迪,而且对整个世界将产生深远的影响。今天的教育如果从左脑唯我独尊中解放出来,充分发挥两半球的整体功能,使左脑的言语思维与右脑的直觉想象思维有效地统一起来,那么,“人们不仅能够体验到生命的智能方面的力量,也能体验到生命的情感方面的意义”。[26]

注释:

①美国学者托马斯·R·布莱克斯利所著《The Right Brain-A New Understanding of Uncousious Mind and Its Creative Powers(右脑——对无意识心理及其创造能力的新理解)》,于80年代初问世,是一部全面论述右脑革命的权威性著作。傅世侠、夏佩玉教授1987年即着手翻译此书,并以“右脑革命与创造力开发”为题先期发表了译序(《自然辩证法研究》1990.3),正式译本题为《右脑与创造》(北京大学出版社,1993年),笔者曾以“右脑革命的宣言书”为题写了读后感(社科信息1994.6)。

②乔治·阿德尔曼主编:《神经科学百科全书》,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1992年中文版前言。

③参见肖静宁:“脑的10年”与神经科学的发展,《哲学动态》1991年第10、11期。

④王德林:罗杰·斯派瑞及其在脑科学上的贡献,《百科知识》1987.11.第23页。

⑤参见肖静宁:《脑科学概要》,武汉大学出版社,1986年,第197页。

⑥⑦⑧⑨⑩(12)(13)(14)(16)(22)(26)布莱克斯利:《右脑与创造》第3、43、45、47、60、译序、90、49、22、92页。

(11)张立平:加快对人右脑功能的开发实验研究讨论会简介,《哲学动态》1993.11.

(15)(17)(23):傅世侠:左、右脑功能特化与信息处理方式变革,载傅世侠等主编:《生命科学与人类文明》,北京大学出版社1994年,第156、158、153页。

(18)参见肖静宁:试论意会知识的认识论意义,武汉大学学报(社科版)1992年第2期第25~31页。

(19)肖静宁:神经网络研究开辟了认识大脑与思维关系的新途径(续),《哲学动态》1992年第9期第37页。

(20)R.Sperry:Some Effects of Disconnecting the Cerebral Hemispheres,《Science》 217(1225)1982.

(21)肖静宁:裂脑研究与思维方式互补,《人文杂志》1991年第3期第7页。

(24)《爱因斯坦文集》第1卷,商务印书馆1976年,第416~417页。

(25)引自布莱克斯利:创造力与右脑,《国外社会科学》1987年第10期,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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