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美新出版的几部重要哲学辞书评介，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辞书论文,英美论文,几部论文,哲学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1995年8月下旬至9月初，几乎同时在英国和美国推出了两部内容与形式相近、份量相当的重要哲学辞书。一部是由英国伦敦大学大学学院哲学系教授泰德·洪德睿池主编，牛津大学出版社出版的《牛津哲学指南》，[①]一部是由美国内布拉斯加大学哲学系教授罗伯特·阿迪主编、由剑桥大学出版社出版的《剑桥哲学辞典》[②]。到1995年12月下旬，牛津大学哲学教授尼古拉斯伯尼等主编的《布莱克威尔哲学指南》[③]由布莱克威尔出版公司出版。这些辞书的出版引起了学术界、出版界和评论界的广泛关注，一时间广告纷纷，书评云起，议论不绝。笔者以为，这些哲学工具书作为近年来西方学术界、出版界的“辞书热”的一个内在组成部分，既是对近几十年来哲学研究最新成果的一种系统总结和提升，又从一个侧面反映了英美哲学界对一系列哲学基本问题的不同看法，应当引起中国哲学界的关注和重视。
一、当前西方哲学界的辞书热透视
综观当前西方哲学界的辞书热，主要有以下几个特点：一是名目多，有百科全书、辞典以及各种形式和系列的指南、导读等。各种辞书形式之间的原有含义和差别正在缩小以至消失，在内容和形式上有趋同倾向；二是范围广，既有宏观意义上的哲学全书，又有各种分支哲学专题，以至单个哲学家辞典，涵盖了哲学的各个方面和层次；三是体裁多样，既有传统的辞条形式，又有专题论述，主题介绍，还有各种形式的资料汇编；四是系统性强，常常是一个十几本甚至几十本的庞大辞书系列，展示出编撰出版者的广阔哲学视野。
就笔者的不完全了解，目前在英国影响较大的哲学辞书主要有四个系列：牛津系列、剑桥系列、布莱克威尔系列、罗特利兹系列。
牛津大学出版社近年来推出了好几个系列的辞典和指南丛书。其中《牛津哲学指南》系列（Oxford Companion to……）中包含了哲学、哲学和大脑、心灵哲学、西方哲学史、心理学、神经学等十数分册。
剑桥大学出版社推出的《剑桥哲学指南》（Cambridge Companion to……）直接为古今的重要哲学家分别立册，涵盖了从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到维特根斯坦、哈贝马斯的20多位哲学家分册，目前已出近10种。
布莱克威尔出版社推出了两个系列的哲学辞书，一是《布莱克威尔哲学家辞典》系列（The Blackwell Philosopher Dictionary），目前已推出洛克、笛卡尔、卢梭、康德、黑格尔等专册；一是《布莱克威尔哲学指南》系列（The Bla-ckwell Companion to……），这是一个分支哲学系列，包括形而上学、认识论、美学、伦理学、心灵哲学、政治哲学、语言哲学、大陆哲学等。其中由伯尼等主编的《布莱克威尔哲学指南》一书可以看作这套丛书的导论，它对当代英美哲学的16个分支哲学、对哲学史发展的几个主要阶段和近代以来的近20位重要哲学家以及新起的应用伦理学、女权主义与哲学等分章做了专题介绍，给出了当代英美哲学的整体概观，具有很强的可续性和很高的学术价值。
罗特里茨出版公司曾出版了《哲学与科学方法国际博览》、《哲学争论》、《哲学问题：它的过去与现在》等一批有影响的哲学参考书。目前一部10卷本的《罗特里茨哲学百科全书》（The Routledge Encyclopaedia of Philosophy）正在编撰过程中。
英美哲学界和出版界近年来如此热衷于编撰出版哲学辞书，无疑有其非常现实的功名动机和经济原因。但从学术方面看，笔者认为，这也许是当代西方哲学研究深度分化又高度综合的一种现实需要和积极表现。一般说来，一部辞书的内容和水平从一个侧面记载和反映着当时学术界的研究状况和水平。本世纪上半叶最重要的哲学辞书之一也许是由詹姆士·马克·巴德温主编，由皮特、史密斯出版社于1901年出版的两卷本《哲学心理学辞典》。[④]距今最近的8卷本《哲学百科全书》[⑤]由保罗·爱德华主编，于1967年由麦克米兰公司出版。其后几十年来，西方哲学界尽管很难说有什么划时代的重大突破与发展，但众多哲学家在各个领域中精雕细凿，做了许多非常深入和扎实的研究，积累了非常丰厚的成果。世纪之交，它们需要也应当以辞书的方式得到肯定和记载，以便为新世纪的进一步研究提供较高的起点和基础。也许正是这种种原因，呼唤并造就了我们今天看到的“辞书热”。
二、哲学的理解与建构
一部好的哲学辞书应当是它所处的哲学时代的合理概括和提升。编撰者尤其主编对于哲学的理解与界说，在很大程度上决定着其所编辞书的范围、水平和风貌。
《剑桥哲学辞典》（以下简称《剑桥》）也许代表了对于哲学的一种宽泛理解。该书共计4000个辞条和亚辞条，却没有“哲学”辞条自身。该书主编在“前言”中开宗明义地指出：“哲学总是对那些普遍的概念做出一些不寻常的解释”。在他看来，哲学辞典和编撰，既要面对许多非常技术化的辞条，又要对众多的日常词汇加以界说，还要考虑专业哲学工作者的需要。为此，《剑桥》的辞条选用依据于一种相当宽泛的原则，除了比较正宗和公认的哲学辞条外，他还从计算机科学、语言学、经济学、法学、文学、数学、心理学、宗教学和行为科学等中吸取了不少相关词汇，有的很难说与哲学有实质性联系，如“对角程序”“分配理论”等。对于为什么没有“哲学”及相关的元哲学辞条，作者在前言中做了说明：一是很难有对哲学的适当而又简洁的定义；二是全书都是从不同角度界说哲学。因此，要知道什么是哲学，就应当去了解哲学的历史，历史上的哲学家和哲学的各个领域等。这当然不无道理。但看来并未使人们信服。一位评论家对此提出了严厉批评，认为正是由于《剑桥》的编者缺乏对于哲学的合理正确的理解和统摄全书的哲学意识，因此该书的辞条是杂乱无章地随意选用和排列起来的。《剑桥》“不仅大大超出了现实学术界对于哲学的理解范围，而且是最宽泛以至于没有边界的哲学百科全书。”[⑥]
《布莱克威尔哲学指南》（以下简称《布莱克威尔》代表了英美哲学界的主流哲学意识。它立足于英美的分析哲学传统和哲学理解，主要关注从古至今的传统哲学问题和哲学分支的现代发展。对于在当代世界哲学中占有重要地位的大陆哲学，包括反科学主义思潮、意志主义、现象学、解释学等，它只是在“现代欧洲哲学”的题目下用一个章、大约20页的篇幅作了非常概略的介绍。这似乎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大陆哲学在当代英美哲学界实际地位和状况。
相比之下，《牛津哲学指南》（以下简称《牛津》）较好地体现了主编者具有个性的哲学意识和哲学观念。主编洪德睿池教授曾在美国耶拿大学和纽约市立大学任教，1988年到英国伦敦大学大学学院领衔“格雷特”教授席位至今。[⑦]他在心灵哲学、逻辑哲学和政治哲学方面颇多建树，著有《决定论——心灵、神经科学和生活信念》（A Theory of Determinism:The Mind Neuroscien-ce,and Life-Hopes,1988）《保守主义》（Conservatism,1990），《你有多自由》（How Free Are You?1993）等10余部著作，在美国哲学界颇有名望。在《牛津》的“前言”中，他借用当代著名哲学家伊萨哈·柏林（lsaiah Berlin）爵士的观点来表达自己对于哲学本质的理解：哲学的特征在于不仅反对许多问题缺乏答案，而且在于缺少发现答案的共同方法。为了帮助人们寻求答案，他在《牛津》中安排了相当份量的元哲学辞条：哲学，哲学的价值和功能，哲学提问，哲学教育，哲学实践，哲学命题，伪哲学，伪哲学命题等。他把哲学条目的编撰分为哲学史、哲学问题、哲学命题与概念、哲学家、哲学著作等基本方面，对各种主要分支哲学都分为历史和问题这两个大部分来加以介绍，对欧美哲学以外的其他哲学流派和哲学人物也给予足够的重视和地位，建构了一个在浓烈哲学意识统摄下具有内在哲学逻辑联系的辞条体系。
三、“附录”中的哲学意识
哲学辞书的编撰体例和附录设计既要便于读者的使用和掌握，又要有利于表达编撰者的哲学意图。在这方面，几部哲学辞书提供了不少值得借鉴的地方。
《布莱克威尔》兼有教科书的体例，它的各章除正文外，还设有内容摘要，参阅辞条，进一步阅读文献，参考书和讨论的问题。一些重点段落用小号字加背影置于黑框内，以示重视。全书后面附有词汇表和辞目索引。整个编撰体例可以满足多方面的功用。
就辞条份量的安排而言，《牛津》和《剑桥》均打破了过去所谓百科全书与词典的界限，而将具有相当份量的百科全书或大辞条与简洁明快的词典或定义结合起来。为了帮助读者从不同角度理解哲学概念的多义性和相关性，两部辞书均安排了一定数量的亚辞条（subentry）和参见辞条（cross-entry）。
除了均设有逻辑符号图解外，《剑桥》还在正文前面标明了辞条编撰者及所撰条目索引，《牛津》则除有编撰者名目外，还附有全书辞条索引，便于查找。此外，《牛津》还周到细致地设计了参考文献，哲学家插图，哲学年表，哲学地图。就哲学地图而言，编者除绘出一个哲学内部各分支关系总图外，还提供了哲学群和分支哲学内部关系图。在作者看来，哲学各分支之间的内外关系及在哲学整体中的位置可以用三个同心圆来表示，其中本体论、认识论、逻辑学和哲学逻辑位于中心；心灵哲学、道德哲学、语言哲学、科学哲学位于第二层同心圆；美学、社会哲学、政治哲学、历史哲学、宗教哲学、法哲学、数学哲学、教育哲学位于第三个同心圆。就其内容的相关性而言，各分支哲学大体可以分为5组：第一组认识论和科学哲学，与我们认识的条件和方法有关；第二组，形而上学、心灵哲学、宗教哲学，与我们自己和周围世界的存在有关；第三组，美学、道德哲学、政治哲学，与我们的价值选择和责任有关；第四组，逻辑学、哲学逻辑、语言哲学、数学哲学，与世界的内部结构和我们思考这种结构的工具有关；第五组，教育哲学、历史哲学、法哲学、社会哲学，这一组可以依据人类生活的各个领域而无限延伸，去触及各具体领域的相关哲学问题。为了说明各分支哲学中的具体问题，作者还提供了关于认识论、经验主义、理性主义、形而上学、现实主义，逻辑学和哲学，语言哲学、心灵哲学、身—心理论、道德哲学、道德理论、政治哲学、政治理论、科学哲学等14张哲学内部关系图解。笔者以为，这从总到分的详细哲学图解，也许正是《牛津》的编撰者们的哲学观念和哲学意识的最直观明了的记载和表现。
（本文作者1995年10月至1996年9月系英国伦敦大学大学院哲学系访问学者）
注释：
①泰德·洪德睿池主编Ted Honderich ed，《牛津哲学指南》（The Oxford Com-panion to Philosophy）,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95,ISBN 0-19-866132,25英镑，1110页（PP1—1110）。
②罗伯特·阿迪主编（Robert Audi,ed），《剑桥哲学辞典》（The Cambr-idge Dictionary of Philosophy）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5，精装本：ISBN 0—521—40224—7，55镑，平装本：ISBN 0521—48328—X，17.95镑，882页（PP1—882）。
③尼古拉斯·伯尼和E、P体随—詹姆士主编（Nicholas Bunnin and E.P.Tsui-James ed）《布莱克威尔哲学指南》（The Blackwell Companion to Phi-losophy），（Blackwell）ISBN 0—631—18789—8，15.99英镑，786页（PP1—786）。
④詹姆士·马克、巴德温主编（James Mark Baldwin），ed《哲学和心理学辞典》（The Dictionary to Pilosophy and Pshychology）Peter Smith of G-loucester 1901
⑤保罗、爱德华主编（Paul Edwards,ed）《哲学百科全书》（The Encycl-opedia of Philosophy），Macmillan Pullishing co.1967.
⑥A.C.格雷林（A.C.Grayling）：《在最宽泛的意义上（In the wide-st Sense），The Times Literary Supplement,Nov.3,1995.
⑦英国教授分个人教授和席位教授两种。个人教授（personal professors-hip）随个人的去留离退而设立和取消。席位教授因某种特殊原因而设立，并不随领衔者的更替而变化。格雷特教授（Grote Professor）属于后者，它因英国伦敦大学大学学院（University College Londen）的创始人乔治·格雷特（Ge-orge Grote）而设立，已有一百多年的历史。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美国逻辑实证主义的代表人物之一艾耶尔爵士（A.J.Ayer）曾长期领衔格雷特教授席位，并使这个席位变得更为著名。洪德睿池自1988年起领衔该教授席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