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宇宙空间无限性形式的哲学探讨，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无限性论文,宇宙空间论文,哲学论文,形式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内容提要：无限级阶层次空间观是一种辩证的空间无限观。它是历史上恶无限空间观（宇宙空间的无限无界性）与真无限空间观（宇宙空间的有限无界性）的辩证统一。空间无限级阶层次构造形式是人们应该把握、也能够被人们在具体的认识过程中完整地把握的空间无限性的具体表现形式。
宇宙空间无限论是马克思主义自然观的重要内容。但过去，我们在宇宙空间无限性的理解上，存在简单化和概念化倾向，对空间无限性的具体内容和形式缺乏充分的说明和界说。本文旨在历史分析的基础上，对宇宙空间的无限性形式问题作粗浅探讨，不妥之处，敬请批评。
一、宇宙空间的无限无界性——“恶”无限空间观
关于宇宙空间的无限性，历史上有许多论述，其中第一类就是宇宙空间的无限无界说，认为宇宙空间是充分广延的，它无边无际，从任何一点出发，都无尽头，不存在空间之外的空间。
古希腊人就有这种关于宇宙空间无限性形式的论证，最著名的有智者派哲学家的“手杖至外无界”说。宇宙是无边界的，如果宇宙有边界，则一个人站在边界上，伸出手杖，就可以打破边界，扩大空间范围；然后他再站在新边界上，再伸出手杖，再扩大边界，如此下去，一直无穷。稍后的古罗马自然哲学家卢克莱修的叙述则更明确，他在《物性论》这部哲学诗著里，大声疾呼：“整个宇宙之外再没有别物存在，所以它没有什么外边，因此它也就没有终点。不管你把自己放在哪个地方，在宇宙的任何地区都没有关系。一个人无论站在任何地方，在他周围总会有那无限的宇宙，向各方面伸展……。”〔1 〕中国战国时期的辩者派哲学家惠施具有相似的思想，他说：“至大无外，谓之大一；至小无内，谓之小一。”〔2〕强调宇宙空间在大小两方面的无穷无尽性。 盛行于东汉的宇宙宣夜说，集中国传统宇宙无限论之所长，提出：“天了无质，仰而瞻之，高远无极，眼瞀精绝，故苍苍然也。譬之旁望远道之黄山皆青，俯察千仞之深谷而窈黑，夫青非真色，而黑非有体也。日月众星，自然浮生虚空之中，其行其止皆须气焉。是以七曜或逝或往，或顺或逆，伏见无常，进退不同，由乎无所根系，故各异也。”〔3 〕否定存在一个固体的“天球”的概念，强调“天”之无极，自然运动。成书于东晋的《列子·汤问》中有一段殷汤与夏革的对话，进一步宣传和强调宇宙之无边无际。“殷汤曰：‘然则上下四方有极尽乎？’革曰：‘不知也。’汤固问革曰：‘无则无极，有则有尽，朕何以知之？然无极之外复无无极，无尽之中复无无尽。无极复无无极，无尽复无无尽，朕以是知其无极无尽也，而不知其有极有尽也。’”唐朝柳宗元在其《天对》一书中也明确指出：“无极之极，漭弥非垠，或形之加，孰取大焉……无青无黄，无赤无黑，无中无旁，乌际乎天则！……东西南北，其极无方。夫何鸿洞而课校脩长！茫忽不唯，孰衍孰穷？”旗帜鲜明地认为宇宙空间是无限的，它无边无际。
近代以后，宇宙无边无际论又得到进一步发展。16世纪以后，欧洲出现了以哥白尼“太阳中心说”为主体的天文学革命，随即引起整个科学的革命。在这一革命过程中，意大利科学家和哲学家布鲁诺，为维护哥白尼的理论，反对中世纪宗教神学的有限宇宙论，提出了一个战斗性很强的无限宇宙论，他在《论无限、宇宙和世界》一书中宣布：“宇宙是无限大的，其中的各个世界是无数的。”“完全不可能存在这样一种外面既没有物体又没有虚空的表面、界限或边界，即使有上帝在那里也是如此。”〔4〕建立了欧洲近代史上第一个最有影响的无限宇宙论。 布鲁诺之后，进入了科学大综合的时代，牛顿建立了他的经典物理学体系，从而也在此基础上，建立了他的宇宙学。在牛顿看来，宇宙是个没有边际的大箱子，万物均匀地分布在其中，靠“瞬间超距作用的万有引力”联系着，空间绝对地、平坦地无限伸张，时间绝对地、均匀地流逝，于是，宇宙空间的无限世界性思想，在牛顿那里获得了最典型也是最有影响的形态，并且，由于这样的无限宇宙论有着严格的力学基础，且又符合了人们日常生活经验和常识，因此，曾长期占据宇宙学界，成为一个权威的理论，一直到20世纪初。
纵观历史上关于宇宙空间无限性的无限无界的论述，可以发现，它们的发展是经历了三个阶段，也分别发生于三种不同的思维形式。最初的是直观猜测的阶段，属于这一阶段的理论有古希腊人的论证、智者派及思辨学派的猜测、卢克莱修的疾呼、宣夜说的描述等。这一阶段的理论，其发生的思维形式主要是感性综合的思维形式，认识上主要是来自对天地的朴素直观和感性猜测，论证方式也多以反诘式论证为主，在这里，宣夜说可以说是它的最高最完整的形态。其次是理性信仰阶段，布鲁诺的理论是它的典型代表。这一阶段的理论，发生的思维形式主要是信仰思辨的思维形式，论述上以本体演译论证为多，理论形态上也是思辨哲学味很重。最后一阶段是形而上学阶段，牛顿的无限空间论就是其典型。这一阶段的理论有一定的观测基础和科学理论基础，思维形式上主要是知性思维形式，论证上多以分析性论证为主，从科学性上看，它比以前两个阶段更科学、更具体、更典型。事实上，牛顿的绝对空间无限论是历史上关于宇宙空间无限性之无限无界界说的最高最完善形式。
然而，不管是哪一种类型的无限无界空间无限论，它们的共同本质都是一种类似于黑格尔所说的恶无限的无限空间论，逻辑上，都是基于一种有限转无限的模式，把无限有限化：空间是无限的，因为任何有限之外还是有限；无限的有限构成无限，无限成了一个永无止境的进展过程。并且，这种类型的空间无限论还是一个关于空间纯量上扩张的理论：无限的空间永远只在于单纯的有限空间的简单的连续递加，其形式如1+1+1+1+……的过程，其中没有间断，没有质变。于是，这种理论的一个致命的问题是存在边界问题：空间的无限扩张，无论扩张有多大，边界总还存在，有限总象幽灵一样永远萦绕在空间的无限进展和扩展过程之中，而无限总仿佛立于彼岸，永远可望不可即。所以说，空间无限无界论只是一个不彻底的片面的空间无限论。
然而，由于无限毕竟是由有限构成的，有限转无限是人认识，把握无限的一种方式；同时，又由于量是任何事物首要的基本的存在，空间要在存在上表现为无限，首先就得有空间量的无限，因此，恶无限空间论强调从有限转无限上来把握无限，揭示空间无限无界、无边无际这一空间量之无限性的根本表现形式，并且这种认识又极大地切近了人们的日常生活和经验，因此，它还是有着其合理的一面。对此，恩格斯在针对黑格尔批判恶无限性形式时，曾作过这样叙述：“宇宙是作为无限的进步过程，即以恶无限性的形式存在着的。”“自然界和历史的这种无限的多样性具有时间和空间的无限性——恶无限性，这种无限性……是本质的……”〔5〕。所以说，恶无限空间论是完整的、 辩证的空间无限论的一个重要方面，我们要探讨真正的空间无限性形式，逻辑上就得首先对空间的无限无界性形式予以辩证肯定。
二、宇宙空间的有限无界性——“真”无限空间观
历史上，关于宇宙空间无限性的第二种基本观点就是对宇宙空间有限无界性这一空间无限性形式的探讨。所谓空间的有限无界即宇宙空间总体上是有限的，但它没有边界，它所表现出的无限性是一种自我回复的无限。由于有限而无界的形式在存在表现方式上就是有限圆球的形式，因此，历史上，人们关于封闭宇宙空间的探讨就是关于这类宇宙空间无限性形式认识的具体表现。
封闭宇宙论有着悠久的历史，它的发展与有限宇宙论的发展近于同一，其本身也是作为历史上有限宇宙论发展的重要内容。人类历史上最早、最典型的封闭宇宙空间论是以中国的盖天说为代表的穹天型有限宇宙论，它来源于远古人关于自己周围穹天现象的观察：“天似穹庐，笼盖四野”，相信天有一个强硬的穹盖，空间封闭。古希腊亚里士多德的宇宙空间论也是一种封闭空间论，它认为：天是多层晶体型的，它有九层，地球为中心，最外层为原动天，原动天就是固体晶壳圆球形的，宇宙空间自我封闭。亚氏理论以后被亚历山大时代的托勒密进一步系统化和科学化，形成了亚里士多德——托勒密的地球中心说，随后统治西方宇宙学界达一千多年。欧洲中世纪的大神学家托玛斯·阿奎那极力维护地球中心说，宣称这一学说与宗教教义具有同等的意义，认为地球是宇宙的中心，其它天体分别处在各天层上围绕地球运转，最边远的是由不动的恒星构成的圆形天层，神灵就住在那里。在中国，与西方的地心说几乎同时发展的宇宙论是在东汉时期被充分发展的宇宙浑天说，它也是一种关于空间自我封闭的宇宙天球说。这一学说认为：“浑天如鸡子，天体圆如弹丸，地如鸡子中黄，孤居于内，天大而地小。天表里有水，天之包地，犹壳之裹黄。”〔6〕极其形象地将宇宙喻如鸡子， 天有最外的一层固壳。哥白尼的宇宙论也是一种封闭空间论，尽管哥白尼提出了太阳中心说，这是对托勒密地心说的反叛，但在宇宙观上，哥白尼仍是球状天球论，他说：“首先，我们要指出宇宙是球形的。”〔7 〕“存在着包罗自身与万物的恒星组成的天球……它是宇宙的间架，别的一切星星的位置与运动都是相对它而言的。”〔8〕这一观念， 后来一直到牛顿时代才被彻底打破。但是，到了二十世纪后，封闭空间论又被重新提起，并获得了它的最高形态。1917年，爱因斯坦以新建立的广义相对论原理对整个宇宙进行考察，结果发现：我们的宇宙原来真是有限封闭的，它是一个封闭的四维连续体，“空间的力学性质完全由物质所决定，这一结果是很可以使人满意的，而这一点，只有在闭合空间的情况下才有可能实现。”〔9〕“要证明世界是球面的，那是可以想象的。 ”〔10〕“这个球面空间是有限的（亦即体积有限）同时又是无界的。”〔11〕由此开创了现代宇宙学的宇宙论。但是，爱因斯坦的宇宙论还具有浓厚的科学实证分析和哲学猜测双重性，实现的是一种由哲学探讨到科学分析的过渡。爱因斯坦当年在求解宇宙学方程时，由于受宇宙该是静态的这一哲学意味很浓的观念影响，曾不惜在自己的方程求解中，引入了一个杜撰的“宇宙常数”项，从而求得了一个宇宙静态解。1922年和1927年，俄国数学家弗里德曼和比利时数学家勒梅特在分别重解爱因斯坦宇宙引力场方程时，发现宇宙不可能有静态解。到了1929年，美国天文学家哈勃发现了河外星系普遍存在着多普勒红移及红移与距离的哈勃关系，证明了宇宙原来是如吹气泡似的膨胀的，确立了膨胀宇宙的概念。随后，在以广义相对论为理论框架，以现代粒子物理学成果和现代观测宇宙学成果为基础，出现了多种宇宙模型，这其中，以本世纪40年代末由美籍俄国物理和天文学家伽莫夫及其同事创立的大爆炸宇宙论被誉为是最具说服力和最符合现代天文观察证据的宇宙模型，影响最大。该模型认为宇宙是动态演变的，它起源于一个高密高温的“原始火球”，随后大爆炸，宇宙开始膨胀，密度越来越稀，温度越来越低，并预测，宇宙的膨胀至今已有100多亿年的历史，大小已至100多亿光年，宇宙背景温度（黑体背景辐射）应该只剩下5°K等。这些在当初是属大胆的预测，至后来竟得到观察宇宙学强有力的证明。1964年，美国贝尔电话实验室的彭齐亚斯和威尔逊在跟踪卫星时，发现天空中存在一种连续的背景辐射，与这种辐射相应的黑体温度为3°K。这一观察上的支持是至关重要的，它使大爆炸宇宙论成为现代宇宙学发展的一个经典理论，其它的宇宙学说黯然失色。除此之外，至今大爆炸宇宙论获得观察上支持的论据还有：天体氦丰度不超过30 %， 已知静态的恒星或陨石年龄都不超过200亿年，宇宙重子数与光子数之比等。当然， 当年伽莫夫等人创立的大爆炸宇宙论也遇到了如视界问题、奇点问题、平坦性问题等诸多难题的困惑，为克服这些困难，70年代末80年代后，量子宇宙学迅速崛起，人们又提出了暴涨宇宙论，对经典的宇宙大爆炸论进一步科学化与完善。
现代宇宙学的膨胀宇宙论是一种典型的关于封闭宇宙探讨的理论。在早期的弗里德曼宇宙模型中，宇宙空间结构状况是由一个与空间曲率密切相关的无量纲参数K决定的，K只能取三种值：即0、1、-1。当K＝0时，为平坦的无限开放的宇宙；K＝-1时，为开放的马鞍型宇宙；K ＝1时，为封闭的球型宇宙。然而K值又是与宇宙物质密度状况相联系的，K＝0，要求宇宙物质密度为零，这与现实的宇宙相悖；K＝- 1，要求宇宙物质密度随距离的增加而增大，这与观察相违；于是，唯一的可能是K＝1，即宇宙是正曲率膨胀的，其早期有个极小的开始，随后膨胀。然而，宇宙究竟是无限膨胀开放，还是由膨胀再收缩，这是由宇宙具体的物质密度大小决定的。据推算，宇宙未来是塌缩还是开放，其要求的宇宙物质临界密度是2×10的负29次方克／立方厘米，大于这个数，则宇宙有足够的物质以产生引力，从而使由最初大爆炸而形成的膨胀宇宙，膨胀速度愈来愈小，最终达收缩，宇宙充分封闭；等于或小于这个数则宇宙总是无限膨胀下去，尽管有起点，但无终点。根据目前人们对星系及其它发光物质总和给出的宇宙密度，则只有2×10的负31次方厘米左右，仿佛宇宙该是无限开放的，但宇宙中还存在大量的暗物质，如星系晕、黑洞等，特别是80年代以来至90年代，人们对各种热暗物质和冷暗物质质量与寿命的最新探测，所得到的证据仿佛又都在支持宇宙是要最终收缩的〔12〕，宇宙是封闭的观念得到了科学家们较为广泛的认同。实际上，即使宇宙密度问题目前还作为一个未最终解决的问题，从而影响了人们对真实宇宙究竟是收缩还是开放的最后确认，但宇宙最初是由大爆炸而产生，它存在着起源和发展，这一点该是本世纪宇宙学研究的一大成果，而这一成果的意义正是根本上断定了真实的宇宙是封闭有限的，也就是说，不管人们探测确定到什么数值的宇宙膨胀速度、哈勃常数等，只要其数值是可确定的，则宇宙的年龄数值也就是确定的，于是宇宙的空间范围也就确定，宇宙膨胀200亿年达200亿光年大小，300 亿年也只有300亿光年大小，只要年龄有限或未达到无限， 宇宙其膨胀了的空间总是有限，封闭有限的宇宙确信无疑。应该说，现代宇宙学之关于封闭有限宇宙的探讨，是人类迄今关于宇宙讨论、认识的最具科学性、实证性的内容。
由于历史上封闭空间论大都与有限宇宙论内在联系，前者往往是在有限宇宙论中得到更切近实证科学的具体阐述，于是，这往往就在观念上产生这样一种联系：由于宇宙是有限的，所以宇宙空间自我封闭；因为空间是封闭的，所以宇宙有限——在这里，“宇宙”概念充分周延，指的就是“宇宙”概念所包括的本身。这两个推理判断，从形式逻辑上看似无问题，但从辩证逻辑角度看则为片面。首先，从发展的角度看，历史上的那些关于宇宙空间是封闭的有限宇宙论，它们各个都是关于无限宇宙认识的进步环节和发展阶段，从盖天说，地心说、太阳中心说到爱因斯坦的封闭宇宙说及现代宇宙学的宇宙论，其每一步都是在不断地突破旧有的宇宙认识范围，而作为一种向无限宇宙认识前进发展的各个阶段，于是，尽管这些封闭空间宇宙论是如何地标榜自己的“宇宙”概念是如何充分周延，但实质上是不周延的，其概念上达到的只是宇宙的各个层次，如现代宇宙学的“宇宙”概念，笔者认为充其量只达到了“总星系”的宇宙层次〔13〕，其次，从概念的辩证本性来看，这些封闭空间论尽管强调了空间是有限封闭的，但它们都潜涵或明确说出了这种有限却无界。有限而无界这是空间无限性的第二种存在形式。黑格尔在谈到无限性形式时，曾明确区分了恶无限性和真无限性两种无限性形式，指出：恶无限性是一种永无止境的、自身体现无限的有限进展过程的无限性。“其形象是一条直线，在直线的两端界限上只是无限物，而且永远是在直线——直线是一个实有——所不在的地方。”〔14〕认为这种无限性形式是属于知性思维把握的东西，是一种形而上学的、坏的无限性。对此，黑格尔推崇了一种称之为“真无限”的无限性形式，在他看来，这种无限性是一种自我回复的无限性，它虽然也有自身的无限拓展，但这种拓展走得愈远则与起点愈近，是一种能够返回到自身的无限，因此：“其形象是一个圆，它是一条达到了自身的线，是封闭的，是完全现在的，没有起点和终点。”〔15〕对这种无限性，黑格尔认为是真正的无限性形式，是一种理性思维把握的无限性。所以说，空间的有限无界形式实际就是黑格尔所说的真无限的空间无限性形式，它是空间无限性形式的一种。
从思维形式上看，有限无界的空间无限观即真无限的空间观，是基于一种无限转有限的思维，把有限无限化，强调在有限之中来把握无限，因此，它恰好与恶无限空间观的有限转无限的思维方式构成逻辑互补。同时，真无限空间观还由于揭示了有限领域中存在无限内容，因此，从根本上看，这是强调了空间在质的方面的无限性；从形式上看，这是强调了空间在小的方面的无限性，所以，相对于恶无限空间观来看，这是从另一方面揭示了空间的无限性，构成对它的极大补充。
当然，肯定有限无界空间论是一种无限的空间论，人们的日常生活经验和常识很难接受，感性与知性也都无法把握，这其中的根本问题是：把无限化为有限，从而有限也就作为了无限，无限直接等同于有限了，有限封闭的空间，尽管它无界，自身包含的内容也无限，但根本上还是有限的，其绝对空间量毕竟有限。所以，真无限空间观尽管有其充分肯定的一面，但它的片面性也很显然。宇宙空间的无限性问题还有待再深入探讨。
三、宇宙空间的级阶层次无限性——辩证无限空间观
既然空间的恶无限性形式和真无限性形式都是片面的空间无限性形式，那么科学的、完整的形式该是怎样的呢？
笔者认为，一个科学的、完整的宇宙空间无限性形式是体现和包括了空间无限性的全部性质和内容，它至少必须符合下列三点要求：其一，这应该是一种量和质统一的无限性；其二，这应该是一种有限与无限统一的无限性；其三，这种空间无限性形式应该能够被人们在现实的认识过程中具体把握，在把握它的认识形式上应体现感性、知性与理性的统一。“无限性是一个矛盾，而且充满种种矛盾。”〔16〕我们应当从矛盾入手，从空间无限性的诸多矛盾关系的统一上着手解决辩证的空间无限性形式问题。这样，在我们已分别对恶无限空间观和真无限空间观进行考察、分析之后，就会发现：辩证无限空间观应该就是历史上的恶无限空间观和真无限空间观的辩证统一；辩证的空间无限性形式应是空间无限无界性形式和有限无界性形式的统一。因为，第一，恶无限空间观的无限无界说是重在说明空间量的无限性，真无限空间观的有限无界说是重在揭示空间质的无限性，因此，两者统一就应是一种空间量的无限性和质的无限性的统一；第二，恶无限空间观旨在有限转无限中把握无限，真无限空间观旨在无限转有限中把握无限，因此，两者的统一又应是一种无限与有限的内在统一；第三，空间的无限无界性和有限无界性在认识的把握上都有自己的片面性，前者一般是为人们的感性和知性把握，后者则只能是理性把握的内容，因此，它们两者统一后，就能分别扬弃和克服各自的片面性，从而，能够完整地进入具体的认识过程之中，可以分别为人的感性、知性和理性全部把握。因此，寻求恶无限空间观和真无限空间观统一，这应是探索辩证空间无限性形式的关键。
这样，当我们分别对恶无限空间观的无限性形式和真无限空间观的无限性形式进行扬弃，寻求它们统一时，就会发现：这种统一后的空间无限性形式就是空间的无限级阶层次构造形式；空间的无限级阶层次性是空间的真正无限性。
所谓空间的无限级阶层次性即是说空间是按照无限递增的级阶形式而层次构成的，作为每一级阶层次上的具体空间，它们都按照一定质和量的统一而分成无限多个基本单元，这些基本单元个个都具有很强的整体性，彼此间相互联系，从而连续过渡又组成无限多个新的级阶层次上的基本单元，达到级阶层次上的跃迁，且两个级阶之间存着很大的质和量的差异，如此下去，以至无穷。
这是一个关于宇宙空间无限性形式的可能性假说模型，它至少包含了以下几个概念及关系：
1.基本单元及其整体性。我们所说的“基本单元”概念，就它与由之构成的复合母体间关系意义说，具有古希腊人所讨论的“基元”、“原子”的概念意义，它们当是最基本的、原始的、不可分的，自身有极强的单位整体性和稳定性。
2.级阶与级阶间的过渡层次。我们说的“级阶”概念当然是一种层次的概念，但又与一般意义上的简单的层次构成概念不同。我们说的层次应是具有更为根本的意义，两个层次之间应存在较大的量的比例和根本的质的差异，这一点是本模型中最具有宇宙学意义的内容。历史上郎伯尔特和沙利叶曾提出一个等级宇宙层次模型，但它们的等级层次概念还具有简单的机械性意义。在他们的模型中，宇宙是由太阳系—星团—银河系—星系团—大星系团等等形式构成，尽管这也确实是宇宙的现实构成，但如果就此确认这些就是宇宙的各个的层次，且这些层次都具有绝对的宇宙学意义，则就显得过于简单、机械、直观。而在笔者的级阶模型中，作为“级阶”层次的单位概念应是具有作为最基本单位构成的意义，两个宇宙级阶之间应是具有很大的比例与差异，并且，也正是由于具有这种极大的比例和差异才使它获得宇宙学上的意义，级阶层次之间有过渡，但过渡层次只能是一种连续的过渡构成，称不上宇宙级阶，它们具有很大的相对不确定性或不稳定性。具体来说，在我们的模型中能够构得上宇宙级阶的宇宙层次，据目前我们的认识已具的范围来看，可以确定的只有三级，即原子、星球和现代宇宙学的发展日益证实和揭示的、作为现代宇宙学一般意义上使用的“宇宙”或“总星系”这一级，其它如原子与星球之间有分子、晶体、物质块等；星球与总星系之间有恒星系、星团、星系、星系团等，则皆作为中间过渡构成，它们当归属于各个级阶之中，自身不充分稳定，整体性也相对不强。
3.各级阶层次单位自身的有限性和同级阶层次上单位群体的无限性。无论是哪一个具体级阶层次上的空间，其各个单位自身都是有限的，但数量却无限，并且，由某一层次的空间构成的高一层次的空间，从而形成的在高一层次空间上的单位，这些单位也分别是由有限个部分构成，但它们的数量还是无限多的，因为无限多个单位有限数量也构成一个新的有限单位，结果是产生无限多个这样的新的单位，以此类推。这就是说，尽管在我们看来，每个星球本身所包含的物质原子的数目已是十分大的，但星球本身的数目仅在“我们的宇宙”，即今天人们所探测、认识的“总星系”内就是十分多的，据估计，至少有1000亿个，可想像其包含的原子又有多少。并且依我们的宇宙模型，则现代宇宙学所探讨的“宇宙”又仅是这一级阶宇宙层次上的一个单位，蕴意之下即还存在无限多个如此这般大的“宇宙”，它们还将作为一种基元，类似于原子构成星球一样，再成为更高一级阶宇宙层次的构成单位等等（这一猜测应当具有很强的宇宙学意义！）。
4.层次构成的连续性与不可还原性。任何一级阶的宇宙层次单位，当它构成高一级阶层次时，这种构成是连续的。就空间而言，这种构成应不仅包括构成单位的自身，更是包括构成相互间的所谓“间隙”，包括构成时的分布状况及相互作用的关系等，并且，也正是这样的构成的连续性，决定了它们的不可还原性，高一层次的空间质上和量上都不可分解为各个的作为构成部分的低一层次空间质与量的简单相加。
5.宇宙级阶的无限性。即宇宙空间的级阶层次构造其无论是向上还是向下都存在着一种无限性。
笔者认为，这样的一种关于空间无限的模式是能够较为完整和科学地揭示无限性空间的所有性质，体现出它的全部特点的真正的空间无限性形式。
第一，这种空间无限性形式真正体现了空间量的无限性。一方面，从横向上看，任何一级阶层次上的空间，它都是无限扩展、无边无际的，尽管它在存在方式上还要区分为各个相对独立的有限部分和单位，但这些部分和单位数量上是无限多的，并且，这些部分和单位彼此之间的相互联系、连续性地构成更高级阶层次上的空间单位，在暂时忘却它们的质，只看它的纯粹的空间量，这量是无限大的，如此类推，一直下去。另一方面，从纵向上看，由于空间是无限级阶而层次构造的，任何一个级阶空间层次上的绝对空间量是无限的，而高一级阶层次空间上的绝对空间量的无限性程度总是更甚于低一级阶层次，因此，当宇宙空间的层次构造的级阶为无穷时，在暂时忘却各层次的区别而只看它的纯粹空间量，则这一空间量就是一个绝对无限大的空间量。
第二，这种空间无限性形式真正体现了空间质的无限性。一方面，作为任何一个级阶层次上的空间，它都不是单纯同质自身的，而是存在着无限多个相对独立的单位，这些单位各个性质都不尽相同，体现出一种空间质的无限多样性。例如，空间的几何性质，按广义相对论原理，空间的几何性质是受物质分布状况决定的，不同的物质结构单位，其空间的几何性质都不尽一样，作为星球这一层次的物质单位，由于没有任何两个天体的物质结构、运行方式是绝对一样，因此，它们的空间性质也都不尽一样，无限多个天体单位就有无限多种几何性质不同的空间。另一方面，由于空间构成的连续性、不可还原性及宇宙层次级阶的无限性，高级阶层次空间不是由低级阶层次空间的简单类集和机械总和，而是其中有着质变，不同级阶层次的空间其性质绝对不同，因此，这也就决定了空间性质的无限多样性。孙显耀、罗卫、吴国林提出：要解决宇宙的有限和无限的矛盾，首先就要确立宇宙的整体性，并把它作为一个基本原理；认为宇宙无限性的实质是指反映宇宙的所有非限制性方面，即内在随机性，而有限性是指宇宙的限制性和确定性〔17〕。这是有一定道理的，此说的实质旨在揭示宇宙在质的方面的无限多样性。但从他们已发表的论文中又可看出，他们所指的宇宙，其概念仍是没有超出现代宇宙学所探讨的、实质只是作为“总星系”层次上的“我们的宇宙”概念；他们所探讨的宇宙无限性也只是一味地讨论了宇宙质的无限性而忽视了宇宙在量的方面也存在无限性，似为不足。
第三，这种空间无限性形式充分体现了有限与无限的统一。一方面，作为任何一个具体级阶层次上的任何一个空间单位，它们都是有限的，这些单位构成的各个整体也是有限的，只不过是更大的有限，有限个空间单位构成高一级阶层次上一个有限的整体，无限个空间单位就构成高一级阶层次上无限多个空间整体，以此类推，无限的空间在纵横两方面都是由有限构成的，有限的空间是无限的空间构成的基础。另一方面，有限本身又是包含无限，其一，任何一个具体级阶层次上的空间单位尽管本身都有限，但由于宇宙层次级阶之无论是向上还是向下的无限性，因此它们的各个的自身内部都包含了无限的层次构成，这些构成尽管在任何一个具体的级阶上，所包含的空间单位都有限，但无限个有限就等于了无限；再者，有限的空间单位各个本身都是无界的，达到的都是一种自我回复的无限性；最后，在无限级阶层次空间中，任何一个具体的有限的空间单位它本身都包含和存在着必然要与周围其它的空间单位联系而构成更高级阶层次整体的内在依据，其存在都是作为无限空间的一个环节，本身都是作为了无限性空间的一个内在构成，因此，本身又都内在地包含了体现无限的根据。
第四，这种空间无限性形式能够进入具体的认识过程，为人的认识完整地把握。空间无限性问题既是一个本体论问题更是一个认识论问题。科学的空间无限性形式应是一个可为人在具体的认识过程中完全把握的形式。无限级阶层次论的空间，由于已是完整地从有限与无限统一的角度来把握无限，因此，在它强调有限是无限的基础、无限是由无限多个有限构成时，认识上就接近了恶无限空间观的认识基础，能为人的知性分析所证明；在它强调了任何一个有限的空间，其中都包含有无限，无限的空间也存在于有限的空间之中时，这又在认识上接近了真无限空间观的认识基础，可为人的理性思维所把握；在它达到了上述两个方面的统一，强调无限的空间就是体现为一种向上和向下都是无限级阶层次构造时，则这种空间的无限性形式，感性认识可以知道，知性认识十分清楚，理性认识可以把握，因此，能够全部进入认识过程之中，为人的认识所完整、真切、具体、清晰地把握。
综上所述，无限级阶层次空间观是一种辩证的空间无限观，它是历史上恶无限空间观与真无限空间观的辩证统一；空间无限级阶层次构造形式是人们应该把握也能够被人们在具体的认识过程中完整地把握的空间无限性的具体表现形式。
注释：
〔1〕卢克莱修：《物性论》，商务印书馆1982年版，第52页。
〔2〕《庄子·天下篇》。
〔3〕《晋书·天文志》。
〔4〕布鲁诺：《论无限·宇宙和世界》， 见《自然辩证法》杂志1973年第一期第174页、第178页。
〔5〕《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第557页。
〔6〕转引自《中国天文学史》，科学出版社1988年版，第163页。
〔7〕哥白尼：《天体运行论》第一卷第一节， 转引自《哥白尼和日心说》，上海人民出版社1973年版，第72页。
〔8〕转引自W·C ·丹皮尔《科学史——及其与哲学和宗教的关系》，商务印书馆1979年版，第172页。
〔9〕〔10〕《爱因斯坦文集》第1卷，商务印书馆1983 年版， 第118、420页。
〔11〕爱因斯坦：《狭义与广义相对论浅说》，杨润殷译，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1964年版，第93页。
〔12〕如何祚庥先生就提出《宇宙中还有占95%以上的暗物质》，见《自然辩证法》1994年第11期。
〔13〕参见拙作：《现代宇宙学与马克思主义哲学》，载《求索》1983年第5期； 《宇宙论发展的历史现象及分析——兼论有限宇宙论发展的历史意义》，原载《徽州社会科学》1991年第3期。
〔14〕〔15〕黑格尔：《逻辑学》上卷，商务印书馆1982年版，第149页。
〔16〕《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三卷第90页。
〔17〕参见孙显耀、吴国林：《非线性·混沌与宇宙的有限无限问题》，载《自然辩证法》1994年第4期；罗卫、 孙显曜《关于宇宙有限与无限问题的科学考察》，载《自然辩证法》1994年第6期。
标签：宇宙论论文; 宇宙起源论文; 宇宙膨胀论文; 宇宙空间论文; 有限空间论文; 科学思维论文; 物理宇宙学论文; 辩证思维论文; 科学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