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罗春语基本颜色词的分类--兼论语言、文化、智力对颜色认知的影响_互补色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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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色认知研究具有悠久的历史。20世纪80年代以来,由于语言普遍论和语言相对论的争论,研究者重视研究颜色词和颜色认知的关系。[1][2]42-56语言普遍论认为,颜色词在不同语言中具有共同的结构,不同语言都从白、黑、红、绿、黄、蓝、棕、紫、粉红、橙和灰中抽取基本颜色词,颜色词与颜色认知相对独立。Heider发现,语言中有两个颜色词(“亮”和“暗”)的新几内亚Dani族人与语言中有11个基本颜色词的英语讲话者,颜色知觉和记忆没有显著差异。Catherwood、Crassini和Freiberg研究证明。4个月的婴儿当“蓝—绿”“绿—黄”和“黄—红”交替时,表现出习惯和偏好的转变,说明颜色类别存在边界。[3]752-762 Franklin、Pilling和Davies则认为,婴儿和成人的颜色类别反应相同。[4]227-248Kay和Regier发现,颜色命名具有跨语言一致性。110个非工业化国家语言的颜色命名数据显示,语言中颜色词的最佳样例与英语的颜色原型吻合,不同语言的颜色词的最佳样例具有一致性,表明最佳样例由普遍力量决定。[5]8387 Franklin和Davies让4个月的婴儿习惯绿色刺激后,同时呈现蓝、绿刺激,发现婴儿对蓝色刺激表现出习惯化。Matsuno、Kawai和Matsuzawa训练猩猩在学习阶段将“绿色”类别标签贴在墨绿色卡片上,到实验阶段,给猩猩呈现淡绿色卡片和淡黄色卡片,发现猩猩给淡绿色卡片贴上“绿色”标签,却不给淡黄色卡片贴上“绿色”标签。这表明,颜色类别知觉是灵长类动物共有能力。[6]157-165Soja认为,尽管在不同的民族语言中颜色词的数目不同,但颜色分类是人类共有的认知能力。[7]918-937颜色并非为物体本身所固有,而是人类视觉器官与外界事物相互作用的结果。由于人类的视觉器官和生存环境大体上一致,因而在不同语言中表示颜色类别的词具有一致性。

      语言相对论认为,范畴和类型并非天然存在,而是通过语言来组织。[8]颜色的物理特性客观地反映在连续光谱上,不同语言有不同分类,这是语言任意切分连续光谱的结果。颜色词使用是形成颜色类别的唯一道路。[9]334-338Kay和Kempton要求英语和Tarahumara语的被试加工蓝和绿之间的颜色,判断其与蓝接近还是与绿接近。英语被试的判断表现出颜色的知觉类别效应,Tarahumara语被试则没有,因为Tarahumara语只用一个词表示蓝和绿。Davies、Corbett、Laws和McGurk比较了英语、俄语和Setswana语被试的颜色分类。[10]311-327Setswana语用“botala”一个词表达“蓝”和“绿”,英语却用“blue”和“green”两个词,俄语中用“sinij”“goluboj”和“zelenyi”三个词,不但区分蓝和绿,还区分暗蓝和亮蓝。Setswana语被试倾向于把蓝色块和绿色块分在同一组,俄语被试则倾向于把暗蓝色块和亮蓝色块分成两组。Davidoff、Roberson、Davies和Shapiro让英语被试、Berinmo语(一个保持石器时代特点的原始部落语言)被试和Himba语被试完成颜色命名和颜色记忆任务。[11]369-398Berinmo语和Himba语的颜色类别界限不同于英语。研究发现,语言中的颜色类别边界能够预测认知的变化,来自同一语言类别的颜色比来自不同类别的颜色表现出更多相似。Winawer、Witthoft、Frank,Wu和Boroditsky再次考察俄语被试和英语被试对亮蓝和暗蓝的区分,发现俄语被试具有显著的优势。[12]783 Davidoff和Roberson对Himba语儿童和英语儿童的研究表明,语言学习影响儿童对颜色的认知。[13]137-174 Fagot、Goldstein、Davidoff和Pickering以狒狒和人类为被试对象,考查狒狒和人类在蓝、绿区分中是否存在着差异,发现人类区分蓝、绿的分界十分鲜明,但却无一只狒狒能够区分蓝和绿。[14]275-280在国内,张积家和林新英发现,汉族大学生对11种基本颜色词的分类具有一致性,但不同专业的学生表现出差异,[15]张启睿、和秀梅和张积家比较了彝族、白族和纳西族的大学生对11种基本颜色词的分类,发现三个民族的大学生对基本颜色词的分类有一致之处,但也有文化差异。[16]王娟、张积家和林娜比较了同源异流的纳西人和纳日人的颜色词概念结构,发现具有相似性,但由于文化变迁,也存在差异;[17]87-93谢书书、张积家、和秀梅、林娜和肖二平发现,彝族、白族、纳西族和汉族的黑、白文化影响4个民族的大学生对黑和白的认知。[18]认知神经科学研究也提供了支持语言相对论的证据。Roberson、Davidoff和Braisby发现,颜色知觉力、准确性和理解力都健全的失语症患者在无指导的颜色分类任务中表现出无能。[19]1-42 Regier、Kay和Ivry发现,颜色词出现在右视野区(投射到左半球)影响颜色辨别,类别间的颜色被判断得更快,类别内的颜色被判断得更慢,说明语言影响颜色认知发生在左半球。[5]8387 Tan等人采用fMRI技术发现,被试在辨别颜色过程中,同辨别难于命名的颜色比,在辨别容易命名的颜色时,左侧颞上回后部和顶叶小叶有更强的激活,而这两个脑区均同词汇识别有关系。[20]4007

      在对颜色词与颜色认知关系研究的基础上,张积家、方燕红和谢书书提出了颜色词与颜色认知的相互作用理论,认为影响颜色认知的有物理、生理、认知、智力、语言和文化6个因素,分为三个层次,物理—生理水平:颜色的物理属性[波长(色调)、光强(明度)和光的纯杂程度(饱和度)]和人眼的生理特性在这一层次上起作用;认知—智力水平:认知(包括感觉、知觉、记忆和思维)和智力在这一层次上起作用;社会—文化水平:包括不同社会的颜色文化,如,颜色偏爱、颜色和颜色词的联想意义等。[21]952三个层次、6个因素的相互作用决定了人对颜色的认知。语言对认知的影响作用于认知—智力水平和社会—文化水平。颜色词既是一个民族颜色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又引导个体重视本民族语言重视的颜色知觉边界,形成了与本民族颜色文化相一致的颜色认知方式。

      目前,语言影响颜色认知已经积累了丰富的证据。[21][22]智力对颜色认知的影响研究较为薄弱。林仲贤、张增慧、孙家驹、武连江和阎新中发现,智障儿童由于抽象能力发展落后,颜色命名能力比正常儿童晚4年左右,命名正确率很低,但颜色正确命名的顺序却与正常儿童差异不大。[23]534-536张积家、章玉祉、党玉晓、王志超和梁敏仪研究智障儿童对11种基本颜色的命名和分类,发现智障儿童颜色命名的正确率随着年级增长而提高;低年级智障儿童颜色分类中出现“亮色/暗色”和“彩色/无彩色”维度;中年级智障儿童颜色片分类中出现“互补色/非互补色”和“单色/杂色”维度;高年级智障儿童颜色片分类中出现“互补色/非互补色”和“亮色/暗色”维度;语言影响智障儿童的颜色分类。[24]林仲贤等人先后考察了不同民族儿童对颜色的命名。综合3—6岁儿童命名的正确率可知,汉族儿童的正确命名率最高(75.7%),蒙古族次之(74.9%),再次是哈尼族(59.8%)、壮族(57.8%)、维吾尔族(42.9%)。[25]然而,对语言、文化与智力的相互作用对颜色认知的影响,至今还未见有研究。要研究这一问题,最好能找到这样一个民族,该民族的语言不十分发达,而且有着独特的颜色文化,其智力发展水平相对较低或智力的结构特殊,而鄂伦春人正好符合这一条件。

      根据颜色词与颜色认知的相互作用理论,鄂伦春人的颜色认知可能由于受到以下两个因素的影响而体现出与其他民族不同的特点:

      第一,语言和文化。鄂伦春语属于阿尔泰语系、满—通古斯语族通古斯语支。鄂伦春语与同语族的其他民族的语言具有渊源关系,但却在发展中形成了自己的特点。[26]在《鄂伦春语汉语对照表读本》中,收录的颜色词有“白”“黑”“红”“绿”“蓝”“黄”“紫”“灰”,以及“粉色”“金色”“金黄色”“土黄色”和“紫红色”,未发现有“棕”和“橙”。[27]笔者对黑河县新生乡和逊克县新鄂乡的居民进行了访谈,他们表示,在鄂伦春语中有“棕”和“橙”两个颜色词,但问起具体表达时,却没有人能够记起。在鄂伦春族的民间故事或神话传说中,使用较多的颜色词是白、黑、红、黄、绿等。[28]

      第二,智力的结构和水平。智力的主要成分是观察力、注意力、记忆力、思维力和想象力,核心是抽象思维能力。陈中永和郑雪发现,智力的概念既具有跨文化的普遍性,又具有文化地区的独特性,不同的生态文化环境对智力活动的要求不同,不同的文化群体的智力结构的侧重点也不同。[29]鄂伦春族在下山定居之前,主要以狩猎为主,所发展的主要是自然智力,包括对野生动植物的识别和获取的能力,并不看重抽象思维能力的发展。吴万森和钱福永采用瑞文推理测验,对鄂伦春族8—14岁的儿童测查发现,鄂伦春族学龄儿童的智力发展与同龄的汉族儿童比总体偏低,而瑞文推理测验要求的思维操作是从直接观察到间接抽象推理的渐进过程。[30]114-118王洪艳采用韦氏儿童智力量表对爱辉区三个少数民族乡的鄂伦春族、达斡尔族、满族和朝鲜族4个少数民族的学龄儿童测查发现,4个民族的学龄儿童的综合评定智商由高到低分别是满族、达斡尔族、朝鲜族和鄂伦春族。[31]53-54在与鄂伦春人的访谈中,他们也明确提出,智力因素可能是影响他们民族整体发展的重要因素之一。语言、文化和智力如何影响鄂伦春人的颜色认知?本文拟通过对鄂伦春人颜色词概念结构的研究,探查鄂伦春人的颜色认知模式,揭示语言、文化和智力对颜色认知的影响。

      67名鄂伦春族人,来自黑河县新生乡的有29名,来自逊克县新鄂乡的有38名。其中,20-69岁的占97%,70-79岁的占3%;男性占52.2%,女性占47.8%;完全不懂鄂伦春语的占16.4%,掌握并熟练使用鄂伦春语的占17.9%,部分掌握、部分运用或部分听懂的占67.2%;受教育水平为初中和高中的占68.7%,为大学的占16.4%。

      鄂伦春人有语言无文字,在定居村屯开办的学校里,只用汉语文进行教学,鄂伦春族的青壮年人都能够熟练地使用汉语和汉文。实验使用汉语的黑、白、红、蓝、绿、黄、橙、紫、棕、粉红和灰11种基本颜色词为材料,将词打印在问卷上,随机排列,问卷的下方留出空间供被试填写对颜色词的分类。

      给被试发放问卷,要求被试按照自己的想法对11个基本颜色词分类,将同类的颜色词写成一行。对于不能书写的被试,由被试口述,主试负责记录。被试完成分类以后,主试收回问卷。先将每个被试的分类数据输入记事本,再将分类的结果转换成11×11的相异矩阵:如果两个词被分为一类,就在两个词的交叉点上记作0,否则就记作1。将所有被试的分类矩阵叠加以后,采用SPSS18.0中的多维标度法进行分析。采用多维标度法将研究数据转换成距离矩阵以后,得到语义空间图和各个颜色词在不同维度上的坐标值,再根据坐标值做分层聚类分析,得到聚类分析的树形图。

      4.结果和分析

      鄂伦春人对11种基本颜色词的平均分类数为3.52(SD=1.33)。数据经过多维标度法处理后,Stress=0.13,RSQ=0.92,表明鄂伦春人基本颜色的语义空间图与原始数据拟合较好①。语义空间图见图1。经过聚类分析后,得到的分类树形图见图2。

      

      由图1可知,鄂伦春人的基本颜色词的语义空间有两个维度,单色/杂色:横轴从左至右,左边是红、黄、蓝、绿等单色,右边是粉红、橙、紫、棕等杂色;彩色/非彩色:纵轴从上到下,上边是红、黄、蓝、绿、粉红、橙、紫、棕等彩色,下边是黑、白、灰等非彩色。

      由图2可知,鄂伦春人将11个基本颜色词分为两大类三个子类,两大类为单色和杂色。三个子类是:非彩色,包括黑和白;单色,包括红、黄、蓝和绿;杂色,包括灰、橙、紫、棕和粉红。

      Berlin和Kay发现,不同语言的颜色词具有普遍的结构,存在一种潜在的顺序:当一种语言中只有两个颜色词时,常会是黑与白(或“暗”与“亮”);当一种语言中有三个颜色词时,第三个词常会是红;然后是黄、绿和蓝,最后是棕、粉红、紫、橙和灰。在鄂伦春语中,经常使用的颜色词是黑、白、红、黄、蓝、绿,[32]类似于中国古代的“五色说”。“五色说”认为,基本颜色包括青(蓝和绿)、赤(红)、黄、白和黑。这种分类包括由黑、白组成的亮度序列和由青、黄、赤组成的色调序列。[32]3

      对中国不同民族的颜色词概念结构的研究表明,只有在纳西族和纳日人(摩梭人)的颜色词概念结构中出现了“单色/杂色”的维度,在颜色词分类中出现了“杂色”的类。[16]18-26[17]87-93所以如此,是因为在这两个同源异流的民族的语言中具有“杂色”的名称。“杂色”,纳西象形文字写作“

”。李霖灿释之曰:“杂色也、花色也,以斑点示花色杂色之意。”这个字符又作花蛋(即杂色蛋)讲,“以

为蛋,以斑点明其为花色”。②在纳西语中,“杂色”是指多种色彩的混合体,尤其是指黑、白、红、黄、绿五色的混合体。纳日人虽然没有自己的文字,但其语言与纳西语有很多相似之处。“单色/杂色”维度仅是纳西族和纳日人颜色词概念结构的第二个维度,第一个维度是“彩色/非彩色”。而在鄂伦春人的颜色词概念结构中,“单色/杂色”维度却成为首要的维度,在鄂伦春人的基本颜色词分类中,也出现了“杂色”的类。因为鄂伦春人的语言中并不存在着“杂色”的色名,所以,在鄂伦春人的颜色词概念结构中出现了“单色/杂色”维度和“杂色”的类是由于其他的原因。

      根据现有的资料,在鄂伦春语的颜色词发展中,“棕”与“橙”是近几十年在由原始社会过渡到现代社会的过程中产生的,现有的资料也不能证明“棕”和“橙”在鄂伦春语中曾经存在过。“紫”“粉红”和“灰”在鄂伦春人的文化和环境中较少出现,这些颜色词在鄂伦春语中出现的时间也较晚。据《鄂伦春语汉语对照表》,在鄂伦春语中有“粉色”和“紫红”,却未明确提到“粉红”。因此,“粉红”是鄂伦春人在民族杂居与融合的过程中,吸收其他民族语言的元素形成的。在鄂伦春人的民间故事或神话传说中,使用较多的颜色词是“白”“红”“黑”“黄”“绿”,因此,在对基本颜色词分类时,被试对语言中经常出现的“黑”“白”“黄”“红”“绿”“蓝”熟悉,容易唤起相应的颜色表象,自然就容易地将其分类在一起;对“粉红”“紫”“橙”“灰”和“棕”不熟悉,不容易唤起相应的颜色表象,也容易将其分类在一起。概言之,鄂伦春人根据颜色词在语言中是否出现及出现得早晚来分类。影响鄂伦春人对基本颜色词分类的首要因素是语言的发展和进化。

      张积家等人发现,中年级智障儿童基本颜色语义空间的维度分别为“互补色/非互补色”和“单色/杂色”,并将11种基本颜色分为常用互补色、次常用互补色和杂色。[34]43-52杂色中包括“粉红”“紫”“棕”和“灰”,这与鄂伦春人基本颜色词分类中杂色类的颜色词基本一致,但鄂伦春人将“橙”也放到“杂色”的类中。因此,智力结构可能影响鄂伦春人的颜色词分类。在颜色词与颜色认知的相互作用理论中,自下而上的加工和自上而下的加工相互作用,感觉信息和知识经验相互融合,决定了个体与群体具有各自独特的颜色认知。如果某一层次的加工出现了问题,其他的层次就会做出相应的补偿。如盲人因为视觉器官的损伤无法感知颜色的物理刺激,他们的颜色认知就完全由认知—智力水平和社会—文化水平的相互作用来决定。[24]389-401智障人士因为智力低下,他们感觉不分化、知觉狭窄、对事物分辨力差,不能够通过思维概括颜色,而是依赖语言经验为其提供分类的标准。[35]43-52研究表明,鄂伦春人因地处偏远乡村,距离城镇较远,交通不便,与外界交流少,居民的文化水平低。[30][31]因此,鄂伦春人的颜色词分类就有着不同于其他民族的特点。因为在鄂伦春语中缺乏“橙”“棕”和“粉红”等基本颜色词,所以,被试很可能将熟悉的颜色词(黑、白、红、黄、绿、蓝)分成一类,将不熟悉的颜色词(棕、灰、橙、紫、粉红)分成另一类。在张积家等人对智障儿童的研究中,也有类似的情况。[35]20-27中年级智障儿童的颜色语义空间中出现了“互补色/非互补色”维度,这一维度在汉语常用颜色词语义空间中却是第三个维度,是继“彩色/无彩色”和“冷色/暖色”之后才出现的。作者认为,所以如此,是由于语言和智力的共同作用。智障儿童由于智力的限制,难以形成抽象的颜色分类标准。但在入学以后,由于汉语言中经常将“黑”与“白”“红”与“绿”“蓝”与“黄”等颜色词成对地使用,如“红花绿叶”“灯红酒绿”“大红大绿”“黑白分明”“黑白颠倒”“青天白日”等。智障儿童虽然不一定完全理解这些词语的语义,但颜色词反复成对出现使智障儿童对它们形成了机械记忆,从而不自觉地表现到颜色分类中。于是,当儿童将“黑白”“红绿”“黄蓝”等互补色分离出去后,剩下的“棕”“灰”“紫”“粉红”等颜色便组成了“杂色”类,因而就出现了“单色/杂色”维度。与之类似,鄂伦春人的具象思维能力强,抽象思维能力相对落后,难以对颜色进行抽象和概括,颜色认知的物理—生理水平的作用便得到了凸显,更倾向于以颜色的物理属性(饱和度)作为分类标准。单色的饱和度高,杂色均是间色和混合色,饱和度低。因此,语言进化水平低和抽象思维水平低二者共同作用,决定了鄂伦春人的颜色词概念结构的维度和对基本颜色词的分类。

      除了语言和智力的共同作用以外,文化亦影响着鄂伦春人的颜色词的概念结构和对颜色词的分类。在鄂伦春人的颜色分类中,出现“单色”(红、黄、蓝、绿)类,与其文化有关。在鄂伦春人的民间艺术与绘画中,“白”“黑”“红”“黄”和“绿”使用得较多。作为一个狩猎民族,鄂伦春人在20世纪五六十年代仍然食肉、衣皮、以树皮为屋,服装多由兽皮制成。随着民族融合的发展,不同颜色的布匹源源不断地涌入鄂伦春人的聚居地,鄂伦春人表现出对色彩鲜艳的单色的喜爱,并将其作为民族服装的主色:鄂伦春青年女子的民族服装以红色为主基调,展现出青春的朝气与活力;成年男子的民族服装以黄色为主色,彰显力量与激情;为了显示内敛与沉稳,中老年人的民族服装以蓝色为主。黑、白在鄂伦春人颜色词的语义空间中位置邻近,与其他单色、杂色相距较远,凸显出黑、白在鄂伦春人的颜色认知中的重要地位。宗教是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鄂伦春人信仰萨满教,这是一种比较原始的信仰,包括多神崇拜、熊祭、祖先崇拜及其他神灵崇拜。熊多为黑色,鄂伦春人尊敬萨满,萨满的帽子、衣服和法具均用黑布或狍皮制成,边缘绣成红色。在原始宗教中,使用黑色可以增加神秘感,促进个体产生敬畏感。因此,鄂伦春人对于黑色有着特殊的认知。重视白色源于鄂伦春人特有的生存环境。鄂伦春人生活在森林中,与伟岸挺拔的白桦树有着深厚的感情,将“白”看做白桦树纯洁和美好的象征。大小兴安岭一带冬季漫长,土地、树木长期覆盖着皑皑白雪,雪盖期每年达130-150天。在漫漫的冬季中,“白”是陪伴鄂伦春人最为长久的颜色,被白雪覆盖的神秘的黑土地与鄂伦春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因此,独特的民族文化与宗教信仰对鄂伦春人的颜色认知有深远的影响。

      ①RSQ是多维标度资料变异数被对应距离解释的比例,越接近1越好;Stress值代表结构图与输入资料的适配度,一般说来,大于0.20,不好;0.10—0.20,较好;0.05—0.10,好;小于0.05,非常好;0.00—0.025,完全适配。

      ②详细情况见李霖灿《纳西族象形标音文字字典》,昆明:云南民族出版社,2001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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