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中的基本语言单位:汉语单音节语言单位加工的ERPs证据_单音节论文

大脑中的基本语言单位——来自汉语单音节语言单位加工的ERPs证据,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语言论文,单位论文,汉语论文,音节论文,脑中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1 引言

人类语言重要特点之一是“分节性”,人们可以将一连串的话语拆分成若干语言单位,并根据一定的规则重新组合,从而形成无数形式丰富的语言表达。这种拆分出来的语言单位的存在是人类语言的能产性的根源,由此导致的人类语言的复杂程度是动物“语言”所远不能及的,我们对于话语的拆分究竟应当细致到何种程度,也即我们应当选择什么样的单位作为语言结构的基本单位,它既能符合语言能产性的要求,又要达到语言经济性要求,就成了语言研究的核心议题之一。

对于印欧系语言来说,书写上的间隔、丰富的形态都可以成为词和词之间的边界标志,词很容易被看成是“天然”的语言单位。但是汉语的情况则不同,汉语的每个音节都是独立的,每个音节一般都由一个汉字来表示,书面上没有明显的间隔。长期以来,汉语究竟有哪些语言单位一直都存在争议,至今也没有统一的结论。传统的汉语语言学以“字”为基本单位展开研究,随着西方语法的渗入和汉语研究的发展,词和语素的概念进入汉语的语言研究中。(陈望道1940,吕叔湘1947)但字、语素和词的界限问题一直争论不休。汉语的基本单位究竟是什么,学术界也有着不同的认识,包括“字本位”、“语素本位”、“词本位”、“词组本位”、“句本位”等。(参见邵敬敏2003,潘文国2002:51-52)

与一般语言学家的内省式研究不同的是,神经语言学的大脑词库研究运用实证的方法研究语言的基本单位问题。自Chomsky(1965)确立语言的生物属性以来,人脑中客观存在的、具有心理现实性的语言及语言的基本单位是什么,无疑是人们迫切希望了解的问题,从大脑生物机制出发研究语言的基本单位,进而构建语言系统,无疑可以使我们获得科学的、更加接近语言生物本质的结论。目前中文大脑词库研究多集中在词的音形义关系(如陈宝国等2001,张清芳等2004)和效应(如周晓林等2002,彭聃龄等1997)研究上,很少将几级语言单位放在同一实验、同一背景下进行考察,因而也很难获得关于语言基本单位问题的直接结论。

汉语的语言单位一般认为有字、语素、词、短语(词组)、句子。(注:语素、词、短语、句子的说法据黄伯荣等(1991:5)。汉语的字作为书写单位,本不应属于语言系统,但近些年对字本位的讨论和中文大脑词库研究中的字词不分现象,使我们觉得有必要将字和这些单位放在同一背景下进行考察。)以句子作为基本单位,不符合人脑的经济原则,同时也会妨碍语言的能产性。出于实验中刺激物理属性同一性的需要,我们将相同音节数目的单位放在一起考察,所以本文只选择单音节单位进行研究,对双音节以及更多音节的单位的考察我们将在另外的实验中进行。短语因为其音节数不能为1,也被排除在本研究之外。这样本文研究的只是字、单音节的语素、单音节的词三级单位。汉语的单音节符号可以分为三种:一种是它有意义而且可以独立运用,这时它是一个字、一个语素,同时也是一个词;一种是它有意义却不能独立运用,这时它是一个字、一个语素,却不是一个词;一种是它没有意义,也不能独立运用,这时它是一个字,但却不是语素和词。所以,为了在实验中切实地将字、语素、词三者区别开来,我们需要把研究进一步缩小在没有意义的字(无意义的字)、单音节不能独立运用的语素(非自由语素)和单音节词上。实验采用ERPs技术,通过语义判断任务对无意义的字、非自由语素和词的加工情况进行对比。

2 实验材料和实验方法

2.1 被试

15名(8男,7女)在校理工科大学生志愿者参加本实验。年龄在19-24岁之间(平均年龄为20.86岁),以汉语为母语,均为右利手,无脑外伤和神经系统疾病史,视力或矫正视力均正常。实验后付适当报酬。

2.2 实验材料

依据《现代汉语频率词典》(北京语言学院语言教学研究所编,北京:北京语言学院出版社1986年版)对汉字构词能力的统计和分析选择出无意义的字、非自由语素和词3类语料,其中排除常见姓氏和地名。无意义的字是不能够单独使用且没有意义的单音节汉字,如鹌、噜、匐等,非自由语素指不能独立运用的语素,如监、赃、澈等,单音节的词,如顷、猿、疤等。对初选出来的3类语料各100个进行35人的熟悉度问卷调查,熟悉度层次分为熟悉和不熟悉。其中5份问卷作为无效问卷被排除,对30份有效问卷进行统计。选择熟悉度高于90%的语料各50个再进行类型的单因素方差分析(one-way ANOVA)。无意义的字、非自由语素和词3类语料,选择熟悉的平均人数分别为28.14±0.73人、27.96±0.76人、28.18±0.90人,既没有类型的因素效应也没有类型之间的两两差异(p值均大于0.05),说明3类语料不存在熟悉度上的差异。所选择的语料笔画均在6-20划之间,无意义的字、非自由语素、词的平均笔画分别为11.9±2.47划、 10.78±2.28划和10.48±2.44划,单因素方差分析统计结果显示,没有类型的因素效应,也没有类型之间的两两差异(p值均大于0.05),说明3类语料不存在笔画数上的差异。另外选择150个单音节动词作为填充词。

2.3 实验设计和程序

实验在隔音电磁屏蔽室进行。要求被试水平注视屏幕中央,视距约70cm。刺激材料为72号宋体,呈现在计算机屏幕中央,屏幕的底色为黑色,字体颜色为白色。刺激材料随机排列,每个刺激呈现时间(duration)为200ms,刺激间隔(SOA)为1800ms。实验分为两个block,每个block包含150个刺激,两个block之间有短暂休息。实验采用语义判断任务,要求被试尽快尽准确判断屏幕上呈现的汉字是否是表示动作的词,并以左、右手分别做出“是”和“不是”的按键反应。在正式实验之前,要求被试完成同样任务的练习,熟悉按键和任务要求。反应手和刺激序列的呈现顺序在被试中进行交叉平衡。

2.4 脑电记录与获得

被试佩戴Quick-cap 64导联Ag/AgCl电极帽,采用美国Neuroscan Synamps 2记录脑电。电极位置采用 10-20国际电极系统。参考电极置于双侧乳突连线,接地点在Fpz和Fz的中点,同时记录水平眼电和垂直眼电。滤波带通为0.05-100Hz,采样频率为1000Hz,电极与头皮接触电阻小于5KΩ。离线处理分析脑电数据。

2.5 数据处理和分析

使用Sean 4.3对采集的脑电数据进行离线分析处理,排除眼动和肌肉活动对EEG数据的影响,分析时程为1200ms,其中刺激前基线200ms,自动矫正眨眼等伪迹,波幅大于±100μV者被视为伪迹被自动剔除。参加实验的15名被试,其中有1名的脑电数据达不到要求,在离线分析中被剔除掉,实验最后对14名被试(7男,7女)的数据进行叠加处理。分类叠加这14名被试的脑电数据,得到了无意义的字、非自由语素、词3种单音节语言单位的ERPs曲线。

对记录到的行为数据用SPSS13.0统计软件进行单因素方差分析,对3种单音节语言单位的反应时和正确率的均数差别进行显著性检验。填充词不在统计之列。

观察ERPs总平均图波形特征,确定N1、P1、P2、N400以及LPC等几种ERPs成分(注:文中的N1、P1和P2成分是根据ERPs波形的极性和出现时间顺序来命名的,如N1是刺激出现后的第一个负成分。 N400是根据波形的极性和峰值潜伏期命名的,最早由Kutas等(1980)报道,通过对句尾歧义词出现时诱发的在250-600ms内产生的一个潜伏期约为400ms的负波,后来很多研究者实验验证,N400是与语义加工密切相关的一个ERPs成分。N400的发现不仅在于使ERPs增加了一个具有特定意义的成分,更重要的是将ERPs方法成功地运用到语言研究中。(魏景汉2002:168) LPC(late positive complex)成分即后正复合体,是刺激出现后的第三个正波,是个包含很多子成分的家族。LPC也是与语言加工密切相关的成分,尤其是句法加工。)的主要测量分析时段和测量方法(注:波幅和潜伏期是ERPs的两个重要测量指标。一般情况下,波幅代表脑电位的强度,波幅大小于参与同步放电的神经元数目的多少以及神经元的排列方向密切相关。如果参与同步放电的神经元数量很多且排列方向一致,还与记录电极的距离较近,则波幅增高,反之则降低。波幅测量一般有平均波幅测量和峰值测量两种方法,由于ERPs成分的峰值并不是都很好确定,因此前一种方法测得的波幅更有价值和更为稳定。ERPs成分的潜伏期早晚可以反映刺激的加工难度,一般来说,潜伏期延长则难度增加,缩短则难度减小。我们在实验中根据成分的具体情况来确定测量方法。):N1成分主要分布在额区、额中央区和中央区,P1成分主要分布在中央顶区和顶区,由于3种类型在这两个成分的潜伏期上都没有差异,因此采用平均波幅测量法,分析时段均为50-90ms;P2成分采用峰值和峰潜伏期测量法,分析时段为110-240ms;N400成分在前部脑区(额区、额中央区和中央区)和后部脑区(中央顶区和顶区)的潜伏期不同,因此我们将前部脑区N400平均波幅的分析时段确定为 260-340ms,后部脑区分析时段确定为280-370ms,对N400成分还进行了峰值和峰潜伏期测量,峰值测量范围均在260-400ms之间;LPC采用平均波幅测量法,分析时段为450-650ms。对于测量结果,采用 SPSS13.0软件包进行类型×电极位置两因素重复测量方差分析,其中类型包括3水平(词、非自由语素、无意义的字),电极位置为2、3或4水平。统计结果都用Greenhouse-Geiss法进行校正。

3 实验结果

3.1 行为数据结果

实验的行为数据包括被试对目标刺激判断的正确反应时和准确率。实验中,15名被试的P(A)值(注:根据信号检测理论,P(A)值指(击中数+正确否定数)/刺激总数,P(A)值大于0.5,被试的反应才是可信的。)均大于0.76,因此被试的反应是可靠的。为排除极端数据对反应时和准确率的影响,我们剔除了反应时长于 1800ms和短于200ms的数据之后,3类单位的平均反应时和准确率结果详见表1。

平均反应时(ms) 准确率(%)

类型

均值标准差均值标准差

词599.5272.4484.5311.82

非自由语素632.2289.2671.7312.04

无意义的字613.4185.9282.9910.47

表1 3类单音节语言单位的反应时和准确率

单因素方差统计分析结果显示,词、非自由语素、无意义的字的反应时没有因素效应,F(2,42)=0.211,显著值(p)>0.05,没有达到显著差异,类型之间两两比较p值均大于0.05。3类单位判断的准确率也没有因素效应,F(2,42)=0.136,p>0.05,没有达到显著差异,3种类型两两相比的结果是,词和非自由语素相比 p<0.01,非自由语素和无意义的字相比p为0.010,达到统计学意义上非常显著的差异,而词和无意义的字相比p>0.05,没有显著性差异。

3.2 ERPs数据结果

对N1、P1、P2、N400以及LPC等几个ERPs成分的测量结果进行两因素重复测量方差分析,结果显示 3类ERPs曲线的N1、P1、P2成分均没有发现类型主效应和类型×电极交互作用,进一步的简单效应分析表明,也没有两两差异。类型效应和类型的两两差异主要出现在N400成分和LPC成分上。

N400前部脑区(包括额叶、额中央区、中央区)260-340ms时段的平均波幅统计结果表明,没有类型主效应,F(2,26)=0.747,p>0.05,也没有类型×电极交互作用,F(16,208)=0.154,p>0.05,类型之间的两两相比p值均大于0.05,没有显著性差异。260-340ms时段的峰值统计结果表明,没有类型主效应,F(2,26)=0.747,p>0.05也没有类型×电极交互作用,F(16,208)=0.154,p>0.05,类型之间的两两相比p值均大于0.05,没有显著性差异。潜伏期在280-370ms之间的N400成分分布于中央顶区和顶区,统计结果表明,顶区 N400成分存在类型主效应,F(2,26)=5.651,p<0.05,没有类型×电极交互作用,F(4,52)=2.553,p>0.05。进一步简单效应表明,词和无意义的字两类的N400成分平均波幅存在显著差异,p<0.05;非自由语素和无意义的字的N400成分平均波幅存在非常显著性的差异,p<0.01。中央顶区N400成分也存在类型主效应,F(2,26)=4.576,p<0.05,但没有类型x电极交互作用,F(4,52)=0.449。进一步简单效应表明,词和无意义的字两种类型在中央顶区存在显著差异,p<0.04;非自由语素和无意义的字也存在显著性差异,p<0.03。因此,N400的类型主效应分布在中央顶区和顶区,无意义的字分别和词以及非自由语素之间都存在着差异,而词和非自由语素之间在N400这一成分上没有差异。(见图1)

图1 3类语言单位ERPs总平均图(CP3、CP4)

从图2的地形图也可以看出,3类单位的N400成分主要分布在后部脑区,词和非自由语素在顶区的 N400成分比无意义的字更负,而词和非自由语素的差异很小。

图2 3类单音节语言单位的280-370ms时段平均波幅的地形图

LPC成分的分析时段为450-650ms,在额中央区、中央区、中央顶区均有类型主效应,没有类型×电极的交互作用。3种类型在前额(FP1、FP2)类型主效应接近显著,F(2,26)=3.365,p=0.051,没有类型×电极的交互作用,F(2,26)=0.274,p>0.05,进一步简单效应分析表明,词和无意义的字之间p<0.05,非自由语素和无意义的字两类之间p<0.05,存在显著差异(见图3);额区(F3、F4)也没有类型主效应,F(2,26)=2.269,p>0.05,没有类型×电极的交互作用,F(2,26)=0.879,p>0.05,进一步简单效应分析表明,只有非自由语素和无意义的字两类之间p<0.05,存在显著差异;额中央区有显著主效应,F(2,26)=5.682,p<0.01,没有类型×电极的交互作用,F(4,52)=0.285,p>0.05,进一步简单效应分析表明,非自由语素和无意义的字两类之间p<0.01,存在非常显著差异;类型在中央区有显著主效应,F(2,26)=5.742,p<0.01,没有类型×电极的交互作用,F(4,52)=0.649,p>0.05,类型两两相比,非自由语素和无意义的字的P值为0.006,达到非常显著的差异,而词和非自由语素之间p=0.059,差异接近显著(见图4);中央顶区有类型显著主效应,F(2,26) =7.291,p<0.01,没有类型×电极的交互作用,F(4,52)=0.253,p>0.05,词和非自由语素之间p<0.03,非自由语素和无意义的字之间p<0.01,差异非常显著(见图1)。而在颞区(T7、T8、TP7、TP8)类型主效应接近显著,F(2,26)=3.634,p=0.055,没有类型×电极的交互作用,F(6,78)=1.201,p>0.05,进一步简单效应表明,非自由语素和无意义的字之间差异达到非常显著,p<0.01。结合图5地形图可以看出,无意义的字的LPC成分脑区分布最为广泛,词次之,非自由语素脑区分布范围最小。

图3 3类语言单位ERPs总平均图(FP1、FP2)

图4 3类语言单位ERPs总平均图(C3、C4)

图5 3类单音节语言单位的450-650ms时段平均波幅的地形图

总体来看,LPC成分的类型主效应脑区分布较广,包括额中央区、中央区和中央顶区,前额和颞区也接近显著。类型之间的两两相比,非自由语素和无意义的字之间的差异脑区分布很广,包括前额、额区、额中央区、中央区、颞区和中央顶区,在这些脑区无意义的字的平均波幅明显大于非自由语素,词和非自由语素只在中央顶区存在差异,词的波幅大于非自由语素,词和无语义的汉字的差异分布在前额,无意义的字的波幅更大。

4 分析和讨论

4.1 N400与语义的关系及潜伏期

从Kutas等(1980)首次报道N400到现在,尽管对N400的含义学术界没有统一的认识,但是存在的普遍共识是,N400是对语义加工很敏感的一个ERPs成分。一般研究中,N400大多由句子中的语义违反和启动词与目标词的语义不一致诱发。(Kutas等1980,Kutas等1984等)本实验从语义判断任务上反映了 N400对语义加工的敏感性。实验中无意义的字和词以及非自由语素所诱发的N400在波幅上都有差异,而词和非自由语素之间却没有显著性差异。所以出现这样的结果,主要原因是因为这里的字没有意义,而其他二者有意义,因此这种差异是语义因素导致的。语义的缺乏使被试在对无意义的字进行语义判断时,很容易就可以做出拒绝的判断,行为数据的结果也反映了这一点,无意义的字在语义判断任务中不需要复杂的加工,耗费的心理资源最少,加工难度也最小,因而波幅也小。而语素和词的差别只在于能否独立运用,没有意义有无上的差异,它们在N400的波幅上没有表现出显著的差异。这也从反面论证了N400对语义的敏感性。

我们在实验中观察到的N400和前人观察到的N400的脑区分布基本一致,都是在脑后部,而且双侧均有,不同的是潜伏期稍早。一般实验中N400都在400ms左右峰值达到最大,本实验中N400在320ms左右就达到最大峰值。这可能跟实验任务有关系,对N400的研究多是通过在句子或是词语搭配的背景下得到的,而我们的实验是在等概率范式条件下的词汇语义判断任务,因此在被试的任务判断难度相对要低些,潜伏期就出现得要早些。

4.2 LPC波幅与语言单位的加工难度

一般认为,LPC成分的波幅和心理资源的投入量正相关,(魏景汉等2002)也即LPC波幅越大,加工难度也越大,但Kutas等(1977)、Palmer等(1994)、Hagen等(2006)等多项研究表明,LPC成分的波幅和任务难度成反比,如词汇判断任务中,任务难度越大、加工强度越大,LPC成分的波幅越小;任务难度小、加工强度小,LPC成分的波幅反而增大。

实验支持LPC的波幅和任务难度成反比。从行为数据来看,无意义的字的判断准确率明显高于非自由语素,它的N400成分波幅最低,表现出加工难度小于非自由语素。而且我们的实验任务为语义判断,作为没有语义的汉字应该是最容易被拒绝。而在实验中我们观察到,无意义的字的LPC波幅最大,分布的脑区也最广泛。但事实上,无意义的字的加工难度应该是最小的,因此支持LPC成分的波幅和加工难度成反比。也就是说,加工难度越大,波幅越小,加工难度越小,波幅反而越大。实验中的非自由语素,表现在LPC波幅上在三级单位中最小,可能由于它不能独立运用,很少单独呈现,因而在语义加工上的难度应当比词大。

4.3 哪一级单位更应是大脑词库中的基本语言单位

实验考察了字、语素、词这几级语言单位的加工情况,究竟哪一级语言单位更应当是大脑词库中的基本语言单位,下面结合语言理论和实验结果进行分析。

先来看字。我们认为字不应当作为语言的基本单位。一个语言单位基本的特征首先应当是一个音义结合体,(索绪尔1996:147-148)汉语中有一部分字是没有意义的,因而字不符合作为语言基本单位的资格。而且学界一般认为,字是汉语的书写符号单位,不属于语言符号系统。那么我们究竟如何看待实验中 N400和LPC成分体现出来的无意义的字的加工难度最小呢?这在一定程度上是由实验的语义判断任务决定的,无意义的字由于缺乏语义,在实验中很容易被拒绝,因此显示出加工难度最小。当然,进一步的实验还需要对这一问题进行更为细致的考察。徐通锵(1994、1997、1998)、潘文国(2002)等提出的“字本位”中的字已经脱离了我们通常意义上的字,他们的作为汉语的基本结构单位和最小的结构单位的字,具有“形、音、义三位一体”的特点,甚至“由几个音节构成的一个结构单位也可以叫做一个字”。这种概念上的有意义的字其实相当于我们通常所说的语素。(李宇明 1997)

再来看语素。上文我们已经说明字不应当作为语言的基本单位。下面我们再分析语素作为语言基本单位的可能。如果语素是语言基本单位,它和上一级的语言单位——词相比,加工应当更加便捷,根据上文的分析,N400的波幅应当更大,LPC的波幅应当更小。实验中非自由语素的行为数据上的判断准确率比词低,N400的波幅比词大,LPC的波幅比词小,都说明非自由语素在加工上难度更大。分析原因在于非自由语素不是语言基本单位,可能不是直接从大脑词库中提取的,所以判断中需要耗费更多的资源。实验显然不支持语素作为大脑词库中的基本语言单位。

据此,在字、语素、词这三级单位中,词更有可能作为语言的基本单位。实验中行为数据和ERPs成分与另外两级单位的对比已经说明了这一点。当然,如我们在引言中已经提到的,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短语才是语言的基本单位。这是在进一步的实验中我们需要考察的问题。

4.4 语言单位和大脑词库中的后备程序(back-up procedure)

根据实验的结果,单音节语言单位词、非自由语素在大脑中的加工是不同的。词的加工明显要比非自由语素容易,这可能是因为可以独立使用的词具有完整的语义,在词库中以完整独立的形式存在,因此提取和判断的难度就小于非自由语素,而非自由语素由于不能单独使用,必须和其他的语素结合在一起才能单独运用到短语和句子中去,因此我们认为它在词库中存储的形式可能具有模糊和多重选择的特点,在提取和判断过程中显示出难度的增大。

非自由语素的加工难度大于词还可以用Aitchison(2003)关于大脑具有后备程序的观点来解释。她认为词构成了大脑词库的主要部分,但是当需要时,说话者能够通过使用附在产生新词程序的词汇工具包 (lexical tool-kit)上的后备存储(back-up store)将词分解为语素,他们将这种能力作为后备程序来使用,当从正常记忆中提取词失败的时候,或者需要完成一个复杂的任务时能够构建一个复杂词,在遇到一个长的复杂的词并且不确信词具体意义的时候,人们也可能将词分解开。人们可能潜意识地将词作为一个整体来处理,但是随着加工的进行又将它分解开。她认为在这种后备程序中,额外的后备信息以次要(或是第二)存储形式保存或是附在严格而言的那个固定词库上,这样人脑在言语加工中才能不断分析和组配各种成分。因此在说话过程中,人脑能够使用备用信息自动重建这些旧连接并创造新的连接,大脑词库对语言的加工就可能包括了三重加工,一是搜索整词,二是后备存储中词被分解成它们的组成成分语素,三是用词汇工具包来创造新词。Anshen等(1988)也有类似的观点。如果这一对大脑词库的解释也同样适用于中文大脑词库,那么可以这样来理解,固有的大脑词库中存储的基本语言单位是词,但是有一个可以产生新词也可以分解词的后备程序,这个程序附着在或是连接到大脑词库上,而且其中包含了很多后备信息可以经常被大脑词库使用。在对不同的语言单位进行提取加工时,存储在大脑词库中的语言单位词就直接可以提取,而需要使用后备程序的语言单位语素的加工可能是经过分解或是整合的复杂的加工过程。如果这种论证合理的话,那么就较易解释词的加工比非自由语素的加工要更为容易的原因,因为词可能就是直接从大脑词库中提取的,是直接存储在大脑词库中的,而且存在的状态也比非自由语素稳定,不容易受到其他单位的干扰,而非自由语素不是直接从中文大脑词库中直接提取的,需要使用后备程序,它可能以不稳定状态的后备信息概念存储或附着在大脑词库中。

4.5 语言单位划分为词和语素具有心理现实性

从上文的分析我们知道,词和非自由语素有共同点也有不同点。共性体现在N400成分上,二者的加工是类似的,这种共性的存在是二者都具有语素的性质决定的。词和非自由语素的不同体现在LPC成分上,虽然从语言学的定义上来说是二者都属于语素的层次,但是二者在加工过程中也表现出差异的存在,这种差别的出现是由于非自由语素在语言运用中不可以单独使用导致的,而正是这“能否单独使用”的特点将词与语素区分开,也将语素划分为自由语素和非自由语素,LPC成分上二者的分离说明非自由语素与词的加工机制是存在差异的,这也从另外一方面提供了大脑对语素下位类划分的证据。因此,词和语素的区分,语素的自由与非自由的区分都是具有神经电生理证据支持的,具有一定的心理现实性。

5 结语

经过对实验的综合分析,我们得到如下一些结论:

1)实验结果支持N400是语义加工的敏感指标,N400的潜伏期稍早和实验任务有关系,LPC成分的波幅和加工难度负相关;

2)相对于字和语素来说,词更应该是大脑词库中的基本语言单位;

3)词在大脑中存在状态比较稳定,非自由语素可能以不稳定的后备信息的概念存储或附着在大脑词库中;

4)词和语素的划分以及语素的下位分类都是具有心理现实性的。

但是,我们目前的研究还是初步的,研究对象和研究方法存在一定的局限性。一方面,目前研究中考察的语言单位类型有限,只考察了单音节的语素和词,而未能涉及双音节和多音节更高层次的语言单位;另外一方面,由于受实验范式等的限制,我们只从语言单位提取加工的角度来研究,今后还可以从语言单位的存储和在线加工等不同角度继续研究大脑词库中的基本语言单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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