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顺序与个性之谜,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之谜论文,顺序论文,个性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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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1年,当22岁的达尔文乘坐英国皇家舰艇“猎兔犬”号开始作环球航行时,他的脑子里还装的是当时陈旧落后的自然科学的观点,认为每一种生物的形式都是固定不变的实体,是上帝为了特别的需要而创造的。但是在环球旅行中,他逐渐注意到生物的发展并不符合这样的理论,使他感到奇怪的是,即使在非常邻近的岛上的金翅雀和蜥蜴等生物种类也都各不相同。经过长期的研究,达尔文最终提出了生物进化的理论:所有自然界的生物都经历了一个漫长的历程,保存有用的变异,扬弃有害的变异,也就是说万物都处在不断的变化之中。当时的权威人士对这个结论感到非常吃惊,大名鼎鼎的美籍瑞士博物学家和地质学家阿加西愤怒地驳斥道:“这是科学的错误,论据不真实,它的倾向性也极其有害。”
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人们象达尔文那样不拘泥于传统的思维?为什么激进革新的观点会如此激怒象阿加西那样的权威人士?根据美国麻省理工学院的弗兰克·萨洛韦的理论,这两件事并非偶然的巧合,而是因为达尔文在家中6个孩子中排行第5,而阿加西自小在家中是长子的缘故。萨洛韦花了20多年的时间,收集了历史上成千上万个从创立太阳中心说的哥白尼到新教改革的领袖等杰出人物的资料,并将他的观点写成了一本640页的大部头新作《天生造反》,于今年10月公开出版。他认为决定人们性格的最重要的因素并非来自教会、国家或者本人的经济条件,而主要来自他的家庭结构和出生顺序。他提出结论说,父母的第一个孩子,无论他(她)的年龄、性别、社会地位或种族如何不同,总是倾向于保护自己的地位,而后来生的孩子总是天生希望推翻这个秩序,他认为排行相同的孩子们的性格非常接近,甚至胜过他们自己的同胞兄弟姐妹。
这是一个大胆的声明(萨洛韦本人在家中排行第二),没有一个社会学家能坦言接受这个结论。因为关于出生顺序的研究,本身就有着一项古怪的名声,俄克拉荷马大学的心理学家罗杰斯说:“看来老百姓和专家们对于出生顺序的重要性都抱着错误的解释,人们一般认为它对于人的个性没有什么重要的影响。”1983年,瑞士心理学家恩斯特和安斯特在对40年代以来2000个人物的生平进行研究后,声称由于社会地位和家庭成员的人数都处于经常变化的过程中,很难找出一条科学规律,因此没有什么重要因素需要特别慎重对待的。而萨洛韦认为过去大部分这方面的研究由于前提缺乏有力的证据,方法陈旧而不足为信,他自己针对那些未能解决的问题继续进行深入研究,终于得出了如今的结论。加利福尼亚大学的人类学家赫迪吹捧它说:“这是学术界的丰碑之作,我认为它将改变我们所有关于思维和家庭的方法。”
我们大多数人凭直觉来感受出生顺序是如何影响我们的个性的,长子、女通常稳重严谨,事业有所建树,正如心理学家勒曼指出的:“请给我指出哪一个图书馆专家不是在家中排行老大的?他们个个就象在著名的图书馆学家杜威创立的严谨的分类法的时代中长大。”据调查说长子、女大多担任会计、建筑师及民航驾驶员等开拓性的工作。如俄罗斯总统叶利钦是长子,他回忆自己从6岁开始就掌管过家务,包括照看他的弟弟和妹妹。伊拉克总统萨达姆这位长子则充满野心和支配欲,他们也许与别人相处得并不好,但可以成为强大的独裁者。伟大的黑人领袖、政治活动家南非总统曼德拉也是老大,他有3个弟弟。克林顿总统的第一夫人希拉里是长女,她在学校读书时相当保守,但她懂得她需要什么以及如何去得到它。巴解组织主席阿拉法特在家中7个孩子中排行第6,成为举世闻名的激进的领袖人物。风糜一时的篮球明星乔丹并非长兄,所以天生造就多种爱好,以娴熟的技巧折服观众。电脑奇材比尔·盖茨灵活应变,善于接受新思想,足以看出小弟弟的才智过人。至于放荡不羁的玛当娜更是具有天生的反叛精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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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世纪20年代,奥地利心理学家阿德勒认为年幼的弟妹通常总是调皮捣蛋和懒散,因为他们没有更幼小的对手向他们挑战。他还指出,他们一般能干而富有进取心,因为环境促使他们频繁地与他们的兄长争斗,试图夺取他们手边现成的“果实”。
萨洛韦的研究并非从假设的前提出发,而是从自然界的生存竞争规律、同胞兄弟间的不同生活体验着手。父母的支持是年幼孩子生存竞争的关键,而同胞兄弟则经常是重要的障碍。当食物严重缺乏时,关在笼子里的小鸡会集体攻击、吞食最幼小的同类,以维持它们的生存。而它们的“父母”则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人类也有同样的倾向,许多社会组织中视长子为子女中的最高地位者。在饥荒年代,为了确保长子、女的生存,有些地方还宽恕那些杀死新生儿填腹充饥的残忍行为。在不同的环境和时期,同胞兄弟间的竞争虽然采取不同的形式,但有一点共同的是,长子、女与弟妹们总是面对不同的压力和机遇。萨洛韦推断,正是由于他们不同的体验和经历,最终培养出不同的性格特征。
那么出生顺序不同的子女相互间的性格到底有些什么差异呢?一般来讲,长、子女总是深知他们比弟妹老成、强壮和精明,因此更显得武断,喜欢处在支配的地位,然而当他们看到自己自由自在的身份受到来自弟妹的挑战时,他们又怀有几分妒意。作为父母早期的帮手,他们比弟妹更认真谨慎,更倾向于赞同父母的是非标准和价值观,而弟妹们既然不能靠力量和地位来开拓自己的道路,就转而采取融合和愉快的方式,他们在家庭中的地位使他们更乐于接受新生事物和发明创造。
萨洛韦在整理恩斯特和安斯特丢弃的2000例材料时发现,他们在研究出生排行前过分注意了个人的社会地位和家庭类型等情况,这些包括了12.1万名参与者的材料对于他新开拓的研究领域非常宝贵。他坚持认为,出生顺序是体现性格的重要外在的指标,它可以解释为何长子、女一般总是比较自信,而幼弟妹较表现出友好的姿态。大多数的研究发现,长、子女比他们的弟妹更神经过敏,也更认真、有条理,而弟妹倾向于愉快地接受外来事物。
萨洛韦为了得到真实的数据,将过去5个世纪中世界科学和政治领域中6566名杰出人物的传记材料编组进行分析,不仅对出生顺序而且对年龄、性别、种族、脾气、社会地位、家庭类型甚至家庭关系的进程都分别进行了详细的研究。从书中列举的事例看,出生顺序对人的影响是相当大的,从新教改革到民权运动,弟妹们的观点总是比他们的长、子女自由激进得多。从18世纪中叶解放黑奴的运动中,也可以看出出生顺序如何影响人们的政治态度。根据萨洛韦的调查统计,在美国的禁酒运动中,年幼者参加左翼激进的立场的人数是他们兄长的18倍,这就难怪象圣雄甘地、马丁·路德·金、托洛茨基、卡斯特罗、阿拉法特等在家中都是小弟弟,而胡志明、乔治·华莱士等都是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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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洛韦在调查历史上的科学争议时,惊奇地发现由于出生顺序的不同,他们的态度也泾渭分明,如对待哥白尼的太阳中心说和达尔文的进化论,弟妹们持赞同意见的人数是他们哥姐们的5倍,在对待19世纪风行一时的根据头骨形状分析个性特征的颅相学的态度上,前者持赞同态度的人数是后者的9倍。相反,在对待一些较为保守的新学说如“优生学”上,长子、女们持赞成的态度,而弟妹们则坚决反对。
然而这并不是说出生顺序能够决定生活的一切,因为在那些有争议的科学和政治领域中,存在着很大的变数。哈佛大学的专家迈尔说:“这些只是统计模式,并非物理学上的定律,事物总是存在着例外的情况,例如物理学的泰斗牛顿是长子,而希特勒却不是。”萨洛韦首次承认了出生顺序的影响能够被其他因素所抵销,夸大甚至掩盖,他在书中详细阐述了诸因素之间的相互作用,如性别对个性来讲也有相当明显的影响。研究显示,长子、女通常自信有余,一般总比弟妹 更能言善辩,但年龄会使大多数人趋于保守,从而冲淡出生顺序的影响。根据萨洛韦的统计,在19世纪中年幼的弟妹接受进化论的思想的人数是他们的兄长的两倍多,然而80岁的弟妹仍然比30岁的长子、女更容易接纳进化论的思想。
与年龄一样,某些个性也能影响出生顺序的因素,如先天的羞怯,就把出生排行的带来的影响大大缩小了。某些抑制因素还能使长子、女变得调皮,弟妹减弱外向型的性格。而且外向型的性格会促使个性向相反的方向发展,可能使长子、女成为军队的教练而不是银行出纳员,使幼子成为能说会道的喜剧演员而不是感情内向的诗人,与父母的冲突也能抵销长子、女循规导矩的行为。此外萨洛韦还指出一旦人们被迫离开了他原先家庭的社会地位,如堕落到受迫害者的行列,任何人都可能变得愤世嫉俗,更加激进极端。
萨洛韦的著作引起了许多读者的好奇,也招致了不少社会科学家的反驳。自从恩斯特和安斯特宣布出生顺序的影响毫无意义后,很少有研究人员再关心这个课题。在最近出版的一本名为《出生顺序与政治行为》的著作中,阿尔弗雷德大学的政治学家彼得森和他的两名同事叙述了他们是如何分析一大批著名人士的事例,试图证明长子、女的地位对他们的性格具有决定性的影响,但是一无所获。而萨洛韦坚持认为,问题不在于长子、女与弟妹们谁更加出类拔萃,因为出人头地并不是一种个性,而是一种努力的结果。他指出,使人感到有趣的是,长子、女与幼弟妹常常以不同的方式走进杰出人士的行列。
萨洛韦的研究同时也受到了有关专家的抨击,得克萨斯大学的教育心理学教授法尔伯指出:“从我读到的全书的内容看,这完全是不科学的。”“他提出的是一些特殊的例子,如果你只注意历史上的一些特殊情况,你可以证明任何你需要的假设情况。”“历史并非是一个法定的过程,能够通过假设的试验来证明,萨洛韦的真正成就应该是向我们显示这并非是个别事例,他所列举的证明材料前后跨越5个世纪,牵涉到许多国家,然而它们只是被用来证明他自己提出的结论。”加利福尼亚大学的人类学家托比认为,萨洛韦提出的事例大多是偶然的,他没有回答为什么法国抵制达尔文主义等等那些根本性的问题。而萨洛韦坦言相告,他并非解决了所有最终的问题,他计划不断扩大他的基础数据,以证明新的预言。他准备每隔5年左右,出版此书的补充进新的内容的版本。他兴奋地说:“出版商已经与我签订了合同,只有我自己能够停止这件事,任何关注此事的读者,听到此事应该感到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