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句型造型的强度、意义及其类型学意义_倒装句论文

特殊句式作格化的强弱及其类型学意义,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句式论文,强弱论文,意义论文,类型论文,作格化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1.引言

作格化(ergativization)是从“作格(ergative)”引申而来,后者在语言类型学中具体指一种语言类型。这种语言类型的格特征呈现如下的情况:及物动词的宾语和不及物动词的主语具有相同的格标,称为通格(absolutive case),及物动词的主语带作格(ergative),或称为动者格。Ergativity[1]是一部系统的论证该种语言的著作,该书认为,作格性有两种体现,一种是形态作格,一种是句法作格。顾名思义,形态作格是用形态来标记的,句法作格则是用句法特征来标记的。汉语由于缺少形态变化,作格化主要通过句法特征来体现,而句法特征又通过语序来体现,而语序中最明显的变化来自于施事主语和受事宾语的语序嬗变。所谓句法作格就是这种嬗变的综合反映,我们先交代句法作格化的概念:

在谓语动词保持不变的情况下,施事和受事的相对位置发生变化,受事靠近句首直至取代原有的施事,这个过程就是句法作格化。

句法作格化在特殊句式中较集中地体现出来。试看: (1)a.他喝了那杯茶。(active SVO)

b.他把那杯茶喝了。(“把”字句)

c.那杯茶被他喝了。(“被”字句)

d.他那杯茶喝了吗?(准倒装句)

e.那杯茶他喝了吗?(倒装句)

f.那杯茶喝了吗?(与特殊句式相关的主题句)

有关句式的定义见《补语、特殊句式与作格化》[2]。观察(1a-f),特别是施事“他”和受事“那杯茶”的位置变化,就可以窥见句法作格化的基本运行机制。(1a)是“SVO”型的“正常”语序型句子,语言类型学上称这样语序的句子为宾格句(accusative sentence);(1b)依然保持SVO型语序,但“把”字的加入使其成为一个特殊句式,即不是纯粹的SVO型句子;在(1a-b)中,施事主语“他”和受事宾语“那杯茶”的相对位置没有变化;在(1c)中,受事宾语“那杯茶”已置于施事“他”的前面,两者已发生了位置的替换,但有功能词“被”的加入;在(1d)中,没有任何功能词,但施事“他”和受事“那杯茶”都置于谓语“喝”的前面;在(1e)中,受事“那杯茶”已经到了施事“他”的前面;在(1f)中,施事“他”已隐而不现。除了语序的明显变化外,各句中的“了”表明各句动词谓语全部为完成体,因此,作格化一般也只能在完成体句中讨论。

这样一些语序的变化带给我们什么启示呢?各个特殊句式之间有无什么内在的联系呢?

我们试图用句法作格化的强弱这一概念来回答上面的问题。我们认为,在特殊句式中,受事越靠近句首的句式作格性越强,反之越弱,作格性最强的句式是那种只有位于句首的受事而施事消失的句式。

顺便说明的是,为什么在汉语中可以进行句法作格化的研究,而在英文中却不能。我们认为原因如下:

(a)汉语是语言类型不定的语言,此点已得到历史语言研究和语言类型学研究的证明[3;4;5;6];

(b)英语主要是宾格型语言,即基本上是单一的SVO型语言,或称为中心语前置(head-initial)型语言[7;8]。

试比较下面的英汉的类似句式:

(2)a.那本书他读过了。

b.As for that book,he has already read it.

(3)a.他那本书读过了。

b.He has already read that book.

(2a)属于倒装句,施事和受事均可置于谓语“读”前,语序是OSV型;然而对照的(2b)仍然保持SVO型;在(3a)类准倒装句中,施事和受事也可置于谓语“读”前,语序是SOV型,类似日语,然而对照的(3b)中,语序仍保持SVO型。可见,英语是比较单一的SVO型宾格语言,无论受事宾语怎样前移,句中的主语S一般不会消失。而汉语中好几类语序可并存,这也是语言类型学理论能在汉语中发挥效用的原因。

2.检验作格化强度的四条标准

我们认为判断作格化的强弱可使用如下的四条标准,即:

(a)特殊句式与从句位置的相容性(compatiblity);

(b)谓语动词的脱及物化(detransitivization);

(c)受事的受影响程度(degree of affectedness);

(d)受事的主题化程度(degree of topicalization)。

这四条标准的理据何在?它们怎么去检验特殊句式的作格化程度?下面我们分别加以阐述。

2.1 特殊句式与从句位置的相容性

一种句式,只有一方面将受事话题化(包含原有的施事S消失),同时又不是受语用驱动临时生成的句子,才符合Dixon[1]所定义的作格句。而“不是受语用驱动临时生成的句子”的检验,主要看能不能将某个特殊句式放入从句中,因为从句基本上是“语用免疫”的[9;10]。一个句子的历史越久,越是成为所在语言的原生句式,越有可能被存储在“句子库”中。一般认为,从句的语序是原生语序(canonical order)[9]。试看: (4)a.马二看完那本书的地方风景真不错。

*b.马二那本书看完的地方风景真不错(注:审稿意见指出这些不合格的句子如果把核心名词改为“时候”,句子的可接受性会改变,如果这样的话,后面的部分也要相应地改变。施春宏(2004)与石毓智(2001)正是在此点上有很大的争议。由于影响子句成立因素很多,限于篇幅,笔者无法深入下去。)。

*c.那本书马二看完的地方风景真不错。

d.那本书看完的地方风景真不错。

*e.马二看书看完的地方风景真不错。

(4b-c)与(4a)相比,从句从原生(canonical)语序“马二看完那本书”变成了准倒装句“马二那本书看完”和倒装句“那本书马二看完”,句子变得不合法;但(4d)合法,因为与特殊句式相关的主题句“那本书看完”的原生性更强;(4e)类拷贝句不能进入从句位置,可见它与从句位置不相容。再看例句:

(5)a.马二把那本书看完的地方风景真不错。

?b.那本书被马二看完的地方风景真不错。

可见,“把”字句能进入从句位置,而“被”字句进入从句位置有些问题,但并非完全不能说。

施春宏[10]的例句也证实了我们的看法:

(6)a.他把衣裳洗干净的事我们都知道了。

b.他没有听说有人把他家的大门贴了封条(注:审稿意见指出本句的“听说”后可跟各种各样的句子,我们表示赞同,因为“听说”是一个传信(evidential)的标志,这与本文的主题联系不紧密,此处不赘。)

c.工作队把粮食运往南方的时候,遇到了麻烦。

d.粮食被工作队运往南方的时候,遇到了麻烦。

(6a-b)进一步证明“把”字句能进入从句位置,证明它的原生性;而(6c-d)的对照证明,“被”字句也能进入从句位置,该语序也获得了一定的原生性。但比较而言,“被”字句毕竟具有更多的语用驱动性,有时也不能完全进入从句位置,如(5b)。这也证明了语言学上的另一种观点:一个结构的历史越悠久,其与从句的相容性越强。历史语言学已证明“把”字句的形成早于“被”字句[11]。

第一条检验结果如表1:

表1

2.2 脱及物化检验

脱及物化是一个由及物动词变成非及物动词的过程。在有的语言中,动词的及物性和不及物性都有格标,及物动词有及物格标,不及物动词有不及物格标。但汉语是缺乏形态变化的语言,动词的及物性和不及物性只能通过语序和动词后的附属成分予以观察。

早期的语言学家[12;13]已注意到汉语的特殊句式的谓语动词都呈复杂的形式,动词后有各类补语,或者有体标记。当然,补语有简单补语和复杂补语之分[14],也有形容词性的结果补语(resultative complement),动词性的趋向补语(directional complement),还有动量补语(verbal-quantifier complement)[15;16]。从这些术语的名字即可看出,补语的功能十分复杂,很难用一个统一的术语将各类功能概括起来。然而,我们受到语言类型学的脱及物化这一概念的启发[17],认为汉语特殊句式谓语动词后的补语或体标记部分地将谓语动词脱及物化了。此处,“部分”这个限定十分重要,因为很多动词带了补语后仍可继续带宾语,但确有很多情况下谓语动词带了补语后就不能继续带宾语了,这个具体比例是多少与本文的主题关系不大,只能留待以后作详细的研究。我们姑且认为汉语的补语(大多数)或体标记具有使及物动词脱及物化的功能。从历史语言学来看[18],动补结构和体标记产生以后,才逐步形成汉语中的各类特殊句式。石、李用大量的语言事实证明,在语言发生学上,补语的形成在前,各类特殊句式的形成在后。汉语的动补结构曾经历了一个“动补可分离组合”的过程,即“动+宾+补”形式,但从中古汉语进入现代汉语的过程中,这样的形式消失,变成“宾+动+补”,“宾”前面就放置“把、被、将、让”等。由于补语从连动式的第二个动词虚化而来[19],它从与谓语并列的成分降为一个附属成分,加上它与谓语之间的“亲昵”关系,于是我们认为它的语法作用就是使动词失去带宾语的功能,即使之脱及物化。请看例句:

(7)a.我穿破了这只鞋。 b.这只鞋被穿破了。

c.我把这只鞋穿破了。

d.这只鞋我穿破了。

e.这只鞋穿破了。

?f.我这只鞋穿破了。

(7a)是SVO型句子,置于此处作对比用。以上各句中,只有(7a)中的补语“破”可省略而句子仍然成立,其余各句如果省略“破”,句子就不合法。请看:

(8)a.我穿这只鞋。

*b.这只鞋被穿了。

*c.我把这只鞋穿了。

*d.这只鞋我穿了。

*e.这只鞋穿了。

*f.我这只鞋穿了。

(7)和(8)的对比说明,补语“破”对于特殊句式十分重要。为什么重要?因为它使各句谓语动词脱及物化;反过来说,如果不将谓语动词脱及物化,特殊句式就难以成立。相反,(8a)类SVO“正常”语序句,即使谓语动词不脱及物化,句子也能成立。

我们还通过下面的反例对比来证明我们的观点。袁毓林[20:185-286]在探讨主谓谓语句的派生过程中举了下面的例子(按本文重排):

(9)a.小王吃过荔枝→荔枝小王吃过→小王荔枝吃过

b.刘兵没买词典→刘兵词典没买→词典刘兵没买

c.通县属于北京→*北京通县属于→*通县北京属于

d.乡下不如城里→*乡下城里不如→*城里乡下不如

袁认为,主动宾(SVO)句能否派生出主谓谓语句取决于动词的句法性质:只有允许宾语悬空(stranding)的动词,其宾语才能前移,由这种动词构成的主谓句可以派生出主谓谓语句;不允许宾语悬空的动词,其宾语不能前移,由这种动词构成的主谓句不能派生出主谓谓语句。

袁提出宾语悬空的概念,这是生成语言学的一个术语,用在此似乎颇为恰当。用我们的脱及物化概念来解释的话,袁所举的那些动词如“吃、买”是脱及物化了,因为它们是动态动词,动态动词才能用在特殊句式里,才允许脱及物化,而状态动词如袁所举的“属于”和“不如”则不能脱及物化,这也从一个侧面证明了特殊句式的谓语动词有两个特征:

(a)动态性,至少是单宾动词;

(b)能脱及物化。

2.3 受事宾语的受影响程度和主题化程度检验

这两条标准具有一定的相通性,可放在一起来探讨。一般说来,两者成反比例关系,受事受谓语动词的影响越深,主题化程度就越低,反之越高;受事受动词谓语的影响越深,越靠近它,反之,越远离它。 笔者在《补语、特殊句式与作格化》一文中使用“是不是”作为检验宾语受动词谓语影响的程度。作为检验作格化标准的有机组成部分,本文将其细化于此。

由于汉语的特性和研究汉语语法专家和语言史专家的认定[15;4;21],一般认为汉语的句子不是由主谓两部分构成的,而是由主题和述题两部分构成。后来有的语言学者致力于探讨主题与述题之间分界的形式标准[22]。吴著成功将“是不是”作为这样的分界线。虽然有学者(施春宏2004)指出了一些反例,但笔者认为,其适用性还是较强的。如:

(10)a.你把茶喝光了吗?

b.你是不是把茶喝光了?

*c.你把茶是不是喝光了?

(10)是“把”字句,(10b)与(10c)的对比显示,(10b)合法,而(10c)不合法。前者合法是因为受事宾语处于“是不是”的右侧,属于述题部分,尚未跃到主题部分;因为(10c)显示如果将其划到主题部分(即“是不是”的右侧),句子不合法,当然,处于述题部分的话,其受动词谓语影响的程度就很深,主题化程度就很低。再看拷贝句:

(11)a.运动员踢足球踢了三场;

*b.运动员是不是踢足球踢了三场?

c.运动员踢足球是不是踢了三场?

(11a-c)的检验看出,拷贝句的作格化很弱,受事必须处于“是不是”的右侧,受谓语的影响大,其主题化程度很低。再看话题句:

(12)a.那件事已经搞掂了;

b.那件事是不是已经搞掂了?

*c.是不是那件事已经搞掂了?

(12a-c)的对比显示,受事只能划到“是不是”的左侧,不能划到其右侧,它的主题化程度已是最高,该种句子的动态性减弱,描述性增强。再看“被”字句:

(13)a.那件事被他搞砸了; b.那件事是不是被他搞砸了?

*c.那件事被他是不是搞砸了?

这里看出,受事(已成为“被”字句的主语)“那件事”属于主题部分,而施事“他”反而不能划到“是不是”的左侧,已不属于主题部分了。再看准倒装句:

(14)a.他那件事搞砸了;

b.他那件事是不是搞砸了?

*c.他是不是那件事搞砸了?

(14)显示,受事“那件事”与施事“他”同属主题区域,都只能放在“是不是”的左侧;如果将“他”与“那件事”分别置于“是不是”的两边,句子不合法。这说明,“那件事”已被一定程度的主题化了,但位置仍在“他”的右边,受动词谓语的影响仍然很深。再看倒装句:

(15)a.那件事他搞砸了;

*b.那件事是不是他搞砸了?

c.那件事他是不是搞砸了?

(15)显示,受事“那件事”已跃居到句首位置,已经非常的主题化了。但与上面几例不同的是,施事“他”可处于“是不是”的左右两边,这说明“他”有两解,既可处于主题区域,也可处于述题区域。

2.4 各类特殊句式作格化程度对比

2.1到2.3通过四条标准检验了各类特殊句式的作格化程度,下面以表格的形式将检验结果反映出来(即表2)。

综合这四项指数我们得出如下的各类特殊句式作格化程度的强弱图:

图1 各类特殊句式作格化程度的强弱图

图1说明,与特殊句式相关的主题句作格化程度最高,其次是“把”字句和“被”字句,再其次是准倒装句和倒装句,最后是拷贝句。

表2各类特殊句式的作格化程度对比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强弱表现?即为什么各类特殊句式的作格化程度会有这样的差别呢?拷贝句(如“我打球打了三场”)基本是SVO类“正常”语序句,受事和施事分布在动词谓语的两边,不具备作格化的基本条件,故而作格化程度最低;准倒装句(我球打了三场)和倒装句(球我打了三场)的作格化程度高于拷贝句,因为施事和受事都位于动词谓语的左边,受事的主题化程度提高了;“把”字句和“被”字句的作格化又高于前两类句式,因为这两类句式中的施事尚存,句子的施动性还比较强。特别是准倒装句,施事还在句首。但问题出来了,“被”字句(特别是长被字句)[23]和“把”字句的施事也还在,为什么其作格性强一些呢?原因之一可能是它们可以作如下的变换:

(16)a.我把鞋子穿旧了→鞋子穿旧了

b.鞋子被我穿旧了→鞋子穿旧了

即(16a)中的“我把”和(16b)中的“被我”均可省略,变成完全作格化的句子。所谓完全作格化的句子,就是动词谓语已经脱及物化了,受事宾语已成为主语了。试比较:

(17)a.我穿旧了鞋子。(SVO)

b.鞋子穿旧了。(OV或SV)

受事“鞋子”在(17a)中已从及物动词的宾语变成了(17b)中不及物的主语,这符合Dixon(1994)对作格语的定义。那我们还未解决的问题是:“把”和“被”在句中起什么作用呢?这是下节要讨论的问题。

3.“把”和“被”的句法地位

传统语言学对“把”和“被”的讨论颇多,关于“被”字的句法地位,石定栩、胡建华[24]有一篇较为深入的论文,在此不赘;关于“把”字的词性,语言学史上有前及物动词(pre-transitive)说[15],处置式的标记说[11],辅助动词说[26;27],等等。这种种观点都有其相对的合理性,但往往也有一些反例。例如:

(18)a.监狱被跑了犯人。

b.他被人抢了饭碗。

观察(18a-b),它们与标准的英语被动句有区别,具体言之,区别如下:

(a)句首名词并非动作的直接受影响者,只是间接地受了影响;

(b)“被”字与英语的被动标记“-ed”或“-en”并不对等,它不置于动词后,而放在动词前,如(18a-b)所示。在长被字句中,“被”可以引入施事,如(18b),有些类似于英语的介词“by”,因此“被”的词性有介词说、动词说、助词说、动词兼介词[24];

(c)“被”字常常可以省略,而英语的被动标记不可省略。

这样看来,“被”与“把”一样功能复杂多变,这不利于对其进行统一的解释。为了理论的一致性,我们不妨认为“被”字句中的“被”是作格化的标记。

从上节的表2和图1看出,“被”字句和“把”字句的作格化程度仅低于与特殊句式相关的主题句,并且(16)的变换显示“被”和“把”均可省略,变成纯粹的与特殊句式相关的主题句,说明它们离主题句只有一步之遥。综合以上讨论,与其认为它们是功能不明的助动词,不如将它们归之于作格化的标记语,具体定义为:

“把”和“被”是特殊句式内逐步实现作格化的标记。

该定义中的限定语“逐步”二字表明这两类句式并没有完全作格化,只是部分地实现作格化了,这种逐步性也可从(16)的对比中窥见到。

这样解释既有历时的理据,也有现实的必要性。先谈历时的理据性。“把”和“被”字句大约兴起于六朝至唐末的语言大变动时期,“把”与“将、以”相互竞争,最后胜出。“被”字句的形成还要晚于“把”字句。由于它们的介入,受事可逐渐脱离动词宾语位置而前移,前移后如果施事尚在的话,这些宾语必须有一个落脚点,这个落脚点就是“把”和“被”后的位置。但有时受语用上省力原则的影响(principle of least effort),“把”和“被”省略,就出现除拷贝句外的其他句型。

古汉语中,与“把、被”相当的“以、于”也可省略而句意不受影响,如:

(19)a.民可以乐成,不可以虑始。(《史记·滑稽列传》)

b.五亩之宅,树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孟子·粱惠王上》)

c.忧心悄悄,愠于群小。(《诗经·邺风·菘高》)

d.揉此万邦,闻于四国。(《诗经·邺风·柏舟》)

(19)中的“以、于”均可省略而句意不变。如果再往上看,远古汉语的主动、被动本来就没有形式标记[11],只是到古汉语才发展而来的,它与身俱来的可省略性应该是始终存在的。

这样定义“把”和“被”的第二个好处是看到了它们和其他特殊句式的有机联系,施事和受事的相互位置的变化决定了句式的种类,反过来,句式的类别体现了这种变化。当然它们也有不能完全解释的反例,如(18a)。

例句(18a)之所以不能给予解释,因为虽然句中有“被”字,但它的谓语动词“跑”是不及物的,不能再脱及物化,受事没有一个位置变动的过程,不符合作格化的基本要求,而且主语位置上的名词“监狱”表示地点,类似存在句中的起首名词(如“山上架着炮”的“山上”)。可见,不及物动词带宾语的句子与作格化框架有太多的不相容之处,不能放到本框架内来解释。

4.探讨作格化的类型学意义及结语

我们认为,本研究的意义在于可将汉语的句型研究分成两个大类来进行,一类是“正常”语序SVO型句子,第二类是“非正常”语序的特殊句式,后者呈现各种语序类型。第一类句法形式反映汉语的类型主流,即汉语句法形式虽然多变,但仍以SVO型宾格(accusative)为主,这点也已得到语言学史的证明。第二类特殊句式的探讨对揭示汉语的另一个类型特征—主题突出型(topic-prominence)的历时动因(diachronic motivation)不无裨益。

我们认为,主题突出型的形成和加强经历了这样一个过程:古汉语单音节型的使动用法、中古汉语的双音节的使成用法、现代汉语的特殊句式、现代汉语的主题突出型特点。图2更为清晰地反映了这个过程。

图2 英汉类型差异的历时演变示意图

图2是通过英汉类型差异的历时演变来揭示汉语的主题突出的类型特点的。图2的左边显示,古汉语和英语一样,使动用法都是用单音节(monosyllabic)的动词来表示,表示的事件只是一个单纯的使役事件(causative event only),形成的句型是以宾格型为主(accusativity-predominant),导致的语言类型是主语突出型(subject-prominence)。

图2的右边显示,到了中古和现代汉语时期,使动变成了使成,使成由两部分构成,即动词谓语(verb)和补语(complement),它们又分别对应两个子事件,即使役子事件(CAUSATIVE subevent)和成为子事件(BE-COME subevent),前者加深了宾格句法特点(accusativity-charaterized),后者加深了作格句法特点(ergativity-characterized),并继而加深了汉语的另一个类型特点——主题突出(topic-prominence)。

而特殊句式就处于作格句法特点(ergativity-eharacterized)这个层面。不过读者仍然可能感到有些抽象,我们简单解释一下:古汉语的使动用法是由单音节的活用动词来体现的,使动作为义素包含在动词内,现代语言学称之为功能语类(functional category)[27],是词内义素;到中古汉语时变成使成式[28],使动成为句法成分,于是继续出现后面的变化。

那么作格化与主题突出有什么关系呢?作格化的表现之一就是受事宾语不断趋进句首位置的过程,受事为什么能不断趋进句首位置?这是由于使动变成使成后,使役成分从词内义素浮现为句法成分,由于语用或焦点化的影响,它的句法地位越来越突显,联系它的受事名词也越来越突显。突显的方法之一就是前移到句首位置成为句首重心,这样一来,句首和句尾两个重心位置分别被(原)受事名词和(原)表“成”补语占据,再在汉语已有的“主题+评论”句型的类推下,汉语的主题突出型特点进一步加深了。顺便说明的是,图2的左边并不是说古汉语就是主语突出型的语言,而是强调由于使动特征的表达方式(使用单音节动词)使这一点得到了加强。具体情况非常复杂,请允许我们撰文另叙。

我们在本文第3节所列举的检验作格化的四个标准也联系着上面所叙述的历时动因,第一条“与从句位置的融合”是检验各个特殊句式的原生性,所谓原生性也是针对历时成因而言的;第二条“脱及物化”是检验补语的功能特点和体现句子的时体特点;三、四两条是观察受事是否占据了句首位置,是直接占据(如作格化最强的“与特殊句式相关的主题句”)呢,还是有条件的占据(如作格化处于中间的“把”字句和“被”字句)呢,还是根本没有前移(如作格化最弱的“拷贝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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