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晋之际南方方言水音字的白音水平_中原官话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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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图分类号:H172.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1263(2004)02-0022-07

秦晋之交南部是指两省交界的黄河流域南部广大地区。从方言的一致性来看,这一地区包括河西的陕西省宜川、韩城、合阳、大荔(中原官话关中片)和河东的山西省芮城、永济、平陆、运城、万荣、临猗、河津、乡宁、吉县、闻喜、垣曲、绛县、稷山、新绛、襄汾、浮山、临汾、古县、夏县、洪洞(中原官话汾河片)(注:材料来源:关中片:笔者的调查材料;汾河片:侯精一、温端政《山西方言调查报告》(山西高校联合出版社,1993)和《山西方言研究》(山西人民出版社,1989),蔡权《吉县方言志》(山西高校联合出版社,1990),潘家懿《临汾方言志》(语文出版社,1988),吴建生《万荣方言志》(《语文研究》,1984年增刊);其他方言:北京大学中国语言文学系语言学教研室《汉语方音字汇》(文字改革出版社,1989年第2版)。陈章太 李行健《普通话基础方言基本词汇》(语文出版社,1996)。)。跟中原官话其他方言相比,这一地区的方言十分特殊,其主要表现是,韵母的文白异读非常丰富。宕摄梗摄和韵的文读音与中原官话其他方言基本相同,但白读音却仅存于这些方言之中。在白读中,章组字有“旧白读”和“新白读”之分,前者主元音为a,与相同,后者主元音为ε,与山摄开口三等入声字韵母相同;梗摄开口三四等舒声字鼻韵尾脱落,与咸山摄三四等入声字今读相同,变为阴声韵;宕摄舒声音节鼻韵尾完全脱落,与同摄入声韵和果摄合流。根据这些特点,本文把这些点的方言合成一个整体来分析,探讨宕摄文白读差异及其产生的时代层次,并试图从音理上揭示它产生和演变的语音机制。

从方言历史音韵学角度来看,秦晋之交南部方言宕摄舒声字白读音明显地反映了古西北方言的一些特点,唐五代汉藏、梵汉对音材料、敦煌歌辞以及宋代西夏文对音材料都有宕摄舒声字鼻韵尾从弱化到脱落的记录。所以,研究秦晋之交南部方言宕摄舒声字的读音层次对重建西北方言的历史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

一 宕摄舒声字白读音与同摄入声韵和果摄之间的关系

秦晋之交南部方言中,宕摄舒声常用字大多有文白读之分。文读音与中原官话其他方言一致,读(注:宕摄字的文读在这一带方言实际上多为带有鼻化色彩的尾,有的是主元音为后元音的鼻化韵。但为了分析文读音与白读音的差别,文中用描写文读音。);白读音鼻韵尾脱落,为阴声韵,具体读音因地而有稍许差别,主元音多为舌面后元音,有的读,有的读,有的读,但也有读的。下面是秦晋毗邻数县宕摄舒声字白读音的比较,为了说明晋南18个点在这方面的共性,表中还列出汾河片中运城小片和临汾小片的代表点。

从跟其他韵类的关系来看,宕摄舒声字白读音与同摄入声字及果摄韵母的音值基本相同。试以关中片韩城话和汾河片万荣话为例做比较:

上例中,除果摄三等字外,宕摄舒声字的白读音跟其相对应的入声韵和果摄读音合流,主元音为。其他点方言音值虽稍有不同,但宕摄舒声白读与同摄入声韵及果摄合并的总格局基本同于韩城和万荣。合阳、大荔、乡宁、新绛、闻喜等主元音为,宜川、河津、稷山、万荣等主元音为,运城、芮城、平陆、垣曲、绛县、临猗、古县、永济、洪洞等主元音为o,临汾主元音为。吉县主元音多为,但也有读o的,如“狼”luo。襄汾和夏县主元音多为,但也有读的,如:襄汾;夏县“狼”luo。浮山逢舌齿声母音节的主元音有两种:

下图是秦晋之交南部方言宕摄白读的音值分布:

二 白读层的时间层次

王洪君曾将今山西闻喜话跟宋代西北方音做过比较,认为,闻喜话白读系统跟宋时流行于西北及晋南地区的方音一脉相承[1]。支持这个观点的有力证据之一,就是今方言宕摄白读音鼻音尾的脱落现象。通过历史文献记载,我们可以看出,这种音变在唐五代时期已经开始,宋代完全跟果摄合并。

在唐五代时期,宕摄在古西北方言的一些地点已经开始发生变化,主元音高化,韵尾鼻擦化甚至有脱落的倾向,在音感上跟果摄读音相近。从罗常培先生列举的《千字文》对音材料看,唐五代西北方音宕摄与模韵合流,读o,非同于读a的果摄,但在《大乘中宗见解》对音材料中,果摄字“可”、“我”读o,与《千字文》宕摄读音一致[2]p36。日本学者高田时雄在《敦煌资料による中国语史の研究》中列举九种藏汉对音材料”(注:这九种材料是《千字文》(简称“千”)、《金刚经》(简称“金”)、《阿弥陀经》(简称“阿”)、《大乘中宗见解》(简称“大”)、《天地八阳神咒经》(简称“天”)、《法华经普门品》(简称“法”)、《南天竺国菩提达磨禅师观门》(简称“南”)、《道安法师念佛赞》(简称“道”)、《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简称“般”)。)[3]p160-164。这些材料表明:宕摄舒声字有阴声韵和阳声韵之别。全部读阴声韵的有《道安法师念佛赞》、《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等书,主元音为o;全部读阳声韵的有《金刚经》、《阿弥陀经》、《天地八阳神咒经》、《大乘中宗见解》等书,主元音有的为a,有的为o,有的为o或a,有的为a或。在《千字文》、《法华经普门品》、《南天竺国菩提达磨禅师观门》等书中,对音材料有阴声韵和阳声韵的分别,主元音为o。果摄字主元音都为低元音a,模韵有舌面后圆唇的高元音u和半高元音o之分。宕摄似乎并没有与模韵合流,模韵多读u,宕摄主元音读o,严格按韵类变读。这些对音材料的年代,大都不出八世纪中叶以后至十世纪中叶以前的一段时间,宕摄音变现象在不同的书中表现形式不尽相同,所以,材料反映的语音现象很可能是西北地区许多地点方言音变特点在某种程度上的总和。由此我们断定,宕摄在唐五代西北方音中,有的可能还保留鼻摩擦音韵尾,主元音为(如《金刚经》、《阿弥陀经》、《大乘中宗见解》等);有的弱化为鼻化韵,主元音为(如《千字文》、《法华经普门品》、《南天竺国菩提达磨禅师观门》等);有的鼻韵尾完全消失,主元音为o(如《道安法师念佛赞》、《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等)。由于宕摄在部分方言里鼻韵尾已经消失,与果摄音感接近,以致一些对音材料显示宕果两摄已经合流。

天城梵书《金刚经》对音残卷中,模韵对音为ū(注:《金刚经》残卷仅存整个经卷的五分之一左右。文中对音材料是陶慕士(F.W.Thomas)用拉丁字母转写的,见《ABuddhist Chinese Text in Script》。残卷以对中古的ang。)。宕摄有带鼻尾和不带鼻尾之分,这只能说明宕摄正处鼻化韵阶段(注:这在今临汾小片的霍州话中也有反映,)。在这份材料中,

那个时代敦煌歌辞也能说明唐五代西北方音中果宕两摄的关系,请看下面歌辞:

辞父娘了,入妻房,莫将身分向耶娘,君去前程但努力,不敢放慢向公婆。(《捣练子·孟姜女》)

攻书学剑能几何,争如沙塞逞喽罗,手持绿沉枪似铁,明月。龙泉三尺斩新磨!堪羡昔时军伍,谩夸儒士德能康。四塞忽闻狼烟起,问儒士:谁人敢去定风波。(《定风波·儒士》)

第一首入韵的字有“娘房娘婆”,依《切韵》,“房”、“娘”属阳韵,“婆”属戈韵。第二首入韵字有“何罗磨康波”,依《切韵》,“何”,“罗”属歌韵、“磨”,“波”属戈韵,“康”字属唐韵。敦煌卷子中的歌辞多为西北一带文人所写,其中不可避免会夹杂辞作者的方音成分。唐五代材料表明,宕摄舒声首先失落鼻尾,变成鼻化韵,然后向圆唇化和高化方向发展。

回鹘文《玄奘传》中的汉字古音反映了11世纪西北方音的特点,也说明这个音变现象(注:这个写本是为7世纪慧立、颜悰的名著《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的回鹘译本,译题作“名叫菩萨大唐三藏法师传的慈恩传史书”,突厥学界习惯上简称之为“玄奘传”。写本反映了11世纪西北方音的特点。)。在写本中,果摄“罗”lo(开口一等);宕摄:(合口三等)。

宋代西北方音中,宕摄舒声有许多字鼻化成分完全脱落,果摄主元音经过圆唇化和高化,读o,宕果两摄合流。黄振华整理《文海》的反切下字时发现,给西夏字注音的汉字,有许多是宕摄和果摄在同一个韵中,甚至有的小纽注音两摄字混用(注:“第~~韵”表示《文海》韵次;阿拉伯数字表示小纽次第;数字后为标音汉字。)[5]p107.109,116,122:

第四十九韵 1.波(果摄歌韵)4.波(果摄歌韵)颇(果摄过韵)薄(宕摄药韵)镑(宕摄阳韵)5.魔(果摄戈韵)6.当(宕摄唐韵)7.陀(果摄歌韵)大(果摄戈韵)8.那(果摄个韵)9.诺(宕摄铎韵)10.果(果摄果韵)光(宕摄唐韵)12.峨(果摄歌韵)13.讹(果摄戈韵)14.讹(果摄戈韵)15.罗(果摄歌韵)狼(宕摄唐韵)16.唾(果摄过韵)

第五十四韵 2.旁(宕摄唐韵)坡(果摄戈韵)4.党(宕摄唐韵)多(果摄歌韵)(果摄韵)5.唐(宕摄唐韵)敦(臻摄魂韵)他(果摄歌韵)大(果摄个韵)6.那(果摄个韵)10.苍(宕摄唐韵)蹉(果摄歌韵)坐(果摄个韵)11.索(宕摄铎韵)12.黄(宕摄唐韵)河(果摄戈韵)13.讹(果摄戈韵)16.亡(宕摄唐韵)

第七十一韵 3.党(宕摄唐韵)7.讹(果摄戈韵)

第八十九韵 1.讹(果摄戈韵)2.讹(果摄戈韵)3.光(宕摄唐韵)

当然,也有一些注音汉字宕摄自成一类,如第四十八韵和第五十一韵;有的还和效摄字同在一个韵中,如第五十韵。自成一类,说明一些字鼻化成分没有完全脱掉;与效摄同韵者,其意义同它与果摄读音相同一样,说明许多字完全变成阴声韵,它的音值是其与果摄合并前的情况。李范文在整理《掌中珠》时也发现有这种情况[6]p285-288,p307-309。首先看宕摄,宕开一:汉字注音共32字,但在历史文献中不管宕摄字是与果摄字合流,还是与效摄字合流,宕摄许多字在宋代西北方音里鼻尾失落的事实是非常明确的。今秦晋之交南部方言区距当年西夏领地不远,其白读层正好与西夏文献所反映的宋代西北方音相吻合,由此可见,秦晋之交南部方言宕摄白读音是宋代西北方音的遗迹。

三 白读音鼻音脱落的语音机制

秦晋之交南部方言宕摄舒声白读为何跟同摄的入声韵及果摄合并呢?而这种合并的语音机制是什么?只要将它的早期形式与中古切韵音系比较一下,我们就可以看出其端倪。见下表(注:切韵音系采用王力先生的拟音;方言音系的早期形式根据临汾话构拟。):

表中可见,《切韵》宕摄一等主元音跟果摄主元音相同,为后低元音;宕摄三等主元音尽管为a,因受舌根韵尾的影响,发音部位可能要稍靠后一些。在汉语音位系统中,后低展唇元音是一个非正则元音(非边缘元音),尤其是当后面没有其他音素制约时,它容易圆唇化。果摄在中古为,在后来发展过程中曾经历了(如吴语)>(粤语、客家话)>o(如湘语、赣语),北方官话开口字在o以后发生分化,有的方言增生出圆唇性过渡音u,读uo,如中原官话关中片多数方言和汾河片的运城、芮城、平陆、垣曲等地;有的方言变为展唇甚至央化为,如中原官话关中片东府的韩城话和汾河片的万荣、河津、稷山、夏县、乡宁、吉县、闻喜、新绛等;有的方言以声母为条件分为两类:见系读,非见系读,如北京话。宕摄一等与果摄主元音相同,三等与果摄主元音相近,当舌根韵尾脱落后,二者必然朝同一方向发展。

与中古音系比较,宕摄字在秦晋之交南部方言曾经历了两个阶段的变化。第一个阶段:阳声韵鼻韵尾经鼻擦化而脱落,入声韵舌根塞韵尾脱落;第二个阶段:宕摄向后高化,进而向圆唇化方向发展,跟果摄合流。正是这两个发展阶段,才使秦晋之交南部方言与中原官话其他方言,乃至整个北方官话存在不同的韵类合并关系。这里要说明的是,宕摄字后来的发展一直与果摄字保持同步。运城、芮城、平陆、垣曲、绛县等地宕摄开口舒声字读合口,

从发音生理来看,一般地讲,跟以低元音充当的主元音拼合时,由于口腔的开口度增大,舌根上升的力度就会减弱,器官闭塞所形成的阻碍主要是软腭引起的,所以发音较松,实际音值为鼻化擦音。因为宕摄韵尾是一个较松的音,容易脱落,使主元音产生鼻化现象。随后,可能有两种演变方向:一是保留鼻化色彩,并向高化和圆唇化方向发展:二是鼻化色彩消失,再向高化和圆唇化方向发展。这两种情况在秦晋之交南部方言和晋语里都有发生。试看下表:

该韵类在中原官话关中方言中,西安话是以后低展唇元音为主元音的鼻尾韵,宝鸡话鼻尾脱落,后低展唇元音鼻化。在晋语里,榆次话鼻化色彩消失,主元音为后低展唇元音;太原话鼻尾脱落,后低圆唇元音鼻化;大同话鼻化色彩消失,主元音为后低圆唇元音。在中原官话汾河片白读中,临汾话主元音为后半低圆唇元音,且鼻尾脱落;万荣和吉县鼻化色彩消失后主元音展唇化,万荣话主元音为后半高展唇元音,吉县话以央元音为主元音。关中片韩城跟万荣和吉县的音变一样,很明显是从运城的后半高圆唇音发展而来的。

由此可见,鼻尾韵若以低元音为主元音,由于元音开口度较大,舌位较低,与韵尾鼻音的高舌位冲突,鼻韵尾易发生鼻化或脱落,这跟以高元音为主元音的鼻尾韵不同。在汉语方言中,臻摄深摄和通摄鼻韵尾脱落或鼻化的情况就少多了。另外,舌面后元音的发音以圆唇为正则,以高化为演变趋势。这样,的变化也是非常自然的。当音变发展到o阶段,宕摄主元音又裂化为复元音uo,并进一步变为。有的方言当音变发展到时在有的声母上却出现了-u-脱落现象,这可能是由声韵拼合的发音生理冲突造成的。跟宕摄拼合的声母可以分为两大类:唇音喉牙音声母和舌齿音声母,帮(非)组和见系属前者,从音频特征看是钝音;端系和知系属后者,从音频特征看是锐音(注:钝音(Grave)和锐音(Acute)是以频谱分析为基础的区别性特征语音学中的一对对立概念。钝音指低频率在波谱中占主导地位,锐音指高频率占主导地位。从发音生理来看,由软腭或唇(外围)发出的音是钝音,如:f、p、m(辅音)和o、u(元音);由硬腭和齿(中间)发出的音是锐音,如:s、t、n、l(辅音)和i、e、a(元音)。)。一般来讲,同一音频特征的音素之间容易拼合,不同音频特征的音素拼合时容易发生同化。-u-的脱落显然是舌齿声母对合口韵母同化的结果。根据以上分析,我们可以将秦晋之交方言宕摄白读音演变轨迹归纳为四个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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