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江南金石的数量、地域分布及特征分析_江南论文

明清江南进士数量、地域分布及其特色分析,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江南论文,进士论文,明清论文,地域论文,数量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摘 要:明清时期,江南进士在全国数量最多,比例高达近15%;而且其科试名次极为显赫,明代状元近四分之一和清代状元半数以上出自江南,榜眼、探花更不在少数,三鼎甲往往为江南人囊括。江南进士在全国的突出比重是不断变化的,大致可以划分为五个阶段。江南进士在地域分布上,府与府、县与县之间极不均衡,尤其集中在苏州、松江、常州、杭州等府的附郭各县的一些世代仕宦的簪缨望族,显示了个别地区和少数家族在科考中具有非同一般的竞争力。

关键词:科举 进士 江南

明清两代,科举取士,三年一度中式的进士,构成明清人才的最主要部分。区区江南一地[2],由科考脱颖而出者,堪为全国之最。江南进士以其人数多、名次前、仕宦显而成为明清时期最为著名的地域人文集团。“不识大魁为天下公器,竟视巍科乃我家故物”,[3]这种志在必得的自期,这种天下独盛的壮观,明清以来一直倍受人们瞩目。然而单论其某一层次如状元者有之,某一方面如经学、如古文者有之,某一些人物如惠栋、钱大昕辈者有之,而将江南进士这一突出的地域人文现象作总体考察者,似乎尚付阙如。本文先就江南进士的数量、地域分布及相关特色作些分析,希望能够有所补正。

明清两代,江南各地科第蝉联、捷报频传的盛况,地方文献多有描述。如苏州府,明王鏊说:“苏人才甲天下”,[4]“科第往往取先天下,名臣硕儒亦多发迹于斯。”[5]常熟县令耿桔说:“今代科目之设,惟吴越为最盛,而越又谢吴,吴又推虞。”[6]昆山,人才之盛倍于他地。太仓,“擢高科登显仕者,后先相望”。[7]入清,当地人也说,“吴郡人文自有制科以来,名公臣儒先后飏起。”[8]如杭州府,“自(明)世宗御宇以迄于今,科第日增,人文益盛”。[9]该府属下的海宁县,“入明,风气渐开,人文蔚起,衣冠日盛”。[10]如常州府,“科目蝉联,数代不绝”。[11]其附郭武进县,“科甲蝉联鹊起,文风甲于天下”,[12]当地人自豪地说:“政事科名,舄奕相望,驾前明吉水而上之者,惟武进为称首”。[13]如松江府,宋代科名已盛,入明“科诏始下,人材已彬彬然,百余年来,文物衣冠,蔚为东南之望”,[14]清“康熙以来,科第甚盛”。[15]这些概括性描述大致可信,但无法据以了解江南科第的具体情形。

今据明清进士题名录统计,明清两代自明洪武四年首科到清光绪三十年末科,共举行殿试201科,外加博学鸿词科,不计翻绎科、满洲进士科,共录取进士51681人,其中明代为24866人,清代为26815人。江南共考取进士7877人,占全国15.24%,其中明代为3864人,占全国的15.54%,清代为4013人,占全国14.95%,[16]总体而言,明清两代每7个进士,就有一个以上出自江南。这么高的比例,毫无疑问在全国独居鳌头。

诚然,江南进士在全国的比例前后起伏变化较大。为清晰起见,笔者绘成明清江南进士在全国的比例图,图中横轴为年代,纵轴为百分比,虚线为平均数。

明清江南进士在全国的比例图

上图表明,江南进士在全国的比例明初并不高,进入16世纪后半叶稳步上升,入清后除了个别年份外一路攀升,到18世纪前后的半个世纪达到最高峰,并将显赫的地位一直维持到下世纪初,在后来的一个世纪则持续下滑,并接近最低点。

具体说来,纵观明清江南进士,其数量变化大致可以分为五个阶段。

自洪武四年到天顺八年(1371—1464)的28科为第一阶段,全国进士5064人,江南为572人,占11.3%。其中超过10%的有15科,低于10%的有13科,最低的洪武四年科,江南仅中式2人,占全国的1.63%,这也是明代江南进士最少的一科;最高的景泰二年科,江南取中41人,占全国的20.40%。

自成化二年到嘉靖二十六年(1466—1547)的28科为第二阶段,全国进士8933人,江南为1374人,占15.38%,大体上相当于明清两代江南进士在全国所占比例的平均数。这个阶段各科都超过10%,其中超过15%者19科,但没有一科达到20%。

自嘉靖二十九年到嘉庆元年(1550—1796)的95科为第三阶段,全国进士24957人,江南多达4657人,占18.66%。这是江南进士在全国比例最高的一个阶段。在这个阶段,不到15%的只有13科,超过20%的多达33科,其中在明代者有3科,在清代者为30科,说明清代江南进士在全国的比例虽稍低于明代,但自清初到嘉庆元年却远高于明代。在这33科中,有8科超过25%,2科接近30%,最高的2科超过30%,即康熙二十七年和五十一年,分别高达33.64%和31.64%,进士集中在江南的程度达到顶峰。

自嘉庆四年到道光二十七年(1799—1847)的25科为第四阶段,全国进士5734人,江南为689人,占12.02%。从整体上说,这个阶段江南进士在全国的比例是逐年下降的,但幅度较小,由嘉庆四年的13.64%降为道光二十七年的11.26%,其中只有道光十五年不足10%,为9.19%,与最高的道光二十一年的13.86%,相差不过4个百分点。

自道光三十年到光绪三十年(1850—1904)的25科为第五阶段,全国进士6933人,江南为585人,占8.44%。这是江南进士占全国比例最低的阶段,超过10%的仅4科,最高的光绪二十七年不过11.75%,最低的同治元年也有5.18%,其余多在7—9%,高低悬殊很小。

上述江南进士人数的五个阶段,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明清江南地域社会和经济发展的特色。明初,朱元璋大力打击江南地主,限制江南地主势力,江南地主的实力有限,科举应试的经济条件有所制约。江南地主则与新王朝离心离德,多不合作,科考热情不高,从另一个方面影响登第人数。明中期,江南经济迅速由萧条走向恢复,江南社会整体实力大为增强,[17]江南人士应举者倍增,在全国的竞争力也逐渐提高,故录取比例逐年上升。明嘉靖万历时期和清康雍乾时期是江南经济发展的两个高潮时期,社会稳定,经济繁盛,江南士子热衷科举成名,纷纷在科第场上大显身手,中式人数在全国的比例臻于极盛。明末清初,虽然江南天翻地覆,但江南士子科试热情丝毫未减,群彦辈出。明社既屋,江南士子矢志殉明者有之,坚持不出者有之,但多数人在稍稍观望犹豫后,即耐不了“不食周粟”的寂寞和艰辛,纷纷出山应试。[18]清朝两次开科的顺治四年,全国录取进士298人,江南即多达88人,占了近三分之一,武进一县尤为突出,考中27人,“尤为盛事”,占全国近十分之一。江南士子,包括那些明代遗民的子弟,在清廷的百般笼络下,自主或不自主地俯伏在新主子的銮驾下。进入嘉庆年间,江南迭经水旱,居于全国统治地位的丝棉织品的市场大为收缩,江南经济出现少有的萧条不景气状况,紧随其后的鸦片战争、咸同兵燹,江南大地历经浩劫,百孔千疮,科考的经济条件丧失殆尽,科试的弊端渐为江南士人所认识,江南人中第比例迅速下降,形成明清时期的最低点。江南进士占全国比例的这种盛衰变化,反映了江南士子的政治前途与国家的命运、江南经济的兴衰紧密相联。

江南进士不但数量在全国独为翘楚,而且其科试名次在全国最为显赫。号称“天子门生”的状元,明代89人,江南八府,苏州7人,常州4人,松江3人,杭州、嘉兴和湖州各2人,应天1人,多达21人,占近四分之一。其中弘治三年、六年、九年,万历十一年、十四年、十七年,万历三十八年、四十一年、四十四年,曾经3次连续3科的状元由江南人荣膺。明代文魁(状元、榜眼、探花及会元),南直隶和浙江占了将近一半,其中尤以江南人居多。正统三年,江南不但首开状元记录,而且连同二甲、三甲第一名,都为苏州府人,同科一郡三传胪,[19]亘古未闻。仅苏州一地,到万历时会元已多达7人,文史大家王世贞叹为“吴中盛事”。

清代江南更是魁星光芒四射,状元112人(不计2个满状元),江南各府,苏州29人(含太仓州5人),常州7人,湖州6人,杭州5人,镇江4人,江宁和嘉兴各3人,松江1人,共多达58人,占半数以上。特别是苏州一地,占了整整四分之一以上。苏州状元之多,以致苏州人汪琬在词馆日,将状元夸为苏州“土产”,令抑揄苏州少特产的同僚张口结舌。[20]康熙末年的江苏布政使杨朝麟也感叹道:“本朝科第,莫盛于江左,而平江一路,尤为鼎甲萃薮,冠裳文物,兢丽增华,海内称最。”[21]顺治四年,武进吕宫首膺清代江南状元。其后自顺治十五年到康熙三十三年的14个状元,清一色全是江南人。仅隔3科,自康熙四十五年到康熙五十七年的6科状元,又被江南人囊括。顺治、康熙年间的29个状元,江南占了23个。自后虽然几乎由南人垄断状元的局面被打破,但乾隆十六年到三十四年的9个状元,江南仍多达8个。乾隆五十五年到六十年,嘉庆四年到七年,又两次连续3科的状元为江南人夺得。自嘉庆十四年起,江南状元连绵不绝的盛况不再,44个状元,江南人只有12个,其中只有咸丰十年到同治二年3科状元全系江南人。需要指出的是,江南状元,若非朝廷有意裁抑,其数当更多。[22]状元以外的鼎甲榜眼和探花,清代江南也多达39人和52人,分别占35%和46%。清代三鼎甲,有15科由江南人包揽,而又集中在乾隆四十六年以前。顺治四年到康熙二十七年的16科探花,只有2科不是江南人。112个会元,江南多达53人,将近半数,苏州一地就多达17人。[23]由解元、会元而状元连中三元者,清代全国仅2人,苏州人钱棨是其一,“三元坊高竖学宫道左”,天下荣之。

因为江南三鼎甲特多,所以一地同科或一门再次及第者,所在多有。如父子鼎甲,自古稀见,苏州一地,即有3对:明太仓王锡爵、王衡父子榜眼,清吴县缪彤状元与子缪曰藻榜眼,镇洋汪廷玙、汪学金父子探花。一家鼎甲如昆山徐氏三兄弟,元文为顺治十六年状元,乾学和秉义分别为康熙九年和十二年探花,“同胞三及第,前明三百年所未有也”[24]。德清蔡启僔康熙九年为状元,其从侄升元康熙二十一年也为状元。元和吴廷琛嘉庆七年为状元,其族侄钟骏为道光十二年状元。武进庄存与、培因兄弟,一为乾隆十年榜眼,一为乾隆十九年状元,兄弟鼎甲。常熟翁同龢与其侄分别为咸丰六年和同治二年状元。如同县一榜及第:崇祯十六年溧阳,榜眼宋之绳,探花陈名夏;顺治十六年昆山,状元徐元文,探花叶方霭;康熙九年德清,状元蔡启僔,榜眼孙在丰;雍正八年钱塘,状元周,探花梁诗正;乾隆七年阳胡,榜眼杨述曾,探花汤大绅;乾隆十年武进,状元钱维诚,榜眼庄存与。以天下之大,一榜三鼎甲,一县有其二,江南居然有此六县。

江南为人文渊薮,是就总体而言的,上述雄居全国七分之一以上的进士,观察其地域分布,却是极不均衡的,下表显示了各府之间进士的不同比例。

明清江南各府进士比例表

注:1.溧阳县雍正八年由江宁府改隶镇江府,表中仍计入江宁府。

2.太仓州明属苏州府,清雍正二年升为直隶州,表中明清通计栏计入苏州府。

由上表可知,如果按府而论,各地进士数,明代依次为苏州、常州、杭州、嘉兴、松江、应天和镇江,清代依次为杭州、苏州、常州、嘉兴、湖州、江宁、松江、镇江和太仓;如果明清两代通算,则依次为苏州、杭州、常州、嘉兴、江宁、松江、湖州和镇江。无论怎样排列,苏、杭、常、嘉四府总在前四名,如果将江南八府分为四个等级序列,则苏州第一,明代雄居首位,清代稍次于杭州;杭州、常州为第二,杭州在明代远远落后于常州,但清代跃居首位;松江、应天、湖州为第三,松江在明代高于江宁、湖州,但乾隆中期即逐渐减少,终至下降为与江宁、湖州不相上下;镇江为最末,在各府中登第最少。

由于各府领县数多寡悬殊,因此按府而计实际上并不能全面确切地反映江南科第状况。如果考虑到这种领县数的多少,再来观察各府县级平均录取人数的次序,则明代依次为松江、苏州、常州、嘉兴、镇江、杭州、应天和湖州,清代依次为杭州、常州、苏州、嘉兴、镇江、江宁、湖州、松江和太仓。其中松江由明代的最多降为清代的最少,既因属县由明代的3个增加到清中期的7个,也因中式总数大为减少;常州位居第二的地位不变;杭州由明代的较少上升为清代的雄居榜首。这种地位变化从总体上反映出江南进士的地域分布特征:苏州、常州、稳居前列,且前后变化不大;杭州明代仅为第三,清代却傲视各府,上升最为迅速;松江由明代的最多降为清代的无足轻重,起落最大。可见明清江南进士主要分布在苏松常杭嘉地区,南京、镇江、湖州地区则相对少得多,而且由明至清有逐渐东移的趋势,这显然又与经济和文风有关。

上述按府或按县统计平均进士数,实际上仍嫌笼统,现在再以县为单位,列表显示明清两代各县进士的数量。

明代江南进士分县统计表

清代江南进士分县统计表

上列两表表明,江南进士分布不但极不均衡,而且极为集中。在明代,前十名的县依次是华亭、武进、无锡、吴县、昆山、长洲、仁和、常熟、钱塘和上海。10县合计为1940人,占江南进士总数的50.21%,占全国进士24866人的7.80%。在清代,前十名依次是仁和、钱塘、吴、武进、归安、长洲、无锡、丹徒、海宁州、乌程、常熟。10州县合计为1902人,占江南进士总数的47.40%,占全国进士26815人的7.09%,比例比明代稍低。明清两代江南的进士,大体上近半数集中在数十个县(明为48州县,清为63州县)的10个县中,集中程度是十分惊人的。

居于前十名的县,大多又是附郭县,明代有6个,其中人数最多的华亭和武进二县,都是附郭县;清代有8个,前十名中的前六名都是附郭县。可见江南进士主要产生在苏州、杭州、松江、常州、湖州、镇江等城市及郊区。这又是与明中期开始的江南地主城居化的趋势相一致的。财力雄厚的江南地主麇集在生活优裕、条件方便、信息灵通的城市,故城市中第者最多。这一特点,明清两代皆然。此外,明清时期的无锡、常熟,明代的昆山、太仓、上海,清代的海宁等,也者是科第相当兴盛的地区。这又与那些地区经济较为富庶、世家大族集中有关。

江南进士集中在少数县份,特别是城郊各县的情形,同时也意味着各县之间的进士数极不平衡。如明代苏州府,吴县最多达195人,崇明县却只有4人;松江府华亭多达259人,而青浦只有21人;常州府武进高达249人,靖江只有1人;应天府江宁县122人,而同府的溧水、高淳、江浦、六合四县合计才48人;杭州府仁和高达164人,而同府的新城为6人,于潜、昌化各为1人;湖州府归安89人,而同府的武康、安吉、孝丰均不到10人。清代武进高达208人,而同府的靖江仅为16人;上元为99人,溧水、高淳、江浦三县总共才23人;仁和高达379人,钱塘也达339人,而新城、昌化仅为寥寥数人,于潜则阒无一人;归安高达153人,而武康、安吉均不到10人,孝丰更默默无闻。可见,明清两代不但各府进士多少悬殊,而且同府的各县之间悬殊少则数十倍,多则上百倍,多少不均的特征是极为普遍的。因此,所谓江南文才甲天下,只能指某些地区,而远不能视为整个江南尽然。

江南聚族而居,殷实大族在科考中最富竞争力,因而明清江南进士不但分布极不均衡,极为集中,而且还集中在有限的几姓几族之间。

就明清两代而论,如整个江南之顾氏、潘氏、浦氏、蒋氏、沈氏、金氏、陶氏、周氏、郁氏、严氏、陆氏、俞氏、钱氏等家族,考中进士特别多。顾姓进士在全国共为279人,江南多达191人,占68%。沈姓进士全国共为582人,江南多达375人,占64%;陆姓进士全国330人,江南为209人,占了三分之二。浦姓进士全国仅为16人,只有1个不是江南人。郁姓进士全国24人,江南为18人,占四分之三。钱姓进士全国306人,江南为180人,占58.82%。蒋姓进士全国303人,江南110人,占三分之一强。金姓进士全国283人,江南为108人,占38.16%人。陶姓进士全国135人,江南为32人;周姓进士全国1083人,江南为197人;严姓进士全国150人,江南为58人;俞姓进士全国174人,江南为67人,都占相当高的比例。

此外,明清两代苏州府之归,无锡之秦、邹、毕,宜兴之路、任、储,海宁和钱塘之汪,溧阳之狄,金坛和溧阳之史,丹阳之姜、荆、贺,金坛之于,武进之恽、薛、庄,海宁之查,丹徒之茅,长洲之韩、皇甫,吴江之叶,上海之乔,秀水之继,长兴之臧,嘉兴之项;明代武进之白,海宁之祝,乌程之闵,平湖之屠,常熟之瞿;清代常熟、仁和和钱塘之翁,无锡之嵇,昆山之徐,长洲和溧阳之彭等,都是世代科第不绝的簪缨望族,在科考中探杏折桂代有闻人。可以说,就家庭背景而言,江南进士主要出身于那些阀阅大家。

著名者如海宁陈家,自明正德初年到清同治300多年间,13世科第,“登进士第者三十一人,榜眼及第者二人,举人一百有三人,恩、拔、贡、副、岁、优贡生七十四人,征召者十一人,庠生及贡、监生几及千人;宰相三人,尚书、侍郎、巡抚、藩臬十三人,京官卿寺、外官道府以下,名登仕版者,逾三百人。”[25]康熙时,陈元龙擢升广西巡抚,人争祝贺,其夫人居然愀然不悦者数日,说“一门群从咸列清华,我夫子乃出为粗官,令我惭颜于娣姒矣”。原来当时元龙弟兄叔侄中,任礼部尚书、侍郎、工部尚书和都御史者四人,姊妹夫任大学士、侍郎、詹事府官者四人,故以进士仕至封疆反为粗官。陈诜生五子,“皆登科第仕,世目公门为‘五子登科’云”。[26]吴江分湖之叶氏家族,自明代成化二十三年叶绅以进士起家,到乾隆五十四年,前后“七世进士,登乡榜者尤多”,为当地科第最盛之家。[27]长洲彭氏,彭珑于顺治十六年题名进士后,其子定求于康熙十五年登状元,其堂侄宁求康熙二十一年探花,定求孙启丰于雍正五年夺魁,祖孙状元,“世所罕见”。后启丰子绍观、绍升、绍咸,孙希郑、希洛、希曾,曾孙蕴辉皆成进士,后人希濂又登九列。有清一代,彭氏先后出了2个状元,1个探花,14个进士,31个举人,7个副榜,附贡生130余人。“科目之盛,为当代之冠”,有“昭代科名第一家”之称。以致昭梿说“岂真获梓潼之佑耶,抑别有所致之也”。[28]同县徐氏,自明嘉靖到清康熙160余年间,“以进士为大官者,凡四人,举于乡者又数人”。[29]明太仓王氏,锡爵以会元及第,其弟鼎爵会试第五人,其子衡顺天乡试解元、殿试榜眼,一门高第。明仁和江氏,自江玭至澜、晓、坼、铎,连续五世甲科。[30]吴县吴云、吴信中父子同为进士。华亭王顼龄、九龄、鸿绪三兄弟,都获进士功名,荣任学士。嘉兴李氏,明清之际,“百年之间,科名蝉联,衣冠都雅”。[31]嘉兴项氏,四世登甲科。清吴县潘氏,潘世恩为乾隆五十八年状元,其弟世璜为下一科探花,其孙祖荫为咸丰二年探花,其余翰林、进士、举人彬彬不可胜数,李鸿章题匾为“祖孙父子叔侄兄弟翰林之家”,时人有“天下无第二家”之赞。仅明代常熟一地,钱氏一门,先后出过九个进士;沈、郁、周、冯、朱、赵、瞿、钱、顾九姓曾有过父子进士的记录;章、陈、王、钱、翁、陆、张、七姓,为兄弟进士之门;汤、沈、杨、陈四姓系祖孙进士之家;章、王二姓更为兄弟同科进士之家。[32]

这些衣冠望族,甲科连绵不绝,登第人数众多,而且屡屡荣膺鼎甲殊荣,在明清江南进士群体中光彩夺目,构成江南进士成份的一个显著特色。

至于钱塘、仁和多祖籍徽州的汪姓进士,则又是清代商人子弟以商籍获得了科举应试的资格的产物,反映了杭州多寄籍进士的特色。该地清代中第特多,正与商而富则仕的徽商及其子弟的角逐科场大有关系。

注释:

[1]本文所指江南,明代为应天、镇江、常州、苏州、松江、杭州、嘉兴、湖州八府,清代雍正二年太仓州升为直隶州,为八府一州。

[2]陈夔龙:《梦蕉亭杂记》卷二。

[3]王鏊:《震泽编》卷三《人物》。

[4]王鏊:《苏郡学志序》,《呈都文粹续集》卷一。

[5]《皇明常熟文献志》耿桔序。

[6]嘉靖《昆山县志》方鹏序;弘治《太仓州志》卷一《风俗》。

[7]康熙《苏州府志》卷二一《风俗》。

[8]万历《杭州府志》卷一九《风俗》。

[9]光绪《杭州府志》卷七四《风俗》。

[10]康熙《常州府志》卷九《风俗》。

[11]康熙《武进县志》卷一三《风俗》。

[12]光绪《武进阳湖县志》王祖肃序。

[13]正德《松江府志》卷四《风俗》。

[14]嘉庆《松江府志》卷五《风俗》。

[15]据朱保炯、谢沛霖编《明清进士题名碑录索引》统计,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版。

[16]明代前中期江南经济由衰转盛,可参见王锜《寓圊杂记》卷五《吴中近年之盛》

[17]江南士子的心态转变可以一首嘲讽诗为证:“一队夷齐下首阳,几年观望好凄凉,早知薇蕨终难饱,悔杀无识见武王”。诗载王应奎《柳南随笔》卷二《诸生就试》。

[18]王世贞:《龠山堂别集》卷三《一郡三传胪》。

[19]钮琇:《觚塍》续编卷四《苏州土产》。

[20]杨朝麟:《紫阳书院碑记》。

[21]据说明代吴县王鏊廷对当置第一,三元出身的大学士商辂不愿有人与其分享此殊荣,故抑之置第三。事见《弇山堂别集》卷八三。乾隆二十六年,阳湖赵翼已为一甲第一,陕西韩城王杰为第三,乾隆帝以陕西尚无状元,将赵与王对调,故赵翼屈居为探花。事载李元度《国朝先正事略》卷四三《赵瓯北先生事略》。

[22]以上据法式善《清秘述闻》、王家相《清秘述闻续》、徐元和祁颂和《清秘述闻再续》统计而得。

[23]王士禛:《池北偶谈》卷一《谈故一》。

[24][25]陈其元:《庸闲斋笔记》卷一。

[26]道光《分湖小识》卷五《别录上·轶事》。

[27]《池北偶谈》卷一《谈故一》;昭梿:《啸亭续录》卷三《彭氏科目之盛》。

[28]汪琬:《尧峰文钞》卷一五《乡饮宾徐府君墓志铭》。

[29]王世贞:《弇山堂别集》卷二《五世甲科》。

[30]《尧峰文钞》卷二九《袭紫楼文集序》。

[31]《皇明常熟文献志》卷一○《盛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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