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转轨时期的产物：俄罗斯新贵，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俄罗斯论文,新贵论文,产物论文,时期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前苏联解体后，俄罗斯社会在向市场经济转轨过程中，俄罗斯居民结构发生了深刻的变化——贫富两极分化日趋加深。据统计，10％最富阶层的收入比10％最贫阶层的收入高13.4倍，而世界上公认的比值是8倍。[1] 当绝大多数俄罗斯人在向市场经济过渡的艰难时期，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时，一些暴富者乘机而生。这些迅速崛起的人被称为“俄罗斯新贵”。[2] 俄罗斯专家委员会估计，在俄罗斯真正的富人约250万人（连同家属约700万），占俄罗斯人口总数10％的俄罗斯新贵，月收入高达500万卢布，人均月收入约合1.5至2万美金，而全俄罗斯的人均收入仅为25.7万卢布。[3] 他们的财富是从何而来？俄罗斯新贵是怎样产生的？他们的生活方式和价值观又是什么呢？这是一个值得关注的问题。
一、俄罗斯新贵的分类及其生活方式
俄罗斯新贵可分为四种：1.高薪阶层的俄罗斯新贵，月收入不低于500美元，如大股份公司的经理、合资企业或国外公司的员工等。2.以企业家为主体的俄罗斯新贵，月收入达2万美元。3.以旧官僚为主体由旧官僚衍化而来的俄罗斯新贵，莫斯科有12％，此外还包括在西方银行里有存款的文化艺术活动家和外交官，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是前苏联的公职人员。4.暴发型俄罗斯新贵，这些人过去都是在职业上前途无望的潦倒客，“经商派”的历史悠久，大多在中学时代就从外国人手中弄来舶来品倒卖，或服装，或电子产品。这些人靠做非法生意搞金融、外汇买卖、贩毒、卖淫、恐吓、勒索发财，贴身保镖形影不离。[4]
资料表明，俄罗斯新贵们在西方银行有达百亿美金的个人户头，在国外拥有价值连成的房地产和不动产，他们坐着高级轿车。据统计，仅1993年德国奔驰公司出厂的奔驰500型、600型高级轿车在俄罗斯销售量已超过西欧地区销售量的总和。[5] 俄罗斯新贵过着挥金如土的奢侈生活，他们在国外住最豪华的宾馆， 如住在法国的“蓝岸”边的“卡尔顿饭店”，对每天9000美金的房价毫不在意。据世界旅游组织统计，俄罗斯新贵在国外的花销仅1995年一年里，就花去了450亿美元， 这相当于俄罗斯一年用于国防需要和军队全部开支的好几倍。[7] 他们在西方旅游胜地留下了大把大把的钞票感到十分得意。20世纪90年代的后半期，在莫斯科的近郊专为俄罗斯新贵建起了红砖堡垒式别墅，新贵们每月购3000～4000套豪华住宅。更多的钱投到西方购买不动产和有价证券。据统计，他们投资数十亿美元购买美国和德国银行的股票。仅1994年他们的出国费竟高达70亿美元。他们更愿报刊、大众新闻媒体对之关注，并希望在刊物上看到他们豪华生活的照片或报道。这就是俄罗斯新贵的生活态度和价值观念。调查表明，75％的俄罗斯新贵是俄罗斯的商业巨头，其中最著名的有7大财团，他们在金融、贷款、石油、天然气、广播、通讯、航天机械、有色金属、建筑和房地产等重要经济领域建立了自己的“帝国”，拥有自己的银行，控制着俄罗斯一半左右的资本。[8] 资料表明，俄罗斯新贵平均年龄仅有36岁，其中70％的人受过高等教育，7.5％的人有博士和副博士学位，72％的人已婚，53％的人出生于莫斯科，2.5％的人来自农村，86％的人父母是知识分子，60％的人是原苏共和克格勃下海的高官。[9] 其中，后三种俄罗斯新贵最引人注目，他们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经常进行着钱权交易，有的涉足政界，有的与黑社会犯罪集团交易买卖。[10]
二、俄罗斯新贵的产生
1.俄罗斯社会改革和在向市场经济转轨过程中，缺乏监督机制的法律出台，给他们提供了良好的机遇
1987—1988年，前苏联《个体劳动活动法》、《合作社法》等出台，首批合法商人和大型的私有财产占有者在前苏联出现，私有企业的合法化为他们提供了良好的机遇。对外贸易的自由化，为通过合作社做成大笔交易提供了机会，今天不少俄罗斯新贵就是那时为自己赚来了第一笔上百万的卢布和美元。后来被暗杀的伊万·基维里吉曾回忆说，那些年他把用卢布买来的铝用美元卖出，从国外购进传真机和计算机，赚钱是何等的容易，在三四个月内，500美元就变成5万美元，100卢布就变成了1亿卢布，我们的首批富翁受益，不仅是因为他们有经营的才能， 他们那时还没有严峻的对手，但他们却有了需要的关系。又有多少无本经营或只用几百或几千卢布的启动费，没几天就得到一本万利报偿。[11] 1989—1990年间，在俄罗斯国家机关和机构里一些非法经营是在隐蔽地进行着，部门和地方的银行改组成商业银行，所有的贵族被看成是沿市场经济的道路进行经济改革的一部分。然而，前苏联共产党领导人在这方面缺乏明确的概念和纲领，很难控制住市场关系的无政府状态。带有社会公正理想的改革很快变成了年轻好斗的掠夺者的绊脚石。[11] 这些年轻好斗的掠夺者挤入俄罗斯新贵的行列。
1992—1993年间，俄罗斯民主派执政，价格自由化和通货膨胀的恶性循环递增，立即为致富创造了某些条件。随着美元的上升，外汇在俄的购买力，远远超出了它在西方的购买力。1993年笔者的朋友正在俄罗斯，亲眼目睹美元日日见升的情景，几乎所有商业网点家家都买卖外汇。几乎所有的商品都一样，按俄罗斯的国内价格购进，再按世界市场价格出售，很快得到高额利润。买卖外汇合法化和获得贷款就成了致富的重要源泉。国家安全给农业和重要的企业提供年息为10％～25％的大笔贷款。大多数情况如下，资金不会很快到位，在年通货膨胀率高达2500％～3000％的情况下，这些贷款在其他领域里“周转”，给“蹲”在钱上的银行家们带来丰厚的利润。而拖延2～3个月给教师和军官们发工资，就可以得到巨额收入。甚至一些军队财政人员也经受不住诱惑，大部分兑换点是由商业银行设立的，银行和银行家的财富增多了，而且银行本身的数量也在猛增，据统计，就银行的数量与居民的人数的比例而言，俄罗斯在全世界占第一位。[12] 可见一些银行富翁崛起成为俄罗斯新贵也就不足为奇了。
2.特权阶层与俄罗斯新贵
在前苏联社会制度转轨过程中，社会促使俄罗斯新贵的诞生，让他们把俄罗斯的财富收进自己无底洞的口袋。据统计，61％的俄罗斯新贵来源于前苏联特权阶层，因为他们有种种特权，可以把权力与财富结合起来，进行权钱交易，只有这些特权阶层才能把自己的权力加上无尽占有权，他们又不受监督地支配着这些所有权。正如俄罗斯科学院社会学研究所精英研究室主任奥莉加·克雷施塔诺夫卡亚所说，“与其说国家培养了他们，倒不如说是国家任命了自己队伍中的这批人，”因此他们可以合理合法地把得到的不少的利润装入自己的口袋，成为一步登天的暴发户和财阀们——俄罗斯新贵。俄罗斯基督教民主党人维克多·阿克修奇茨在《权贵资本主义的光辉未来》一文中写道：“带有共产党权贵思想的资本家，在哪里见过呢？在俄罗斯，所有巨大财富的形成都有着极其不同的来源，唯独没有经济的来源。党的或共青团的钱、国家银行的优惠贷款、对西方贷款的分配、出口原料许可证、国家订货、优惠供货、补贴、允许对国家财产的有利可图的项目按抛售价实行私有化——这中间任何一种，都一定能在所有国内俄罗斯新贵的原始资本积累中找到。如卡尔梅克自制共和国年轻总统和百万富翁基尔桑·伊留姆日诺夫毫不隐讳地说，他最早赚的几百万靠的是出售石油和石油制品，就是得利于他是俄联邦的人民代表，在俄联邦最高苏维埃对外关系和对外经济联络委员会中占有显赫地位。他还运用特权于1991年建立了“CAN”公司，通过囊括旅游和赌博生意、运输纺织和出版业的各种商业机构，得到飞速发展。正是运用了手中特权，他不仅跃居到总统宝座，而且成为俄罗斯著名的新贵。在俄罗斯谁变得比较富有，并不是取决于客观规律，而是取决于非常具体的官僚主体——官员和官员的个人的关系。人们称之为“官员私有化”。[6]
三、价值观的扭曲
除一小部分俄罗斯新贵外，大多数俄罗斯新贵是不择手段获取最大利润，因富裕进攻性的掠夺欺骗而财源滚滚青云直上。俄罗斯政治家鲍里斯·费奥多罗夫曾说，“你所经历的，可能是全人类历史上最大的一场掠夺。如果说这是他们道德精神的商品化的结果，还不如说是他们价值观发生了扭转”。价值观的扭曲包括许多方面，如道德精神商品化、拜金主义、非法掠夺国家和百姓的财产、无政府主义意识毒害年轻一代等等。这些俄罗斯新贵挣钱的路子很多，除上述所说外，还偷税漏税，减少了政府收入，加剧了财政赤字，使经济犯罪增加，社会道德水平下降，从事法律所禁止的经济活动。如进行军火、毒品交易、经营赌场、妓院，并和黑社会组织和秘密犯罪团伙合作。俄罗斯内务部统计，这类黑社会组织全俄罗斯共有8千多个，其中1／7的犯罪团伙收买政府官员作为犯罪活动的保护伞，这些组织和团伙控制的资本约有10～70万亿卢布。此外通过各种形式的投机、诈骗、行贿等，获取并不属于应得的收入，出现了五花八门的“好处费”。如俄罗斯金融“金字塔”的建造者谢尔盖·马夫罗季完全是有意识的掠夺和欺骗了千百万同胞，而自己暴富起来。俄罗斯赫林将军曾被人指控过，他哪里来那么多钱建立了自己的“基金会”？列别德将军也曾被人问过从事政治活动的巨款的来路和下落。前国防部长罗季奥诺夫因涉嫌贪污而受到立案侦查。而前国防部长格拉乔夫从未停止过“商务活动”，成立了“俄罗斯武器公司”搞非法经营，[6] 结果怎样？不也舜间成了“俄罗斯新贵”的吗？
这些人或许是过去的官员，他们轻而易举地用拜金主义的心理取代了共产主义信念，或许是公开的刑事犯罪分子，懂得在社会政治和法制不稳定的条件下，用商业招牌做掩护，活动起来更有效和安全。在金钱的诱惑下，他们的价值观念发生了扭曲，他们并没有因为做了某种不道德的生意而感到不安和自责，不管自己的行动是否道德，正如盖达尔的原助手阿列克谢·乌柳卡耶夫所说，“正在俄罗斯扎根并很快就将在这里占据领先地位的，是实践的自由主义意识形态，是‘上帝喜欢勤快和富有的人’，而不喜欢贫困潦倒的孤苦伶仃、一贫如洗的人这一思想的理解。”这种自由的无政府意识占据了俄罗斯新贵的身心，他们成了拜金主义者，至道德价值于身外，使他们可以安心地把大把钞票装进自己的口袋，即使工人们几个月拿不到工资，他们也有钱去盖奢华的小洋楼，去美丽的旅游胜地疗养。
可见俄罗斯新贵具有自己的特征：1.他们抛弃了俄罗斯传统的道德价值，只崇尚金钱，结果是在商业活动的幌子下过着寄生生活。所以在今天俄罗斯百姓生活贫困、整个经济不景气的背景下，俄罗斯新贵的财富在增长，就不足为怪了。2.他们的财富不是通过劳动和汗水得来的，而且它的来历和数量需要掩盖，这就使得许多俄罗斯新贵患有底气不足和恐惧综合症，即使是这些人中的许多人固有的蛮横无理和假斯文也不能把它掩盖住。他们这种恐惧和信心不足，对于一个大小资本家已经两次失去了自己的财富的国家来说（一次是“十月革命”后的1917—1918年，一次是1927—1930年消灭“富农”和“新经济政策时期的资本主义分子）是完全可理解的。俄罗斯新贵害怕把资金投入俄罗斯经济，也不想把钱存在俄罗斯银行的账户上。今天大款们的主要收入正以每年二三十亿美元的速度流向西方。外汇每年大规模地流向国外，其数额超过各种国际组织向俄国提供的贷款和人道主义援助。资料表明，“不合法流到国外的外汇高达200～250亿美元。”[13] 3.他们是利己主义者和不负责任的人，他们的这些品质与前苏联教育的不足联系在一起，他们的思想中留有前苏联庞大的官僚体制中的旧有思想，他们的生活腐化，而且有相当多的人和犯罪集团有密切联系，还参与犯罪活动。据俄罗斯调查，俄罗斯新贵中40％的人以前干过非法生意，22.5％的人承认自己有前科，25％的人在询问的当时还与犯罪集团有联系，他们没有感到自己的脚下是深渊。正如俄罗斯著名学者麦德维杰夫所说，”他们在自己银行投机，出售燃料，要么在别人的船舱里钻来钻去，把那里被抛弃的财产占为己有，他们是俄罗斯“泰坦尼克号上最贪婪的和失去理智的乘客”。[13]
俄罗斯新贵的生活方式标新立异、玩世不恭、我行我素。他们与其他社会阶层的关系是建立在个人利益的基础上，而不是建立在互相帮助的基础上，所以，他们与其他阶层的关系相当微妙，特别是与下层社会阶层的关系比较紧张。因为“俄罗斯新贵缺乏社会责任感及对爱国主义的变态反应戕害了他们……他们没有思想，如此发财致富不能成为社会理想。”[13]
俄罗斯新贵的致富没有给社会和人民带来什么好处，他们的富有是通过对人民、对国家、对社会的掠夺得来的，“他们财富的增长是以整个国家普遍的生产滑坡、居民贫困化、通货膨胀、精神空虚和经济崩溃为背景的。俄罗斯新贵以社会的痛苦和困难发财，加重了经济的病症，其高收入不能增加国家的实力，反而损害了国内市场的利益……”。[14] 同时，俄罗斯新贵不择手段的致富方式以及奢侈糜烂的生活方式，对俄罗斯青年心理和价值观都有很大影响。怎样肃清并如何运用法律手段治理这些人的违法行为？如何扭转和唤醒被他们毒害的青年人的道德理性及爱国主义，是俄罗斯政府面临的一项艰巨的任务和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