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Brodell的上层组织,法国年鉴学校的硕士_市场经济论文

来自Brodell的上层组织,法国年鉴学校的硕士_市场经济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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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经济史研究角度出发,认为市场经济本身是由分层结构组成,存在着市场经济的上层组织和下层组织之分。这一提法来自在本世纪40年代至70年代中经济史领域极具影响力的一个学派——法国年鉴学派。其第二代的代表人物是费尔南·布罗代尔(Fernand Braudel)。该学派的主要创新在于:以前的经济史主要是根据官方文件的记录,根据大人物、大事件、王朝更迭等重大事件变化,作为对社会经济生活发展的研究。而法国年鉴学派认为这些仅仅能反映社会经济生活的表层现象,他们致力于研究普通人和他们的日常生活,从分析普通人的衣、食、住、行,来看待世界长期的发展变化,总结能为今用的规律。该学派的著作就是采用上述方法,分析欧洲400年间普通人日常经济生活的变化,研究从中世纪到现代经济的资本主义转型。他们对中国当时的经济生活也做了分析,发现中国普通人生活中几乎没有“行”的一项,这就说明了当时在中国经济中,人的交往是非常少的,人们的“行”的成本趋近于零。这一研究角度非常新颖,若我们援用之对我国经济改革进行研究,不难看到十几年来我国的国民经济生活已经发生了多么巨大的变化,例如,现代农村生活中生活支出结构的变化;交通、通讯给农民生活带来的影响等都反映了上述现实。

这里要介绍的概念源于布罗代尔完成的三大卷著作——《15世纪至18世纪的物质文明、经济和资本主义》(三联出版社1992年版),正是在这三大卷著作的基础上,美国霍普金斯大学邀请他去讲学,他将自己25年研究心得概括成非常精彩的这样的论点:市场经济绝非只包含了买与卖这两类行为,市场经济是包含了许多层次的。在市场经济的底层才是纯粹的、面对面的即时买卖交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种交易随处可见,属于市场经济的基本内容。但布罗代尔发现,商品经济市场交易还有上面的层次。上层的首要特点在于交易双方互相并不见面,中间成为一个专业的、独立的部门,商人分化出来了。在讲述市场的上层特点时,布罗代尔提出了两个概念——公共市场和私有市场。前者是指集市贸易,也即前面提到的市场底层的公开面对面竞争的交易市场。而私有市场,又称反向市场,是指部分商人直接走向生产者,预先约定进行远期合约交易,而后才去寻找买主。这些活动有意避开公开的市场,直接寻找生产者,控制生产者,具排他性和垄断性。这一点非常重要,不对现实的经济生活作深入的了解是提炼不出这样的概念的。布罗代尔发现:市场的上层交易、上层组织是从私有市场的发展开始的。有一些商人,不满足于在私有市场上的买卖,他们窜村走巷,直接走向生产者,在农民的麦子还没有成熟,就先付15%的定金订货,签定一个远期的合约,到麦子熟了再到远方的市场中去卖这种合约,这批人成为一种避开公共市场的人。可以从这些实例中看出,市场经济中,公开市场和私有市场是同时发展的,并且随着市场规模的扩大,私有市场或称反向市场扮演了越来越重要的角色。因为这些反向市场参与者具有普通生产者、公开市场商人所不具备的优势:一是大量的现金,可用于支付预定定金;其次是庞大的销售网络;第三信息垄断优势,他们了解商品的供需信息。因此,这些商人集团成为后来上层组织的起源。上层交易自身也不断演进,由预定定单签约,到定单交易转手买卖、期货、证券,直至交易对象的实物形态,已演进成为了纸张、一些抽象的数字和符号。假如一个美国农民到芝加哥期货交易所去看一看,肯定无法理解交易所中进行的买卖,但这正是市场扩张的必要条件。否则,市场半径难以增大,永远都只能是与目前中国许多农村集市贸易相似的市场形态,无法突破地域的限制。而当反向市场交易发展起来后,就逐渐形成了市场的上层交易、上层组织。

布罗代尔认为,市场的下层交易随处可见,无论是印度、非洲国家、还是中国。并且在中国,市场的下层交易异常活跃广泛,具有最发达的毛细血管网络;但市场的上层交易却不是在任何国家都会出现的,是市场的上层构造促使西欧完成了向现代资本主义的重大转变。布罗代尔对市场上层构造的许多有趣的特点进行了总结:

1、追逐垄断性。市场并非都是公平、公正、公开进行竞争的,那仅代表了市场的一面,市场还具有许多方面的特征。所有的市场参与者都力图排他经营,远离竞争,以求达到短期内没有竞争者,这才是市场经济一个较为全面的概括。

2、不进行明确分工。市场经济上层构造并不完全讲求精细的社会化大分工以进行专业生产。布罗代尔根据大量记录和观察,发现市场上层构架的参与人会利用一切生产领域去追求高额利润,甚至利用或勾结官府,无所不为,不断寻找利润最高的部门。

这里我很有兴趣向读者讲一段真实的故事。在20年前,有一位学有所成的优秀经济学家在通过了美国的特定考试之后,考试的教授对他说:“看来你的经济学理论在高级部分没有问题了,现在我们问你一个初级经济学的问题,既然充分竞争最终会造成利润平均化,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要挤进竞争的行列?那样利润将趋于零了,这是为什么?这游戏又有什么可玩儿的呢?”这位教授当时左思右想,没有答上这道问题,所以考试未能过关。这位教授就是后来我们都知道的著名经济学家张五常!这正是他自己讲述的故事。最基本的、初级经济学的问题是最为本质的。为什么真正地去遵守“竞争”路线,只会使市场平均利润率趋于“零”,还会有那么多的人要进入竞争?从实例看,美国餐饮业中的中国餐馆经营现状和目前中国对美贸易现状中得到充分体现,由于削价竞争,中国餐馆利润最薄,经营极为辛劳,而中国出口的产品也因过度竞争而难以取得定单。实际上,资本主义的竞争首先是扩张能力的竞争,关键在于能否找到新的领域抢先进入,以图高额利润,因而正是这种对暂时的垄断的追逐,灵活进行生产转向,淡化分工才是资本主义上层构架得以推动生产力发展的源泉。这也是美国坚守知识产权立场毫不退让的原因所在。摩托罗拉目前进入中国相当成功,他们在美国时有一个声称:“我们同样的商品,只要日本人在做,我们就难以与之抗衡,因此,我们的解决办法就是自己开发新产品,而后用知识产权法加以保护,当保护期截止日本人可以进入同样生产市场时,我们可以再发明一个新产品……”,这才是资本主义,其上层构架的冒险分子不懈地拓展边界,这样的竞争才是真正意义的动态竞争,才独具魅力,使一代又一代的人加入其行列。而这种竞争行为正是在16-17世纪欧洲资本主义前期反市场行为模式的发展。目前,我国许多乡镇企业家中都已有了这样的观念:“你无我有,你有我优,你优我走”,走到何处呢?就是要去开拓新的高额利润领域。

为什么有些国家发展了这样的上层组织,而另外一些国家却没有呢?布罗代尔认为:一国的经济过程是与其他过程相互关联的。某些国家的政治组织结构容不得这种市场上层组织的发展。我们不从表象上去看待这一问题,仅以普通人的角度而言。第一,上层组织远离生产进行着抽象活动,普通人难以理解象美国华尔街那些腰缠万贯、西装革覆的投资银行家们的行径,他们为社会生产了什么?既不种粮食,也没有生产工业品,人们能接受他们吗?能接受他们的活动也是社会生产活动的一部分吗?并非所有的国家,所有的人们都能接受这种思维定势的。第二,这种远长距离的交易会产生巨额利润,他们常会利用国家、利用官府获益,因此,往往不能为社会的政治组织结构所接受。在布罗代尔看来,也许是上帝的错爱,仅在西欧国家完成了这种变革。在西欧发生了一次宗教革命后,从原来连利息都无法接受的境况下却完成了这样的变革。由于欧洲由诸多相互竞争的小国构成,为了筹措财政资源,欧洲各国政府与大财团进行了交易——政府保护其有效产权,以交换财团的税收,由此构成了制度化讨价还价的一种平衡。这种平衡来自三方:政府国家的政权组织;来自市场下层的劳作者;市场经济的上层组织。这一平衡的达成构筑了一国经济能否发展的基石,根据不同国度里这种平衡实现的程度,可大致将世界各国经济现状划分为四种模式:

1,欧、美及日本。这些国家中,市场的上层组织极具活力地成长起来,同时并未威胁到该国的政权,并且将许多利益反馈给市场经济的底部,上层经济构架的扩张带来了溢出效应,传递到市场的底层,上层与底层的相互配合共同决定了经济结构,平衡的三方基本能相互协调。这种平衡是这些国家多年来三方冲突、协调而困难地维持下来的。这些有效的上层下层组织相互协同,并且与国家政权、社会之间没有大的冲突,相对较为稳定。

2,南美、菲律宾。市场的上层组织与官府进行勾结、权钱交易,但这种勾结损害了市场下层结构的利益,没有扩大社会的生产规模、扩大分工、生产率,仅仅是转移国民分配,造成了国内两极分化。典型的例子马科斯总统的贪污案。市场的上层组织与国家政权之间不是一种互相制衡关系,而是相互勾结,一同来剥削底层。这种构成造成了极大的社会不稳定因素。

3,中国改革15年来所形成的模式。市场底层已是一个蓬勃的市场经济模式,发育极为完善。以安徽亳州的全国中草药交易市场为例,其交易规模为每日平均6万人,场所大如飞机库,电脑控制交易的设施,饮食、住宿、运输服务一应俱全,成为当地政府主要财政收入来源。同业互相配合监督,与政府相互配合共同维护市场,是极为完善的。因此说,底部经济是中国改革15年来一个非常重要的成果。但是上部的情形则大为不同,基本上仍依赖于行政协调、管制。因而交易费用极其高昂,这种结构模式正是造成目前我国大城市农业危机的原因。

4,文革时期的中国经济模式。不但上层组织不存在,也完全扼杀了下层交易组织。以上就是目前我们依据布罗代尔提出的概念对当今各国经济模式的划分。

改革15年来,中国已很好地完成了市场经济底部经济的构筑。下一步如何走,往何处去?想要回到完全的计划经济已不现实。我们面临着两个前景,其一是在我国目前条件下,发展出一种我们的社会还可以驾御的上层组织;另一种则是演变为南美、菲律宾的境况。我国目前的改革正是到了这样一个关键的地方。

我们在80年代成功地完成了市场经济底部的建设,对于上层组织的构筑问题仅仅处于一些尚不着边际的讨论。进入90年代,智识人士、一些率先富裕的社会成员都已聚集到上层组织缔造这一问题上来了,成为积极有利经济发展的社会力量。然而,从长期经济发展史来看,上层经济组织发展本身是一把“双刃剑”。大组织试图进入上层交易的核心原因在于,上层交易的交易半径长,易于逃避管制,获取高额利润。以美国为例,一些华人集团利用在香港伪造单据从事国际贸易并逃避关税,数额高达上千万美元。因此,上层交易的监督异常艰难。即便是号称证券交易监管最严的美国,近期也多次出现了问题,美国加州的橙县(奥兰治县)地方政府委托美林证券公司从事借款购买国债的投资,因美联储上调利率,导致了地方政府财政宣告破产;台湾一些股市高手赴美利用美大企业中的一些华裔高级雇员提供的内幕情报进行内幕交易窃取利润。此外,近期巴林银行的破产也属于同样问题。可见,在最发达的上层组织交易中,尽管监管力量已相对很强大了,但仍然很难防止上层交易这种抽象活动、符号交易内在的风险。这对于我国而言,的确属于一个“两难问题”。

第一,的确,我们不能没有上层组织,因为交易半径太短,交易费用昂贵。这与四小龙不一样,因为四小龙边界小,交易半径可以相对短,且很容易利用欧美等完善的市场组织结构完成交易,实现经济国际化。而中国人口多,市场太宽广,必须存在自己的国内市场。

第二,既然离不了上层组织交易,那么在中国培育出的上层组织会不会难以驾御、监管而成为怪胎呢?能否通过培育、尝试、摩擦而达到平衡呢?中国能否跨过这一门槛,最终将之纳入轨道呢?

这是我们所面临的生死攸关的问题。前景如何,尚不清楚。但值得一试。市场经济要谋求发展,仅有活跃的底部是不够的,必须有一个活跃的上层部门,不断开拓新的领域,在开拓的领域中寻求与底部组织形成良好的配合途径。若非如此,中国这样庞大的人口、稀少的资源,将难以向前发展,仅依靠优秀的官员进行行政调控,无法完成社会各阶层的利益协调,也无法有效的完成社会资源配置。我们应该试一试,需要些耐心。布罗代尔在讲述欧洲完成的变革时,有一段很重要的话:“正是那些平静的,和那些相对平静的社会之水,才使上层组织成长起来。”因此,不应急躁,也不宜对许多社会暂时现象过分抱怨。对于当前我国存在的种种现象,我认为,我们面临的这一事物是好的,又是非常坏的,却还是不可缺少的。我们能否有这样一个社会环境,将这些东西撇出来,分离开,对中国经济长期发展,包括中国的农业问题、流通环节问题、腐败问题等等的解决都是关键。我们仅用了15年时间就进入了工业化国家,东南沿海近十几年来众多的人员也有相当不错的表现。回顾中国本世纪发展至今的历程,应该看到,时至今日,中国的市场经济的底层才真正充分发育了起来,并且已被人们日益关注并提出了构筑上层组织的问题。因此,中国今天的经济改革正在进行着新的发展,同时也面临着新的挑战。我所想强调的是,我们必须认清中国改革的历史背景:

·目前已具备了充分的市场底部经济组织,正在发展市场上层组织。

·我们能否避免南美、菲律宾那样的发展前景,使中国能大体通过国家、大组织、政府官员的努力;大组织的自律;社会的监督;底层对上层的理解等所有这些因素的配合与互动,在相对平静的社会之水的情形下实现这一过渡。

我们应该在此“下注”,认真地去试上一试!

(根据1995年3月作者的学术报告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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