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审美现象看康德的美学_康德论文

从审美现象看康德的美学_康德论文

从审美发生角度看康德对美的研究,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康德论文,角度看论文,对美论文,发生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康德凭天才的智慧在审美活动中悟到了“美带有一种促生命的感觉”(邓晓芒译为“美直接带有一种促进生命的情感”),认为自然的形式对主体有“无目的的合目的性”价值。康德虽然是从认识论上试图给美架构一个完整的理论框架,没有把视野指向审美发生的历史维度,但在分析美的先验条件时还是极富启发性地指出了美感的生命正向引领作用。康德美学中蕴涵的审美发生观念在今天的美学理论建构中也有极大的现实意义。它启发我们必须正确把握美感生成的内在理路,才能为美学提供符合审美活动和美的价值的认识视角。

康德对自然界有肌体显现的美的形式取向从自然的有机联系角度设想为客观目的,即大自然的美应有自身目的,这从自然有“统一的系统”角度指出了部分与部分、部分与整体的相互依存关系。康德在此悟出了美的统一场效应,因为事实上自然的形式美恰是自然选择进化中适应环境、优化自身、强化选择的缘故。每一个自然物呈现的形式都是它的选择方向在那个环境中的最佳状态。人的生命延续着这一对最佳形式的选择方法前行,把环境中所有有活力最精彩的形式作为自身的发展目标,使其形貌成为自身生命的根本和发展取向。这样一来人自身的形式也成为这一优化取向的延续。

“自然的合目的性”是反思自然诸对象的相互联系的一种特殊途径,可是自然的形式反映了自然相互联系一致的目的又有何根据呢?康德的解释是“一物与诸物的那种只有按照目的才有可能的性状的协和一致,就叫作该物的形式的合目的性”。① 自然在一个统一场中的一物与诸物有协和一致的性状,此一物的性状在统一场中有形式的合目的性,但究竟这种能协和一致的性状是什么样的,且它们对自然物究竟有什么目的,康德没有往下追究。事实上审美作为一种人的促生命发展动力,在自然阶段是激励生命的活力,指引选择的方向,在由自然物向有文化的人的过渡过程中是一种极为丰富而有力的导引性向力。这其中自然物的和谐、对称、秩序、亮丽、鲜活等等优美感或转换为音乐的节律(当然有规律的律动也是自然物的特征,转换为音乐的旋律又有了心理、文化因素)乃至柔和、婉转、悠扬、嘹亮的旋律;或转换为绘画等艺术呈现自然美、人体美的形式和神韵(一种更具文化精神品格的境界),或转化为社会生活体现秩序的和谐、稳定、平等、自由、友爱、向前等等。由于美感原生的质的特征,它们共同生发出对对象的欣赏、友爱、同情心理需要,这是构成人类文化的基础,也是人之所以为人的真正本质特征。

从生物进化论角度说自然在统一原则中自有其秩序,“在自然中有一个我们所能把握的类和种的从属关系;那些类和种又按照一个共同的原则而相互接近,以便从一个向另一个的过渡并由此向更高的类的过渡成为可能”,② 这里康德指出了生命进化中“类和种”的发展关系,表明康德对美感发生的自然源头的重视,但却没有说明形式的统一对人的美感生成的生命导引的作用。事实上,在生物中每一个物种都有那一物种最理想的外观形式取向,这对于那一物种来说是最“美”的,因它反映了那一物种所能达到的最佳状态,而这也就是“美的尺度”的主体原因。但所有生物在统一场中共同一致的形式蕴含的美只有人才能获取,只有人才能把这些共同的特征经过高度敏锐的感性摄取为自己的生命一部分,发展为自我生命的形式取向。这就是人类美感的生成过程和方法。

康德没有论证自然形式的协调一致发展为主观感受上的美怎么成为自然发展的必然,但感到对象的形式与人的心理功能知性和想象力有关联性,说明康德的意识中自然形式呈现的美与人的主观心理活动有一致的东西。然而主观合目的性的愉快不愉快(美)怎么从对象形式那儿发展而来,却是个问题。笔者认为这其实是审美发生的关键问题。人既然从自然中发展而来,且又是自然发展的最完美形式,那么自然形式与人的感性为动力的完善发展就必然遵循一个方向,且有内在的一致性。只有这样,自然的目的与人感受自然的目的才有真正的一致性,也才符合自然统一场的原理,才能从根本上说明人为什么能感受自然之美,并进而会创造美。

在分析审美判断何以可能时康德没有考查自然形式转化为主体美感的发展原因,而跨过了这一维度,反过来从人怎么才能认识美的角度假定了一种主体都应有的“共通感”。这虽然注意到审美经验的社会性必然关联“美的理想”,正如李泽厚在分析“共通感”的社会性特征时指出的“康德在审美现象和心理形式的根底上,发现了心理与社会、感官与伦理、亦即自然与人的交叉。”③ 这就发现了美对生命在个体与群体、感性与理性、知识与道德之间的正向引领价值,这时美作为情感活动赋予心理活动以正向的欲求,这才是人类的文化既能产生也能发展的根本。

康德从自然结构的相互联系中感觉到了生命有肌体之间自然合目的性的秩序,但又认为它不是客观的,而是人为了认识自然时主观上设定的。这种从认识论的视角分析美是要给认识与伦理之间找一个沟通的桥梁。这个桥梁一方面是从伦理到知识倒过来产生,即“前一种合目的性(指主观的合目的性,笔者注)表象是基于在单纯反思到对象的形式时对这个形式的直接愉快之上的”,④ 这就能在领会对象形式时将直观和概念协和一致。一方面是正过来了,但却没有正确的结论,只是认为“第二种合目的性的表象(指客观合目的性,笔者注),由于它不是把客体的形式联系到主体在把握这形式时的认识能力,而是联系到对象在一个给予概念之下的确定的知识,它就和对物的愉快情感没有关系,而是与在评判这些物时的知性有关。”⑤ 这么认识的结果,自然形式的美就不是生命能感知美的生成源头,人的美感也没有了历史的环境背景由来,而成了人赋予自然的了。这种思维和神赋予人知性和德性又一脉相承。

人的生命产生于大自然的演化。如果说宇宙的律动是物质信息记录成为可能,那么物质的律动产生的生命活力和发展择优产生的择优趋向就是美感生成的肌体源头。每一物种进化过程中自身与环境的互动使有肌体不断适应选择的择优过程成为可能,择优过程中肌体的特定化能力在强化某一功能的同时使功用固定化、狭隘化,而人的所有器官的非特定化恰使人的一切器官的能力开放,正是这种开放性使人可能在直感刺激的感知活动中能使感知内容不仅获取直接需要的,如清洁的空气、高质量的食物,而且能在漫长的摸索中间接认知对象的形式特征。⑥ 如果把美感的生命发生过程分为四个阶段,那么只以律动为重要生命活动状态的特性称为第一感性,它只是肌体刺激,没有形式感;感受在直感刺激基础上有了直接刺激以外的凭外观形式能做出某种判断的特性称为第二感性,因其虽有形式感生成的判断,但这种形式仍和直接需要相关连,如动物的对象认知,形不成大范围的全部的生命活跃;感受活动全部由无直接利害的外观生成,而且外观的形态是生命需要、生命取向的目标,外观形式成为生命的引力方向,应为第三感性,这也就是通常所说的美感活动。但这并不就是人的最终目标,人有了这种能力的标志是人第一次将外观形式作为自己的崇拜物,这个历史人类已经历了约五十万年。当感受不仅在外观形式上,而且对此外观有了深入的思考和丰富的想象;生命的感受不仅超越了直感刺激,还超越了外观形式程式化束缚;进一步不仅超越形式化模式,而且生命被对象唤醒而获得的理想目标、形态、价值内化为境界,演化为人生的精神性追求向往,恒定为自由理想的内在品质,使人的生命意识空间趋向无限,这就是第四感性。如此认识人的历史,才是以人为本位的人的历史,才是将人作为历史主体的历史发展观。这一立场的基点是美感生命正向引力是主体历史地合目的性的动力和原因。

美学史上从发生论角度研究美感的很少,但美的根本基点在生命的生成背景、生成过程、未来发展指向上,它是正确理解审美价值必须涉及的基本问题。历史上虽然因为知识的缺乏和美感体验的内在神秘感使分析者常常回避,但也不乏许多有益的启示。

西方柏拉图曾以最富灵性的感受指出:“美就是有益的快感”,并且以天才的悟性意识到美是隐约“回忆”那未附肉体的天上才有的“理式”,是灵魂里才能体会到的感受。这种对生命有益的感受对主体而言是有“效用”的。这其实从生命感性经验上暗示了美感的生命正向引力作用。柏拉图描绘的那种依附肉体使全身心激荡的“无限欣喜”的生命体验就是最真切动人的说明。他感受到美以“凝神观照”才能悟得世界真谛的经验之谈应是对美感生命发展引力的最好说明,他认为这是“涵盖一切的学问”之说一点儿也不过分,反倒值得我们深思。

与柏拉图展示的“静观的愉悦”的生命常态对永恒无限希冀不同,朗吉努斯揭示了“烈火般气魄”体现的生命的激荡向上特征。这就是一种生命对向上发展需要的震荡性表现,是人和一般动物根本不同的一种心理发展向力活动。一般动物肌体需要满足后会很懒散地无所需求地生存,而人却在肌体需要满足后显得更空虚无聊,原因是人有一种比一般动物高贵的心理震动和向上生发需要,这就是美感意识的生命基础。它促使人脱离肌体需要去劳动、创造,构成了文化的原动力,特别是美感的原动力。这一感性由于脱离了直感刺激而趋向于对形式的渴望,人摆脱了物质羁绊产生了精神追求,而这其中的根本因素是美的形式感召示的动力激励和方向指引。它一使人从感受上需要不断地发展自我、完善自我、升华自我,有一种生命的完满性动力;二使人有一种向前、向上的取向,时时刻刻有一种潜意识推动着向那个完美的形式追求、探索;文化的创造,一切美的艺术的创造都源于这种动力。这就是康德意识中的美必然产生道德理想的美感源头。

在西方凭经验感受对审美发生揭示最接近客观现象的是夏夫兹博里。他没有凭时髦和陈规思路去论说美感活动,而是凭自己的真实体悟意识到美感就在自己的意识深层内部,是不同于任何其它视听觉能力的感受能力,所以称其为第六感官(内在感官)。证明了人的生命本性中先天地存在一种欣赏美的意识。人辨别美丑、善恶的能力是天生的,这既是保护生命的能力,也是发展生命的能力。

对美感经验的讨论最富两面性的是尼采。他凭敏感性感觉意识到美是一种“生命力”,但却认为:“如果试图离开人对人的愉悦去思考美,就会立刻失去根据和立足点。‘自在之美’纯粹是一句空话,从来不是一个概念。在美之中,人把自身树为完美的尺度;在精选的场合,他在美之中崇拜自己。一个物种舍此便不能自我肯定。它的至深本能,自我保存和自我繁衍的本能,在这样的升华中依然发生作用。人相信世界本身充斥着美,——他忘了自己是美的原因。”⑦ 人根据自身对大自然形式的选择获得美的尺度,这是美的人的原因。但人在“美之中崇拜自己”的本能被说成是“自我保存和自我繁衍的本能”是西方文化对美的极大曲解。西方宗教神性回到人性的历史进步被一些人夸大为回到生物性,人的物质存在显示的动物性一面被尼采们无限制地放大了它的作用,连同美这一只有人才有的生命取向也被扼制在生物本能范围内。美的超越性,美的形式感指引的理性升华蕴涵的非物质性被淡忘或者思辨掉了。人的欲望无限制地扩张,改造世界,弱肉强食,强者为王,美就是人的“强力感”。它“极其丰富地积聚在本能之中”。⑧ 尼采继博克之后又开弗洛伊德的先声,认为人之所以要美就是任何一个动物都有的两性繁殖的需要。当观察和理解人忘记了人是文化的人而只聚焦在动物的人上,人肯定是和低等动物一样的甚或比低等动物更残暴(人的破坏欲、杀戮欲、占有欲、性欲、一般低等动物必定相形见拙)。这种暗示动物性需要应该无限制满足的权力说正是今日的人只有焦虑感没有幸福感的祸根。

人有了美感就有了羞耻感,因为生物性需要如动物一样没有任何形式感而只被肌体支配着,而美意识产生以后人有了极强的形式感想象和理性的欣赏崇敬,人性的爱慕使人从此被形象化显示的一种精神性向往支配。美作为构成道德理性和精神性存在的感性基础成为人性的底色。这种人性底色是任何时候不能被“新”掉的。如果真的像尼采等人强调的,美就是个人欲望即本能(而且还是强大者的)的“强力感”,就是进化过程中强者与强者或弱者搏斗最终强者欲望的实现感,宗教的爱和人世的爱从何谈起?美也就失掉了人性基础。世界没有了光亮将沉入无边的黑暗,何以谈美。

美的感知力不仅是人类进化过程中最关键最具影响力的因素,而且是构成人类文化,促使文化不断进步的内在动力和评判依据。文化的基本因素是人与人由亲和性构成的“仁爱”,由归属感构成的“亲情”,由欣赏、敬慕、向往构成的人生“境界”等,如果没有美,这一切文化底蕴将不复存在,因为这一切都离不开情感的动力。

对审美发生的认识最全面而深刻的是康德。虽然康德出发点不在美的发生问题上,且认识论的角度也极大地限制了他现象学还原中对美感的分析,但他在反思自然形式对人有普遍性价值过程中,隐隐意识到自然形式和人的内在需要有关联性。康德指出:“自然与我们的认识能力的这种协调一致是判断力为了自己根据自然的经验性的规律来反思自然而先天预设的,因为知性同时从客观上承认它是偶然的,而只有判断力才把它作为先验的合目的性(在与主体认识能力的关系中)赋予了自然”。⑨ 康德从认识论上把主体的(先验的)合目的性的感性经验颠倒了过来,其实,正是自然诸对象的协调一致的形式铸成了人对形式美的感知的先天性需要。这种先天性能力内化为生命感性取向,已经像语言能力一样变为“内在感官”的素质。

康德还指出:“在自然中有一个我们所能把握的类和种的从属关系”,这种关系使他们相互接近,而他们接近并有一致性性状除了他们的质以外还有它们的形状,这种自然物的一致的目标除了构成自然物的生存的一致性外还有他们选择形式的一致性和发展方向的一致性。人延续着这种由低往高发展的活动,在基质上除保存着和大自然的一致性外还发展出有了新皮质的大脑;在感性上除了直感刺激外还发展出了“超感性”的形式感和符合感性需要的道德感;纯感性的形式感发展出人的超越物质活动的心理性判断和道德精神。这种脱离了物质关系的形式感成为人摆脱物质性而有了符号性乃至形式美的内在需要。形式美的吸引取代了物质关系的吸引而使人有了美的取向,这种能力才使人和动物有了根本性区别,即人和物之间不是直接的物与物的需要关系,而有了从形式上感知判断,并有了理想形式的指引的自由关系。物感激发人的是获取占有需要,而形式美激发人的是欣赏、追慕、爱的需要。这种需要潜化为人的一种生命的动力性激荡的向力,使人“由此向更高的类的过渡成为可能”,这就是主体的合目的性之所以生成的自然原因。

美感能力对类来说如康德所论述有普遍的必然性。形式在自然界是一种互为因果的影响关系,有如光和色的作用一样,而自然形式对人来说,在人未成为人以前是一种物质性的统一性协调关系,在人的发展成熟过程中是一种形式感召活动,这一活动逐渐向模仿、向往、创造发展,审美活动才会渐渐明晰起来。在人走向成熟以后,人类的感性再延伸出理性以后,又成为完整的人不可或缺的潜在的感性活力,成为一种有了方向性的引力。表层上无法用机械论去证明却生动地存在的这一生命活动使人的心理有了激发动力、发展向力。这就是先验经验存在的生命根据。

美感生命活力和向力变为人的潜意识经历了几百万年的进化发展,使人的感性刺激逐渐生成了回味性、记忆性、爱慕性、向往性、崇敬性、激励性的情感活动,即如徐碧辉博士所论生成了“情本体”⑩(徐碧辉的情本体是为解决人“活得怎么样”或怎么活着而从哲学回到美学,从历史工具本体走向了心理活动的本体。意在为当世之人找回“心灵的最后栖息的港湾”)。美感在直感的基础上生发出直接性、整体性、便捷性、突发性特征。这种美感特征不仅成为人最直接地认知和感受世界的能力,更重要的成为人挣脱物质性而趋向精神性的发展动力和方向指引。和谐、秩序、向上、光明、亮丽、广阔等等自然的悦人形式变为人创造、发展的理想选择。康德对美并没有停止在合目的性分析上,而是依审美发生的自然目的推导出美对人必然有更高的目的即“自然的最终目的”。

康德对审美的发生发展活动也没有停留在“纯粹美”即一般的自然形式美上,还提出有了理知或道德内容的“依存美”。他深刻意识到美只将人导引到能脱离刺激而有了形式美取向还不足以体现它的作用。无论是“自然的最终目的”还是主体的目的性需要,必须有美的导引在生命的升华中继续起主导作用,让美作为适人的形式指引人与道德理想相融合。“因此心灵思索自然美时,就不能不发现同时是对自然感兴趣。这种兴趣是邻近于道德的”。(11) 这几乎是东西方伟大哲人们共同的心声。孔子的“唯天唯大,唯尧则之”,孟子的“浩然之气”,柏拉图的凭临汪洋大海时“无限欣喜”的哲学确证,无不验证着康德的这一对人性的理解。

从发生论角度说,崇高性体现出的升华活动正是自然之美感召于人的必然趋向。康德说:“自然界在这里叫作崇高,只是因为它把想像力提高到去表现那些场合,在其中内心能够使自己超越自然之上的使命本身的固有的崇高性成为自己可感到的。”(12) 并在谈崇高的“敬重”时指出:“所以对自然中的崇高的情感就是对于我们自己的使命的敬重”。(13) 崇高的形式感给予人不同于一般自然物的开拓升华性感受,使主体体验到永恒、无限内在趋向,人的物质性被淡化于丰富的美的精神性体悟中,人不再仅仅是物性的直感的人,而成为超越直感而被形式美陶冶走向无限性时空的“自在之人”。这就是美感给予人类的最宝贵的财富。

人的生命发展完善始终离不开物欲和美感向往的纠缠。物质获取和占有欲被肌体索引着常常难以脱身,而人又是有了形式美活力激荡使其心灵常有超越感和无限性需求的灵性之身。物质对人是缺乏也痛,足之也闷,而美是使人获“无限欣喜”、“畅神”的“永在”,是能在世间自由翱翔如神灵附体般的生命力量。美的超越性、无限性、光辉性是无法与功利目的、市场物欲利诱相一致的。一个是快感,带有物质获取占有的满足兴奋感。一个是动力感正向引领,其生命的促发活动决定了美的发生发展取向,决定了美在感性和理性的双重升华中必然取重社会的善,因为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和,而不再是物性“利诱”任意摆布的东西。

康德在分析美与善的关联时指出:“美是德性——善的象征(韦卓民译本为“美是道德的象征”笔者注);并且也只有在这种考虑中(在一种对每个人都很自然的且每个人都作为义务向别人要求着的关系中),美才伴随着对每个别人都来赞同的要求而使人喜欢,这时内心同时意识到自己的某种高贵化和对感官印象的愉快的单纯感受性的超升,并对别人也按照他们判断力的类似准则来估量其价值。”(14) 康德在这里是从反思美的自然合目的特殊性和主观合目的性的普遍性关联时谈这一问题的。如果从美的发生论上考察,美的形式作为动力和向力成为人的潜意识需要以后,已经内化为集体的生命能力,这一能力对每一个体只有强弱敏顿之分而没有有无之别。即美感能力如语言符号能力一样都有内在“图式”。美的形式对象有许多自然形式生成的如和谐、均匀、鲜艳这些基本一致性。这种一致性使人不仅欣赏一切自然物、艺术品,也把他人变为欣赏对象。如此将物质生命的对立关系转变为人性生命的欣赏互爱关系,伦理的善自然成为人在社会生活中的必然需要。自然依据自然形式美塑造的人类渴望升华并能构建符合自然形式美的和谐的社会生活是自然的目的,也是今天从审美发生上需要确证的观念,其实也是康德理论中召示给我们的启示。

康德美学从反思判断到目的论判断虽然是从认识论上反观的,但现象还原过程却蕴涵着一个从审美发生延伸的理路,这就是:生命的有机统一→自然的目的性(美的形式)→主体的合目的性→超自然之上的使命崇高。生命由于自然的有机联系从自然那里继承了向力和动力,又在这两种因素融合成的形式感中加入了理性和想象力(当然其表现形式常是有所依重的,如中国古人意识中的“气”依重于动力,“象”依重于向力,而“意境”就是这二种因素最精致的融合。),美感便潜化为正向引力。自然美的反观,艺术美的创造,社会美的诉求,共同被生命活力导引的“美的理想”铸成为生命的目标。对于康德这种发生论意识,黑格尔曾已有所认识,他说:“它(指判断力的理念——笔者注)的对象,一方面为美,一方面为有机的生命,而后者是特别的重要”。(15) 今天重新认识康德美学的发生论思考,对于正确认识美并完整构建未来美学有极大的现实意义。

注释:

①②④⑤⑨(12)(13)(14) [德]康德:《判断力批判》,邓晓芒译,杨祖陶校,北京:人民出版社,2002年,第15、19-20、28、28、20、101、96、200页。

③ 李泽厚:《李泽厚哲学文存》(上编),合肥:安徽文艺出版社,1979年,第400页。

⑥ 详见刘强:《美是生命活力的表现》,《内蒙古社会科学》2008年第4期,第68页。

⑦⑧ [德]尼采:《尼采生存哲学》,杨恒达等译,北京:九州出版社,2003年,第97、98页。

⑩ 详见徐碧辉:《情本体——实践美学的个体生存论维度》,《学术月刊》2007年第2期,第113页。

(11) 见宗白华译本:《判断力批判》,第145页,转引自李泽厚:《李泽厚哲学文存》(上编),合肥:安徽文艺出版社,1979年,第407页。

(15) [德]黑格尔:《哲学史讲演录》(四),北京:商务印书馆,1983年,第29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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