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较经济学与文化学派的“历史研究”与“实证研究”_历史研究论文

比较经济学与文化学派的“历史研究”与“实证研究”_历史研究论文

比较经济学文化学派的“历史研究”和“实证研究”,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学派论文,经济学论文,实证研究论文,文化论文,历史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848-2011(03)-0013-06

一、引言

比较经济学在很长的时期内没有把文化作为一个重要的分析变量,即使是哈耶克在争论社会主义问题时,也主要是研究市场经济的普适规律,而非各个国家的文化背景。科尔奈等重点研究特殊制度背景下生产、投资、消费等方面的问题(如前苏联计划经济下的预算软约束和隐性通货膨胀),没有对不同国家的文化进行比较,也没有运用文化解释不同经济制度的成因和绩效。

事实上,经济学早期的大师们非常重视文化的影响,亚当·斯密在他的《道德情操论》中就已经体现了这一思想[1]。约翰·穆勒也认为,文化有时候比追逐个人利益更重要[2],马克思则用“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思想说明文化的来源。但是,在新古典经济学统治的时代,文化基本上是被排除在经济学家的视野之外。即使在新制度经济学家那里,文化也没有发挥重要作用。因此,在比较经济学界,文化也很少被看作一个重要的变量,这是由当时经济学界普遍的观念所决定的。

文化被经济学家冷落,却在社会学家那里得到了足够的重视。马克斯·韦伯把文化视为社会结构和经济绩效的重要解释变量,他的《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论述了新教精神的渊源,剖析了新教在促进16-18世纪的企业家开拓创新、勤奋节俭方面所发挥的重大作用[3]。本菲尔德认为,文化是解释经济落后的主要原因,意大利南部之所以不发达,就是因为意大利南方人狭隘的自利主义文化,只关心自己和自己小圈子的利益[4]。本菲尔德和帕特南进一步建立了社会资本理论,认为经历过中世纪欧洲自治城市生活和市民社会的国家积累了社会资本,而社会资本在经济发展中具有重要作用。兰迪斯(Landes)把文化和信念、价值观等联系起来,并认为信念、价值观影响了经济绩效,虽然他列举的文化要素只有工作努力程度、宽容程度、诚实守信等内容,但他把信念、价值观作为文化影响经济绩效的传导途径的思想,对施莱佛(Shleifer)、津加莱斯等研究文化的比较经济学家产生了重要影响[5]。文化研究的一类重要内容是不同文化的比较研究,这方面最典型的成果是本尼迪克特的《菊与刀》,本尼迪克特把日本文化和美国的个人自由主义文化进行对比,揭示了日本帝国快速崛起而后走向灭亡的文化动因[6]。文化比较研究强调不同文化的特点和差异以及这些差异对经济、政治体制的塑造作用,这种思路及其研究结果对比较经济学家产生了重大影响。

比较经济学一度相信,造成苏东国家和西方国家经济绩效差距的主要原因就是经济体制差异,而比较经济学家并没有深究经济体制的由来。苏东剧变以后,前苏联和东欧国家引进了市场经济体制,但经济绩效不但没有上升,反而急剧下滑。转轨国家的不同发展状况以及各个国家在政治经济体制和经济绩效方面的差异,已经不能仅仅用市场机制或计划机制来解释,而需要引入更多要素,文化就是一个重要的因素[7]。相对于其他正式制度和非正式的制度而言,文化的一个重要特点是它的稳定性。人们被动地从父母、社群等处获得文化的熏陶,一般会接受自小获得的文化并把文化传承给下一代。任何经济体制和政治制度都植根于文化之中,同样的机制打上了不同文化背景的烙印。因此,对于经济体制,文化基本是稳定不变的,经济体制或政治制度在短期内只能被动地适应文化,被文化所塑造和改造。

一部分学者将文化纳入比较经济学的视野中来,形成了比较经济学的“文化学派”。文化学派的研究有两种进路,一种进路以罗斯菲尔德为代表,另一种以津加莱斯、基尔索等为代表。罗斯菲尔德对比较经济学特别是前苏联的经济有深入研究[8-9],他认为文化是被社会大众接受的行为模式,他对主要经济体的政治经济状况进行比较,引用了具有代表性的文化理论(如本尼迪克特等关于日本文化的学说),崇尚基于历史和统计资料的具体分析而非数理或计量模型。我们可以把这种进路称为“历史研究”,津加莱斯等认为文化是一种代际传承的信念或价值观[10]。相对于罗斯菲尔德而言,基尔索、津加莱斯更被西方主流经济学所接受,他们构建了一个文化影响经济绩效的简明模型,依据跨国调查的数据,选择代理变量,进行实证研究,我们可以称这种进路为“实证研究”。

本文在这里首先将阐述“历史研究”和“实证研究”的主要学术思想,然后对比两种研究进路的特点,并作评论,最后本文指出比较经济学文化研究的发展方向。

二、比较经济学文化学派的“历史研究”

比较经济学文化学派“历史研究”的代表人物是罗斯菲尔德。罗斯菲尔德首先定义了文化,他认为文化是被社群赞赏的经久持续的态度和行为方式,这种态度或行为方式会塑造公共政策和法令,为法律提供基础,但又超越现时的公共政策和法令,因此具有先验性和超越性。文化对经济绩效的影响是通过它对制度的塑造和对经济活动方式的调整来实现的。文化影响了意识形态和政治体制与一个国家融合的程度,文化也扭曲了很多政治经济体制,使得这些体制按照文化的偏好(或某些集团的偏好)来运作,文化还保持了低效率制度的稳定,使得“较差的体系并不必然被优势体系扫地出门”。

罗斯菲尔德指出,人们都希望规则有利于自己的特殊利益,这种自私倾向使得文化有了作用,文化是和道德、政治活动混合在一起发挥作用的。有的文化遏制人们过分追求特殊利益的行为,却鼓励人们追求正当利益的行为,而有些文化则限制个人追求财富、拥有财富的行为。罗斯菲尔德进一步发展出文化的复杂系统观,他认为文化是道德、政治和社会价值的混合体,文化包含着很多要素,这些要素经常被放在社会主义、集体主义、社群主义等概念中,而实际上每个国家的文化都是各种要素的复杂混合物,不能简单地贴上“集体主义”之类的标签。罗斯菲尔德关于文化的这种看法,使得他不是抽象出文化的有限概念来演绎文化对经济体制和经济绩效的影响,而是具体而细微地探索每一个经济体中文化的具体影响机制。

罗斯菲尔德认为,现实经济体的一个根本性特征是它对待个人在黄金定律(即个体公平竞争中互不侵害的原则)约束下追求效用最大化的态度。如果一个经济体能鼓励人们无限制地追求个人效用最大化,追求过程中所受到的约束都是来自于竞争自发产生的规范(即“自我规范”)而非其他力量,那么这个经济体就是最高经济效率的普适性经济体,罗斯菲尔德称之为A类体系。但是,现实的主要经济体都不是A类体系,而是基于自身独特文化的不完美体系,罗斯菲尔德称它们为B类体系。B类体系的最主要特征是个体行为受独特文化的规范,文化会限制黄金定律发挥作用,或者取代黄金定律来规范个人行为,对个人逐利施加更多的限制。文化会限制自由竞争、鼓励社会优先考虑一些目标或一部分人的利益,而不惜牺牲其他目标和其他人的利益。这样,经济体的参与人为实现各自的特殊利益而不断地扭曲竞争体系,这就导致权力发挥作用。文化规范下的经济体会出现垄断、寻租等现象,政府也不再是完全中立的而是有偏向性的。

现实的经济体系全是B类体系,在文化和权力的规范下,各个经济体实际上都不是最有效率的,而只是各自的文化和有权者更偏好的经济体。文化和权力集团扭曲市场规律(主要是供求法则和凯恩斯法则)的程度,决定了各个受文化规范的经济体的经济绩效和发展潜力。罗斯菲尔德为了比较各经济体的相对优劣,选择了A类体系作为完全竞争性质的标杆。A类体系具有最高的绩效,而B类体系的文化规范则修改了A类体系下企业和市场的运作规则,改变了A类体系下的组织模式(A类体系下企业的组织模式是完全竞争厂商),也改变了供求定律或凯恩斯宏观经济规律背后的组织和个人行为,从而导致市场机制发生扭曲,产生了不同的经济绩效。这些经济体的经济绩效和A类体系相对比,就可以在统一的框架下确定各种文化规范经济体的运行特征和相对绩效[11]。

罗斯菲尔德比较了五个经济体(美国、西欧、中国、俄罗斯和日本)的运行模式、优缺点以及发展潜力。研究发现,这五种经济体中,最具发展潜力的还是美国,中国也会有一段高速发展的时期,而欧陆和日本能否走出停滞、中国和俄国能否解决转型中的问题,都还是未知数。在转型理论方面,罗斯菲尔德认为,俄国由于威权主义的持续影响,还远未转型成“正常国家”,中国的渐进式转型要优于俄国的休克疗法[12-14]。因为各国都是文化规范型的经济体,而文化是一个复杂的系统,很多偶然事件和历史都具有重要性,经济系统也不能简化成某种原则,一个制度则很少能和其他制度完全配合。罗斯菲尔德认为,“每一个经济体都是传统的”,因此转型开始时人们不会知道最佳路径是什么,也不清楚前进的方向,转型需要有耐心的制度实验,需要从干中学。

总的来看,罗斯菲尔德建立了一个基于文化的比较经济学理论框架,这个体系以个人规范的经济体为最有效率的标杆,而把现实中的各种经济体视为受文化规范的经济体。文化影响企业和个人的经济政治活动的理念、目标与方式,再通过经济政治活动(特别是涉及到改变平等竞争权力方面的活动)影响消费品市场供求、劳动力市场均衡、投资决策以及利率、货币和对外贸易等宏观经济要素。在此基础上,文化影响了一个经济体的运行特征和经济绩效。这样,罗斯菲尔德就完成了文化对经济体制影响的完整解释。

三、比较经济学文化学派的“实证研究”

主流经济学近年来的领军人物如施莱佛、津加莱斯等也在研究比较经济体制和文化。基尔索、撒皮恩扎和津加莱斯的一系列研究建立了一个研究文化和经济绩效的框架。文化被定义为一种可代际传承的信念与价值观。文化影响了人们的信念和偏好,导致了不同的行为倾向,故而不同信念和偏好的人们在处理经济事务时会有不同的选择,从而导致经济绩效的差异。因此,文化实际上并不是直接影响经济绩效,而是以信念和偏好的改变作为中介来间接影响经济绩效的。总结起来,“实证研究”的理论范式就是文化—信念和偏好—经济绩效。

依据上述范式,基尔索等开展了一系列的实证研究。实证研究首先要获取数据,然后要选取适用于计量方法的可量化变量。由于文化和经济绩效存在互相影响的关系,所以实证研究必须挑选不受经济波动和制度变更等短期因素影响的文化变量。基尔索等把文化局限在宗教和地域这两个因素上,这两个因素不受短期经济绩效和经济体制影响,也较容易在问卷调查中量化。在文化影响经济绩效的传导机制方面,基尔索等把注意力只集中在信任方面。这是因为信任对经济发展的积极作用已经被大量学者证实,信任行为和信任偏好已得到了行为经济学和博弈论的广泛研究。经济绩效则用具体的经济行为或人们对经济事务的态度来衡量,包括公民自主创业的积极性、国家的储蓄额、进口总额和对外直接投资数量等。文化—信念和偏好—经济绩效范式也就变成了宗教—地域—信任—经济行为范式。

基尔索等首先进行了关于文化和经济活动态度的实证研究。文化的代理变量是宗教,而宗教影响经济活动的主要途径是经济活动的态度,它们包括合作意愿(Cooperation)、对待政府的态度、对妇女工作的态度、合法性规则(Legal Rules)、勤俭(Thriftiness)以及对市场经济的看法。宗教信仰程度采用宗教信仰种类、是否自小就处于宗教环境中、是否经常去教堂或参加宗教活动等来衡量。结果表明,有宗教信仰的人更信任别人,也更信任政府,更遵守法律规范,无神论者正好相反。有宗教信仰的人总体上更支持勤俭持家,更支持市场经济,认同市场经济是公平的,个人应该承担责任。除印度教以外,各种宗教中,越是从小在宗教氛围里成长,对他人的信任程度越高,新教比天主教更倾向于信任他人。除佛教以外,其他宗教信仰程度都和宽容程度正相关,伊斯兰教和印度教尤其不宽容,但它们比天主教和新教更倾向于信任政府。天主教、新教和印度教都倾向于私有产权,伊斯兰教比较不喜欢私有产权。新教显著倾向于用公平换激励,只有天主教显著主张应该教育孩子们勤俭持家,除佛教外所有宗教都认为人们是懒惰的、缺乏意志力。宗教教条的改变也促进了信徒经济态度的变迁,以天主教梵二会议(1962)为转折点的实证分析发现,出生在梵二会议以后的人更信任他人,更宽容,更尊重妇女权益,但却更反对私有产权和市场竞争[15]。

基尔索等首次按间接影响的范式研究了文化和经济绩效的关系。这些研究完全遵循文化—信念和偏好—经济绩效的范式,是分段进行的,首先考察文化对信念或偏好的影响,再考察信念与偏好对经济绩效的影响,从而证实文化对经济绩效的间接作用。文化主要选用宗教和地域为代表,信念和偏好用信任和节俭的意愿作为代表,经济绩效主要用人们自主创业的积极性、国家储蓄以及再分配意愿为代表,实证数据主要来自对美国公民的社会调查。结果发现基督教(包括新教和天主教)信仰对信任有正向影响,欧洲国家移民的信任程度更高。具有较高信任程度的人更倾向于自主创业,勤俭持家的偏好对国家储蓄有正向的显著影响,基督教信徒和白人、亚裔都更反感政府的再分配政策[10]。

基尔索等进一步论述了文化差异对经济绩效(主要是国际贸易和FDI)的间接影响,样本来自欧洲国家。基尔索等先考察了欧洲国家国民之间的相互信任程度,继而考察了信任对进出口贸易和FDI的影响。在影响信任程度的因素方面,基尔索等考虑了宗教信仰相同程度、地理距离、对该国的了解程度(用一国报纸上关于该国的新闻的多少来衡量)、语言是否来自同一古代语言、法律根源和类型是否相同、两国历史上是否交战、两国人长相是否类似(主要是头发的颜色)、两国人基因上是否接近等因素。结果发现,宗教信仰和法律渊源接近、语言出自同一语系的国家相互之间更信任,而历史上发生过战争的国家之间较不信任,长相和基因接近也对信任程度有正向的影响。两国相互信任程度越高,贸易额和直接投资力度也越高[16]。

基尔索等还研究了文化对人力资源禀赋的影响。2008年他们在《科学》(Science)上发表论文,利用问卷调查的数据考察男女经济平等程度、文化和男女知识水平(主要是数学水平和阅读水平)差距之间的关系。在他们的研究中,男女经济平等程度用世界经济论坛性别差距指数(World Economic Forum Gender Gap Index)来衡量,该指数越高女性的经济社会地位越高。文化则用世界价值观调查的数据,问题是:“当工作机会有限时,你认为男性应该比女性更有资格获得工作吗?”妇女活跃程度用参加工作的适龄妇女劳动力数量衡量,还有一个指标是妇女政治参与度,也来自世界经济论坛的调查指数。研究结果表明,在男女更平等的社会里,男女在数学能力上的差距显著缩小。在男女比较平等的社会里,女性不仅在数学能力上,而且在阅读能力上都有提高。当然,男性的数学分数仍然高于女性,但这种差距在男女更平等的社会不再明显而且和GGI指数无关[17]。

上述四个方面是近年来基尔索等关于文化和经济绩效关系的主要实证研究。从研究的结果看,文化对经济活动态度有直接影响,对经济绩效有间接影响,间接影响的传导机制则是偏好和信念,具体来说则是信任和经济生活态度。实际上,基尔索等只是考察了宗教信仰、地域因素或社会资本对经济绩效的影响[18],总体上看基督教信仰更有利于促进市场经济的发展,而发达国家的文化氛围也更利于经济增长。

四、比较经济学文化学派的主要特点与评价

罗斯菲尔德的“历史研究”无论是在基本范畴、研究范式和结论方面,都具有鲜明的特点。在基本范畴方面,个人规范、文化规范的概念是罗斯菲尔德框架所独有的,也是这个框架中最重要的。个人规范和文化规范的区别,突出了经济活动中的一个重要事实,即个人活动都会受到一定程度的约束。每个人都希望自己毫无拘束地追求个人利益,而他必然要受到社会规范、法律等方面的制约,这种制约的来源和性质决定了个人活动的范围和结果,也决定了经济体系整体结果。

从这两种研究方式的基本范畴中,我们可以发现,历史研究没有对人性做出基本假设,没有引入信息不对称、交易成本等概念,也没有建立一些可以作为演绎推理基础的抽象概念,其范畴都来自于对现实的概括和洞察,都是对现实活动的基本内容的描述。历史研究范式没有演绎推理,更没有数理模型。罗斯菲尔德的理论并不是一个包含有限要素、既定逻辑和可证伪的假设的体系,而是关于文化对经济影响的机制描述或者说思想实验。在对比研究经济体的运行特征和经济绩效时,历史研究是用大量的统计数据和实际资料,对经济体的各个维度逐项进行描述、分析和对比。

基尔索和津加莱斯等的实证研究则和主流西方经济学的范式保持一致。他们提出的文化对经济绩效影响的线性传导机制非常容易形式化,虽然基尔索等还没有建立一个数理模型,但他们完全可以做到。在确定文化对经济绩效的传导机制以后,基尔索等人提出了可证伪的假设,并进行实证研究。由于文化、经济绩效、信任等概念较难量化,基尔索等采用了代理变量,利用代理变量之间的计量关系推断文化和经济绩效的关系。这种研究范式是主流经济学的经典范式。

比较来看,“历史研究”和“实证研究”的框架既有类似的地方,也有鲜明的区别。“历史研究”和“实证研究”都是先建立一般理论,再进行经验研究。“历史研究”和“实证研究”都相信文化对经济绩效有重要影响。“历史研究”和“实证研究”存在几点显著的差异:首先,“历史研究”的文化范畴内涵非常广泛,是一个复杂的系统,而“实证研究”则竭力把文化范畴的内涵缩小到一两个维度以便把握。其次,“历史研究”中文化对经济绩效的影响是多维的、非线性的,而“实证研究”则仅限于若干种可能的传导机制。再次,“历史研究”不进行实证研究,只采用基于直接的统计数据和现实资料的分析,存在一个和被比较体系维度一样的最有效体系作为标杆,而“实证研究”是去寻找间接的代理变量进行实证分析,不对现实进行描述,看重数量关系,且没有一个标杆。

虽然都能发现文化对经济绩效的影响,两种研究思路还是各有优劣。“历史研究”非常具体,并且贴近现实,能对现状进行直观的考察。“历史研究”给我们展现了一个真实的英美、西欧、日本、俄国。我们能从中体会到真正的现实,也能利用其描述而进一步分析。但是,“历史研究”仍然缺乏一个抽象的演绎理论体系,文化影响经济绩效的规律、各种要素对文化传导机制的影响等问题都没有得到解答。另外,“历史研究”的代表人物罗斯菲尔德坚持用新古典框架作为标杆,而不采用现代制度分析理论,这使他的学说遗漏了很多问题,例如信息不对称的问题、交易成本问题等,而这些正是文化发挥作用的途径。“实证研究”初步探索了文化对经济绩效的影响机制,提出了文化影响信念和偏好,信念和偏好再进一步影响经济绩效的理论,为继续探索文化影响经济活动的具体机制开辟了道路。但是,目前基尔索等的文化概念和信念、偏好等概念还太狭窄,仅限于信任,而且使用代理变量的实证分析也有偏颇之嫌,不能具体看到不同经济体中文化影响的真实场景。基尔索等把地域因素和宗教因素作为文化的代表,但近现代以来经济发达、经济观念较先进的社会本身就是欧美基督教社会,所以文化因素和经济绩效容易产生自相关问题,在研究设计上还值得商榷。

五、结论与展望

基于文化视角的比较经济学研究主要是由罗斯菲尔德和津加莱斯等开创的。罗斯菲尔德的研究和津加莱斯等的研究分别代表了“历史研究”和“实证研究”的思路。已有的研究都发现,文化是解释经济绩效差异的重要变量,文化也影响了人们看待经济活动合理性的方式和人们进行经济活动的方式,文化也改变了最有效率的资源配置原则,总之,文化通过影响经济活动参与人的偏好、信念、行为和经济体制的结构来影响经济绩效。罗斯菲尔德运用一般性的文化概念,全面考察了文化对经济体制运行与经济绩效的多重影响;津加莱斯等则运用有限的文化概念,实证考察了文化对信任等少数偏好或行为特征的影响,并借助偏好或行为的改变来间接影响经济绩效。

比较经济学文化学派的研究上还存在以下需要进一步研究的方向:第一,利用实验室的可控环境,进行实验研究。实验室实验采用抽象可控的环境,利用价值诱导,能让不同文化背景的被试直接进行决策,能屏蔽各种环境因素,从不同文化背景的被试决策结果中就可以直接明确文化对某些行为的影响以及对经济绩效的影响。第二,扩展基尔索等人的研究,把对文化及其传导机制的考察扩充到信任、信念和偏好之外的领域(这一扩展可以借鉴罗斯菲尔德框架的研究结果)。同时通过收集历史学家、文化学家的理论,提出更贴近现实的代理变量或收集直接的变量,进行实证研究。第三,目前关于文化与经济绩效关系的探讨都是静态的,是考察现存的文化对经济的影响。但是,经济绩效和政治体制也会塑造文化,文化会随着经济活动的改变而改变,这种改变有时是很迅速的。例如,改革开放三十年来,中国人的择业观念、婚姻家庭观念等都发生了很多变化,这种变化的根源是改革和经济增长。因此,有必要从历史的视角,研究文化和经济绩效的交互作用,只有从文化的来源上来理解文化,才能更好地理解文化对经济绩效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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