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景宁社方言中古代混浊辅音的解读看舍方言的性质_景宁论文

从景宁畲话古全浊声母的今读看畲话的性质,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景宁论文,声母论文,性质论文,畲话古全浊论文,今读看畲话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畲族是一个散居于我国福建、浙江、江西、广东、安徽等省的少数民族,总人口36万余。由于历史的原因,“畲族绝大部分使用汉语,只有广东的惠东、博罗等四个县约一千多人使用本民族语言”,“我们管畲族说的汉语叫‘畲话’区别于‘畲语’(畲族本民族的语言)。有人以为畲话接近客家话”。(注:中国社会科学院和澳大利亚人文科学院合编《中国语言地图集》A4图,香港朗文1987年。)张光宇先生就说:“畲话在华南的分布,最北见于皖南,最南见于粤中,多呈零星状态,比较集中的见于闽东和浙南。这些畲族人对内使用畲话,对外使用当地话……从其对内外使用方言的不同可以推断:畲族的汉化历经两个阶段,先经‘客家化’,迁徙之后又‘当地化’。客家人与畲族人的关系可分血统与语言两方面说。就血统来说,客家人是半汉半畲的民族;就语言来说,畲族人的语言被司豫移民的后裔所同化。畲族人在移民涌进之后,一部分已融入客家民系,另一部分保留畲族系统。今天散居各地的畲族人就是后一部分畲人的子孙,但其先民在早期住地与客家人混居,因而语言被同化。”(注:张光宇《东南方言关系综论》,《方言》1991年第1期。)但也有人认为畲话兼具闽方言与客家话的特点,颜逸明先生在谈到平阳畲族“畲客话”时就说其“兼具汉语客家话、闽语的特点”。(注:颜逸明《吴语概说》,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94年,第54页。)可见关于畲话的性质,语言学界还没有形成一致的认识。

景宁县始建于明景泰三年(1452)。1960年2月撤县并入丽水县;同年6月,划丽水县原云和、景宁辖地置云和县。1984年6月30日,国务院批准以原景宁县域建立景宁畲族自治县,为我国唯一的畲族自治县。该县地处浙江省南端,东邻青田、文成,南衔泰顺与福建寿宁,西接庆元、龙泉,北连云和、丽水;全县面积1949.98平方公里;人口为16.6万余,其中畲族人口约1.7万人,占总人口的10%强。(注:参看《景宁畲族自治县概况》,浙江人民出版社1986年。)

笔者于1999年8月在景宁县对畲话进行了实地调查。今就其全浊声母字的今读情况,作一个全面的介绍。

《切韵》系统的全浊声母並、定、从、澄、崇、船、群等,在各地方言中表现出非常复杂的情况:吴方言基本保持全浊系统;湘方言长沙、湘潭等大城市,全浊声母消失,古全浊声母读不送气清音(新湘语),但在湘水、资水上游的山区和广大农村,全浊声母保留,古全浊塞音及塞擦音不论平仄都念不送气浊音(老湘语);其他方言基本上都已变为清声母——北方官话是有规则的分化,即平声送气,仄声不送气,客家话和赣方言一律读送气音,闽方言则是无规则地分化为不送气音与送气音。

全浊声母字在现代汉语方言中的不同表现,一直是汉语方言分区的一项重要标准。如吴语之所以独立,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广大吴方言区都具有保留中古全浊声母的特点。再如闽语,全浊声母的表现也是一项很重要的标准。陈章太、李如龙二先生在讨论闽方言的一致性时指出:闽方言如今“没有全浊声母,古全浊声母字今声母多数读为同部位的不送气清音,少数则一致地读为同部位的送气清音”。(注:陈章太、李如龙《闽语研究》,语文出版社1991年,第3页。)罗杰瑞(1988)甚至说:“任何一个汉语方言如果古全浊声母不分平仄兼有送气不送气两种表现的就可能是闽方言。以定母为例,假如某个方言‘啼、头、糖、沓’四字读送气清音[t‘],而‘蹄、铜、弟、断、袋、豆、脰、毒’八字读不送气清音[t],那个方言很可能就是闽语。”(注:转引自张光宇《论闽语的形成》,《中国语文》1996年第1期。)

景宁畲话中古全浊声母字今读的具体情况如表一所示:

表一 中古全浊字在景宁畲话中的分化情况

从“表一”可以看出,古全浊声母在今景宁畲话中读塞音、塞擦音的,基本上是比较均衡地分化为不送气清音与送气清音两类——其中读不送气清音161字,读送气清音175字;并且这种分化是无条件的,如“频旁蓬蒲”与“皮跑贫平”,同为平声字,前者读[p],后者读[p‘];“道弹殿敌”与“淡定豆读”,同为仄声字,而前者读[t],后者读[t‘]。即使是同一音韵地位的字,也会有的读送气音,有的读不送气音,如“培”与“赔”,均为並母灰韵平声字,而前者不送气读[p],后者送气读[p‘],“财”与“裁”,同为从母咍韵平声字,前者不送气读[ts],后者送气读[ts‘];“独”与“读”,同为定母屋韵入声字,前者不送气读[t],而后者送气读[t‘];“奇”与“骑”,同为群母支韵平声字,前者不送气读[k],后者送气读[k‘];“曾”和“层”,同为从母登韵平声字,前者不送气读[ts],后者送气读[ts‘]。景宁畲话上述古全浊声母的今读情况,表现出了与闽方言大体一致的特点。所不同的是,它不像闽方言那样是“多数为同部位的不送气清音,少数则一致地读为同部位的送气清音”。在《论闽方言的一致性》一文中,古“並、奉、定、从、澄、崇、群”母今读送气清音的只列举了“皮、稗、缝、啼、头、糖、桃、潭、锤、虫、蚕、贼、床、钳、瘸、臼、虹”17字;在景宁畲话中,並、定、群三母读不送气者略多于读送气者,从、澄、崇三母则是读送气者比读不送气者还要多一些。

景宁畲话中大量的送气清音的存在,似乎也表现出与客家话较强的一致性。但与客家话“古全浊声母字,不论平仄,逢今塞音塞擦音,今读送气清音……只有少数字例外”这一显著特点相比,(注:黄雪贞《梅县方言词典·引论》,江苏教育出版社1995年,第16页。)景宁畲话大量的不送气清音的存在,表明它们之间的关系要疏远得多。

表二 景宁畲话並、定、群母与闽方言、客家话的比较举例(注:本文厦门、潮州、福州、梅县的语音材料,选自北京大学中国语言文学系语言学教研室编《汉语方音字汇》(第2版),文字改革出版社1989年。)

让我们再来看看奉、邪、船、禅、匣等母在这三种方言中的表现情况:

表三 景宁畲话奉、邪、船、禅、匣等母与闽方言、客家话的比较举例

从表三可以看出,景宁畲话与闽方言也有较强的一致性。如景宁畲话虽然不像闽方言那样仍然保持“古无轻唇音”的特点——没有[f]声母,但奉母字中“吠、肥、浮、饭、坟、份、缚、奉”等字仍然读[p‘](非、敷、微母也有一些字仍然读[p]、[p‘]、[m],如飞、分、粉、斧、放、风读[p],孵、纺、蜂读[p‘],问、闻、武、无、雾、物、尾、未、味、万、文、纹、亡、望读[m]),也表现出它与闽方言较为密切的关系。再如匣母字,景宁畲话既有读[x]、[f]的(因x、f有时混淆不分),

景宁畲话与客家话相比,除了[x]、[f]相混有一定的共同点外,共性的东西就要少得多。

同时,景宁畲话也有其自身的特点。表三中的“剩、讼、详、殊、匙、仇、酬、植”等字,虽然也表现出了闽方言“古‘心、邪、生、书、禅’声母字今口语中一部分读ts、ts‘声母”的特点(注:陈章太、李如龙《闽语研究》,语文出版社1991年,第8页。)(闽方言中读ts、ts‘的字,在景宁畲话中腭化为),但在具体字的读音上,其独特性还是显而易见的。

要之,从表二、表三所表现出来的情况看,我们认为,景宁畲话与闽方言的关系比较密切,而与客家话的关系则要相对疏远一些。

如果结合畲族的迁徙历史与生活地域来考察,我们认为,景宁畲话应该更接近于闽方言。

畲族最早聚居在粤东一带,畲族著名史诗《高皇歌》明确提到,“盘蓝雷钟在广东,出朝原来共祖宗”,“盘蓝雷钟一宗亲,都是广东一路人”。(注:浙江省民族事务委员会编《畲族高皇歌》,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第14、15页。)唐时在泉、潮建州是畲族大迁移的开端,虽然仍然生活在原来生活的大区范围,但已向更边远的深山丛林移动。这时迁徙活动的路线,最远到达江西贵溪、铅山,其具体迁移路线如下:潮州→云霄→南靖→漳州→同安→安溪→永春→龙溪→古田→建阳→邵武→光泽→铅山、贵溪。

南宋末年,文天祥、张世杰等抗元志士,在闽、浙沿海一带组织抗元队伍,畲军是南方著名的一支,畲军的抗元斗争,“终世祖之身,未获殄灭”。(注:《元史·纪事本末》卷一,第二页“江南群盗之平”。)元统治者一方面把畲族列为地位最低的南人等级,横加压迫和歧视;另一方面对坚持抗元斗争的畲军,加以分化瓦解,如“至元十六年五月辛丑,诏谕漳、泉、汀、邵武等处暨八十四畲官军民,若能举众来降,官吏例加迁赏,军民安堵如故”。(注:《元史·世祖本纪七》卷一○,第二一一页。)元统治者采用这些劝降的办法,对投降的畲军,少数将校授官,大批畲军则被迁散在福州周围比较易于控制的山区。大量原来生活在泉、潮、汀、赣等州的畲民,其中一部分被元统治者强迫迁入闽北一带山区,其他自发从闽南向闽北迁移的也在此时接踵而至,于是福州附近的罗源、连江和福安地区便成为畲族迁入的主要地区。这是畲族迁徙的第二阶段。至此,畲族已散布在几乎遍及福建全省的山区。这时的具体迁移路线是:潮州→安溪→仙游→闽侯→连江→罗源→宁德→福安。

最早迁入浙江的畲族,从新发现的族谱记载中,可以获知是钟集洪、雷进明、蓝廿三等几家。这几家是从粤东经福建入浙江的最有代表性的自发性移民,其迁移路线也正是一般畲族迁移的路线。以钟集洪一家为例,早在南宋光宗绍熙三年(公元1192年),即已从潮阳迁出,据《遂昌钟氏创修家谱志》记载:“昔年事业,隐约微知。自后至南宋绍熙三年,由谅公等由潮阳起行……迁迁住住,徐徐而行,所幸遗有行程簿一本,便后人阅后知矣。”其行程簿载明,明宣德三年(1428年),钟大孙这一代带着子孙迁入漳州南靖县;景泰元年(1450年),继迁泉州同安县;景泰八年(1457年),又迁到安溪县;天顺五年(1461年),再迁福州连江县;成化十年(1474年),再迁罗源县。在短短的四十六年间,共迁移了5次,由此可见畲民的迁徙是多么的频繁。这也说明,在当时,畲民的生活是很不稳定的。到了万历四十三年(1615年),在经过了一百多年的发展之后,迁移情况才有所不同。《遂昌钟氏家谱序》载:钟集洪于“万历四十三年,率眷属二十八口迁至浙江处州府景宁县二都锦岱洋地方居住。”十三年后,迁到遂昌北门外蔡村居住,此后便定居下来。据《云和雷氏家谱》记载,雷进明一家兄弟四人也于此时“迁入浙江处州府景宁县七都包凤居住”,并从此定居下来,没有再迁徙。

钟大孙一家迁移的路线,可说是畲族从粤东向闽、浙、皖山区迁移的最长的一条路线,而且是最主要的一条路线:潮州→漳州南靖→泉州同安→安溪→连江→罗源→宁德→福安→泰仁→景宁(云和)→遂昌→衢县→兰溪→建德→临安→安徽宁国。

从上述情况可以看出,畲族的迁移大体上经历了三个阶段,交换了三个地域:第一阶段是潮、泉、汀、赣地区的原地散居;第二阶段是向闽北地区迁移;第三阶段是向浙南山区迁移。(注:以上关于畲族的迁徙情况,参看吕锡生《畲迁移考略》,《浙江师范学院学报》1981年第2期。)这也就是说,对于浙南山区的畲民而言,福建是他们的第二故乡。明乎此,我们也就不难明白景宁畲话与闽方言为什么会有如此密切的渊源关系的个中缘由了。

标签:;  ;  ;  ;  ;  ;  ;  ;  ;  ;  

从景宁社方言中古代混浊辅音的解读看舍方言的性质_景宁论文
下载Doc文档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