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问题:一个幽灵在美国上空游荡_黑人文化论文

黑色问题:一个幽灵在美国上空游荡_黑人文化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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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纪审判”之后的“百万黑人游行”

被喻为“世纪审判”的美国黑人体育明星辛普森谋杀案判决余波未定,10月16日,美国首都华盛顿又上演了一场名为“百万黑人游行”的集会,人数达40万之众,是华盛顿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黑人集会。据CNN估计,当日全美超过220万人收看了有线电视网的游行报道,其声势可见一斑。另外,此次活动的发起人法拉汉又是一名仇视白人及犹太人的极端分子,因而美国知识界名流、政界要人对这次以“黑人兄弟自尊自律自强”为主题的集会褒贬不一。正在得克萨斯州的克林顿总统也在集会举行当天,发表了一次呼吁美国民众“打扫干净种族主义房屋”,“促进种族间相互理解”的演讲,以示政府对黑人问题和种族关系的一贯重视。

显然,从表面上看,“百万黑人游行”的发生有其时间上的偶合性。辛普森一案审理到后期,该案的关键早已超越了一般的刑事杀人案的特征,而是围绕着“一个极端仇视黑人的白人警察是否故意制造伪证陷害一名黑人民族英雄”,种族主义特征左右了对辛普森的判决。而裁决以后,美国公众,尤其是黑人与白人之间形成两派截然相反的意见。百分之八十以上的黑人认定辛普森是无辜的,而大多数的白人却对判决持否定和怀疑态度。当黑人们为其英雄无罪开释欢呼雀跃时,多数白人却认为“陪审团发疯了”。足见双方情绪对立之深。时隔不到两个星期,当那位向来诅咒“白人为黑人的吸血鬼”的法拉汉登高一呼,要求黑人团结起来显示他们力量时,“百万黑人游行”便自然成了尚未渲泄完毕的激动情绪的延伸。

但是,当人们追问:一个普通刑事案件何以最终演变成带有浓厚种族色彩的政治案件?一个称白人为“吸血鬼”的极端分子又何以能在黑人中一呼百应?当人们得知当今的美国社会上32.4%的黑人生活在贫困线以下,三分之一以上的黑人青年曾因吸毒等原因被拘役过并找不到适当的工作,黑人青年中受过高等教育的比例不足白人青年的一半,而同等学历的黑人青年的收入只等于白人的四分之三等等一连串数字以后,人们不得不承认:长期以来,大批黑人游离于美国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的主流之外,其低下的经济政治地位所导致的愤闷压抑的情绪乃是触发这一系列事件的根本原因,它再度引起世人对美国黑人现状和种族关系的关注。

二、美国社会:种族分裂还是种族融合?

美国有黑人3500万左右,占总人口的12%强,是美国第一大少数民族,但是种族问题,尤其是黑人问题,就象幽灵一样长期游荡在美国社会的各个角落,困扰着这个以“平等、自由”和“民族大融炉”自居的国度。尽管自60年代黑人民权运动以来,以1964年的民权公千和宪法第24条修正案为标志,美国结束了在法律上对黑人的歧视,但它只是为美国黑人争取平等权利提供了一个外部的约束机制,决不等于剔除了黑人在实际生活中遭受的歧视和不公正待遇。而长期植根于许多美国白人内心的种族歧视心理更非一朝一夕所能根除。人们曾几度目睹因狭隘的种族偏见而促发的黑白人之间的对立和仇视。1992年3月, 一场因洛杉矶白人警察殴打黑人青年而爆发的大规模种族流血冲突令世人哗然。时隔3年,黑人问题、种族关系再次成为舆论关注焦点, 人们自然诧异:当美国的黑人运动结束整整30年后,黑人问题为何死死纠缠着美国?美国种族关系的现状究竟如何?

当今美国的种族关系发展中,存在一个奇特的现象,即与六十年代相比,在某些方面美国社会正逐步沿着民族融合道路上行进,虽然其步伐有时相当艰苦和缓慢。但在另一些方面,种族裂痕不但没有消弥,反而呈扩大趋势。例如黑白人之间彼此和睦为邻的趋势在西部及南部地区扩展,据统计,全国232个原先以白人居民为主的社区中,有194个中的黑人居民数量正在增加。但在美国东北部地区,双方仍以邻为壑,当黑人逐步落户于白人居住的郊区时,大批白人又重新迁回市中心。再以黑白人同校率为例,高等学府中的黑白青年同校比例正逐步提高,但在初中等教育层次上,这一增长比例却停滞下来。统计表明九十年代黑白儿童同校比例正在回落,只相当于七十年代末的水准。

种族关系的现状更直接体现在不同种族群体的收入差距和经济地位的变化上。与六、七十年代相比,黑人的中产阶级比例有了显著的提高,但其整体收入水平与白人相比,仍没有明显改善。据统计,1967年年收入超过5万美元的黑人中产阶级只占全部黑人家庭的7%,1990年这一比例已增加到15%。但是1990年黑人中等家庭平均年收入约为20000 美元,仍只相当于当年白人家庭收入的32000美元的62%, 这一差距与七十年代相比几乎没有变化。足见从整体而言,黑人和白人之间的收入差距没有实质性改变。尤其值得注意的是,在黑人群体中的收入差别正逐年拉大。资料表明1967年处于贫困线以下的黑人家庭比例为14%,至八十年代末这一比例扩展到30%,1967年收入不足5000美元的极端贫困的黑人家庭比例为8%,而到了九十年代则上升到12%。 其原因一方面是由于近年海外黑人移民增加、失业剧增、收入下降;另一方面逐年递增的黑人单亲家庭也使得处于极端贫困线之下的黑人家庭不断扩大。资料显示,如今美国黑人的单亲家庭比例高达60%,且基本依靠福利救济维持生计。此外,黑人青年中高中辍学并失业的比例从1973年的15%骤增至如今的40%以上,更使黑人低收入状况雪上加霜。早在六十年代黑人民权运动如火如荼之际,黑人运动领袖小马丁·路德·金牧师就曾断言:即使法律上的歧视明天就可以结束,如果黑人依旧贫困,就仍然不可能享受应有的权利。当今美国黑人的经济状况使人不得不对美国的种族平等和融合的前景打上问号。

最后,美国社会种族观念的变化也是决定种族平等和融合能否持续的一个关键因素。在这一点上,美国民众(尤其是白人)的言行令人喜忧参半。例如美国如今黑白通婚人数已是七十年代初的4倍, 但是当询问到对黑白通婚的态度时,一半以上的美国人表示他们不可能与不同肤色的人种恋爱结婚,一增以上的家长对其子女与不同肤色的人结婚持反对态度。另外,当白人被问及是否愿与黑人为邻,是否同意其子女进入黑人为主的学校就读时,多数被调查者持否定态度。显然,带有种族歧视特征的种族观念无法保证实际生活中黑人与白人之间的融洽与平等。

三、不祥的保守主义思潮

从黑人运动领袖金牧师要求国会制定“处于不利地位的人的权利法案”以来的30年间,通过黑人运动的影响及各界有识之士的努力,美国各届各级政府制定和推行了一系列“赞助性行动”(Affirmative Action)政策和社会福利计划,这些政策和计划对提高黑人的经济和社会地位、缓解贫困家庭困境起过相当大的作用。

但是近年来,由于受到高赤字和高外债的双重压力,更由于保守主义思潮的重新抬头,一股要求取消“赞助性行动”政策,大幅度削减社会福利的呼声正在全国蔓延。

在联邦立法机构中,由于保守主义议员得势,刚刚在国会中批准的平衡预算法预计在未来七年中将削减开支近万亿美元。通过的议案还将终止联邦政府对低收入者的现金资助,并停止对未婚生育家庭的经济资助。另外,国会还打算对黑人影响巨大的医疗照顾及补助计划作全面的削减。对是否继续执行“赞助性行动”计划的辩论也在国会中激烈进行。尽管克林顿总统已表示将否决这些议案,但只要保守主义势力继续在立法机构中得势,依赖社会福利制度的大量美国黑人的处境势必更为险恶。

值得注意的是,当今保守主义思潮在美国白人中有极大的市场,保守议员的主张也得到白人选民的普遍响应。新近出版的畅销书《第二次美国人革命》中,曾就“赞助性行动”计划和福利政策问题对白人作过调查,发现95%以上的人反对继续执行对少数民族的倾斜和补助政策,认为政府对全体美国公民应一视同仁。

更为令人忧虑的是,一向以科学、公正、追求真理为己任的美国知识界中,近年来也有一部分人挟保守主义之势,探求所谓“智商与种族之间”的联系,并为保守主义主张提供理论依据。其中近来最引人瞩目的是哈佛大学和美国企业研究所的两位教授撰写的《正态曲线》一书,作者以洋洋数十万言论证遗传基因决定了黑人总体上智力低白人一等,称这一与生俱来的差异无法通过外在因素消除,暗示许多黑人将注定贫困。该书还把智商的低下与犯罪、吸毒等行为直接联系起来,拒绝有关环境及文化因素影响的观点。此书的一个重要结论便是政府对黑人的福利补贴不但无助于使穷人摆脱贫困,而且会助长其依赖心理,并增加私生子的数量,使劣等基因进一步扩散。此书一出炉,便被舆论炒得沸沸扬扬,一些文化名流及政要甚至赞赏作者“勇闯政治禁区的科学勇气”。尽管这一类书及作者仍属美国知识界的支流,其观点也遭到众多学者的批评,但是当美国公众对犯罪、私生、依赖福利救济和种族摩擦等问题忧虑至深并苦无良方时,这些貌似严谨的“科学论著”及煽动性的解释对普通百姓有极大的误导作用,并对种族歧见起着推波助澜的作用。

显然,在美国各个阶层蔓延的保守主义思潮正向美国的黑人问题及种族关系发出不详的信号,人们实在没有理由对黑人问题的迅速解决抱乐观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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