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乔伊斯青年艺术家肖像的迷宫艺术_乔伊斯论文

论乔伊斯青年艺术家肖像的迷宫艺术_乔伊斯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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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尔兰作家詹姆斯·乔伊斯(James Joyce,1882-1941)的长篇小说《青年艺术家的画像》(以下简称《画像》)是一部“成长小说”(Bildungsroman)。这部小说“探索了主人公斯蒂芬身体、心理、精神上的成长以及教育过程”(王守仁 方杰186)。它出版后,一度因语言晦涩难懂而滞销,乔伊斯曾对此感到沮丧。可就是这样一部小说,后来在世界现代文学史上因其独特的艺术手法而占有重要地位,赢得了后人的高度评价。哈利·布拉米尔斯指出:“大部分现代主义革新作品属于这个世纪(指20世纪——引者注)第二和第三个十年中,一些杰出的出版物开辟了文学的实验之路……比如说,乔伊斯的《青年艺术家的画像》和《尤利西斯》”(Blamires 88)。的确,较之传统的“成长小说”,这部小说在创作手法上表现出了大胆的创新。作者用希腊神话中的迷宫象征现实的迷宫,即妨碍主人公斯蒂芬成长的爱尔兰社会环境。他采用了独特的叙事结构,即“螺旋式迷宫”(spiral labyrinth)结构(Fortuna 198)展开叙事;这一结构的运用体现了作者所推崇的美学原则——完整与和谐原则。他运用的语言风格也具有迷宫色彩,是一种迷宫式的“艰辛而漫长的语言旅程”(Blades 152),这种独特的叙事话语取得了语言“陌生化”的艺术效果。这部小说由于运用了迷宫式的创作手法,取得了独特的艺术效果,成为“成长小说”百花园里的一朵奇葩,表现了主人公斯蒂芬·迪德勒斯在家庭、社会、宗教和民族多重压迫下的迷惘、彷徨、苦闷、挣扎,最后作出人生的重大抉择,远走高飞去他乡实现成为艺术家的梦想的成长过程。

一、神话与现实的迷宫

乔伊斯一生深受希腊文化的影响,其文学作品中时常可见古希腊文化的元素。《画像》主人公斯蒂芬·迪德勒斯(Stephen Dedalus)的姓迪德勒斯,便是来自古希腊克里特岛迷宫神话传说中的能工巧匠迪德勒斯(Daedalus)(一作代达罗斯)。相传克里特国王米诺斯得罪了海神波赛冬。为了惩罚米诺斯,波赛冬对他的王后帕西法厄施咒,使她爱上了白牛,并生下了牛首人身的怪物米诺陶。为免家丑外扬,米诺斯王请迪德勒斯在王宫的地下建造了一座迷宫,藏米诺陶于其中。迷宫结构复杂,九曲回环,一般人进去根本出不来。后来,迪德勒斯触犯了米诺斯王。作为惩罚,米诺斯王将迪德勒斯囚禁在迷宫里,并堵死了出入克里特岛的一切通道。迪德勒斯想办法为自己做了一对翅膀,飞出了迷宫。乔伊斯用传说中古希腊能工巧匠的名字来为自己作品中的主人公命名,实际上是用了一种象征手法。他借用神话人物迪德勒斯深陷的迷宫来象征主人公斯蒂芬·迪德勒斯所处的爱尔兰社会,尤其是都柏林的社会现实。

斯蒂芬·迪德勒斯生活于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爱尔兰,当时的爱尔兰社会处于一种瘫痪状态,拿乔伊斯的话说,瘫痪的中心就是都柏林(转引自侯维瑞243)。瘫痪状态是指一种麻木疲软、死气沉沉、无所作为的状态,它反映在爱尔兰社会政治、经济、意识形态等各个领域。政治上,由于不满于英国的长期统治,19世纪后期,爱尔兰掀起了轰轰烈烈的民族自治运动。运动中涌现出了一位著名的领袖,他便是少年乔伊斯深深敬仰的查尔斯·斯图尔特·帕内尔。帕内尔以其杰出的领导才能,把爱尔兰民族自治运动推向了一个高潮。1891年帕内尔死后,爱尔兰民族自治运动旋即陷入低潮和混乱,“在以后三十年中茫然不知所向”(柯蒂斯730)。许多爱尔兰人为国家的政治命运感到迷茫、无望,社会上弥漫着悲观的情绪。经济上,由于英国把爱尔兰变成了它的原料产地和商品倾销市场,爱尔兰的经济遭受沉重打击,人民生活极为困苦。1845-1848年的大饥荒,更是使爱尔兰雪上加霜,使这个传统的农业国家遭受灭顶之灾,爱尔兰人赖以生存的主要食物马铃薯几乎荡然无存。大饥荒使爱尔兰人口锐减,800万人口就有100万饿死,100万流亡国外(钱乘旦 许洁明300)。到1881年前后,爱尔兰人口更减少到只有500万左右(柯蒂斯696)。在意识形态领域,强大的天主教势力控制着爱尔兰人的精神生活,使爱尔兰社会更加死气沉沉,了无生机,令人窒息。在社会生活中,一些爱尔兰人没有什么志向,更谈不上有什么抱负,终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酗酒纵欲,百无聊赖地打发时光。

显然,乔伊斯对爱尔兰的社会现状是极为厌恶和不满的。他利用古希腊有关迷宫的神话传说,意在说明“爱尔兰迷宫样的社会是一个黑暗的压抑人性和艺术才华的社会”(朱维之等324)。他笔下的人物斯蒂芬就是生活在这样的社会环境中。他在教会学校的种种遭遇使他感到十分痛苦和孤独。“同学们的嘲笑、班长的敌视和老师的体罚对他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压力,使他的意识处于极度紧张和混乱之中”(李维屏180)。他痛恨天主教,他的历史记忆永远被痛苦和憎恨所占据。成年后的斯蒂芬,把天主教会控制下的爱尔兰叫做“一个吃掉自己的猪崽子的老母猪”(Joyce 203)。时至今日,有媒体报道爱尔兰天主教会仍在肆无忌惮地摧残儿童的身心。爱尔兰司法机构历时9年调查后公布的一份报告显示:在20世纪30年代-90年代的60年中,有超过3万名儿童受到天主教教会管理机构和学校的虐待和摧残(“爱尔兰教会卷入特大虐童案”A23)。这种情况与斯蒂芬时代的爱尔兰天主教残害儿童的情况相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看到这个报道,我们就不难理解那个年代的斯蒂芬何以要想方设法逃离爱尔兰社会这座“迷宫”了。

斯蒂芬对社会腐败、宗教压抑和生活乏味的现状不满,但又不知道如何改变现状。他一度深陷爱尔兰社会的“迷宫”,感到迷茫和颓废,不知道前途在哪里。他常常独自一人漫无目的、百无聊赖地在都柏林肮脏、狭窄而昏暗的街道上游荡。后来,他终于幡然醒悟,明白要想彻底摆脱来自家庭、社会、宗教和民族的束缚,实现自己当一名艺术家的人生理想,只有远走高飞,离开爱尔兰,到异国他乡去,就像古希腊神话中的能工巧匠迪德勒斯一样,展翅飞出“迷宫”。乔伊斯就这样将古希腊神话的迷宫和爱尔兰现实的迷宫巧妙地结合起来了。

二、叙事结构的迷宫

作为一部反传统的“成长小说”,《画像》具有与传统的“成长小说”不同的叙事结构。传统的“成长小说”有完整的故事情节,其叙事结构通常由故事的展开、高潮和结局构成,文本中常常有一个权威意识在组织和支配故事里的时间和人物,有大量的非叙事性话语,意在说明人物的行为动机,解释事件的缘由,评判人物的道德等。而《画像》并没有完整的故事情节,它的叙事是片断式的,各个片段之间缺乏连贯性和逻辑性,“情景与情景之间很少或没有过渡”(Riquelme 117)。它的叙事结构是螺旋式迷宫(spiral labyrinth)结构。某些西方文学批评家“就用‘迷宫似的’(labyrinthine)这一术语作为比喻来概括《画像》的特点”(Fortuna 195)。如果把整部小说看作一个迷宫,则小说的每一章就是迷宫的一层。《画像》一共有5章,这个迷宫也就有5层。迷宫的每一层都有一个环形轨道,这些环形轨道都呈螺旋式向上旋转。这样一层一层向上旋转,直到迷宫的最高层(第5层)。小说每一章的叙事结构是相同的,只是在不同的平面上重复。各章的开头是迷宫的新平面的开始和最低点,各章的结尾代表迷宫一个层面的终结,同时上升进入下一个轨道。这样整个五章构成迷宫结构中五层平行的螺旋轨道。正如休·肯纳所说,《画像》“五章中的每一章展开方式完全是相同的”(Kenner 26)。各章基本的展开方式是:先揭示主人公斯蒂芬在成长过程中所遇到的与环境(家庭、社会或宗教)的矛盾冲突,然后是斯蒂芬的迷惘、彷徨、苦闷、挣扎,矛盾冲突得到暂时解决,斯蒂芬得到暂时解脱,心中充满喜悦。下一章又出现新的矛盾冲突,然后又是斯蒂芬的迷惘、彷徨、苦闷、挣扎,矛盾冲突又一次得到解决,斯蒂芬得到又一次暂时解脱。如此循环往复,直到最后矛盾冲突得到根本的解决为止。整部小说的各章结构就这样循环展开,成为螺旋式迷宫结构的各层轨道。斯蒂芬在整个迷宫的轨道中转了一圈又一圈,但一直未能找到出路。直到转到迷宫的顶层(第5章),他才终于找到出路。也就是说,斯蒂芬在这个螺旋式的迷宫中,“从一个地理和精神的轨道向另一个轨道运行”(Ghent 274),终于摆脱了来自家庭、社会、宗教和民族的一切束缚,逃离了爱尔兰社会这座“迷宫”,去欧洲大陆寻求艺术的发展。“这种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布局……构成了小说跌宕有致的节奏,生动地反映了主人公成长过程中精神上和感情上的波澜起伏”(侯维瑞256),展现了主人公所经历的来自家庭、社会、宗教和民族的束缚,迷惘、彷徨、挣扎、觉醒的心路历程以及终于找到人生奋斗目标的坎坷成长经历。

《画像》采用的是第三人称内聚焦型视角,叙事话语中只有等述,没有概述。“小说中的一切都是通过斯蒂芬的眼睛看到的,小说的语言非常接近于对斯蒂芬感知内容的‘解译’”(Rimmon-kenan 72)。叙述者生动地记录人物的所见所闻、所感所想,却没有提供衔接人物生活片段的任何信息。所以每一章的内容是片断式的、不连贯的,甚至显得松散凌乱,以展现人物成长过程不同阶段的生活片段和纷乱复杂的内心世界。如上所述,由于乔伊斯采用了螺旋式的迷宫结构,每一章构成向上旋转的一层轨道,虽然里面细节繁多,但各章展开模式是相同的,因此,整部小说的总体结构是和谐的。

《画像》的叙事结构体现了乔伊斯所推崇的托马斯·阿奎那(1226-1274)美的三要素理论中的“完整”(integritas)与“和谐”(consonantia)。在《画像》中,乔伊斯借斯蒂芬之口对阿奎那美的“完整”、“和谐”要素作了如下阐述:“美的形象……你首先感觉到它是一件东西。你看到一件完整的东西。你感受到了它的完整性。这就是integritas(完整)。”“你沿着构成它的形式的线条,一点一点地看下去;你感受到在它的限度之内的各部分之间的平衡;你感觉到了它的结构的节奏。……你感知到它复杂、多层、可分、可离,是由许多部分组成的,而这许多部分和它们的总和又是和谐的。这就是consonantia(和谐)”(Joyce 212)。在乔伊斯看来,一种结构只要是完整的、和谐的,就是美的。乔伊斯在《画像》中运用螺旋式的迷宫结构来布局谋篇,各章用完全相同的模式展开叙事,从而使主人公那些乍看起来缺乏逻辑关联、有些杂乱的生活和意识片段,在小说的总体结构中得以秩序化、层次化,迷宫结构的每一层螺旋轨道之间即各章之间保持了总体的均衡与协调。因此,小说的总体结构是完整的、和谐的,体现了乔伊斯所推崇的阿奎那的美学思想。

三、叙事语言的迷宫

在《画像》中,乔伊斯表现的是传统的主题,但是在叙事语言上却表现出了大胆的创新。“从来没有一本小说是用这么多种不同的风格写成的,这一事实表明了乔伊斯的独创性”(Bolt 77)。他不断变化每一章的语言风格,由朴实而逐渐过渡到华丽,由简单逐渐过渡到复杂,从简单的幼儿词汇逐渐过渡到复杂的词汇和句子结构,来表现主人公从儿童到成人不同年龄段的语言发展特征,展示主人公从幼稚到成熟的成长历程。正如巴特里克·帕林德所言:“《画像》一书中的词汇和句法随着斯蒂芬的逐渐长大而逐渐变得复杂起来”(Parrinder 85)。小说中的语言也像一座迷宫,读者刚开始读,也许会觉得比较浅显,但只要往下读,就会发现语言越来越晦涩难懂,读到最后甚至会感到不忍卒读。这其中的原因之一,就是在《画像》中,“有许多乔伊斯式的语汇甚至在词典中也难以找到”(朱世达15)。

作者开篇用体现幼儿语言特征的简单词汇和语法结构讲了一个故事。故事中用“moocow”表示“奶牛”,这个词是“cow”的儿童用语,而且在一个段落里重复了两次。故事中的另一个词“tuckoo”,在词典里根本找不到,因为它是小孩发“cuckoo”的变音。作者运用这些儿童化的变异词汇叙事,给读者一种新颖、奇特之感。随着主人公的逐渐长大,作者用词愈来愈趋于反常,文本解读的难度也越来越大,让读者有一种陷入语言的迷宫之感。《画像》第一章在叙述斯蒂芬上学的经历时,为了符合斯蒂芬这个时期的生活特征,乔伊斯运用了大量的校园俚语,如“collywobbles”(肚子痛)、“smugging”(轻度同性恋行为)、“wax”(恼怒)、“pandy”(打……手心)等,描述斯蒂芬的学生生活。此外,作者还杜撰了一些词。如克朗哥斯学校的班督喊的口令中所用的“Hayfoot”、“Strawfoot”,就是他生造的,词典里是查不到的。这无疑给读者的阅读理解造成了相当大的困难。作者在描述天主教神父的布道和斯蒂芬的反应时,用了一些古典色彩的词语,如“asunder”(分隔开来的)、“admixtures”(掺和物)、“vouchsafed”(惠赐给予)等。这些带有古典色彩的词语增强了叙述语言的庄重感,能使读者感受到宗教的庄严肃穆。在第五章叙述斯蒂芬的大学生活时,为了展现一个有知识、有思想的大学生形象,作者的语言风格和遣词造句又与前几章不同,语言更加严谨,用词更加正式,如“kinetic”(动态的)、“lambent”(闪耀着光辉的)、“transmuting”(改变)等。还有不少句子结构复杂而冗长,意思延绵缠绕,这里仅举一例:

A desolating pity began to fall like a dew upon his easily embittered heart for this faithful servingman of the knightly Loyola,for this halfbrother of the clergy,more venal than they in speech,more steadfast of soul than they,one whom he would never call his ghostly father:and he thought how this man and his companions had earned the name of worldlings at the hands not of the unworldly only but of the worldly also for having pleaded,during all their history,at the bar of God’s justice for the souls of the lax and the lukewarm and the prudent.(Joyce 190)

一句话竟然用了102个单词,除了乔伊斯,真想不出还有谁会这样遣词造句!

除了上面举例说明的一些非常正式、专业化的词语及结构复杂冗长、意思延绵缠绕的句子外,小说第五章中,主人公在阐明自己的美学、艺术观点时更是引经据典、旁征博引,涉及古希腊哲学家亚里士多德、意大利哲学家阿奎那、德国文艺理论家和剧作家莱辛等名人名家,还夹杂着多种语言文字,如拉丁文、法文、意大利文,其中尤以拉丁文为多。例如“象牙”一词,作者就用了英文的“ivory”、拉丁文的“ebur”、法文的“ivoire”、意大利文的“avorio”来表述(Joyce 179)。多种语言文字的间或掺杂使用除给文本增加了学究气外,还增加了小说文本解读的难度。此外,作者还在小说中用了一些《圣经》中的典故。如小说最后的日记部分提到的“locusts and wild honey(蝗虫和野蜜)”(Joyce 248)即来自《圣经·新约·马可福音》第一章第六节:“Now John was clothed with camel’s hair,with a leather belt around his waist,and he ate locusts and wild honey(约翰穿骆驼毛的衣服,腰束皮带,吃的是蝗虫和野蜜)”。作者为了反映主人公斯蒂芬烦躁纷乱的心绪、意识的跳跃性和流动性,日记部分的语言文字不尽符合语法规则,一些句子结构松散,行文突兀跳跃,很不连贯。

正是《画像》中这种反传统的叙事语言,给读者制造了一座语言的迷宫,反映了作者对语言“陌生化”(defamiliarization)的艺术效果的追求。俄国形式主义代表人物什克洛夫斯基在“作为手法的艺术”一文中指出:“艺术的手法是事物的‘反常化’手法,是复杂化形式的手法,它增加了感受的难度和时延”(什克洛夫斯基等6)。在乔伊斯看来,传统的语言在使用过程中已变得陈旧不堪,“它们像许多钱币那样变薄,上面的画像已经磨光”(qtd.in Deming 425)。小说反传统的叙事话语能够使读者摆脱过去既定的符号经验,获得全新的认知经历,从而增加了认知的难度和感受的时延。作者运用“陌生化”的目的,就是要将那些人们司空见惯的“对象从其正常的感觉领域移出,通过施展创造性手段,重新构造对对象的感觉,从而扩大认知的难度和广度,不断给读者以新鲜感”(王先霈158)。对于那些读惯了模式化话语的读者来说,要想适应《画像》变异的叙事话语和风格,他们就必须完全摆脱以往的阅读心理图式,打破由经验构成的固化的审美心理范式,进入具有更大深度的话语世界,增加文本解读的时延,延展其审美过程,以获得最大的审美体验。这种迷宫式的语言使整部小说成为一个独特的审美建构,从而获得了最大的审美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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