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始动词/致使动词的类型学研究_语义分析论文

起动/致使动词的类型学研究,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动词论文,类型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一 前言

在世界语言中普遍存在起动/致使动词交替的现象,起动和致使交替对是从语义上来定义的,两者是用同一个动词来表达相同的情况,只是致使含义包括施事参与者角色,而起动含义则没有这个施事参与者角色,动词表示的动作是自发的。比如以下俄语的例子:

致使含义:rasplavit(溶化,及物动词)

起动含义:rasplavit-sja(溶化,不及物动词)

致使动词rasplavit表示A“溶化”B,起动动词rasplavit-sja加上后缀表示B“溶化”。汉语中的动词“溶化”同样也存在起动/致使动词交替的现象,可以表示A“溶化”B,也可以表示B“溶化”,两者在形式上没有区别。我们看到俄语中起动/致使交替对中起动含义的动词是有标记的,从致使动词推导而来;而在另外很多语言中情况则不同,其中完全相反的情况是致使动词是有标记的,从起动动词推导而来。

本文将讨论汉语中的起动/致使动词和其他语言类似现象的区别,及其在世界语言中的地位;试图在跨语言研究的背景下考察汉语的起动/致使动词现象在世界语言里的共同点和不同点。鉴于起动/致使动词在语义上的特点,本文的研究框架将在Haspelmath(1993)类型学角度研究的基础上,从动词语义特征的分析开始,进行跨语言的考察和比较。

二 类型学角度的起动/致使动词交替现象研究

Haspelmath(1993)从类型学的角度研究起动/致使动词的交替现象,Haspelmath讨论了21种语言中31个动词起动/致使交替的情况。他选取这31个动词的原则是具有相当基本的意义,因此可以通过词典意义进行比较;由于主要来源于经验的观察,所以只能尽量在最大程度上代表起动/致使动词的普遍情况。这31个动词和中文中对应的动词如下(对应原则见下文):1.wake up(醒)、2.break(断)、3.burn(烧)、4.die/kill(死/杀)、5.open()、6.close(关)、7.begin(开始)、8.learn/teach(学/教)、9.gather(集①)、10.spread(展开②)、11.sink(沉)、12.change(变)、13.melt(溶)、14.be destroyed/destroy(毁)、15.get lost/lose(丢)、16.develop(发展)、17.connect(接)、18.boil()、19.rock(滚)、20.goout/put out(灭)、21.rise/raise(升)、22.finish(完成)、23.turn(摇)、24.roll(转)、25.freeze(冻)、26.dissolve(化)、27.fill(充满③)、28.improve(改善)、29.dry(干)、30.split(裂)、31.stop(停)。

Haspelmath(1993)发现以上大部分语言中的模式(pattern)是致使含义推导出起动含义,也就是反致使交替(anticausative alternation)。其次,频率较高的模式是起动含义推导出致使含义,也就是致使交替(causative alternation)。第三种模式则是起动含义和致使含义都从同一个词干推导出来,Haspelmath称为等值交替(equipollent alternations)。第四和第五种模式,Haspelmath称为易变交替(labile alternations)和替补交替(suppletive alternations),第四种致使起动动词和起动动词具有相同的形式,比如英语和汉语都是这样;第五种则是具有形态相关性。以下是Haspelmath的21种语言中31个动词交替现象情况和交替模式的列表。

表一

A=反致使交替(anticausative alternation)C=致使交替(causative alternation)

E=等值交替(equipollent alternation)L=易变交替(1abilealternation)

S=替补交替(suppletive alternation)

A/C=反致使交替和致使交替的比率(ratio of anticausative to causative pairs)

(说明:表格第一列是31个动词列表,第二列表示31个动词在21种语言中出现五种交替的结果总数,A、C、E、L、S列分别表示出现这些交替的语言的个数,最后一列A/C表示这21个语言中反致使交替和致使交替的比率。)

按照Haspelmath,以上表格显示类型学比较中的一般情况,英语虽然和汉语一样属于易变交替,但是英语和汉语不同的是,英语中的起动/致使动词的情况符合类型学比较中以上表格显示的一般规律。比如英语中:像“冻”、“干”、“沉”、“灭”、“溶”(freezing,drying,sinking,going out,melting)这样的事件一般在生活中是自然发生的,不一定需要一个施事性的引起者。相反,像“裂”、“破”、“关”、“开”、“集”、“接”(splitting,breaking,closing,opening,gathering,connecting)等事件是典型的人类的行为。但是这种联系只是典型的,而不是必需的:施事人也可以“沉”、“灭”、“干”、“溶”(sink,extinguish,dry,melt)甚至“冻”(freeze)物体;而物体也可以自发“裂”、“破”、“关”、“集”(split,break,close,gather)甚至“接”(connect),只是不那么常见和典型。尽管“学”(learning)不自发产生,它一般不需要外部的“教”的施事者就可以发生,实际上,“学”自身可以被看做一个施事性的事件,在很多语言中都是一个及物性的事件。极端的例子是“笑”(laugh),这是一个很典型的自发行为,很难看到有反致使的例子。在以上两个极端之间找到普遍原则是比较困难的,但是总体来说以上表格中的跨语言研究强烈支持可能自发的事件vs.致使事件(likelihood of spontaneous vs.caused events)这样一个假设。在此基础上,Haspelmath(1993)提出起动和致使的限制如下:

A verb meaning that refers to achange of state or a going-on may appear in an inchoative/cansative alternation unless the verb contains agent-oriented meaning components or other highly specific meaning com Donents that make the spontaneous occurrence of the event extremely unlikely.(一个动词意义如果有状态改变或者表示动作正在进行时,可以出现在起动/致使交替中;除非这个动词包含一个施事取向的意

义成分或者其他使得事件自发产生成为非常不可能的特殊的意义成分。)

他将动词意义按照自发性的增加作如下等级排列:

图一

等级最左边的动词wash(洗)代表不太可能自动发生的动作,几乎从来不在起动/致使交替中出现,和起动最邻近的是被动。其后的动词范畴代表比较容易自发产生的动作,如close(关),但是这些动作一般仍然是由外部作用力引起的,这些动词比较容易表现出反致使。越往右的动词代表越容易自发产生的动作,如melt(溶),更容易表现出致使的可能性,而反致使也是可能的,这些动词具有起动/致使交替(inchoative/causative alternations)。在等级的最右边的动词laugh(笑),则只有致使的推导(derivation)。我们以这31个动词为基础,从动词语义的角度来探讨起动/致使结构对,考察其中动词语义方面的特征,主要是具有起动/致使的交替,并考察起动/致使交替和起动/致使结构对交替的联系和区别。我们认为从动词的概念结构入手,可以考察语义方面到底是什么因素导致这些动词具有起动/致使的交替。

三 起动/致使动词的语义

3.1 起动/致使交替

Haspelmath(1993)提出的起动/致使的限制中,表示不可能自发发生动作的动词,几乎从来不在起动/致使交替中出现。当动词表示比较容易自发产生的动作,而这个动作一般仍是由外部作用力引起时,就比较容易表现出致使和反致使。动词表示的动作越容易自发产生,就越容易表现出致使的可能性,反致使也是可能的。

Guerssel等人(1985)比较Berber,English,等语言中CUT和BREAK这两类动词(C&B动词),他们认为动词句法方面的特征是语义方面的化合价造成的,BREAK是单极的(monadic),而CUT是双极的(dyadic)。在此基础上,jürgen bohnemeyer(2004)比较这两类动词在不同语言中的不同。结果发现,BREAK具有起动/致使交替,或者有中动语态,有起动含义;而CUT没有。除了德语以外,起动/致使交替和反致使的推导(deriviation)分布于研究的各个语言样本中。Biak语有起动/致使交替,但其中没有C&B动词。Otomi和 Dnye语中,比较特别的是BREAK动词有起动/致使的词干,它们在语音上相似,但是历时形态上并不相关。Hindi和Tamil语中这类动词有特殊的及物和不及物形式,是时态语态等形态方面基础上的补充形式。Otomi也有中动语态,但只有一个C&B动词并且是反身含义。研究的语言样本中除了上述例外之外,只有BREAK动词有起动/致使交替或者中动语态。

他得出的结论是,CUT类动词词汇上具有工具或者用法的特征,但是并不关注其引起的变化。相反,BREAK描述了一种特殊的状态变化,但在语义上并没有具体的原因。后者词汇形态上产生起动形式,而前者没有。表示分离一个物体的动词在类型学上一般分为CUT和BREAK两类,除此以外,还有一种两极(bipolar)动词,它的语义和状态变化及其原因都相关;包括Biak、Yukatek和汉语中的复合词,具有简单及物动词,但是不包含状态变化。另外还有一些缺乏CUT动词的语言是因为不范畴化具有工具的动作,而是范畴化状态改变,比如 Dnye,Ewe,Spanish和Sranan。

jürgen bohnemeyer认为现代汉语中只有简单的及物C&B动词,这类动词不包含状态变化,致使类动词是用复合词的形式来表现的,比如“掰断”,复合词中的词干分别指明状态改变和原因。事实上,现代汉语中相应的“切”和“断”以及“掰断”的情况并不如此简单:汉语中的“切”类动词同样具有工具或者用法的特征,并不关注其引起的变化。“断”也同样描述了一种特殊的状态变化,而在语义上也没有具体的原因。但是“切”有类似的语法表现,而“断”却只能用在表示状态的起动含义里,没有起动/致使的交替。“掰断”和以上两类动词不同,两个词干分别指明状态改变和原因,没有起动/致使的交替。“掰断”和“断”形成一对起动/致使的交替,而不是“掰断”或者“断”本身有起动/致使的交替。也就是说现代汉语中这一类致使动词需要指明其方式手段,仅仅表示状态变化时,无法形成起动/致使交替。而典型的起动/致使动词“开”则不同,不需要以上的限制,很容易形成起动/致使交替。

3.2 施事性转移

以往的研究认为起动/致使交替对语义上有一致性,即都具有状态的改变和施事缺乏的话义特征。不同的理论框架,比如格理论和词汇结构语义认为方式手段的具体表现在其中起着重要的作用;工具因为和施事的紧密关系而经常和施事性相联系,我们认为施事性是起动/致使交替中的一个关键概念,这和Haspelmath归纳的语义情况也是一致的。

然而,用施事性缺乏并不能解释所有的情况,比如英语中的kill(杀)类动词,有状态改变,并且主语可以是非施事性的原因,却没有起动/致使的交替。另外英语中的destroy(毁灭)类动词的情况也是如此。由于用状态改变和施事缺乏的语义特征无法解决这两类动词的问题,所以另外一些研究(Levinand Rappaport Hovav 1994)关注致使实现的类型。他们认为致使并不是一个统一的概念,而是有着多方面的性质,致使和施事性最大的不同在于前者关注施事/致使者和引致事件的联系(Croft 1990)。Levin and Rappaport Hovav(1994)提出了外部致使(external causation)和内部致使(internal causation)的区别:没有起动/致使交替的动词代表内部引起的事件,或者是施事者有意的、自愿的行为,或者是动词所代表事件的内部性质;而有起动/致使交替的动词所代表的事件必须要由外部原因引起,这个原因可以是施事、自然力或者是工具。

Van Valin & Wilkins(1996)在考察以往的分析后认为,施事并不是基本的语义角色,而施事(agent)、力(force)和工具(instrument)或者方式共同组成了一个更为基本的语义角色:影响者(effector)。如果工具/方式是包括在事件实现的语义因素中,但在动词的概念结构中并不是必须的,这一点可以决定一个表示状态变化的动词是否具有起动/致使交替。因而我们可以用工具/方式将施事性这个宽泛概念具体化,如果一个动词的概念结构中包括工具/方式,那么这个动词就被限定为具有外部施事者,就没有起动/致使的交替。而如果一个动词概念结构中没有或者可以不包括工具/方式,那么这个动词的施事者的范围就比较大,可以是施事者、外力、自然力或者工具;这样施事者可以在较大范围内转移,也可以在施事者有无之间转移,因而就具有起动/致使的交替。施事性和Haspelmath的自发性是紧密联系的。图一中,等级左端的动词施事性最强,自发性最低,词汇概念结构中也就强制性地具有工具/方式因素。而越往右的动词施事性越低,自发性越强,词汇概念结构中就不强制性地具有工具/方式因素,具体表现为工具/方式的施事性可以在动词的概念结构中转移,产生起动/致使交替的可能性也就增加。需要注意的是,这里“笑”作为自发性最强的情况,它的施事性指另外的施事主体使得作为客体的有生命者“笑”,而作为客体的有生命者“笑”,虽然它自身是有“笑”这个动作的施事性的,和我们这里的施事性概念是不一样的。上文所说的kill(杀)类动词施事者包括的范围也比较大,主语可以是非施事性的致事原因,但是这个原因一定要表述出来,而且当非施事性的致事原因做主语的时候,施事性依然是存在的。所以这类动词不具有自发产生的可能性,必须有施事性;也就是这类动词要么有一个外部施事者,要么有一个很强的必须说出来的外部致使原因。综上所述,一个动词的语义概念结构表述的动作或者状态改变可以相对独立发生或者存在,同时具有被外部施事者或者致使者控制的可能性,工具/方式因素是非强制性的时候,才可以有施事性转移和起动/致使的交替。而如果动词必须有施事性,工具/方式因素是强制性的;或者动词只有自发产生的可能性,不具有工具/方式因素时,施事性不可以转移,动词就没有起动/致使的交替。我们可以总结认为,施事性和自发性处于可以转移情况下,起动/致使的交替才有可能,施事性过强,或者自发性过强的情况都会阻止两者的交替。所以,现代汉语中动词的状态改变,施事性可以转移是致使/起动交替的重要条件。我们需要分开及物和不及物两个形式处理,分别具有不同的条件:在及物致使形式中方式/手段是重要因素;在不及物起动形式中不需要方式/手段。起动不及物形式中状态改变并且施事缺乏;致使及物形式中状态改变并且具有施事性。有施事性不一定要有工具/方式存在,而没有工具/方式也不一定没有施事性。可以包含工具/方式的时候施事性是最容易转移的,也最容易产生起动/致使交替。施事性蕴含非自发性,自发性蕴含非施事性;也就是说,起动/致使交替是具有施事性和自发性的交替,具体化为工具/方式和自发性的交替。一个动词如果词汇概念结构中可以包含工具/方式,它的施事性和自发性一般可以较大限度地交替,所以词汇概念结构中可以包含工具/方式是这个交替的外在表现和鉴定标准。现代汉语中的“切”和“断”以及“掰断”;典型的起动/致使动词“开”和“切”、“断”不同,语义上有起动/致使交替,在施事性和自发性的语义特征方面处于中间位置。我们将现代汉语中的“切”、“开”、“断”和“掰断”这三类动词在及物和不及物两个句式中的语义情况列表比较如下:

表二

四 汉语起动/致使动词考察

4.1 31个动词的语义考察

我们考察Haspelmath的31个动词在现代汉语中的情况,首先要尽量将Hmpelmath表格中的31个动词按照其意义和用法翻译成现代汉语中常用的单音节动词。需要说明的是,这31个动词精确转换为汉语中的动词存在很多困难,有些动词在汉语中甚至找不到对应的单音节动词,这也是类型学研究中普遍存在的问题。我们这里翻译的原则是,尽量将这31个动词按照其意义和用法翻译成现代汉语中常用的单音节动词,对于比较难找到汉语对应词的动词,则按照它们在Haspelmath表格中所处的位置寻找一个相应的有类似用法和意义的汉语动词。另外,实在无法翻译成单音节动词的才翻译成双音节动词。

根据上文的分析方法我们逐个分析动词的语义概念结构,主要分析它们是否有施事性转移的特征。一般来说,施事做主语的及物结构具有施事性,可以加上工具/方式特征;没有施事性的情况则不可以加上工具/方式特征④。我们用是否可以加上反身代词“自己”来检验动词是否具有自发性。可以加“自己”的一般具有自发性,不可以加“自己”的一般没有自发性。

我们将汉语中的这些动词按照语义方面的自发性和施事性分类如下:

第一类:表示自发事件。包含以下两种:

第一种:表示完全自发事件,我们用1-1表示。这一类动词包括:死、、干、醒、充满、丢、升、断、裂。这类动词的施事性不可以转移,一般没有起动/致使交替。

第二种:主要表示自发事件,也可以表示施事性事件,我们用1-2表示。这一类动词包括:冻、灭、沉、化、溶、变。这类动词的施事性可以转移,一般有起动/致使交替。

第二类:表示施事性事件。包含以下五种:

第一种:主要表示施事性事件,也可以表示自发事件,我们用2-1表示。这类动词包括:停、、关。这类动词的施事性一般可以转移,一般有起动/致使交替。

第二种:主要表示施事性事件,某些情况表示自发事件,我们用2-2表示。这类动词包括:毁、展开、滚、发展、改善、接。这类动词的施事性有时可以转移,有时有起动/致使交替。

第三种:主要表示施事性事件,特殊情况表示自发事件,我们用2-3表示。这类动词包括:转、摇。这类动词的施事性有时可以转移,有时有起动/致使交替。我们把2-2类和2-3类动词区分开主要是基于两者起动/致使交替的程度上有所区别。

第四种:完全表示施事性事件,不及物结构可以表示无施事性状态,我们用2-4表示。这类动词包括:完成、开始。这类动词的施事性不可以在他动和自发之间转移,但是因为这类动词的语义框架内要单纯表示状态的类型,并且其中没有施事性,具有广义的施事性转移的特征。上文我们总结认为,施事性和自发性处于可以转移情况下,起动/致使的交替才有可能。这一类动词的情况有所不同,当动词表示的动作不可以自发产生,但是动词的不及物格式可以表示无施事性的状态时;这时可以形成广义上的施事性在动作和状态之间转移。所以我们修正以上的总结为:一个动词的语义概念结构施事性和自发性可以转移时,动词就有起动/致使的交替;当动词有动作和状态之间广义上的施事性转移时,动词有状态/致使交替。也就是动词的语义概念结构中具有广义的施事性转移时,动词一般有起动/致使交替现象。

第五种:完全表示施事性事件,不及物结构是话题结构,我们用2-5表示。这类动词包括:学/教、烧、集。这类动词的施事性不可以转移,一般没有起动/致使交替。

我们用图二的连续体表示这几类动词自发性和施事性的主要语义特征:

图二

图二中,BD之间表示有起动/致使交替的现象,A表示完全自发行为现象,E表示完全施事性行为的现象。1-1类动词表示完全自发事件,无起动/致使交替,施事性不可以转移。1-2类动词表示主要自发事件,有起动/致使交替,施事性可以转移。2-1类动词表示主要施事性行为事件,有起动/致使交替,施事性容易转移。2-2类和2-3类动词表示主要施事性行为事件,有起动/致使交替,施事性可以转移。2-4类动词表示完全施事性行为事件,无起动/致使交替,施事性广义上可以转移。2-5类动词表示主要施事性行为事件,无起动/致使交替,施事性不可以转移。

4.2 归纳和比较

按照Hsspelmath(1993)的观点,有些事件在生活中自然发生,不一定需要施事性的引起者,还有些事件是典型的人类行为,但是这样的联系只是典型的,而不是必需的。在汉语中,“裂”、“破”这些在Haspelmath总结的21种语言中一般情况下是典型的施事性行为事件,在汉语中是典型的自发事件,相对应的施事性行为事件都是动结式复合词,我们在上文“断”中已经分析过。“关”、“开”的情况则和大部分语言一样,是典型的施事性行为事件,但是也可以自发发生,所以具有起动/致使交替。“冻”、“干”、“沉”、“灭”、“溶”这样的事件一般都是自然发生的事件,它们也有可能是施事性行为的事件,只是不典型,所以可以有起动/致使的交替,而“干”在现代汉语中则不是施事性行为的事件,所以就不具有起动/致使的交替。像“充满”、“完成”、“开始”一般是施事性行为事件,在汉语中不同的是这些事件不太可能自发产生,必须有施事者,所以不具有起动/致使的交替。“展开”、“发展”、“丢”、“改善”这些事件一般可以自发产生或者由施事性行为引起,而在汉语中这两种可能性有不少限制,一般都需要施事者,“展开”也只在很少的义项上可以不需要施事者,交替是很有限制的。

这31个动词在上文表一中从下往上在类型学上不同语言中反致使的可能性逐渐降低,从语义角度说,也就是越往下越有明显的外部施事者;越往上语义上越倾向于自发事件。我们按照越往下越有明显的外部施事者,越往上越倾向于自发事件的情况将汉语中的动词分成四类从左到右排列,并在每个动词后面标注上汉语中我们给它们的分类,标黑体的是汉语中也有起动/致使交替的动词。我们参照上文汉语中这些动词的分类,也给这几类动词前面标上相应的类别④,和它们在汉语中的分类比较如下。第一类1-2是Haspelmath统计的A/C参数小于1的动词,主要是自发行为,对应于汉语中的1-1和1-2两类。第二类2-1是A/C参数在1.07到2.0之间的动词,是自发性和施事性并重的行为,对应于汉语中的2-1类。第三类2-2、2-3是A/C参数在2.56到8.67之间的动词,主要是施事性行为,对应于汉语中的2-2和2-3两类。第四类2-2、2-3是A/C参数在12.50到23.00之间的动词,几乎完全是施事性行为,对应于汉语中的2-2和2-3两类,并向2-4和2-5两类靠拢。

Haspelmath讨论语言的1-2类,主要是代表自发性动作的动词,其中有一半动词在汉语中也是起动/致使动词,大部分属于1-1和1-2两类;主要代表自发性动作的动词在汉语中可能是完全代表自发动作的动词。Haspelmath讨论语言的2-1类中多于一半在汉语中也是起动/致使动词,但是在汉语中它们都不属于2-1类,而是多属于2-2和2-3类;代表自发性和施事性行为可以自由转换的动词在汉语中一般是主要代表施事性行为的。Haspelmath讨论语言的2-2和2-3两类中有一半在汉语中也是起动/致使动词,在汉语中也大部分属于2-2和2-3类。最后一行的Haspelmath讨论语言的2-2和2-3两类是接近于2-5类的,其中有一个在汉语中也是起动/致使动词,但是不属于2-2和2-3类而是属于2-1类。汉语中的2-1类分别分布在其他语言的1-2、2-2和2-3三类中,而不是相互对应的分布在2-1类中。

我们按照从自发性到施事性的倾向将汉语中的这些动词从左到右排列如下,其中标黑体的动词表示在汉语中也有起动/致使交替:、冻、干、醒、灭、沉、学/教、化、停、转、溶、烧、毁、充满、完成、开始、展开、滚、发展、丢、升、改善、摇、接、变、集、、断、关、裂、(死/杀)。

有起动/致使交替即施事性可以转移的动词情况如下,我们按从左到右自发的可能性减小,施事性行为的可能性增大的顺序排列:冻、灭、沉、化、停、转、溶、毁、展开、滚、发展、改善、摇、变、、关。

大部分有起动/致使交替的动词在汉语和Haspelmath总结的21种语言中一般情况是类似的,最不相同的是“变”和“停”。主要原因是这里我们用的是单音节常用动词,如果按照其他语言中起动和自发的情况,汉语中相应的更准确、更自然的说法应该是“改变”,就具有了很强的施事行为性;而“变”则具有比较强的自发性,只有少数情况有施事性。类似的,“停”对应的是“停止”,也有很强的自发性,而“停”在汉语中主要是一个他动的施事性行为动词。

汉语中没有起动/致使交替,而Haspelmath总结的21种语言中一般情况中有起动/致使交替的动词包括“”、“干”、“醒”、“学/教”、“烧”、“充满”、“完成”、“开始”、“丢”、“升”、“集”、“断”、“裂”,它们的情况分为以下几类:

第一类,“断”、“裂”、“升”,动词表示的事件在一般情况中是典型的施事性行为事件,在汉语中是典型的自发事件,相对应的施事性行为事件都是动结式的复合词。

第二类,“烧”、“集”、“学/教”,动词表示的事件在其他语言中主要是施事性行为事件,而在汉语中只能是施事性行为事件。

第三类,“完成”、“开始”,动词表示的事件在一般情况中主要是施事性行为事件,而汉语中这些事件不太可能自发产生,必须有施事者,所以不具有起动/致使的交替。

第四类,“死”、“”、“充满”、“丢”、“升”、“干”、“醒”,动词表示的事件在一般情况中主要是自发事件,现代汉语中则不是施事性行为的事件,只具有自发性。

造成以上区别的一个可能的原因是Lakoff(1987)提出的客观语义(objective meaning)和概念语义(conceptual meaning)的区别。我们接受他的观点,认为第二、三、四类都具有相同的客观语义,汉语中不同,的概念语义是强化了这种客观语义的情况而消除了另一种可能性,因此就失去了起动/致使的可能性。第一类的情况是不具有相同的客观语义的完全相反的情况,主要原因在于汉语中。有相应的动结式的复合词取代了代表这一类客观语义的动词,而这一客观语义在动结式复合词中因为引入了工具/方式同样被强化而消除了另一种可能性,所以交替只在两个动词之间发生。除了客观语义和概念语义的不同,我们认为还有句法限制、整个句法构造等方面的原因在起作用,这个问题留待以后继续探讨。

五 结论

本文讨论汉语起动/致使动词,旨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从类型学的角度进行考察和研究,从而对汉语起动/致使动词有新的理解和把握。本文的目的在于考察汉语中的起动/致使动词和其他语言类似现象的区别,及其在世界语言中的地位;试图在跨语言研究的背景下,更深一层地弄清汉语的起动/致使动词现象与世界其他语言的共同点和不同点。这是汉语起动/致使动词研究乃至世界语言起动/致使动词研究中一个全新角度的研究和尝试。

本文的研究框架从动词入手,从语义特征的分析开始,这是鉴于起动/致使动词在语义上的特点,在Haspelmath(1993)从类型学角度研究的基础上进行跨语言的考察和比较。我们以这31个动词为基础,从动词语义的角度来探讨起动/致使结构对,考察其中动词语义方面的特征和动词的概念结构。我们这里只是在Haspelmath类型学研究的基础上,按照他们在世界语言比较的基础上挑选出来31个动词,对汉语相应的31个动词所作的一个类型学方面的考察,而不是穷尽所有起动/致使动词的详细考察。但是我们认为,这种类型学方面的考察对于以后扩展到所有类似动词的考察是非常有利和必要的。

主要依据动词语义框架内是否有施事性转移的特征,我们将汉语中对应的31个动词分为两大类七小类:1-1类动词表示完全自发事件,无起动/致使交替,施事性不可以转移。1-2类动词表示主要自发事件,有起动/致使交替,施事性可以转移。2-1类动词表示主要施事性行为事件,有起动/致使交替,施事性容易转移。2-2类和2-3类动词表示主要施事性行为事件,有起动/致使交替,施事性可以转移。2-4类动词表示完全施事性行为事件,无起动/致使交替,施事性广义上可以转移。2-5类动词表示主要施事性行为事件,无起动/致使交替,施事性不可以转移。我们认为这些语义因素是跨语言的,所以大部分语言都可以按此标准分类,我们参照汉语中这些动词的分类,给Haspelmath讨论的动词前面标上相应的类别,和它们在汉语中的分类进行比较。大部分有起动/致使交替的动词,汉语和Haspelmath总结的21种语言中一般情况是类似的。主要的不同在于汉语中没有起动/致使交替,Haspelmath总结的21种语言中一般有起动/致使交替的四类动词。第一类动词表示的事件在一般情况中主要是施事性行为事件,而在汉语中只能是自发事件,相对应的施事性行为事件都是动结式的复合词。第二类和第三类动词表示的事件在一般情况中主要是施事性行为事件,而在汉语中只能或绝大多数情况是施事性行为事件。第四类动词表示的事件在一般情况中主要是自发事件,现代汉语中则只能是自发事件。本文认为造成以上区别的一个可能原因是客观语义和概念语义的区别。

在以上结论的基础上,我们进一步考察汉语中的起动/致使动词在世界语言中的地位,比较汉语起动/致使动词现象在世界语言里的共同点和不同点。Haspelmath将21种语言中31个动词按照A/C参数从小到大的顺序排列,交替模式列表中的A/C参数代表的不同语言中反致使和致使情况的比例,是从21种不同语言中归纳出来的。这31个动词在表一中从下往上在类型学上不同语言中反致使的可能性逐渐降低,A/C参数也越来越大;越往上语义上越倾向于自发事件,A/C参数也越来越小。我们可以将Haspelmath的31个动词A/C参数的情况视作世界语言的一般理想模式,代表世界语言的一般情况。将汉语动词也按照A/C参数从小到大的顺序排列并和这种世界语言的理想模式进行比较(见表三)。我们用反致使和致使结构的比值来表示汉语中的A/C参数;当反致使结构不存在的时候,比值为零;当致使结构不存在的时候,比值为+∞。

表三

我们看到,现代汉语中起动/致使动词的情况和Haspelmath的列表的世界语言理想模式情况是有区别的,A/C参数的情况也是不同的。而A/C参数是Haspelmath类型学研究中关于起动/致使动词的一条重要标准,A/C参数=0和A/C参数>+∞的情况不属于起动/致使动词的范畴,现代汉语和Haspelmath的理想模式情况不同。A/C参数<1和A/C参数>1的情况,和Haspelmath调查的大部分语言的情况是类似的,但是参数的数值以及哪些动词具有类似的参数数值,这些具体情况又是不同的。因而,现代汉语的起动/致使动词情况在世界语言中所处的位置有其独特性。

注释:

①更精确的汉语中的情况当是“收集”和“集合”两个动词的表现之和,我们这里选用常用单音节动词“集”,但是不具有自发性,所以情况略有不同。

②结合其他语言中的情况和这里的排列,更类似汉语中的“散”、“传播”,我们这里用直译的动词,因为表现的差别不是很大。

③这是一个动结式复合词,和这里其他动词的情况不同。

④2-4类是比较特殊的一类,我们暂不拿来作比较。我们认为这些语义因素是跨语言的,所以大部分语言都可以按此标准分类,只是同一个动词在不同语言中会属于不同的类别。

⑤“死/杀”没有标注A/C参数,我们这里就不拿来比较和讨论,所以只有30个动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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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始动词/致使动词的类型学研究_语义分析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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