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后美国在伊困境的思考_萨达姆论文

战后美国在伊困境的思考_萨达姆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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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后伊拉克局势的反弹给驻伊联军不断造成人员伤亡,并呈现越来越猛烈的严重势头 ,引起国际社会的普遍关注。如果海湾地区的稳定局面一再难产,那么美国的全球反恐 战略目标就将难以实现。这迫使它重新评估战后重建等问题,加快一再被推迟的伊拉克 人自治的步伐,并通过外交途径努力争取国际社会的支持以弥补对伊政策合法性缺陷。

一、险象环生的战后处境

自从美国总统布什2003年5月1日宣布联军在伊拉克的主要作战任务结束以来,旧政权 的抵抗势力不断袭扰驻伊美军,致使死于冷枪射击的美军士兵远远超过1991年海湾战争 中美军阵亡的总和,在伊驻军的每月开支也高达40亿美元之巨。[1]看来,赢得战后和 平远比取得战场上的胜利要困难得多。而且,近年来美国在海地、巴尔干、东帝汶、阿 富汗和其他地区的经验也表明,赢得和平往往要比赢得战争更困难。

在巴格达几乎未经多少有效抵抗就迅速落入美军之手后,美国人难免为军事上的优势 自鸣得意,在其他问题上的武力冲动也更难遏制。伊拉克局势的反弹不仅使美国“轻取 ”萨达姆军队后迅速蔓延的欣快感烟消云散,也比较及时地消除了布什政府继续在全球 其他地区武力冒险的打算。对美国人而言,正如在阿富汗没有抓获拉登和奥马尔的不幸 结局一样,仍旧下落不明的萨达姆犹如高悬在头顶的定时炸弹,使美国在战场上干脆利 落的军事胜利大打折扣。美军认为抓住萨达姆可能会对结束针对美军的袭击行动有所帮 助,所以为此不惜血本。萨达姆的下落问题虽然是使旧政权势力死灰复燃并导致伊政局 混乱的因素之一,但不能过高估计他的影响,因为先前战争的顺利进行本身就是对其影 响的否定。萨达姆固然是美国的“麻烦制造者”,但他事实上主要是多年来美国中东政 策的产物而非问题的根源。可以肯定,伊拉克人虽然不喜欢萨达姆,但同样也不喜欢美 国占领军。

作为美国全球战略组成部分的中东地区在冷战时期就一直具有重要性,冷战的结束并 没有使其重要性降低,某种程度上还有上升势头。“9·11”发生前的几十年,美国与 阿拉伯国家达成的基本交易是:只要它们愿意以合适的价格向西方出售石油、作为美国 的战略盟友而行动并且不对中东地区秩序构成威胁,它们就可以按照自己的方式实行统 治。但“9·11”恐怖袭击使这一交易陷入了困境。布什的中东政策是使用美国前所未 有的力量,通过支持其所谓的朋友反对其所谓的敌人,并在该地区推动民主和自由来改 造中东地区政治版图。[2]布什政府的幕僚以理想主义观点来看待中东政局,认为只有 该地区国家变得更加民主,中东地区的长期和平与稳定才能得到保证,[2]就如美国在 击败纳粹德国和日本之后所做的那样。这显然是不合实际的想法。

常言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虽然旧政权不可能卷土重来,即使萨达姆本人被击毙 或俘获也不能彻底改变伊拉克局势,因为当前那里的矛盾已经转变为外国占领军与伊拉 克人民之间的矛盾,并由于国际恐怖势力的渗入而使局势更加复杂化。这一矛盾的克服 必须等到建立起伊拉克人自己的政府并真正行使国家权力为止。所以,随着对伊战争的 尘埃落定,周边阿拉伯国家已开始怀疑美国占领军的动机;伊拉克中产阶级在感谢被“ 解放”的同时也对自己特权地位的被侵犯而感到不满;至于一般反美势力则毫不迟疑地 实施报复行为。[3]虽然萨达姆缺乏像本·拉登那样的群众基础,但他可以通过手中的 金钱来买到保护,也可以通过金钱支持民众暗杀美军的游击战。许多复兴社会党人本来 不支持萨达姆,但当被剥夺在未来的伊拉克应有的位置时便从美军的拥护者变成了美军 的憎恨者。经受过专门训练而又神出鬼没的袭击人员所使用的武器越来越重型化,科技 含量也越来越高。由于外国军队在明处、施放冷枪者在暗处,先前预期的美英联军进入 巴格达之际本该发生的激烈游击战却在战争结束后迫使占领军随时处于高度戒备状态, 超常心理压力令士兵苦不堪言。

作为“解放者”却难以取悦伊拉克人无疑令美国困惑不解,正如它当年不理解越南并 非东南亚多米诺骨牌中的一张是同样道理。也许高度商业化的美国把他人的民族尊严和 民族情感都简单化为可用金钱购买的商品了,所以想通过经济好处来收买伊拉克民心。 其实美国与萨达姆政权的矛盾是它与阿拉伯世界长期和短期矛盾的缩影,某种程度上这 也反映了美国称霸中东乃至世界而遭致普遍反对的结果。自冷战结束以来,美国的政策 决策者就一直试图寻求保持美国的惟一超级大国地位并防止任何能够挑战这一地位的竞 争者崛起。同时,美国也越来越关注对进口石油的依赖尤其是来自海湾的石油。如果来 自沙特的石油供应不可靠,世界上惟一能够替代沙特的国家就是伊拉克。所以,占领并 扶持一个亲美的伊拉克政府,美国将可以在未来十年甚至更长时期摆脱石油依赖困境。 [4]尽管开战以来每月近40亿美元的军费开支有些不堪重负,但美国对伊战争开支最后 一定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二、困难处境产生的原因

目前,国内外舆论对美英以拥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WMD)以及与基地组织恐怖网络的可 能联系为借口对伊动武的正当性提出了质疑。2003年7月18日布莱尔在美国会发表演讲 时为美英的战争政策辩解说,即使最终不能找到WMD,历史也会由于推翻了萨达姆独裁 政权而原谅他和布什总统的。这种明显承认失败的口气无疑是在找台阶下,但这对于摆 脱目前的困境并没有多大帮助。

1.美国低估了伊战后重建的困难。

从政治角度讲伊拉克并非是可以按照美国意志改造成民主、世俗、多元和联邦式国家 的一张白纸,相反,那是一个有着诸多冲突性社会组织和权力中心的充满困难的国家。 [5]但矛盾的是,一个具有强大国民认同的伊拉克对美国同样也是麻烦。战争特别是美 国的占领所导致的伊斯兰国家被征服的感觉正在加强阿拉伯世界的团结,而且长期占领 也将使人产生对过去殖民统治的回忆,从而不仅在伊拉克而且在整个中东地区进一步增 加对美国动机的猜疑。所以,成功的政治重建不可能排除大量的个人和组织的参与。但 美国的困境是:如果允许伊拉克人自由选举,必将选出一个反美政府;如果扶持一个亲 美傀儡政府,美将面临伊人民此起彼伏的反抗和起义。[6]看来,要改变一个无赖国家 政府并建立亲美政权容易,但要改造出普遍亲美的民众就没有那么简单了,尤其是在美 国占领伊拉克并不可能得到当初占领日本和德国时的合法性和国际道义情况下更是如此 (注:日德作为二战罪魁祸首成为战后国际协定制裁的对象,所以战胜国对它们的惩治 得到世界多数国家响应,但美英占领伊拉克就不存在这种国际支持。(参见James

Fallows,The Fifty-first State?,The Atlantic Monthly,Boston,Nov.2002.))。伊拉 克人当家作主的愿望显然与美军长期驻扎伊拉克的目标背道而驰。

2.美国动武的“籍口”难以服众。

伊拉克问题必不可免地与反恐战争联系在一起,而重建的结果及后萨达姆政权的性质 将决定未来中东地区恐怖主义的命运。布什政府曾经表示对伊战争是为了避免伊拉克向 反对美国的恐怖分子提供WMD,认为推翻萨达姆政权将标志着反恐战争的最大成就。[4] 因为据说萨达姆对美国的敌视多少鼓励和刺激了对美国的恐怖威胁,那么推翻萨达姆就 是对国际恐怖主义的极大打击并决定性地降低它对美国的安全威胁。这种看法大有本末 倒置之嫌。众所周知,伊斯兰极端分子的目标是要在穆斯林世界推翻任何与伊斯兰原教 旨主义格格不入的政权,而美国推翻萨达姆政权并代之以另一世俗政权并不能消除伊斯 兰极端分子的怒气,而只能使这种怒气不分族群和家族界线并会在其他国家蔓延。对于 阿拉伯人而言,无论他们对萨达姆看法如何,由于美国纵容以色列对巴勒斯坦实行国家 恐怖主义却对巴格达实施武力而显得伪善。而战前的民意测验明确显示美国即使在埃及 和沙特这些关系密切的盟国民众中也不受欢迎(注:阿拉伯对美国的不信任看看美国推 行和平路线图以来面临的困难就可略知一二。(参见Daniel L.Byman,Terrorism and

the War with Iraq,Iraq Memo # 12,March 3,2003,The Brookings Institution,

March 31,2003.))。所以,对伊战争以及西方维和部队长期的占领可能增强美国是反穆 斯林的观念(注:尤其美国学者亨廷顿有关伊斯兰文明与西方基督教文明势不两立的“ 文明冲突论”令人不安。(参见Daniel L.Byman,Terrorism and the War with Iraq,

Iraq Memo # 12,March3,2003.)),这种广泛流行于阿拉伯世界的看法无疑激化了反美 情绪。

3.美国作为占领者的责任不可推卸。

海牙和日内瓦公约的弹性给美国留下了选择行动的自由权力。惩罚罪犯、废除专制法 律以及摧毁萨达姆复兴社会党的大部分权力措施都会在海牙公约“恢复和确保……公共 秩序和安全”的条款下得到保证。占领法也可为更具争议性的问题提供掩护。接管并重 建油田、甚至提高石油产量的行为都可以服务于伊拉克人民的名义进行。通过援引占领 法美国可以使自己的行为合法化,考虑到它在发动战争时因缺乏合法性而一再推迟、摇 摆和困惑的情况,布什政府在结束战争时接受国际法的合法性是有利的。不过美国可以 把控制权移交联合国或者多国联盟,但不会把寻找和摧毁WMD或者控制伊拉克油田这样 重大的任务交托联合国。由于所有人都在看着美国如何建立自由稳定的伊拉克,依赖那 些有着不同利益关系的国家联盟来处理这一问题可能造成混乱和瘫痪。[7]所以,尽管 盟友和联合国在重大的救助和难民事务方面起着不可或缺的作用,但美国不会把全部权 力交托给它们。这不仅使美国在战后控制伊拉克顺理成章,而且布什政府似乎在军事行 动之初就是这样打算的。然而最近驻叙使馆和联合国办公地点被炸以及由此引发的有关 占领者责任的问题,美国并没有给国际社会一个满意的答复。

4.美国与阿拉伯的矛盾积重难返。

中东问题几乎集中了推行霸权的美国与世界反霸势力之间的所有矛盾,而其核心则是 巴勒斯坦问题。那些反对现状的国家希望通过打巴勒斯坦牌打击本地区亲西方的国家。 所以,当前美国在中东的困境直接来自它作为中东秩序保证者的角色。除非美国准备像 英国在35年前那样放弃并离开这一地区,否则它与基地组织和其他势力的对抗将永无休 止。正是美欧在中东地区的不同政策以及阿拉伯国家对美国中东政策的失望模糊了伊拉 克对阿拉伯国家的潜在威胁,并使它们对伊拉克人民遭受的痛苦深表同情。[8]人们普 遍认为,美国对以色列毫无条件的支持态度在华盛顿与阿拉伯之间嵌入了一个楔子,多 数阿拉伯人支持巴勒斯坦人的事业;美国要改善它与该地区国家关系必须通过多少向巴 勒斯坦倾斜的政策来拔除这个楔子。但困境在于华盛顿需要进行多大幅度的政策调整, 这一调整能够带来多少预期反应。不幸的是,美国人与阿拉伯人在有关什么才是公正解 决阿以冲突的问题上观点截然不同,以至很难想像华盛顿采取的任何政策真正会受到阿 拉伯人的欢迎。因为在阿拉伯人看来,阿拉伯政治进程围绕巴勒斯坦问题而展开,而美 国应该为巴勒斯坦人的苦难负责。尽管巴勒斯坦问题只是阿拉伯政治的象征,但它也代 表着阿拉伯与穆斯林抵制西方政治和文化霸权的斗争。[9]

三、困难处境对美国的影响

如果说美国在伊拉克的军事难题还可对付的话,政治困境就难以摆脱了。战争后遗症 产生的舆论压力也许是布什政府当初没有想到的,动荡不安的局面无异于给布什政府头 脑发热的鹰派分子注射了一针清醒剂。可以说,伊拉克人反对外来占领的努力与世界爱 好和平主张正义的力量一起制约着美国单边主义的恶性膨胀。当前伊拉克的困境将产生 以下方面影响。

1.给布什选举前景平添变数。

对伊战争的后遗症在政治方面表现得尤其突出的是“情报门”丑闻,布什政治前途因 国内支持率前所未有的新低而蒙上阴影。他本希望把对伊战争与对阿战争一样转化为在 大选中胜出的筹码,通过推翻萨达姆捞取政治资本达到“公私兼顾”的目的。尽管目前 难以估计“情报门”丑闻到底能对布什竞选连任产生多大负面影响,但不容置疑的是他 的支持率正从对伊战争胜利时的巅峰下滑到任职以来的最低点(注:凤凰卫视“有报天 天读”2003年7月22日报道,美国舆论普遍认为布什外交能力只有5分(满分为10分)。) 。伊拉克抵抗势力的武装袭击使美军士兵伤亡人数不断增加,使得认为不值得发动战争 的公众总数不断上升,而且半数公众认为布什当初有意夸大伊拉克拥有违禁武器的证据 ,再加上英国武器专家凯利自杀事件,很快会消耗掉人们对战场胜利的热情,从而转向 怀疑、失望甚至反对,并增加要求军队回国的压力。

2.美国的反恐目标难以实现。

即便按照美国的说法即其真正目的是为了切断孳生恐怖活动的根源,这一目的显然也 未达到,何况至今也不能认为已经根除了阿富汗恐怖分子的活动踪迹(注:阿富汗塔利 班政权倒台后,基地组织残余分子袭击美英军队和临时政府的活动从未没有停止过,20 03年8月13日发生的血腥恐怖袭击事件就导致15人死亡,更多人受伤。(参见曹卫国:《 阿富汗汽车爆炸15人死亡》,人民日报,2003—08—14。))。自反恐战争以来,从东南 亚到俄罗斯、从非洲到南亚再到中东一波又一波的恐怖袭击以及对美国不断发出的恐怖 威胁表明,美国的反恐战略并没有达到预期目标。相反,对阿对伊军事行动是否进一步 激化了霸权国家与被边缘化国家之间的矛盾对立则是值得反思的问题。布什政府发动战 争的理由之一是萨达姆与基地组织可能有染,但他垮台后面临死亡或逮捕的危险时更可 能向基地组织提供武器。战争即将结束时美国对叙伊边境的高度关注无疑是对这种担忧 的最好注解,并为驻伊叙使馆、联合国办公地点和阿克萨清真寺的爆炸袭击所证实。平 心而论,尽管恐怖袭击丧失理智泯灭人性,但“9·11”悲剧事件本该让人反思“美国 为什么遭人恨”。[10](P213)值得注意的是,综观袭击发生后的美国舆论,不少人的回 答是美国的富有遭人嫉妒,或如布什所谓对“西方文明和自由”的袭击。虽然这不无道 理,但如果美国滥用恐怖袭击带来的全球善良正义人们的同情和支持,在反恐斗争中假 公济私、防卫过当,那无疑会为恐怖活动埋下仇恨的新种子。对伊战争很可能恶化业已 严重的反美情绪并有利于基地组织及其盟友招募追随者;而一个陷入混乱的伊拉克将成 为伊斯兰极端分子的温床,使其进一步发展并扩大自己的影响。

3.美国的对伊政策困难重重。

美国曾经声称要在伊拉克种下民主的种子,为整个地区树立榜样。但正如阿富汗一样 ,美国不可能按照日本或德国模式改造伊拉克(注:二战结束后,美国对欧洲和日本的 改造是考虑到这些地区具有强大工业生产能力,必须防止其落入苏联势力范围,因而不 惜巨资加以扶植。而当前的伊拉克与阿富汗一样,因不具备这样的条件而被排除了日欧 的命运安排。)。这就注定了战后重建目标的局限性。美国认为由一个体面的伊拉克政 府代替萨达姆将为本地区的稳定与和平开启大门,而一个民主的伊拉克也将排除阿拉伯 人不能实行民主的偏见和误解。但考虑到伊拉克盘根错节的宗教势力,伊拉克人难以认 同美英操纵的“傀儡政权”,即使前政府反对派也未必买账。美国一厢情愿的民主推广 将影响其在该地区的角色,更不要说美国能否真正兑现它带给伊拉克“民主、自由和经 济繁荣”的承诺,[11]即使按照自己模式来塑造未来伊拉克政治制度也未必能为依然沿 袭家族统治的广大阿拉伯国家所接受。一些地区专家认为无论怎样或停留多久,西方国 家都不可能给伊拉克政治文化带来任何重大变革。还有人认为,一个强大、繁荣、自信 和稳定的伊拉克将是那些宁愿它陷入困境的周边国家最不愿看到的。[12]

4.美国的中东战略面临考验。

布什政府希望尽快安定局势以巩固美国在阿拉伯世界的地位,但对伊战争的结果不仅 不能改善美阿关系,反而有可能进一步恶化。在阿拉伯人看来,美国推翻萨达姆并不是 因为恐怖分子和WMD,而是保护以色列和攫取石油。[12]就连美国在中东的最大盟友沙 特也拒绝其利用自己领土打击阿拉伯兄弟;而即使由于需要美国支持其加入欧盟而一向 惟美国马首是瞻的土耳其,当面临穆斯林兄弟与美国盟友之间的抉择时也毅然选择了前 者。尽管美国占领并改造伊拉克的结果无疑将使中东军事格局朝着有利于美国及其盟友 的方面倾斜,从而减少美国在其他阿拉伯国家的驻军规模。但美国欲改造伊拉克政府以 此影响阿拉伯社会的战略与整个中东的政治环境格格不入,“由美国塑造的新伊拉克将 永远是一个违背它周围大多数阿拉伯国家的意愿而存在的外国实体”。[13]所以,像沙 特这样的盟友可以说过去主要是为了平衡伊拉克才忍辱负重地接受和利用了美国的军事 存在,而在萨达姆被推翻后是否还欢迎这一存在以及在伊拉克推行美式民主是令人怀疑 的。事实上,沙特在对伊战争期间的不合作态度已给美国决策者敲响了警钟,美沙与日 俱增的矛盾对立必将动摇美在中东的战略地位。因此,与海湾战争不同,美国在帮助这 些周边国家消除伊拉克威胁的同时也宣告了自己存在的多余。

5.布什单边主义受到牵制。

由于WMD问题至今没有下文,对伊战争的合法性再次引起国际舆论的广泛关注。美国想 通过拉别人入伙的方式增加其在战后重建问题上的合法性,但包括追随美国的印度在内 的不少国家抵制住了参与维和以从中分享好处的诱惑。国际舆论较为一致的呼声是应由 联合国而非美国来主持战后重建进程,即使美国最坚定的支持者英国首相布莱尔在美国 会演讲时也主张联合国发挥积极作用。美国为了自身目的不惜绕开联合国单边动武并实 现了推翻萨达姆政权的目标。但要联合国主导重建,不但可能无法控制伊拉克战后政治 走向,而且也等于变相向联合国和国际社会“认错”;而美国既想利用联合国又不能让 其主导,联合国只不过是美国可以利用又不能与其分享权力或好处的工具。但联合国毕 竟不是美国利益的奴仆,其他大国的立场将制约美国行动;而且伊拉克各派势力对美国 主宰下的管委会也多持怀疑态度。这些都表明美国要独吞“胜利果实”障碍重重。看来 ,美国的能力是有限的,无论军事实力有多么强大,都难以单方面解决诸如重建这种复 杂多变的国际问题。因此,布什政府无限追求军事实力并崇尚单边主义的政策是值得反 思的,具有广泛合法性基础的联合国是无法替代的。

四、美伊战争后果反思

美国虽然赢得了战争,却失掉了和平。无论美英军队的实力有多么强大,面对复杂的 战后伊拉克局面也一筹莫展,因为解决重建这样的问题时军事手段并非万能;难以收拾 的伊拉克局面也表明,布什政府上台以来推行的“先发制人”等外交理念因危害极大而 应反思;布什外交理念不仅关系到美国与盟国的关系前景,而且影响整个世界格局;就 目前而言,布什的支持率还会延续时日,但令人沮丧的伊拉克局势无疑给他的选举蒙上 阴影。

尽管伊拉克不是越南,但伊拉克战后动荡不安的局势对布什充满好战倾向的外交政策 构成了严峻挑战和考验,致使美国会与五角大楼自冷战结束以来首次考虑增加陆军的可 能性。[14]目前在出兵利比里亚问题上布什政府出人意料的举棋不定无异表明美国力不 从心,显然不符合嗜好武力和鲁莽行动的布什总统及其班子的一贯风格。从这一角度看 ,说美国陷入第二个越南泥沼也并非无稽之谈。无疑,美国的超级军事力量并不能理所 当然地转化为在被占领国的政治权威,单靠武力手段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无论反恐还 是战后重建这样的复杂问题都不能单纯依靠武力来解决。事实上,专家们普通认为,在 国际反恐的各个环节上武力解决充其量只能占10%的比例,另外90%主要需要各国特别是 各大国的合作。但美国对待国际合作利用多过长远考虑。开战之前布什政府竭力谋求安 理会的批准,不仅表明美国希望运用国际社会之手剪除对手,而且希望赢得合作以便给 自己的战争政策披上合法性外衣。

美国推翻萨达姆政权的逻辑是:发动战争是糟糕的,但等待战争降临到自己头上就更 糟糕了。由于在寻找对伊开战的证据即萨达姆掌握WMD和其他武器方面的工作至今没有 进展,使布什在“情报门”丑闻上难下台阶,更进一步表明了美国“先发制人”等“理 论”的严重危害性。事实证明它与布什政府推行的“邪恶轴心”说和“颠覆现政权”论 同样有害。因为它在客观上刺激了美国的对手,激化了双方的矛盾。美朝僵局及美与伊 朗的对立就是有力的例证。

由于布什和布莱尔拿不出当初发动战争的证据,他们嗜好用武的单边主义外交理念必 将难以为继,进行适当调整势在必行。战争爆发后美国从严重警告叙利亚、对伊朗不断 施以高压以及重新部署朝鲜半岛军队摆出对朝动武的姿态,到后来微妙降低恐吓朝鲜的 调门并于目前“耐心”参加北京六方会谈这种由强硬到缓和的举动表明,伊战结束后美 军方鹰派势力希望对朝鲜或伊朗“如法炮制”的想法逐渐丧失主导地位。尽管作为温和 派代表的国务卿鲍威尔前不久欲退出未来新政府的声明预示着为布什政府右翼强硬势力 让路,但诸如“先发制人”战略这样的单边主义思维因到处碰壁而不得不为大国合作特 别是发挥国际社会的广泛代表联合国作用的主张所代替;美国政府的意愿既会受到国际 社会的制约也要受到国内政治的牵制而不能一意孤行。尽管美国可能为了把包袱甩给别 人并尽量减少与敌对势力的正面冲突而拉联合国进来,而且不会轻易让出战后重建的控 制权,但美军行动的合法性问题是它始终难以逾越的障碍。否则,就连美国的欧洲盟友 特别是法国和德国也难免与美国对立下去。

值得注意的是,对伊开战之前美国内精英—公众舆论曾经显示出奇一致的支持立场。 这一方面表明政府操纵媒体、媒体引导舆论的事实,另一方面也突显了在国家面临危机 时(特别是经历了“9·11”这一切肤之痛后)美国人习惯地团结在国旗下即总统周围的 传统。此刻,无论国会还是反对党都无意挑战总统权威,因为这样会陷入为外交失败承 担责任的困境。目前舆论仍然普遍看好布什当选,但这并非表明国民欣赏咄咄逼人的右 翼保守主义。除了民主党缺乏具有魅力的对手外,也得承认“9·11”后在安全需要和 人身自由之间面临两难选择时,美国公众也乐意支持立场强硬的保守政府来提供更大安 全保障。但问题在于如果总统滥用这些支持并避开种种制约来达到自己追求的目的,那 么需要为此付出代价的如果不是美国就是其他国家。如果美国民主与权力制衡放过并容 忍政府的情报欺骗行为那必将使“9·11”后因反恐需要而加大限制个人自由的过程变 本加厉,统治者以反恐为名肆意强奸民意的行为还会发生,美国引以为荣的自由民主则 会大打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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