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编中文教科书的作者意图与编辑意图_社戏论文

简编中文教科书的作者意图与编辑意图_社戏论文

“删节版”语文教材之作者意图与编者意图,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意图论文,编者论文,语文教材论文,作者论文,删节版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任意翻阅一本中小学语文教材,我们都能发现课本中的选篇多数经过编写者的润色、修改,也就是说学生读到的作品是经过教材编写者处理后的作品。这种处理在教材中呈现为三种情形:一是长篇作品的节选,二是单独成篇作品的删节,三是单独成篇作品的改写与改编。本文所讨论的主要是第二、第三种情形,即编写者对于单独成篇作品的删减与改编。编写者为什么要修改这些篇目,改编了哪些内容?修改前和修改后的作品有什么区别?这些改编对教学有怎样的影响?作为作者的张之路先生在《语文学习》2007年第10期刊发了《关于〈羚羊木雕〉》一文,对教材中《羚羊木雕》的删节提出了自己的疑虑。

编者对文章作了比较大的改动,除了题目之外,首先改动的是主人公的性别,我的朋友万方原来是个男生,现在改称万芳,被称为“她”,这样一改,“我”在书中也被理解为女生了。由于这样的改动,“我”和万芳在课文里的表现就不是那么准确和顺畅了。比如万芳和“我”换礼物的时候,从兜里掏出一把弯弯的小藏刀送给“我”,女孩子玩小藏刀让人感到稍稍有些别扭。课文中的另外一个细节就是“我”和万芳在体育课换裤子,虽然课文中已经删掉了“忽然,他把自己的裤子脱下来”这样的句子,把地点移到树底下,换好了拍拍屁股,还嘿嘿的笑,读起来还是让人有一种生硬的感觉!……对于这些改动,我理解课本编者的苦心和课本作为范本必须体现教学目的的意图。但这些改动有成功也有值得商榷的地方。

这里我们姑且把张之路先生创作《羚羊木雕》时的写作意图,称为“作者意图”;把教材编写者选编此文进入教材时的意图,称为“编者意图”。那么作者意图与编者意图在学理上具有怎样的关系呢?首先,作者意图是指向普通阅读者,而编者意图是指向在校学生这一特殊的阅读者。其次,作者意图是作者生活经验的提炼、升华,是作者本人对生活感知的一种反映;编者意图表现为编写者根据学生的心理、年龄特点,根据语文课程标准的要求,对作品进行的一次“再创作”。第三,作者意图所指向的普通大众包括学生这一群体,但是,面对人生观、世界观还未完全成熟的学生,这一群体具有特殊性,还需要有一定的编者意图的指引。编者意图总是为一定的教育目标服务的,如果作品超出这个目标,编者理应对作品进行一定的取舍与改编。可见作者意图并不必然表现为编者意图,即两者之间不是对等的,作者之必然不等于编者之必然,作者意图与编者意图之间存在一定的界线。同时,编者意图也应受到一定标准的约束和限制,不能想当然地改变作者的写作意图。根据教材中删节篇目的特点和内容,我们尝试对编者意图作如下归纳。

一、教材的编选体现一定的教育目标和意识形态

任何教材的编写都服务于一定的教育目标,而教育目标的制定必然表现一定时代的特色。教材编写者对于选篇内容的取舍必然围绕一定的教学目标。如大家共知的原因,新中国成立后,周作人的作品在各个版本的中小学教材中就从未出现过。这种大家共知的默契当然是出于一定的意识形态。从这个角度来审视教材编写者的意图,我们认为编者的取舍是一个时代和社会的需求。我们以闻一多的《最后一次演讲》为例进行有关的分析。

闻一多的《最后一次演讲》一直是中学语文教材的传统篇目,但是教材编写者删除了其中一段有关司徒雷登的话。原文在“我们的光明,就是反动派的末日”一句后面,还有这么一段话:“现在司徒雷登出任美驻华大使,司徒雷登是中国人民的朋友,是教育家,他生长在中国,受的美国教育。他住在中国的时间比住在美国的时间长,他就如一个中国的留学生一样,从前在北平时,也常见面。他是一位和蔼可亲的学者,是真正知道中国人民的要求的,这不是说司徒雷登有三头六臂,能替中国人民解决一切,而是说美国人民的舆论抬头,美国才有这转变。”① 由于演讲词提到了当时的驻华大使司徒雷登,并对他有赞许之辞。这和大家熟知的毛主席的《别了,司徒雷登》一文中的观点有了冲突,围绕教学大纲的编选原则,为了不引起争议,这段话必须删除。

阿普尔认为,文本(也就是课本或教材)不仅仅是“事实”的“传递系统”。它们是政治、经济和文化活动、斗争以及妥协的产物。② 出于意识形态要求的编选,没有对与错之分,只能说删节是否合适。一种取舍就是一种遮蔽,同时也是一种澄明。根据福柯关于知识与权力关系的论述可知,知识和权力是同一个过程的两个方面。知识不可能是中立的、客观的、纯粹的。他认为对某一特定的权力关系来说,知识只有合法与否的区别,而无真伪之分。任何知识都不是来自某一知识学科,而是被一种权力关系笼罩。③ 因此,围绕此类删节版教材对与错的相关讨论,应转变为“为什么删节”、“删节是否适宜”等问题的相关研讨。

二、教材编选体现学生的生理和心理特点

以“文选型”篇目为主体的语文教材,选文的科学性问题一直受到各方质疑,年级越低教材追求科学性的意图愈明显,如小学一、二年级的选文受识字量等条件的制约,教材的编选必须遵循一定的科学规律。年级越高,语文教材对学生生理和心理特点的体现就好像越无从谈起,同一篇课文,可以安排在不同年级段进行教学,名曰“深文浅教”或“浅文深教”。这一点也成为语文教材编选中诟病最多的地方。既然语文教材选文序列性不强,放在这个年级段可以,放在那个年级段也可以,为什么一定要删除作者原文的内容呢?编者的意图又是如何体现的呢?

以人教版《荷塘月色》为例,2001年版的人教社教材第一册在编选《荷塘月色》时,对第四自然段进行了删节。“层层的叶子中间,零星地点缀着些白花,有袅娜地开着的,有羞涩地打着朵的;正如一粒粒的明珠,又如碧天里的星星,又如刚出浴的美人。”上句中“又如刚出浴的美人”被编者删除了。从课文内容我们可以推测编者删除此句的理由是文中“出浴的美人”容易让学生产生不良的想象,不利于对学生进行思想教育。到2003年修订时,编写者又把它放回到原文中。从语言的角度看,删除了这个句子,影响到句子的整体感知,作者在此运用了一个博喻的句子,把月光下的白花描写得晶莹剔透、若隐若现、娇艳欲滴、神态娴雅,给人活灵活现的感觉。另外,从高中生的生理和心理成熟情况来说,不会因为这么一个句子就导致他们想入非非。可见,尊重学生的阅读体验,了解学生的认识心理,编者改变了自己的编写意图。

再来看一下最近在网上吵得沸沸扬扬的关于《口技》一文的讨论。林嗣环的《口技》选入初中语文教材已有些年头,教材原文是:遥闻深巷犬吠声,便有妇人惊觉欠伸,摇其夫语猥亵事。夫呓语,初不甚应,妇摇之不止,则二人语渐间杂,床又从中戛戛。既而儿醒,大啼。夫令妇抚儿乳,儿含乳啼,妇拍而呜之。夫起溺,妇亦抱儿起溺。床上又一大儿醒,狺狺不止。当是时,妇手拍儿声,口中呜声,儿含乳啼声,大儿初醒声,床声,夫叱大儿声,溺瓶中声,溺桶中声,一齐凑发,众妙毕备。满座宾客无不伸颈侧目,微笑默叹,以为妙绝也。

教材经过编者改编以后变成:遥闻深巷犬吠声,便有妇人惊觉欠伸,其夫呓语。既而儿醒,大啼。夫亦醒。妇抚儿乳,儿含乳啼,妇拍而呜之。又一大儿醒,絮絮不止。当是时,妇手拍儿声,口中呜声,儿含乳啼声,大儿初醒声,床声,夫叱大儿声,一时齐发,众妙毕备。满座宾客无不伸颈,侧目,微笑,默叹,以为妙绝。

大家争论的焦点是编者删除其中的有关语句,是否属于多事,其中的“床又从中戛戛”会不会让学生浮想联翩。坚持不删者谓,生活在信息化时代的学生,什么没见过,什么没听过,这些内容算得了什么。坚持删除者,认为“好奇容易害死猫”,因为“他们年龄太小,缺乏判断力”,床笫之事不适宜于学生在课堂教学中讨论,教师在讲解时可能也往往会难开其口。人民教育出版社老编辑、著名语文教育专家刘国正表示,早在解放前,开明出版社出版的国文教材选取该文时,就已经对文章进行了删改。“当时的历史背景,肯定不允许涉及情爱内容的文字出现在语文课本中”。后来,人民教育出版社沿用了该版本,他也认为,删改之后,原文本意并没有受到影响。不过,他赞成恢复原版内容:“删除部分内容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了,现在把这些内容加进来没什么大不了。”④ 教材编写者对于传统教材的编选依赖,导致新的教材亦步亦趋。我们曾经有过谈“性”色变的年代,但是随着时代的前进,性教育在某些地方早已成为学生的必修课程,从学生接受心理和年龄来看,这些内容的出现不会导致大家想象的那些令人不安的结果。

总之,我们认为编者对作品的改编,在考虑时代特色的同时,还要从学生的生理和心理的阶段性加以考虑。从选择论的角度看,只有理解了选择的客体(即学生的生理和心理特征),才能真正理解自我存在(编造者的目的),才能正确理解为何要选择(选择的原则),也才能明确是谁在选择,以及怎样实现这种选择。⑤ 如果课文超出了学生的接受范围,当然需要编写者加以改编。如果课文经过教材助读系统的帮助,学生通过一定的阅读提示、阅读策略能够理解和掌握作者的写作意图,对于原文就没有必要再作进一步的加工与处理。编写者的主要任务是设计相关的问题,指导学生一步步走进文本,领略文本的深意。可见教材编写者的主要作用不仅仅是“选”,更在于“编”,把文本编入哪个主题、哪个单元?围绕这个文本开发了哪些知识?这是凸显编者意图的地方。

三、教材编选追求某一局部的完整性

由于受篇幅的限制,对于较长的课文一般要作部分删节,这些删节某种程度上传递了编者对作者意图的一种理解,编写者往往会把自己认为比较精彩的内容编入教材。但是这种取舍往往由于种种原因会以偏概全,以局部代整体,不利于学生了解课文全貌。以莫泊桑的《我的叔叔于勒》一文为例⑥,作品原文开头有这么一段:

一个白胡子穷老头向我们行乞。我的同伴约瑟夫·达伏朗什给了他五个法郎。我吃了一惊。他对我说:“这个可怜的人使我想起了一件事,对这件事的回忆不断地纠缠着我,让我来讲给你听听。事情是这样的。”

作品的结尾部分也有部分删节,原著是这样的:

从此以后我再也没见过我父亲的弟弟!这就是你今后还会看见我掏出五个法郎给流浪汉的原因。

教材编写者的编写意图在这里很明确,即教材在编选时删除了以上内容,并不会影响学生的阅读,并不影响对作品的理解。但是,如果从作者的写作意图和文本表现的创作意图来分析,编写者的改编在某种程度上是存在问题的,主要表现为:一、淡化了作品的文本意识,特别是文本中叙述者的意识被淡化了。文章开头这段话,表明作品是站在小约瑟夫的角度来叙述的,而不是作者莫泊桑在叙述。二、文章结尾的这段话,可以解释部分好奇读者的部分疑问。如“于勒后来有没有去找他哥哥一家人?”“小约瑟夫长大后有没有到船上找他叔叔?”等等。三、从作品反映的主题看,小约瑟夫的富有同情心并不是一时冲动使然,在这个冰冷的家庭中,我们还能感受到些许人间的温情与友善。不难看出,编写意图和作者意图之间出现了部分冲突。

我们再来看一下鲁迅名篇《社戏》的删节情况。单从目前人教社教材的《社戏》一文来看,作品呈现出一幅清新、明丽的江南水乡的风貌。这往往会让人误以为本文跟《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一样,都选自《朝花夕拾》,其实本文选自小说集《呐喊》,而作品里的描写却怎么也不能让人想起那个在“铁屋子里呐喊”的觉醒者。原因很简单,因为教材中的《社戏》一文删除了作者在北京两次看戏的经过。

教科书上读到的《社戏》,被删成一篇地地道道、纯正明了的“社戏”,让中学生读,编者的意图固然有他的理由,但作为一篇艺术珍品,这样一删也就面目全非、不伦不类了。单看这场“社戏”,很多颇具匠心的描写会失去根基,变得做作突兀,特别是景物描写。而单场“社戏”成篇为教材中的《社戏》,其精深隽永的艺术内涵无从谈起,至多只能算是一篇不失优美的浅显的儿童小说而已。其实,这不是一场少年的游戏,而是一个成年人的精神返乡。从创作动因上分析,与其说鲁迅念念不忘既往的少年时代,还不如说鲁迅对现实的都市生活耿耿于怀。⑦ 《社戏》原作的结构安排,突出了作品的内容和主题思想。一开始,作者就用类似杂文的笔调、讽刺夸张的手法,记叙两次看京戏的经过,并得出在那种戏园里“不适于生存”的结论来。对两次看京戏的分量不轻的描述,目的在于反衬在赵庄看社戏的欢乐情景。……这种对比,不就会让我们觉得美好的更加美好,丑陋的更加丑陋吗?而把看社戏的部分放在后面,也是为了能尽量发挥,得到充分的展开。⑧

编者意图如果曲解或略减了作者意图,则必然不能全面深刻地表现出作者的创作风格,不能让学生深刻地理解作品的主题。这表现了编者意图与作者意图间的激烈冲突。如果仅仅从追求局部完整的角度来看,教材编者当然也无可厚非,但从全面深刻理解作品来看,编者的删节还有待进一步论证。

注释:

① 闻黎明、侯菊坤:《闻—多年谱长编》,武汉:湖北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

② 迈克尔·阿普尔著,曲囡囡、刘明堂译:《官方知识——保守时代的民主教育》,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

③ 福柯著,刘北成、杨远婴译:《规训与惩罚》,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9年版

④ http://lwq0158.bokee.com/viewdiary.13927971.html

⑤ 周书俊:《选择论》,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6年版

⑥ 莫泊桑著,郝远、王振孙泽:《莫泊桑中短篇小说全集》,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6年版。

⑦ 叶世祥:《都市人的乡愁——重读鲁迅小说〈社戏〉》,《名作欣赏》,1990,1

⑧ 向雷:《〈社戏〉的艺术技巧》,《北京大学学报》,196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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