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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高等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是现代社会、现代生产、现代高等教育发展的必然趋势
马克思主义认为，物质资料的生产是人类一切活动的基础。自古以来，人类利用生产工具，通过自己的智力和体力劳动，把生产资料变成产品，才使人类的社会生活，包括政治生活、精神生活、物质生活得以进行。然而，在古代，劳动、生产、教育、科学、技术是几个相对独立的封闭系统。那时，教育的职能只是传授知识，培养新一代的统治阶级。这种情况延续了几千年。
当人类历史的长河进入现代社会以后，劳动、生产、教育、科学、技术已经密切地结合到一起，形成了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以高等教育为例，形成了以下这样一个关系图。
现代高等教育不仅具有以传授知识和培养人才为主的教育功能，还具有不断创造新知识、新技术的科学研究功能，同时还具有满足经济、社会发展对人才和科研成果的需求的社会服务功能。现代生产劳动和现代科学技术通过对人才素质不断提高的要求，推动着高等教育的改革和发展，其中包括高等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的发展。而高等教育与生产劳动结合起来，用人才、设备、资金、课题需要来推动科学技术这个第一生产力的发展，从而，使人类社会不断前进。
列宁曾经指出：“无论是脱离生产劳动的教学和教育，或是没有同时进行教学和教育的生产劳动，都不能达到现代科学技术水平和科学知识现状所要求的高度。”〔1〕这个论断反映了在现代化生产和技术条件下进行教育、教学的共同规律。从世界各国高等教育的改革和发展来看，虽然各自的国情不同，社会制度不同，可是都从本国的经济发展和国际竞争的需要出发，积极地探索高等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的新的有效途径。可以说，实行高等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业已成为当今世界高等教育发展的共同趋势。
1981年召开的以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为主题的第38届国际教育会议通过的建议书里曾经指出：“把理论知识应用于实践，以及学生参加生产劳动是现代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它们通过提供与外界包括与劳动界更多的接触，促进学生品格的全面发展。”〔2〕如今，高等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的必要性已经成为世界各国领导人和朝野有识之士的共识了。
在日本，早在1956年日本经营团体联盟就发表了《关于适应新时代要求的技术教育的意见》，提出“要使理工系统的大学和产业界紧密地联系起来，大学方面要确切地把握产业界的要求，产业界对于派遣讲师、教授到现场参观实习进行工业教育及其研究，也将尽可能地给予协助”。〔3〕此后，日本政府便把加强“产、官、学”的合作作为科技振兴和人才培养的重大措施列入了国家计划。
在英国，工党政府从60年代末就大力提倡大学同工业界建立密切的合作关系，建立科学园区，于是，在70年代初就建成了第一个高科技开发区--剑桥科学公园。前首相撒切尔夫人指出：“在历史上大学发挥两个作用，一是把积累起来的知识传给后一代和教他们如何思考，一是提出新思想，创立新学说。但以往大学不承担新思想、新发现的推广应用，高等学校发展横向联系就是使大学承担第三个作用，把大学里的新发现和新思想推广到社会上、商业上，使之成为整个社会的财富。”〔4〕1985年英国政府又提出《20世纪90年代英国高等教育的发展》绿皮书，特别强调高等学校的教学与科研工作要密切联系工业生产。1987年英国政府又发表《高等教育迎接挑战》白皮书，提倡高等教育实行“产、学、研”合作方针，明确提出“政府及其中央基金机构将竭尽全力，鼓励和奖赏那些采取积极方法与商业界携手合作的高等院校”。〔5〕
在俄罗斯，1987年前苏联政府公布了经过全民讨论后由前苏共中央批准的《苏联高等和中等专业教育改革的基本方针》，把实现高等教育--生产劳动--科学研究一体化当作整个高等教育改革与发展的“重要方针和基本杠杆”。
在美国，克林顿总统上台以后，把发展职业技术教育列为教育工作的重点，对高等教育说来，就是要把高等教育与生产劳动结合起来，防止高等教育与现场实际生产劳动的脱节，要求从学校到工作岗位之间有一个圆满的过渡。为此，1993年11月，美国众参两院都通过了《关于职业技术教育的法案》。
另外，欧洲经济共同体于1987年制订了一项《麦考特计划》，要求大学和工业界共同合作进行先进技术培训，鼓励把学生送进工厂企业培训。这个计划贯彻后，全欧洲有上万所大学和企业建立了伙伴关系，参加人数有20万，其总预算为20亿欧洲货币单位。
综上所述，高等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已经成为当今世界高等教育改革与发展的普遍趋势。当然，在认识到这一普遍趋势的同时，我们还应当认识到，不同社会制度下的教劳结合是存在着本质区别的。资本主义国家的高等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着眼点主要在于提高社会生产力，追求高额利润。而我国是社会主义国家，在马克思主义指导下实行的高等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不仅是为了提高社会生产力，促进经济发展和科技进步，而且也是为了把学生培养成为德、智、体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事业建设者和接班人。因此，我们要有分析地、有选择地正确借鉴世界各国的经验，跟踪世界范围的经济、科技与高等教育发展相融合这一重要趋势，从完成新时期我国经济实现转轨变型和以发展高科技、实现产业化来迎接世界新技术革命的挑战及国际经济竞争的历史任务的高度，正确理解和全面贯彻高等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的方针。
二、高等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是高等教育功能转变的必然结果
古代的高等教育，无论在中国还是在外国都是与生产劳动相脱离的，都以单纯地传授知识为己任，培养出来的都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精神贵族。近现代的高等教育逐渐转变为具有传授知识技能和科学研究两大功能。20世纪以来，特别是二次世界大战以后，人们的高等教育观又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美国著名经济学家舒尔茨认为：“教育作为经济发展的源泉，其作用远远超过被看作实际价值的建筑物、设施、库存物资等物力资本。”〔6〕美国哈佛大学校长德雷克·博克在《走出象牙塔》一书中谈到现代大学的职责时说：美国大学应当在“继续完成它的教学和研究的基本使命的前提下，通过教学、科研和技术服务，来对各种各样的社会要求作用反映。”这两位学者的看法，反映了人们对高等教育的经济功能、或称为社会服务功能，对高等教育、科学研究、生产劳动三者结合的作用及历史必然性有了新的、深刻的认识。这些认识的产生并不是偶然的，而是具有历史的必然性。当历史发展到20世纪60年代时，由于经济和科学技术的迅猛发展，社会生产中不断涌现出大量的新技术、新问题，这对高等教育来说是一种严重的挑战。在这种情况下，高等院校如果还照老模式培养人才和进行科学研究，已经不能适应社会发展的需要了。当代，企业界急需的是既懂得高深理论知识，又具有很强的实践动手能力和分析问题、解决问题能力的毕业生；企业界急需的是能解决他们生产中所遇到的难题的应用研究和开发研究。因此，高等院校必须把教育与生产劳动和科学研究密切地结合起来，才能够满足经济社会发展对人才和科研成果的需要，才能够实现高等教育的经济功能，即社会服务功能。
在法国，传统大学历来是个自成系统的小社会，在一定程度上脱离了经济社会发展的需要。1982年法国政府根据密特朗总统提出的“摆脱危机，振兴法国”的口号，根据社会党提出的高等教育应该“参与经济和社会发展，参与技术进步，着眼于今后从事的职业而培养青年”的意见，制订了一个高等教育改革方案，要求高等院校的教学和研究更加广泛地面向经济、社会和文化的现实，帮助政府同失业作斗争，使法国从危机中找到出路。1983年10月，法国议会通过了一项《萨布里法案》，其核心内容是高等教育的民主化和职业化。1984年初，法国议会通过了新的《高等教育法》，将大学的性质加上了“职业性”的字样，要求大学教育和教学都要“职业化”，其实质就是要培养符合经济社会发展需要的、掌握职业技术的专门人才。在这种情况下，所有的高等院校都提出了“向社会转移，向经济转移”的口号，许多大学积极地与企业挂钩，建立校企合作关系。这样，就为实行高等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铺平了道路。〔7〕
在英国，传统大学历来以“象牙之塔”自居，以进行“博雅教育”为荣，培养出来的学生多是绅士型的脱离生产劳动的人才。二次世界大战以后，特别是60年代以后，英国政府意识到，大学有义务满足经济社会发展对新型专门人才的需要，因而明确地提出了“一切高等教育机关均应采取同产业界、商业界协作的措施”的要求。于是，英国的工科院校率先积极行动起来，把高等教育与生产劳动、科学研究相结合视为必须遵循的方针。许多院校与企业合作建立教学--科研--生产联合体，在大学里建立“工业中心”以形成真正的工业环境；在工厂里兴办“教学公司”以形成参与高等教育的机制。现在，连具有古老历史传统的伦敦大学帝国学院都实行了“三明治式的1+3+1”教育计划，即大学生一入学就到工厂企业接受1年的生产劳动实践教育，然后回到大学学习3年，最后再到工厂企业接受1年的工业专题教育。该大学的土木工程系在1990年提出的培养目标说：“本系培养的毕业生适合于进入职业实践并能取得有益效果。学习关于普通工程科学的课题，能获得解决技术问题和进行设计的技巧。但现代职业实践要求毕业生的前景更为广泛，因此，教学计划中还包括一些课程给学生以这种扩充的影响，使其大部分可能进入商业界，个别人能进入施工工业。”〔8〕多年来的实践证明，英国高等院校里逐渐推广开来的“三明治式”教育改革模式，是一种很好的高等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的教育模式。这样培养出来的大学毕业生才能满足经济社会发展的需要。成为受欢迎的新型人才。
综上所述，最近几十年来各国高等教育改革与发展的实践表明，高等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是高等教育功能转变的必然结果。为了探索高等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的途径，世界各国都作了许多有益的工作。近年来在许多国家迅速发展起来的“产学合作教育”，为高等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开辟了新的途径，也开创了高等院校和产业部门共同繁荣的道路。1987年召开的世界第五次产学合作教育会议取得了成功，介绍了当今世界贯彻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方针的各种形式和途径，总结了许多值得我们深入探讨并加以借鉴的重要经验。我们应当从我国的国情出发，对产学合作教育的内在机理，包括它的内涵和外延、意义和作用、外因和动力、组织和调控、政策和手段、环境和条件等等进行全面、系统、深入的研究，从而探索出我们自己的道路。
三、高等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必须以现代科学技术为中介
邓小平同志说：“现代经济和技术的迅速发展，要求教育质量和教育效率的迅速提高，要求我们在教育与生产劳动结合的内容上、方法上不断有新的发展。”〔9〕这就告诉我们，高等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这一方针本身也是随着时代的发展而不断发展变化的。众所周知，今天的高等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的内涵与马克思、恩格斯在世时相比就有了很大的变化。
20世纪以来发生的电子科学技术和计算机科学技术的革命正在席卷整个世界，这场革命被称之为“第三次浪潮”、“第四次产业革命”。这场以高科技为特征的技术革命对人类社会的各个方面都产生了巨大而深远的影响，对高等教育领域的影响尤为突出。在这个新时代里，高等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已经逐步地发展为教学、科研、生产的三结合。而在这个三结合的关系中，科研处于关键的地位，就是说，科研是教学与生产劳动的结合点，是教学与生产劳动的中介。要想实现教学、科研、生产劳动三结合，首先必须启动科研。在这个方面，外国已经积累了许多经验，其中，已经被大家所接受了的，就是建立以高等院校为依托，以科学技术为中介，联系广大企业界的高科技开发区。
在美国，早在1951年就建成了世界上第一个高科技开发区--斯坦福大学科学公园（即“硅谷”）。这个开发区是以微电子技术、激光技术和高新材料的开发研究而起家的，其高科技产品以电子计算机及其辅助设备为主。据统计，“硅谷”生产的半导体集成线路占全国总产量的1/3，导弹和宇航设备占全国总产量的1/5，电子计算机占全国总产量的1/8。据说，现已传遍全世界的袖珍计算器、电子手表、移动电话、家用电子计算机、电子游艺机等等都诞生在这里。如今，这个半导体硅芯片的诞生地“硅谷”已经成为世界闻名的高技术开发区，而作为“硅谷”的核心，斯坦福大学的高新技术从这里不断地向美国全国及全世界辐射。以这所大学师生为主体而创办起来的菲勒柴尔德半导体公司是科学公园中最著名的高科技公司，科学公园里总共70余家半导体公司中有一半是该公司衍生出来的。现在，斯坦福大学科学公园已经成为东西长48公里、南北宽16公里，拥有8000多家企业的高科技工业区，年产值达400多亿美元。〔10〕斯坦福大学科学公园所取得的举世瞩目的成就，正是高等院校以高新科学技术为中介，实行高等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为国家的经济社会发展服务的最典型的事例。
纵观国外所有的以大学为依托的高新技术开发区都是以高新科学技术为中介而实行高等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的。以美国麻省理工学院为中心创建起来的“128号公路高科技开发区”已经成为仅次于“硅谷”的美国第二大科学公园。在这里，仅麻省理工学院就先后“孵化”出300家高科技公司，该大学以这些公司为中介，将自己的高科学技术辐射到整个美国和全世界。日本筑波大学科学城，是以筑波大学的高科学技术为基础建立起来的。设在这里的高能物理学研究所进行着世界领先的加速器研究，1986年该研究所建成了一座世界上最大的粒子加速器（周长为3000米，冲突能量为600亿电子伏特）。筑波大学的等离子研究中心、粒子线医学研究中心、国立防震科学技术中心、金属材料技术研究所、电子技术综合研究所等等科研机构，都已成为全国领先的高科技研究基地。英国沃里克大学科学园，是以该校的高科学技术为基础建立起来的。该校在计算机科学、高新材料技术、检控技术、生物技术、微工程技术、高技术制造和生产控制等领域的研究方面，都处于全国领先地位。其主要产业集中在以电子技术和计算机为基础的制造系统、机械和电气工程开发、生物技术和医学研究等领域。此外，诸如英国的剑桥大学科学公园、艾恩顿大学科学公园、苏格兰电子工业中心，法国的索菲亚·安蒂波利斯科技城，美国的北卡罗来纳州三角研究区，俄国的托姆斯克科学园区、彼得格勒大学科学园区、彼得格勒机械学院科学园区（俄、意合办）、彼得格勒电力学院科学园区（俄、芬合办）等等，都是以先进的科学技术为中介，把高等院校与生产企业紧密联系起来而建立的高科技开发区。世界各国几十年的实践经验表明，凡是办得好的高科技开发区，都是以高等院校雄厚先进的科学技术研究为支柱的。换句话说，如果没有高等院校的科学研究为基础，高科技开发区就没有对企业的吸引力，就建立不起来；如果没有高科学技术为中介，高等教育就不能为现代化经济建设服务，高等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也就变成了一句空话。在这方面，也是有失败教训的。例如，俄国在50年代着手开发西伯利亚时，曾打算建立一个远东高科技开发区，但是由于当时当地没有一所达到国家先进科技水平的大学，所以，这个打算便没能实现。
总之，外国的经验告诉我们，当代的高等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已经是高层次的结合了，这种结合必须以高级科学技术为中介，否则，是难以取得成功的。目前，我国已经建立了数百个经济技术开发区。这些开发区大都建立在商贾云集之地、交通要塞之地，区内所建企业大多是一些贸易型、加工型、体力劳动型的。许多开发区之所以成效甚微，原因就在于它们忽略了高等院校的作用，不是以高等院校为依托，缺少高科学技术的强有力的支持。目前，我国有普通高校1千余所，成人高校1千余所，高等院校人才济济、科类齐全、设备先进、科学研究力量雄厚，具有很大的优势，而且其网络遍布全国。如果建立经济技术开发区时忽视了这个重要因素，那是很难取得成功的。当然，高等院校应当积极主动地投身于经济建设主战场，特别是要在经济技术开发区中积极发挥高新技术的辐射作用，积极发挥培养专门人才的优势，真正地贯彻高等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的方针，为祖国的经济、社会发展作出更大的贡献。
注释：
〔1〕《列宁全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59年版，第413页。
〔2〕《江苏高教》1992年第3期，第3页。
〔3〕东北师大《外国教育研究》1991年第4期，第21页。
〔4〕《高等学校开展横向联系的理论与实践》，北京理工大学出版社，1988年版，第55页。
〔5〕《上海高教研究》1994年第3期，第107页。
〔6〕中央教科所编《当代外国教育发展趋势》，教育科学出版社，1986年版，第5页。
〔7〕参见余立主编《现代教育思想论纲》，浙江教育出版社，1988年版，第122页。
〔8〕大连理工大学《国外高等工程教育》1992年第2期，第1页。
〔9〕《邓小平文选》第二卷，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第107页。
〔10〕参见北京师大《比较教育研究》1994年第6期，第37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