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碧芳 湖南省长沙市芙蓉区大同瑞致小学 410000
中图分类号：G652.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ISSN1001-2982 （2020）01-139-01
一口稀疏的牙齿，每次开口说话都有很重的口气；脸上总是呈现一种没有洗干净脸的嫌疑的脸色，一头“怒发冲冠”的造型，加上一口H F不分的湖南普通话，这个孩子成为我接手一年级以来最头疼的孩子，很多孩子只要一靠近他，都会捂住口鼻说：“老师他身上好臭！”在课堂上的这一声声叫唤，有时也让我心力交瘁。所有的班上任课老师都说他快“没救”了，他也总是会有各种闹剧。
一、老师，我要吃鱼
中午吃饭，我们都是和孩子们一起吃。偶尔我们的饭菜中会有一道有点辣的菜，我本身自己不喜欢吃辣椒，一开始我都不会去碰这一道菜。后来，我想着：可以分给班上那些“小屁股”啊，看他们吃不吃。于是，那天我端着一个穿有几块鱼的小碗，走到学生吃饭的桌子，问他们：你们谁要吃鱼？他们都异口同声地说：“我要，我要”，我心里一惊：这下完蛋了，分不开啊。没办法，我硬着头皮每人分到一点点鱼肉，还不断的叮嘱：要慢点吃，注意别卡到鱼刺啊。这个时候，分到他那边，刚好只剩一点汤汁，我说：“没有了”。这时，他脸上的表情就不太开心了，把头埋在手臂里面，整个人就趴在桌上，我转身去把碗放回去，也没有太注意他的表情。结果，等所有的小朋友都已经吃完饭回教室，他不见踪影。直到要回寝室休息了，他还是不见踪影。我着急了，一问。孩子们说，他可能还在食堂。我跑到食堂一看，果然有个孩子趴在桌上。我一把拉起他的手，他抬起头看我，满脸的眼泪，嘴巴咧开，张的老大，露出黑黑的牙齿，一抽一抽的，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加上那沙哑的声音，这一切都都在告诉我，他有多伤心。我实在不忍心，立刻蹲下来问道：你怎么了？他哭得伤心，没有回答，我拉着他，没有再问。我就牵着他的手，回到办公室。我轻声地问：你怎么？我一边拿着纸巾，一边擦拭着他的眼泪。他还是不说话。我想了一下，低声问：“是不是因为没吃到鱼？”他点点头，那一瞬间，我真的有种抑制不住，想笑的冲动。但是，我还是没让自己字迹笑出来。我说：“你很想吃鱼，但是没有分给你吃，你很伤心，对吗？”他说：“si”。我说：“当时因为不够，一定有些孩子是没吃到的，这一点你能理解吗？”他不说话。我又说：“我没有关注到你的情绪，这是我的疏忽。现在你能给我一个机会来弥补吗？”他停止哭泣，怔怔地看着我。我顺手拿起我办公桌上一小包辣鱼，我说：“这个算作是一个小小的补偿，因为你那么想吃鱼，而我却忽略了”。他听完，安静下来，就坐在我办公室把鱼吃完了。然后自己去休息了。
望着这个孩子的身影，我不仅在想：在现在这种物质条件下，还会有孩子为一小块没吃到的鱼，哭这么久吗？他的伤心到底是因为吃鱼？还是因为我没有第一时间关注他？或者兼而有之？也许哭，是他宣泄对我的不满的手段，也是他为了引起关注的一种方法，不管这个孩子成绩怎么样。他毕竟是一个孩子，是我的学生，那么我就应该尽可能的去关注到他，哪怕他时常让我哭笑不得。事后，我跟他爸爸沟通了这件事情，说明了事情的原委，希望孩子明白：老师一直都在关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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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意想不到的转变
时间一跃而过，学校举行了跳绳比赛。
比完赛，我们大汗淋漓的回到教室。我一转身，发现他一个人站在教室外低着头，那情形就像一只受伤的猫咪。我刚想走近他问问，突然一条消息在手机屏幕上出现，是他妈妈发来的：何老师，胡峻嘉很想报名参加跳绳比赛，一直说要参加，最近一直在家里练习，进步是很大。我看见今天您发的照片里面没有他，是他自己怯场了吗？
这一个短信，骤然让我明白了他那落寞的神情：他也想去比赛，但是他没有被选上。接着，他妈妈还发来一段视频，视频中的他在很努力地跳着，甚至浑身都湿透了，整个脸变得通红。我第一次发现：原来，他也在努力改变自己。一股愧疚的感觉从内心涌起。
晚上，我还收到几个邮件：是几段视频。视频中的他穿着拖鞋在一个出租房里面，手握着勺子，笨拙地炒着蛋炒饭，我有点吃惊。在另一段视频中：他穿着一双极度不合脚的大拖鞋，在一个矮圆的大盆子里面洗袜子。视频中，他还回头对我说：“何老师，我在洗袜子，我会干家务。”我才想起：这是学了课文，布置的生活实践作业。顿时，头脑中不断闪现他那不标准的普通话“何老丝，何老丝我今天又背了一首古诗，何老丝我学会跳绳了。何老丝，我去打扫楼梯了。这些画面的浮现，让我的心像是被什么揪住了一般，后悔又自责。
很多时候我应该要夸他一句的：“这么难的古诗你都会背，你可真不错！”我应该夸他：“你跳绳有进步啊！继续努力！”我应该……唉！太多次我应该了！现在想来，他的努力和改变，总是被我忽略。
一个午后，我和他聊天。我说：你今天开心吗？他突然咧嘴一笑，似乎有点害羞的说：“开心。”我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他说：“今天数学老师说，我只要再坚持一周，就给我一封表扬信。”他有点不好意思。我情不自禁的摸着他的头说：“看来你这一周表现有很大进步，继续坚持。如果你在语文课上也有进步，那么我一定给你一张免作业奖券。他开心的说：“好的。”他害羞地笑了，有点儿忸怩，笑着跑开了。
嗬，这孩子，似乎是真的不一样了。
后来我想，是不是只有在考试中考出高分才值得被看见？是不是屡屡在讲堂上有拍案叫绝的发言，才值得被看见？是不是在各种竞赛中脱颖而出才值得被看见？不，不是每天进步一点点，也值得被看见。改掉了不好的卫生习惯，值得被看见；从不会跳绳到能双人跳几十个，也值得被看见；积极参与班级活动的那颗上进心，更值得被看见。
是的，笨拙或者聪颖，每个孩子可能都在努力。没有天生的坏学生，我们不能随便去定义一个孩子，可能有一部分的孩子的努力只是薄弱的微光，但聚少成多，也可以照亮四周，如同夜空中闪烁着点点光芒的萤火虫。所以，别忽视，每一份努力都值得被看见，被珍惜，被肯定！
他不是一个“坏”学生，也不是一个“无可救药”的学生，他只是一个需要关注的学生！
论文作者:何碧芳
论文发表刊物:《中小学教育》2020年1月3期
论文发表时间:2020/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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