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经济增长方式的内涵*_经济增长方式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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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粗放型”和“集约型”的经济增长方式?

一位论者说,“‘粗放增长’(Extensive growth,又译外延增长)和‘集约增长’(Intensive growth,又译内涵增长)是苏联经济学家在60年代初期创造出来用以分析苏联经济增长方式的概念。”他并根据匈牙利经济学家科尔奈的观点对这一对概念的内涵作了这样的说明:“匈牙利经济学家科尔奈在分析社会主义经济的专著《社会主义制度》中曾经把苏东学者使用的这一对概念与西方经济学家使用的概念相比较。他指出:要素投入增加和要素生产率提高‘这种区分以及与之相伴随的专门术语,在西方作者中广为流行。但社会主义各国的作者却愿意采用另一对术语,即“粗放(外延)”方式和“集约(内涵)”方式来加以表达。这两对用语在语义上是相同的:要素增加等于外延,要素生产率提高则与内涵相当。’”〔1〕

另有两位论者则认为,“‘粗放经营’和‘集约经营’这两个用语最早起源于农业经济学,后来才被‘引申到其它方面’,所以对这两个词语的‘正宗’解释只能追溯到农业经济学中去。”他们根据《辞海》、《政治经济学词典》、《经济大辞典》等辞书,对“粗放”和“集约”作了这样的解释:“粗放经营又叫粗放制,原指农业生产中以较少量的生产资料和劳动力,投放在较多的土地上进行粗耕简作的经营方式。与之相对应,集约经营又叫集约制,原指农业生产中用较多生产资料和劳动力,投放在较少土地上进行精耕细作的经营方式。”“工业中的粗放应表现为一定劳动和资本,占用和消耗较多的土地和原材料;集约,应表现为一定的土地和原材料的占用、消耗,投入了较多的劳动和资本——‘集’,是劳动和资本这类‘人为方面’的密集、深化,‘约’是原材料和自然资源的简约、节省。这就是工业中粗放和集约不同于农业的‘特殊性’。”他们还认为,粗放不等于外延,集约不等于内含,“它们之间的差异是明显的。”〔2〕

我认为,上述两种看法,无论就它们关于“粗放”和“集约”这一对概念的起源而言,还是就它们关于“粗放”和“集约”这一对概念的内涵的界定来说,都是值得商榷的。

先说关于“粗放”和“集约”这一对概念的起源。

“粗放”和“集约”这一对概念“是苏联经济学家在60年代初期创造出来用以分析苏联经济增长方式的概念”吗?显然不是。下面的分析将说明,这一对概念的出现至少可以追溯到上一世纪,它们绝不是苏联经济学家在本世纪60年代初才创造出来的概念。

“粗放”和“集约”“这两个词语最早起源于农业经济学”吗?显然也不是。我们知道,农业经济学是一门只是在1900年才建立起来的学科,〔3〕而“粗放”和“集约”这一对概念的出现则要早得多。 值得注意的是,提出这种观点的论者讲到了马克思在《资本论》第三卷研究资本主义农业中级差地租问题时曾数十次提到过“粗放”和“集约”的概念。这里需要指出两点:第一,《资本论》并不是一部农业经济学著作;第二,在《资本论》里,不仅在第三卷研究级差地租时提到了“粗放”和“集约”的概念,而且在其它卷次研究更广泛的内容即扩大再生产时也多次提到了“粗放”和“集约”的概念。问题还在于,提出“粗放”和“集约”的概念也并不始于马克思的《资本论》。《新帕尔格雷夫经济学大辞典》“粗放地租与集约地租”辞条的作者吉多·蒙塔尼认为,“粗放和集约地租的区别在经济思想史中是随着李嘉图著作的问世才泾渭分明,虽然在此之前有许多经济学家曾在不同场合讨论过这些概念(例如安德森,1777年)。”〔4〕我认为, 这一看法是比较客观的。应该说,在李嘉图的著作里已经有了明确的关于“粗放”和“集约”的概念。他在论述级差地租问题时说,“地租总是由于使用两份等量资本和劳动而获得的产品之间的差额。”〔5 〕这里所说的地租就是级差地租,因为李嘉图只承认级差地租,而不承认绝对地租的存在。他把级差地租分为两种情况。第一种情况是:“假定第一、二、三等土地使用等量资本和劳动时所产净产品分别为一百、九十和八十夸特谷物。在一个新开辟的地区中,肥沃的土地相对于人口而言很丰富,因而只需要耕种第一等土地;……。一旦人口增加到一定程度,以致必须耕种其上所能取得的产品在维持劳动者的生活后只有九十夸特的第二等土地时,第一等土地马上就会有了地租;……。同样,我们也可以证明:当第三等土地投入耕种时,第二等土地的地租必然是十夸特或相当于十夸特的价值,而第一等土地的地租则增长到二十夸特。”〔6 〕这就是“粗放经营”和由“粗放经营”产生的“粗放地租”。另一种情况是:“在第二、第三、第四、第五等或更差的土地投入耕种以前,人们能使资本在已耕的土地上生产更多的东西来。我们可能发现,把用在第一等土地上的原有资本增加一倍,产品虽然不会加倍或增加一百夸特,但却可能增加八十五夸特。这个数量超过了在第三等土地上使用同量资本所能获得的量”。“在这种情形下,资本就宁可用在旧有土地上,而且同样会产生地租”。〔7〕这就是“集约经营”和由“集约经营”产生的 “集约地租”。可见,“粗放”和“集约”概念的提出至少可以追溯到李嘉图的《政治经济学及赋税原理》一书(该书初版于1817年)。因此,认为这一对概念起源于农业经济学的观点较之于认为这一对概念是苏联经济学家在本世纪60年代初的创造的观点虽然前进了一步,但就其本身来说依然是不正确的。

再说“粗放”和“集约”这一对概念的内涵。

科尔奈把“粗放”和“集约”这一对概念与西方经济学中广泛流行的“要素投入增加”和“要素生产率提高”这一划分联系起来,不仅不符合这一对概念提出的历史,而且两者在语义上显然也是不同的。从上面我们引述的李嘉图关于“粗放”和“集约”概念的使用看,他是以资本和劳动的投入方式来区分这一对概念的:同量资本和劳动投于不同的土地,就是“粗放”;同量资本和劳动投于同一块土地,就是“集约”。这里并不涉及要素投入是否增加的问题。应该说,西方经济学家把产出的增加分解为“要素投入增加”和“要素生产率提高”这两个因素,从理论上来说也是对的。事实上,马克思早在西方经济学家提出之前就已作过类似的分析。他指出,“生产逐年扩大是由于两个原因:第一,由于投入生产的资本不断增长;第二,由于资本使用的效率不断提高”。〔8〕但是,把这两个因素作为经济增长的两种方式或类型, 从实践上来说却是不可取的。这是因为,要素投入的增加和要素生产率的提高总是相伴发生的;在现实生活中,二者总是不可分割地联系在一起的。不是别人,正是马克思在提出生产增加的两个因素的同时曾明确地指出,“单单资本的量的增加同时也就包含资本的生产力的增加。如果说资本的量的增加是生产力发展的结果,那末反过来说,一个更广阔的、扩大了的资本主义基础又是生产力发展的前提。这里存在着相互作用。因此,在更加广阔的基础上进行的再生产即积累,即使它最初只表现为生产在量上的扩大(在同样的生产条件下投入更多的资本),但在某一点上也总会在质上表现为进行再生产的条件具有较大的效率。”〔9 〕在另外的地方,马克思还曾谈到生产资料量的增加与劳动生产率提高的关系:“一些生产资料的增长是劳动生产率增长的结果,另一些生产资料的增长是劳动生产率增长的条件。……不管是条件还是结果,只要生产资料的量比投入生产资料的劳动相对增长,这就表示劳动生产率的增长。”〔10〕这里说的劳动生产率增长的条件的生产资料,指的是劳动资料;这里说的劳动生产率增长的结果的生产资料,指的是劳动对象。显然,一定数量的劳动资料和劳动对象的投入的增加,对于劳动生产率的提高来说,是不可缺少的。一方面要生产率提高,另一方面又要不增加任何要素的投入,这样的“集约”增长是不可能实现的。正因为这样,以“要素投入增加”和“要素生产率提高”来界定“粗放增长”和“集约增长”的内涵是没有实际意义的。

崔、武二同志关于农业中和工业中“粗放”和“集约”概念内涵的界定,也是不科学的。他们把农业中的“粗放”界定为以较少的生产资料和劳动力投放在较多的土地上,“集约”界定为用较多的生产资料和劳动力投放在较少的土地上。采用这种“较少”、“较多”的说法,不仅缺乏必要的理论根据,而且从实践上考虑也不便于应用,因而是不可取的。从理论上说,我们前面提到了李嘉图关于农业中“粗放”和“集约”概念的说明,在那里,他明确地是以“等量资本和劳动”投入不同土地或同一土地来区分“粗放”和“集约”的。同样,马克思在《资本论》里讲到“集约化”时,也明确地说,“在经济学上,所谓耕作集约化,无非是指资本集中在同一土地上,而不是分散在若干毗连的土地上。”〔11〕这里的“资本”显然也是“等量资本”。这从马克思关于级差地租Ⅰ(即“粗放地租”)和级差地租Ⅱ(即“集约地租”)所作的数字说明里也可以清楚地看出来。在这方面,甚至崔、武二同志引以为据的《辞海》、《政治经济学词典》等辞书,用的也是“等量资本”,而没有采用“较少”、“较多”这一类说法。显然,这种说法是缺乏理论根据的。从实践上来说,将资本投入的方式区分为“粗放”和“集约”两种方式,很重要的一个方面,是比较同一资本的两种投入方式的经济效益。常识告诉我们:两个事物只有在同样的条件下才能进行相互比较。如果条件不同,一个“较少”一个“较多”是无法进行比较的。因此,用所谓“较少”和“较多”的说法来界定“粗放”和“集约”概念的内涵不仅缺乏理论的根据,而且在实践上也缺乏应用的价值。

至于工业中“粗放”和“集约”概念内涵的界定,问题更多。增多和劳动生产率提高,特别是由于人们环保意识的加强和环保法规的健全,一定量劳动力所占有的土地不是减少了,而是增加了;而同一个劳动力所加工的原材料也不是减少了,而是增加了。在这方面,“宝钢”是一个典型,无论是它所占用的土地,还是它所加工(消耗)的原材料,平均说来都远远高于其它钢铁企业。可是,如果按照崔、武二同志的定义,“宝钢”不是应该列入“集约”范畴,倒是应该列入“粗放”范畴。这当然是说不通的。比如,认为工业中的土地和原材料都不是资本的看法也是不科学的。应该说,由于资本主义社会的资本和土地分属于不同的所有者——资本属于资本家,土地属于土地所有者,因此,资本和土地是对立的。但是,土地和资本的这种关系,并不决定于土地本身,而是决定于一定的社会关系。马克思说,“资本是已经转化为资本的生产资料。”〔12〕土地作为一种生产资料归土地所有者而不归资本家所有,当然不是资本,但若土地归资本家所有的话,则应将其看作是资本。事实上,属于资本家所有的厂房就包括土地在内,在这里,土地“作为地基,作为场地,作为操作的基地发生作用”,〔13〕是一种劳动资料,它在一定的社会关系下变为资本是很自然的事。至于说到“原材料”,它在一定的社会关系下成为资本更是十分清楚的。马克思曾经明白无误地说,不变资本是“变为生产资料即原料、辅助材料、劳动资料的那部分资本。”〔14〕在这方面,崔、武二同志根据所谓“现代经济学的‘资本形成理论’”来论证自己的观点, 也是不能令人信服的。 在SNA (“国民经济核算体系”)中,资本形成不仅包含固定资产的增加,也包括储备的增加,而储备是由“材料和供应品、在产品以及产成品”等构成的,怎么能说不包括原材料在内呢?在现实生活中,只有固定资本的增加而没有流动资本的增加,生产是不可能真正扩大的。我国在经济建设中一些地区和部门往往只重视固定资产的增长,却忽视了配套的流动资金的重要,致使一些建设项目长期不能达到设计的生产能力,是应该引为教训的。最后,把“集约”的“约”理解为“简约、节省”也是不正确的。这里的“约”与“粗放”的“放”相对,似应理解为“约束”的“约”,即指一定的范围。“集约”应是指一定范围内的集中,也就是密集、强化的意思。这和“简约、节省”显然不是一个意思。这个问题如果和外文里的“粗放”(Extensive)和“集约”(Intensive)联系起来,当可更加清楚。Extensive和Intensive 词干是一样的, 都是tensive,有拉紧、紧张的意思;两个词的不同在于词头,一个是 Ex, 一个是In,前者是向外,后者是向内;联系起来看,Extensive是向外用力,Intensive是向内用力,前者是扩大,拓展,外延的意思, 后者是密集、深化、内含的意思。从这里可以进一步看到,“集约”与“简约、节约”并不是一回事。同时,也可看到,“粗放”其实就是“外延”,“集约”就是“内含”,它们不过是同一对外文词汇的不同汉译而已;崔、武二同志否认“粗放”、“集约”就是“外延”、“内含”的看法是没有根据的。

以上我们对学术界关于“粗放”和“集约”概念的界定提出了不同的看法,但是,究竟应该怎样对这一对概念进行界定呢?

前面已经提到李嘉图关于农业中“粗放”和“集约”概念内涵的界定,但是他的界定只限于农业,最多也只是把它延伸到矿业。把这一对概念加以普遍化的,是马克思。马克思提出了追加资本的两种不同方式:一是“投入与第一个企业并存的另一个独立企业”,一是“用来扩大原有企业”。〔15〕有时,他把这称做“扩大再生产的两种形式”。〔16〕他还十分明确地把这两种形式称为“外延”(即“粗放”)和“内涵”(即“集约”)。他写道:“积累,剩余价值转化为资本,按其实际内容来说,就是规模扩大的再生产过程,而不论这种扩是从外延方面表现为在旧工厂之外添设新工厂,还是从内涵方面表现为扩充原有的生产规模。”〔17〕

我认为,马克思关于扩大再生产追加投资两种形式即“粗放(外延)”和“集约(内涵)”这一对概念的界定,不仅保持了与这一对概念在农业中的原意的连续性,而且对于说明和指导现实的经济生活有极大的实用价值,较之上面提到的两种看法具有明显的优越性,应该成为我们大家的共识。

* 该文只选用了来稿的第一部分。--编者

注释:

〔1〕吴敬琏:《怎样才能实现经济增长方式的转变》, 《经济研究》1995年第11期。

〔2〕崔援民、武建奇:《粗放和集约:若干理论思考》, 《当代经济研究》1996年第1期。

〔3〕《新帕尔格雷夫经济学大辞典》第1卷,经济科学出版社中文版,第60页。

〔4〕《新帕尔格雷夫经济学大辞典》第2卷,经济科学出版社中文版,第273页。

〔5〕〔6〕〔7〕《政治经济学及赋税原理》,商务印书馆1972 年版,中译本,第59、58、58—59页。

〔8〕〔9〕《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6卷Ⅱ册,598、596页。

〔10〕《资本论》第1卷,第682—683页。

〔11〕《资本论》第3卷,第760页。

〔12〕〔13〕《资本论》第3卷,第920、880页。

〔14〕《资本论》第1卷,第23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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