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汉代石材的宗教价值与宗教艺术价值_艺术论文

试论汉画像石的宗教价值和宗教艺术价值,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宗教论文,价值论文,试论论文,艺术论文,汉画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J120.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9675(2003)02-0013-06

汉代的宗教发展状况如何?目前在学术界是一个仁山智水的课题,但众说纷纭中又有着一个共同的地方,这就是使用的论证材料以史籍中的文字为多,而对汉文化中的大宗——汉画像石材料,却很少涉及。汉画像石的丰富性和直观性使其具有了极高的宗教价值和宗教艺术价值,是应当受到重视的,本文就将在这方面做初步的探讨。

在汉画像石的研究领域,涉及宗教的文章其实并不少,甚至可以说是俯拾即是,但稍作深入就会发现,它们基本上不讨论宗教的本质,只是对相关的题材进行描述和运用。这样的描述和运用,又存在着极大的混乱:

1.命题的混乱。我们知道,原始宗教和宗教是有区别的,前者是自然宗教,后者是人为宗教。对汉画像石而言,研究者应当敏锐地注意到这一区别。但我们实际看到的论述,动辄将有关的宗教内容与原始宗教做联系,对原始宗教表现出极大的热情,而对当时宗教的性质却是不做说明。汉代已经明确提出“天人合一”的思想,仍然以原始宗教视角去解释当时的宗教现象,显然不合时宜,也不能够最终说明问题。这样,自然要引起命题混乱。

2.人物的混乱。由于命题的混乱,宗教的性质不明确,对有宗教色彩的人物的认识往往也要出现混乱。如汉画像石中频繁出现的西王母,常常是从原型一直说到道教的神谱,而在汉画像石中,或是在汉代,西王母倒底是原始宗教性质的神话人物还是道教性质的仙人,说来说去也没有一个定性的描述。在汉代大一统帝国的天空下,原始宗教的神话人物还有多少生存的空间呢?不做必要的说明,结果自然是人物的混乱。

3.艺术性质的混乱。在自然宗教的时期,艺术与宗教是同为一体的,而在人为宗教的时期,艺术为宗教服务时才是宗教艺术,如果宗教的内容只是作为题材而运用,宗教的内容则只是艺术创作而已。由于汉画像石的宗教性质没有确定,汉画像石的艺术性质自然也不能明确。我们常常会看见这样的文章,对某一有宗教内容的图像有非常详细的艺术考证,可对该图像的艺术性质却避而不谈,或语焉不详,这是艺术性质的混乱造成的结果。

这些混乱的存在,必然影响到对汉画像石的宗教价值和宗教艺术价值评价的全面和深入,也使许多重要的宗教信息被无谓的损失掉了。同时,混乱也会传递出这样的信息:原始宗教能够说明汉画像石的宗教艺术价值。什么是宗教艺术?宗教美术的定义可以说明问题:“所谓的宗教美术,绝不是指单纯以宗教为内容或题材的美术,而是指服务于并服从于宗教行为的美术。真正意义上的宗教美术,首先是从宗教宣传的功能上被加以认可的。”(注:邓福星主编、徐建融著《美术人类学》,黑龙江美术出版社2000年版,第205页。)那么,汉画像石中的艺术表现是不是为宗教服务的呢?

首先,在对生命的认识上,汉画像石突出了中国宗教的特点。中国传统的生存哲学决定中国本土的宗教具有区别于其他宗教的鲜明特点,这就是对“生”的无比热情。比如道教和佛教的区别。早期道教经书《太平经》说:“一切含气莫不贵生,生为天地之大德。德莫过于长生,长生者必其外身也。”长生已经是人生的最高追求了。而佛教则认为现实人生是空幻的,从而与“道”有认识上的不同。佛教认为有生为空幻,故忘身以济物,所以不同意道教的“以吾为真实,故服饵以养生”的说法。道教的尸解炼形与基督教的“复活”,也是有很大的区别。道教的尸解炼形是企望尸体保持生命的气息,尸解者尸体在地下炼形,最终“死而复生”。基督教的“复活”则完全是依靠精神的力量完成,它的实际意义不是生命在原来肉体上的延续,而是灵魂的拯救。对“生”的追求表现在汉画像石的艺术创作上,升天的题材显得特别丰富。在《中国画像石全集·河南汉画像石》(以下《中国画像石全集》简称《全集》)的两百多幅作品中,有十分之一的作品直接与升仙有关,而且刻画的非常生动。图219《鹿车·升仙》,升仙者前有侍从驾驭,后有两仙人相随,三只仙鹿前后奔跑,破云穿雾。构图简洁,线条流畅,一派欢乐景象。(见图1)

图1

其次,在对宗教本质的具体描述上,汉画像石发挥着宗教宣传的功能。汉画像石中,西王母和东王公的出现是使人非常兴奋的宗教文化符号,表明我国本土宗教的教主雏形已经出现。汉代,西王母不仅完成了由兽变化成神性人物的过程,汉人还专门为她创造了一个东王公,教主的迹象非常明显。我国道教教主身边特定的动物,如龙、凤、虎、蛇、鱼、鹿等等,在汉画像石里也都已经存在并且有序。换句话,教主出现的环境已经被营造出来了。比如《全集·江苏、安徽、浙江汉画像石》图101《西王母、车骑、异兽画像》,画面自下而上有四层,第一层是马车,第二层是一群游戏的龙和衔着食物的鸟,第三层是犬、鹰、麋鹿和兔子,第四层是众兽环绕西王母,有常在她身边的玉兔和向她求不死药的羽人、瑞兽等等。汉画像石中的宗教宣传意识是不是已经很浓郁了!对教主的崇拜和服从是宗教意识的一个衡量指标,反映出对宗教本质的认识,汉画像石的具体描述,在这方面提供非常丰富的材料,这完全可以说明汉画像石所具有的宗教艺术的性质。其他还有汉画像石在描写另一个世界时所表现出来的有序、完整、一致等等内容,都是对宗教本质的认识和宣传。

再次,在与道教的联系上,汉画像石也有着特别重要的意义。学术界普遍认为,道教在东汉末已经形成,但对这之前的道教状况还处于一个探讨的阶段,在名称的表示上就有几种说法,有称原始道教的,有称前期道教的,还有称早期道教的。从汉画像石看,许多道教的内容在图像中已经有了相当成熟的表现,比如有关长生的一些象征符号,在汉画像石中就反复出现。《全集·四川汉画像石》图58《江北汉墓》中的朱雀、玉兔、蟾蜍、青龙和白虎,图142《新津二号石棺》中的玄武、灵芝、朱雀和青龙,表现手法纯熟,象征意义非常突出,与以后的道教表达基本一致,我们甚至可以认为汉画像石已经初步形成了宗教艺术创作的规范。

从以上三点看,汉画像石具有了为宗教服务的性质,属于宗教艺术,是中国宗教美术的起步,这一点是非常重要的。正因此,我们可以从中寻找到中国宗教发展的轨迹,从而明确汉代人为宗教发展的状况。这是汉画像石的宗教价值所在,也是其宗教艺术价值的体现。

乌格里诺维奇在《艺术与宗教》一书中为宗教艺术下的定义是:“我们不妨把纳入宗教膜拜体系并在其中履行一定职能的那些艺术作品称为宗教艺术。”(注:乌格里诺维奇著《艺术与宗教》,三联书店1987年版,第95页。《中国宗教与生存哲学》,严耀中著,学林出版社出版,1991年版。)作为宗教艺术,汉画像石在对宗教本质的宣传上表现出了巨大的热情,这是它在“宗教膜拜体系”中履行一定职能的突出表现。

第一,另外一个世界的描述。

对另外一个世界的描述,汉画像石的作者可谓是满腔热情而不遗余力。那是一个怎样的世界呢?

1.与人类的现实世界别无二致。这方面比较突出的是“车骑出行”、“校猎”、“舞乐”和“庖厨”等等。《全集》上千幅图像,有三分之二左右的图像与这样的内容有关。《全集·河南汉画像石》图4《唐河针织厂·车骑出行》,有掮弩举弩的导骑,有动感十足的鼓车和击鼓人,有雍容华贵的轺车,有聚精会神的御者,有警惕持矛的侍者,骑马的、乘车的、步行的,与现实生活中同样内容的情景完全一样。图9《唐河针织厂·校猎》,图分上下两部分,上部一勇士徒手与两只猛虎搏斗,下部一勇士持矛刺击猛虎,旁边一人作欢呼状,全图表现的英雄精神与现实社会中的标准也是完全一样的。《全集·四川汉画像石》图46《成都曾家包汉墓·农作、养老图》,楼房、仓房、回廊等建筑错落有致,水田、庄稼、荷和羊、鱼等也一一展示,无不洋溢着浓郁的生活气息。(见图2)

图2

2.比人间还要美好。许多传说中的神性人物,在汉画像石中可以与主人相依为伴,从而获得了比人间更加美好的生活环境。《全集·河南汉画像石》图114《南阳沙岗店·百戏、升仙》,有两羽人手执仙草飞翔与图中主人相伴,这是一个飘飘欲仙的生活环境。《全集·江苏、安徽、浙江汉画像石》图171《西王母、长袖舞、械斗、捕鱼画像》,四层画面,主人在第一层,乘着轺车向上走,前后有持械男女护卫,第一、二层之间有一桥梁相连接,有两男子恭立迎接,第三层是翩翩起舞的长袖舞女,第四层就是西王母,龙、鸟、鸡头人、羽人等两侧站立。在这样的环境中,主人当然是可以乐不思蜀了。神兽相伴也是人间所没有的,《全集·河南汉画像石》图58、59《永城固上村·神兽》,画面上出现了八头神兽,第一、二、七、八兽基本相同,鹿首,长颈,长尾;第三兽虎身,双角,有翼;第四兽长颈,鸟首,虎肢爪;第五、六兽为两翼虎。瑞兽如此集中,这也是人间所没有的。

3.可以长生不老。在人间求长生不老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在另外一个世界呢?汉画像石描绘的又是一幅美妙情景。《全集·河南汉画像石》图2《南阳赵寨·升仙》,一只白虎,上乘一仙人,正在张弓射击怪兽,前方云雾中,一条龙忽隐忽现,右傍有一朱雀,两瑞兽似乎是在为升仙者引路。图64-68《永城·羽人升仙》的场面更大,八个羽人乘着八头瑞兽升天,在他们身边,翼虎、天马、仙鹿无不具备。仙人、瑞兽是升天成仙的条件,有了他们的帮助,长生不老自然不再是什么难事了。其他如灵芝、仙树等可以助人长生不老的植物,汉画像石中也是刻意描绘,如《全集·山东汉画像石》图73《仙树、凤凰、羽人画像》,一棵长青树,双虎共首为树根,树上有口衔联珠的凤凰,旁边还有羽人喂食。

第二,神系的建立。

对神灵偶像的盲目信仰和崇拜,是人为宗教必须具备的特征。宗教神学都是要使求人们对现实世界不存在的神及其偶像盲目信仰和崇拜,当这些幻想的崇拜和信仰的对象出现后,就将折射出现实社会里支配和压迫人们的异己力量。于是,人们幻想的崇拜对象模仿现实社会而形成体系,宗教的神系也就建立起来了。在早期道教的神系中,西王母和仙人的形象最引人注目,这也是汉画像石大篇幅给予突出的内容。以《全集·江苏、安徽、浙江汉画像石》为例,在234幅图像中,有近20幅是有西王母、东王公出现的图像。其中有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内容:有不少幅图像的画面都是由四层组成,甚至是四层以上,教主的气象扑面而来。如图87《白集祠堂西壁画像》,画面有七层,西王母在第七层,高高在上,旁边有玉兔、仙人相伴。图88《白集祠堂东壁画像》,画面有五层,东王公在第五层,也是高高在上,旁边有蟾蜍、玉兔和瑞鸟等。这样结构复杂而层次分明的构图,给我们提供了探讨神系的直观而又明确的材料。

宗教的神系中,动物的形象也是不可缺少的,基督教中就有带翅膀的天使。相对来说,东方宗教中动物的内容更加多,佛教中的本身故事和佛传故事许多就是由动物担任重要角色的。比如敦煌莫高窟249窟顶部的一幅壁画,几只小鹿奔走在仙境,演绎着佛教故事,非常生动。汉画像石对这方面内容也有突出的反映,在西王母身边,三足乌、九尾狐、玉兔等等,都是人们耳熟能详的神性动物。

中国本土宗教在神系上有一个与基督教、伊斯兰教等其他宗教不相同的特点,这就是神灵没有排他性,汉画像石也体现出这一点。比如,西王母与东王公是一对主神,但女娲与伏羲也常常以主神的身份出现,并不与西王母和东王公相互排斥,有时还表现出互补的内容。这一现象不是宗教发展不成熟的表现,是中国宗教的特点,而且与以后的成熟道教也是一致的。有一种观点是这样解释的:“道教是自发的自然宗教和人为的伦理宗教的结合体,它没有绝对唯一神的信仰(不像犹太教、基督教和伊斯兰教那样的一神教),但有至上神的信仰。”(注:牟钟鉴、胡孚琛、王葆主编《道教通论》,齐鲁书社出版1991年版,第326页。)

第三,终末论的痕迹

终末论的提出是人为宗教的一个特征,从而形成终极关怀的教义,世界三大宗教都如此。终末论追求灵魂的解脱,重视来世的利益。中国的道教与这样的终末论有完全不同的认识,“道教却直接否定死亡,以为光明易逝,人身难得,只有速下手修仙,才能永享幸福和快乐”。(注:牟钟鉴、胡孚琛、王葆主编《道教通论》,齐鲁书社出版1991年版,第329页。)重视现世的利益是中国古代历史上普遍存在的生存意识,在道教成熟的汉末,当时的读书人就为人生苦短而提出了“秉烛夜游”的说法。反映在宗教意识上,不能长生不老、成仙得道就是人间的最大悲哀。而人的生命终究是有尽头的,那么授以修仙长生之道就应当是“终极关怀”,由此而形成的现象可以被视为终末论的痕迹了。

如何修仙长生?汉画像石里反复出现了这样的内容,这也从另一个方面说明了“终末论”。《全集·河南汉画像石》图131、132《南阳麒麟岗·仙人骑兽、仙人骑龟》提供的方法是骑神兽可以成仙。龟是长生动物,人骑龟是借其长生之性而增寿,这是多么的直观!

羽人的帮助也是长生的途径,这样的题材汉画像石中最多。《全集·河南汉画像石》图142、143《南阳麒麟岗·羽人》是一对羽人像,其中一个羽人手里拿着一支灵芝,灵芝是长生不老的药,羽人是送药增寿;另一个羽人赤裸身体,做飞行状,这应当是一个升天的符号。

升天是长生,但那毕竟是一个现实社会之外的社会,所以前往者常常怀有恐惧感。另一方面,长生固然好,但中国人的鬼神观又使人有一种厌恶鬼的感觉。汉画像石在这时提供了“终极关怀”,驱鬼的图像非常丰富。《全集·河南汉画像石》图145《南阳王寨·驱魔逐疫》,群山之中,神兽出动,不仅要驱逐鬼,还要驱逐瘟疫,考虑的不可谓不周全。

汉画像石作为艺术作品,作者必须遵循艺术创作的规律,运用艺术创作手法和表现形式去反映生活,但作为宗教艺术,它又是一个具有宗教性质的行为,打上鲜明的宗教烙印。另一方面,在人为宗教阶段,艺术与宗教不在同一领域,艺术与宗教不可能取得自然宗教时期所取得的完全一致,但作为宗教艺术,又必须取得某种形式上的一致。这种形式上的一致,可能是表层的,也可能是深层的。因此,在思考汉画像石的艺术价值时,其所具有的宗教性质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以下我们从三个方面入手,思考汉画像石宗教艺术的价值结构。

首先,不受现实生活制约的艺术表现。

在现实生活中,人类的活动受着方方面面的实实在在的诸多限制。对生产力水平底下的古人而言,想象几乎成了他们突破限制的普遍方式。在这种状况下进入宗教思考,想象不仅海阔天空,而且还意外地显示出实用性。在汉画像石中,我们处处可以见到这样的想象。比如上面提到的《全集·江苏、安徽、浙江汉画像石》图171,人间通往另外一个世界的道路只是一座桥梁,旁边虽然有龙、鸟、鸡等等神性动物相助,有轺车代步向上行走,但最实在的还是这座桥梁。想象使复杂过程变得如此直观而简洁明了,艺术效果使后人感到意外。又比如关于动物的想象,人类往神龟上一骑就可以与龟比寿,由此而长生不老,这也是后人所不能想象的。

更有趣的是,想象可以使人类在另外一个世界同样享受到现实世界的一切,《全集·河南汉画像石》图93《密县打虎亭·收租》,主人在另外一个世界仍然要做他的收租地主,粮仓、量具、粮袋和粮车,收租的器物一样不少。

两个世界如此一致,我们不能仅仅从一般意义上的想象去思考,这是宗教性质的想象在发挥作用。在这样性质的想象面前,作者对现实社会的认识就没有了限制的意识,诸多限制被打破,甚至是有意而为之,以此而获得宗教艺术应当履行的宣传功能,表现出宗教艺术服从于宗教的自觉性。

其次,受宗教信仰制约的艺术表现。

汉画像石是宗教艺术,就必然要受到宗教信仰的制约。中国本土宗教的重要内容是对生存的思考,东汉末的《古诗十九首》中,诗人就反复吟咏着这个主题:“人生非金石,岂能长寿考”、“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人生寄一世,奄忽若飚尘”。诗人的认识太悲观了,但这就是中国传统生存哲学的特征,即主要是从时间上思考生存的价值,中国本土宗教也就是要在这个方面发挥主导作用,就是要“长生”或以提高生活质量而达到长生的“享受”。这一作用在汉画像石的作品中可谓是发挥到极至,汉画像石的作品几乎都与此有关。一队一队人马的行进,无处不在的羽人、神兽的帮助,高高在上的西王母的召唤,无一不是在表现着对“长生”和“享受”的追求。

如此热中于“生”的主题,会不会影响到汉画像石作为艺术创作的审美价值呢?一般意义看,宗教热情的高涨会压缩艺术审美价值的空间,但就宗教艺术而言,宗教价值又会使宗教艺术进一步扩大其特有的审美空间,艺术家的热情为接受者所接受,从而获得美的享受和唤起更大的热情。《史记·孝武本记》记载,当汉武帝东巡海上寻找“真人”时,“齐人之上疏言神怪奇者以万数”,造神活动的规模之大使人咋舌,这样的热情只能在跳出现实之外才能获得,我们只要看看各地汉画像石的题材,也可以得到这样的印象。各地画像石都有把现实社会完整搬到另外一个世界的作法,这是制作者们都认为有另外一个世界确实存在;各地画像石都有羽人、神兽、神树的描绘,这是制作者们都认为这是到另外一个世界去的办法和途径。各地的一致,是热情所致,作者和接受者因此而获得美的感受就是汉画像石审美价值的体现。

当然,宗教艺术中,宗教价值主宰着审美方向,也会影响到艺术审美价值的实现,在汉画像石中我们就可以看到这样的影响。汉人投入如此大的人力、物力,巨大的热情是为宗教信仰服务的。他们相信另外一个世界的存在,说服自己彼世界与此世界是一样的,甚至还要更加美好。于是,如此思路落实在艺术表现上就有了规定性,程式化就出现了。各地画像石中,都要尽量表现长生的主题,都要尽量表现长生的目的——再一次获得自己已经拥有的生活,都要尽量表现获得长生的办法和途径。这是宗教的规定性,也形成了艺术的程式化。

再次,对完美的追求。如果说,前面是在思考汉画像石内容方面的非理性和表达方面的程式化的话,下面要思考的是汉画像石在宗教艺术上的另一个特征——理想化。宗教价值的一个表现,是使人们对另外一个世界存在的认可。要获得这样的认可,就必须理想化,艺术表现上就是对完美的追求。

这方面有两个突出的表现,一是对另外一个世界的完整描绘,一是对叙事的特别热情。完整,是指另外一个世界什么也不缺少,即使是小小一块画面,也要求完整。《全集·江苏、安徽、浙江汉画像石》图167《人物、龙虎》,分上、中、下三层,上层有三女子在密切交谈,中层有两伫立男子,下层有一龙一虎相对而舞。这样,人物、神兽一样不少,甚至连性别也照顾到了。如此画面,另外一个世界还有什么缺憾呢!(见图3)

图3

对叙事的特别热情,是指画像石的画面中几乎都有情节因素的存在。《全集·江苏、安徽、浙江汉画像石》图170《东王公、讲学、出行、庖厨》,四层画面把东王公的行动作了详细交代。这样的交代,有时显得罗嗦,但作者仍然有把叙事过程完整表达的欲望,力图做到画面俱到。这种热情,有说教的动机,表现出宗教艺术的审美观。

汉画像石具有宗教艺术的性质,是我国宗教美术的起步;同时,它的宗教价值可以为我们对汉代宗教性质的研究提供非常充分的材料支持,有着非常广阔的研究前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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