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业集群研究的最新进展与理论前沿_规模经济论文

产业集群研究的最新进展与理论前沿_规模经济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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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产业集群理论研究的发展历程

产业集聚和产业集群是一种世界性的经济现象。经济学界对产业集聚和产业集群的研究,最早可追溯到亚当·斯密。他在《国富论》中谈到的分工与市场范围的关系\行业发展与市场竞争环境的关系等都包含着与产业集群有关的一些经济思想,只是由于当时产业集群在现实经济中还没有凸显出来,没有成为当时经济学家研究的主要对象(斯密,1776)。一般认为,经济学史上第一个阐述产业集群理论的经济学家是马歇尔(1890)。他从“外部经济”的角度对这个问题进行了探讨。他认为是由专门人才、专门机械、原材料提供、运输便利以及技术扩散等“一般发达的经济”所造成的“外部经济”促使形成企业的地理集中和相互依赖。工业区位经济学家韦伯(1909)最早提出集聚经济的概念,他在1909年出版的《工业区位论》一书中,把区位因素分为区域因素和集聚因素。他认为,集聚因素可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仅通过企业自身的扩大而产生集聚优势,这是初级阶段;第二阶段是各个企业通过相互联系的组织而实现地方工业化,这是最重要的高级集聚阶段,用现代的概念来说也就是形成了产业集群。随后,杨格(Young,1928)提出了规模报酬理论的一些核心内容,他重视分工、交易成本和市场范围的关系,重新阐发了亚当·斯密关于分工与市场规模的思想,从这一角度提出了一些对产业集群的看法。而胡佛(1975)将产业集群看作是具有“集聚体”规模效益的企业群体,从企业区位选择等角度对产业集群进行了一些研究。

20世纪70年代末以来,一些经济学家将空间维度引入现代主流经济学,一些经济地理学家将主流经济学的研究方法和分析工具引入经济地理学研究,现代经济学和地理学的交融促使新经济地理学逐渐发展起来。其中最为典型的代表是克鲁格曼,他以传统的收益递增为理论基础,引入地理区位等因素,分析了空间结构、经济增长和规模经济之间的相互关系,提出了新的空间经挤理论。通过其新理论,克鲁格曼发展了集聚经济的观点。他的工业集聚模型假设一个国家有两个地区,有两种生产活动(如农业和制造业),在规模经济、低运输费用和高制造业投入的综合作用下,地区将会形成专业化分工和地区产业集聚(Krugman,1991a,1991b,1993a,1993b,1995)。克鲁格曼的贡献在于,他第一次通过数学模型分析证明工业集聚将导致制造业中心区的形成。另外,他的垄断竞争模型在融合传统经济地理学理论的基础上,综合考虑多种影响因素,如收益递增、自组织理论、向心力和离心力等的作用,证明低的运输成本、高制造业比例和规模有利于区域集聚的形成。

除新经济地理理论以外,管理学、竞争理论和演化经济学的发展也极大地促进了产业集群研究的发展。波特于1998年发表了《集群与新竞争经济学》一文,系统地提出了新竞争经济学的产业集群理论。在波特看来,产业集群是集中在特定区域的,在业务上相互联系的一群企业和相关机构,包括提供零部件等上游的中间商,下游的渠道与顾客,提供互补产品的制造商,以及具有相关技能、技术或共同投入的属于其它产业的企业。波特认为,产业集群的核心内容是其竞争力的形成和竞争优势的发挥,这是产业集群在市场经济中生存和发展的根本保障;同时波特指出,政府或非政府机构在集群发展过程中也起着重要的作用,政府的政策对集群的形成、发展模式和发展周期都有重要的影响(Poter,1998)。安德森(Anderson,1994)考察了传统的熊彼特主义分析创新关联度的不足,主张用演化经济学来分析创新关联度,并在演化经济学的框架内,构筑了交互创新的两产业模型和三产业模型,探讨了创新关联和国际专业化问题。这一组织演化的观点对产业集群的发展产生了不小的影响,开辟了一个产业集群研究的新视角(陈剑锋,唐振鹏,2002)。

全球化趋势对集群理论的发展也有重要影响。在世界经济日趋全球化的今天,迅捷的交通、高速的通讯和广泛的市场似乎让人感到经济区位和企业选址不再重要。然而,宏观总量经济和企业微观行为在空间上的新特点表明,科学技术和社会经济的发展及其所带来的全球化,并没有使人类经济活动在空间分布上趋于均衡,而是使得相关经济实体和经济行为的地理集中程度越来越加强,事实上,专业技术、组织机构、竞争对手、合作伙伴和消费群体的区域集中使得在全球化的经济中区位因素越来越重要。这一表面上的矛盾只要进行深入的理论分析就可以得到很好的解释,Belleflamme、Picard和Thisse(2000)指出技术的发展将会降低交易成本,特别是贸易成本,但是贸易成本的下降却不一定导致经济分散化,甚至很可能会加强产业的空间集聚。在他们以新经济为核心的贸易模型中,经济联系的加强和贸易成本的下降,不仅不会减弱产业集聚的趋势,反而会使之加强。

二、产业集群产生和发展的动力机制

尽管近年来有关产业集群的文献大量涌现,但至今为止学术界并没有就产业集群的界定和内在机制形成一致的看法。各国学者已经给出了许多关于产业集群产生的解释,如规模经济、技术扩散、交易成本、消费的多样化与生产的标准化、比较优势等等。在种种观点中,有一个非常值得注意的问题——关于产业集群的自发性的争论,即关于产业集群形成、发展的市场自发性和地区禀赋、外部环境与政府政策对产业集群的影响等问题的讨论。围绕这一问题,形成了三种观点:

一种观点(如Young,1928;North,1981;Krugman,1991a等)认为,产业集群完全是市场自发形成的,而且集群空间结构的形成有很大的偶然性,即在哪里形成什么样的产业集群都是偶然的,很少受非市场因素的影响。这种观点的代表人物是克鲁格曼,他认为产业集群是规模报酬递增带来的外部经济的产物,他将外部经济归纳为三种类型:市场规模扩大带来的中间投入品的规模效应、劳动力市场规模效应和信息交换与技术扩散规模效应(一般来讲,前两种规模效应受市场结构和自然禀赋的影响较小,而第三种规模效应受市场结构和自然禀赋的影响较大),并认为前两者在产业集群形成过程中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克鲁格曼的集群理论基于以下逻辑:地区集中和专业化可以扩大生产规模并产生规模经济,而规模经济将带来更大规模的企业集中——从而形成产业集群。由于即便是同质空间,也可以因为专业化而产生规模经济(特别是前两种规模经济),所以在什么地方产生集中是随机的,即产业的专业化和空间分布有很大的偶然性(Krugman,1991a)。因而,克鲁格曼在其集群理论和贸易理论中都强调产业发展的自发性,强调历史和偶然因素的作用,并且引入诺斯的路径依赖思想来解释集群的特征和贸易的演进。或许是因为很容易被模型化,这种观点得到了理论模型的支持。但实证分析基本上不支持这一理论,正如马丁和萨利(Martin & Sunley,1996)所指出:现实却未必如此简单,因为现实世界的“历史”和“偶然”中可能包含着确定性的关键的决定因素。

另一种观点认为,产业集群是由地区特殊的比较优势、供给和需求结构、文化氛围,甚至是政府政策所引致的(Kaldor,1985;Scott & Storper,1992a,1992b)。比如,卡尔多在论及区域经济增长和区域产业结沟时,非常强调他关于要素不可分的观点和技术的作用。他认为要素的不可分性和技术特点在规模报酬递增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或者简单地说地区要素禀赋的特点是集聚经济的基础。卡尔多也认为经济发展的过程中存在路径依赖,但与克鲁格曼不同,他认为要素禀赋和技术特征会导致内生性的产业集群并决定其发展过程(Kaldor,1978,1981,1985)。库普曼斯也指出了要素的不可分性在区域产业发展模式中的作用,他认为,如果看不到不可分性——居民、厂商、设备的不可分性,产业空间集中的问题就不能得到解释(Koopmans,1957)。库普曼斯的这一观点得到了后人的进一步阐发(Audretsch & Feldman,1996;刘军国,郭文灵,2001),因为除了物质要素的不可分性之外,某些知识和技术的传播也非常有地域性,而且受地区文化的影响很大。例如有些知识(如隐性知识)只能通过面对面的交流才能传播,一些关于组织、制度的知识大都属于这一类。多数生产性技术和技能的扩散是有一定的范围性的(制度更是如此),超过一定的距离,扩散的能力急剧下降。所以,这些因素受地理因素的制约程度很大,如果某些产业发展中这些因素的作用比较大,那么这类产业的集群化过程就很受地理因素的影响。

而且,一些经济地理学家通过大量的经验研究,发现消费多样化的需求和柔性专业化是产业空间集聚的原因。他们认为,在过去的10年中,经济地理学中最有影响的产业组织方法已经从福特式的大批量生产转变为更为柔性的专业化生产方式。斯科特和斯特普尔(Scott & Storper,1992a,1992b)等指出,企业内部的规模经济和范围经济已经被增加的市场不确定性和技术变化所削弱,产业对此的反应是水平和垂直的非一体化以及生产的分散化,因为这样可以更好地面对多变的需求和更好地适应市场变化。产业的这些反应,使得企业之间的多重联系成为关键,而只要这种多重联系在空间地理上交易成本很高,产业的空间集聚就会产生,并且产业集群的核心竞争力就在于这种多重联系的优势和集聚的外部经济。如果根据以上这些观点,即产业集群的产生主要由地区要素特点、技术及其扩散性质、地区消费偏好和市场变化以及地区文化引致和决定,那么市场经济的自发作用就相对弱化,而且产业集群的区位和模式中的偶然性也将被这些确定性所冲散。

除了这两种比较极端的观点之外,还有比较折衷的看法。例如波特既认为产业集群的产生过程必须有市场竞争的参与,但他同时又强调地区禀赋的作用和地区政府战略的影响。他指出,产业集群的产生和发展关键在于其竞争优势,而竞争优势的影响因素是多方面的,其中既有市场自发作用(如竞争),也有禀赋因素(如距离成本),还有非市场因素(如政府政策)。因而产业集群的影响因素也是多方面的,产业集群的形成和发展中既有偶然因素又有确定因素,既有市场因素又有非市场因素(Porter,2002)。我国一些学者对此也有中肯的论述。如王缉慈等指出,产业集群一般主要由市场自发形成,但受地区比较优势和其他因素影响,特别是政府可以通过各项措施来调控、影响和促进产业集群的发展(王缉慈,童昕,2001)。魏后凯认为虽然产业集群大都是在市场机制的作用下自发形成的,但是,在引导产业集群合理有序发展,创造一个有利于创新的良好外部环境,以及防止产业集群退化甚至走向衰退等方面,政府政策的作用都是十分重要的(魏后凯,2003)。从现实经济来看,折衷主义的观点更符合实际情况,虽然这些理论很难模型化,而且作用机制非常复杂,但毕竟最有解释力,最能准确描述产业集群的各个方面。

三、产业集群的竞争特点和竞争优势

在现代经济中,竞争是市场运行的基础,也是企业生存和发展的基本方式,其重要性是毋庸置疑的。但是,无论理论上还是现实中,并不是竞争程度越高就越完美。从理论角度看,完全竞争虽然能够满足经济学中的福利最大化定理,实现所谓的“社会福利最大化”,但是完全竞争也会造成福利损失:第一,完全竞争不会促进创新和技术进步;第二,完全竞争必然造成消费单一化,不可能满足消费者对多样化的需求。在现实经济中,完全竞争更是很不实际的,垄断和垄断竞争才是常态。另外,现实中的竞争不仅包括理论模型中的产品的竞争,还包括资源的争夺,后者对产业发展可能更为重要。因而,新古典经济学的完全竞争理论不能作为产业集群理论的分析基础。

在关于产业集群与竞争的观点中,最早的是(完全)竞争与产业集聚不能共存的看法。思德瑞特(Starrett,1978)曾经提出著名的空间不可能定理(spatial impossibility theorem)。该定理指出由于在同质空间内任何竞争均衡都不可能存在远程贸易,因而在空间经济学中竞争市场机制就会失效。反过来说其意义更为明确,即在非均质空间的产业集群中,完全竞争是不可能的。关于集群的规模报酬递增理论也与完全竞争相矛盾,克鲁格曼(Krugman,1991a)就明确提出他是借鉴了张伯伦的垄断竞争思想和迪克西特—斯蒂格利茨模型(Dixit-Stiglitz Model)来构建其规模报酬与贸易理论的,而张伯伦的垄断竞争思想和迪克西特—斯蒂格利茨模型实际上都认为消费偏好的多样性会导致垄断竞争。所以,以克鲁格曼为代表的规模报酬递增的产业集群观点基本上是以垄断竞争为基础的。与此相反,一些学者通过实证研究认为柔性专业化等观点是对完全竞争的归附(Phelps,1992;Markusen,1993)。他们的观点是:柔性专业化方法引入了一种新的包含着分散化和非一体化的竞争。这种分散化和非一体化必然会降低企业的垄断力,甚至会导致完全竞争的出现。消费的多样性和柔性专业化使得集群内的企业生产更为专业化,分工更细致,企业规模变小和企业功能减少,企业之间的竞争更加激烈。如果从产业集群内部考察,这一看法确实更为贴近实际,因为产业集群的基本特点就是大量相同或相似企业集中在一起,这显然会加重这些企业之间的竞争。

事实上,这些关于竞争程度的争论矛盾并不大,因为产业集群与竞争的关系可以从集群内和集群外两个方面来解释。认为产业集群与竞争不能共存的观点主要是着眼于集群与外界的竞争,集群与集群外的企业相比,产业集群内部的企业有机地整合为一体,自然有相当的垄断力和规模经济。而认为产业集群加剧竞争的观点着眼于集群内部的企业之间,由于地理集中它们之间的竞争自然加剧。这二者之间并不矛盾,垄断力、规模经济和内部竞争共存,正是产业集群竞争优势的核心来源。另外,产业集群内部企业之间的竞争,并不妨碍它们之间的合作与相互学习。由于地理上的接近,集群内的企业在相互竞争的同时又很自然地彼此合作与相互学习。

探讨产业集群与竞争的关系,就不能不谈到产业集群的竞争力,关于这一点几乎所有学者的观点都是一致的:产业集群的优势在于它拥有非集群企业无法比拟的竞争力,即产业集群之所以能产生、发展,并带动地区经济发展,关键就在于它具有较强的持续竞争力。这种持续竞争力主要表现在增长速度、市场占有率和生产率等方面。显然,产业集群较强的持续竞争力在于其所拥有的竞争优势。这种竞争优势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通过集群内企业间的合作与竞争以及群体协同效应,将可以获得诸多经济方面的竞争优势,如生产成本优势、基于质量基础的产品差别化优势、区域营销优势和市场竞争优势;另一方面,通过支撑机构和企业间的相互作用,将形成一个区域创新系统,提升整个集群的创新能力。除此以外,产业集群竞争优势还有多方面的来源,正如魏后凯(2003)所指出,在集群竞争优势的形成过程中,地理集中(集聚经济)、灵活专业化(社会网络)、创新环境、合作竞争和路径依赖等都发挥着重要的作用。

然而,产业集群竞争力中一个非常重要的方面——应对冲击的能力,却没有像以上几个方面那样得到足够的重视。市场经济充满了不确定性和各种冲击,产业集群应对冲击的能力变强还是变弱,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集群的竞争能力。与独立的企业(特别是大型企业)相比,产业集群应对市场变化和冲击既有优势又有劣势。一方面产业集群内部的多数企业规模一般比较小,小规模企业转型相对要灵活一些,所以容易适应市场变化。此外,由于产业集群内部的联系紧密,可以共同应对市场冲击,共度难关。但是另一方面,产业集群专业化程度很高,可能一个产业集群只生产一类产品,这样风险就比较大,如果有突发性冲击,集群整体调整比较困难。而且集群内部的多数企业规模一般比较小,抗风险能力总归相对弱一些,这也是产业集群应对冲击能力的弱点之一(Markusen,1993)。总体来讲,由于集群内部的网络组织和动态机制部分地弥补了集群内中小企业抗风险能力较弱的缺陷,集群化发展至少对于中小企业来讲是提高了它们应对冲击的能力。

四、产业集群与创新:集群式创新

在竞争日益加剧的全球化时代,科学技术日新月异,创新能力直接决定着国家和区域的竞争力,随着区域经济一体化浪潮的兴起,区域层面的创新也逐渐受到了高度的重视。早期人们一般认为科技投入是创新的主要推动力,但随着对创新过程研究的深入,人们越来越认识到,创新过程的规律并非像传统理论所描述的那样是一种线性过程,R&D资源的投入规模也不是决定创新绩效的主要因素。近年来,演化论和组织学习的观点对创新的影响非常大,人们逐渐认识到创新是一个个体和群体共同参与的演化过程,创新一方面是特定部门、特定技术的个体活动,另一方面也是一种集体行动,不同部门、企业之间的互动学习在其中起着重要的作用。研究表明,地区经济中的创新常常来自产业集群(王缉慈等,2001)。现代经济中多数关键性的创新不可能由单个企业完成,企业创新所需要的知识只有部分来自于企业内部,更多的新知识来自于企业外部。产业集群内不仅存在大量有创新压力的企业和研究机构,而且拥有稳定的促进学习、交流和进步的共生机制。因此,产业集群为企业和各种组织的创新活动提供了一种合作过程,为创新活动提供了个体和群体两方面的优势。与单个企业不同,集群创新能力大小的决定因素不仅仅取决于某个创新个体,同时也取决于产业集群的结构和共生机制,取决于集群内部组织间知识的生产与分配,取决于对基础知识的依赖和利用程度,取决于完成创新并产生经济价值的整个系统。这一点对于发展中国家来讲更为重要,有研究表明,在发展中国家,产业集群的创新能力可能更取决于集群内部的创新结构,而发达国家的产业集群创新能力主要由企业的创新和扩散来实现(Bell & Albu,1999)。

集群化对企业创新绩效的影响同时表现在需求与供给两个方面。从需求方面看,集群化可以促使在相关产业领域内建立市场优势,从而形成一定的规模效应,既可以吸引供应商,也可以吸引用户。当供应商为某些企业提供创新信息或技术时,同样也可以为集群内其他企业服务。对用户而言,集群内大量同类企业的聚集,降低了用户的市场搜寻成本,为用户与企业建立长期合作关系提供了条件,用户的聚集反过来又能成为主要的信息来源。从供给方面看,在同一地区聚集一群从事相同生产活动的企业,可以促进专业化分工的深化,专业化分工有利于在某一专门领域内建立较强的能力,促进专业知识积累。集群的形成,常常会成为创新过程所需要的产业独特技能或能力的汇集地,其中企业,特别是小企业,不用承担全部的创新费用和压力。由于区域中存在贸易网络、技术传播机构、商会、培训协会等组织形式,创新费用和压力就可以分散到集群的各个组织中去承担。因而产业的集群化实际上产生了一种新的创新模式——集群式创新(clustering innovation)。从概念来看,它是指以专业化分工和协作为基础的同一产业或相关产业的企业,通过地理位置上的集中或靠近,产生创新集聚效应,从而获得创新优势的一种创新组织形式。借助这种组织形式,集群内企业既可以发挥自身的创新活力,又可以弥补单个企业创新资源不足的缺陷,因此,集群式创新是企业,特别是中小企业进行技术创新的一种有效组织模式(刘友金,2003)。

随着时代的发展,交通、通信技术日益发达,任何标准化的商品、物资和技术的交易成本都迅速降低。但是,也就是在这个时代,知识在经济发展中的重要性超越了任何其他要素。而知识是非常难以标准化的,特别是大量的隐性知识,只能通过非正式的、偶然的、面对面的以及口头的方式交流和传播。这类知识的扩散成本较高,很难借助于市场机制进行交换,基本上只能依靠非正式交流。而且隐性知识的交换不是一次性市场交易行为,必须以相互信任为基础,必须要建立在长期合作关系基础上。隐性知识的重要性及其传播与交流的困难使得创新活动在新的时代面对着新的困难。产业集群恰恰通过为隐性知识提供交换机制而解决了这一困难,集群内部企业地缘上的接近,以及集群内部形成的共有的亚文化,为隐性知识的获得和传播提供了极大的便利。而且在集群内部,企业之间相互信任,存在长期合作关系,各种非正式的、偶然的、面对面的以及口头的交流方式是常见的。

产业集群的创新优势得到了大量实证研究的证实。例如萨克森宁认为,硅谷技术人员的高流动性是硅谷技术扩散的主要渠道之一,这极大地促进了地区创新能力(萨克森宁,1999)。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以及巴普蒂斯塔和斯旺(Baptista & Swann,1998)等人的研究结论也证明了集群化对于区域整体创新绩效有明显的促进作用。例如,在硅谷,向竞争对手求助以解决某一技术难题是司空见惯的事,竞争对手也愿意提供必要的帮助,并相信这种行为在未来必然会得到回报,这种交流方式使得在区域内聚集的企业和机构在创新上取得了独有的优势。此外,生产企业、供应商、用户在地缘上的聚集缩短了新的创新反馈回路。由于知识活动的外溢效应,地缘上的接近使得相互竞争的企业或者具有互补性生产活动的企业可以彼此受益。随着时间推移,知识不断积累,技能在人员之间传递,产业集群内部的知识和技能逐渐成为集群内公共知识。当管理者和具有专门技能的劳动力在区域内流动时,可以促进知识和技术的扩散。从整体来看,产业集群内部的共生机制为创新活动提供了一种其他组织模式难以获得的动力来源和传播途径,将提高集群内组织获得创新资源——隐性知识——的能力,从而极大地促进了创新活动的发展。

五、产业集群与经济增长的关系

产业集群作为一种独特的产业组织形式,在区域经济增长中起着重要作用。区域经济增长也会促进地区产业发展。产业集群与经济增长的关系是产业经济学和增长理论共同的研究内容。

首先,也是最为明显的,产业集群的规模效应有利于地区产业和经济增长。产业集群可以使集群内企业分工更为细化,提高企业的专业化程度;同时由于集群内企业的集中和相互关联,使得中间投入品的规模效应和劳动力市场规模效应充分发挥作用,这些分工和规模效应会促进效率提高和产出增加。与一般企业内部的分工和规模经济不同,产业集群的分工和规模经济主要的不是单个企业内部,而是在企业与企业之间。在产业集群内,单个企业的生产可能是非常专业化,甚至可能只是某一类型的配件或某一道加工工序。这种专业化程度极高的生产方式非常有利于生产率的提高和技术创新,从而促进企业的发展。而在企业与企业之间,合作关系很稳定,交易成本很小,因而可以共同分享规模经济甚至是范围经济。此外,产业集群中许多企业集中在一起,可以分享基础设施、公共服务和其他组织机构的产品,能够很好的发挥其他组织和基础没施的规模效应。所以,集群既可以细化分工又可以创造规模效应,当然有利于经济增长(Henderson,1986)。

其次,集群能有力地促进技术进步和扩散,这也非常有利于经济增长。在现代经济增长中,全要素生产率的贡献率越来越高,技术进步与制度变迁在经济增长中的作用表现得非常明显。在发达国家,由于经济制度相对稳定,技术进步成为了长期经济增长的唯一引擎,因而有关技术进步和技术扩散的研究成为增长理论的重要方面。技术进步来源于技术创新,技术创新又来源于技术创新体系,对于区域经济而言,产业集群就是重要的创新体系。产业集群不仅有利于企业创新,而且形成了新的创新模式——集群式创新。因而产业集群能加速技术进步,不断为经济增长提供原动力(Audretsch & Feldman,1996)。对于技术扩散,产业集群更有明显的优势,集群内部企业之间地缘接近,联系紧密,互通有无,技术扩散的速度非常快。技术的迅速扩散,使得每一个企业都能及时更新设备、采用新工艺,调整要素投入组合,能够普遍提高企业的生产率和产出量,从而增加地区经济总量和市场竞争力,促进地区经济增长。

第三、产业集群有积聚力量,会吸引区外的技术、资本和劳动等经济资源向产业集群集中,这将增强地区经济实力,提高地区的经济增长速度。如前所述,产业集群是某些或某一产业的资本、劳动力、技术和企业家有组织地集中,成长能力非常强,市场发展十分迅速,因而它必然对集群外企业和组织非常有吸引力,相关企业和组织如果有条件一定会向集群地区迁移(王缉慈等,2001)。这一点在现实中表现最为突出的就是产业集群对外资的吸引:无论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外商投资的区域性都非常明显,产业集群政策能够降低外资进入的成本和风险,对地区吸引投资非常重要;而外商投资的地域和行业集中又能够有力地促进地区产业集群的发展,甚至能培育新的产业集群,这将对地区经济增长有双重的促进作用。

在实证方面,Leo、Braun和Winden(2001)的研究表明,产业集群对城市或更小的经济区域的经济发展可以发挥决定性的作用。产业集群为欧洲一些城市的经济集聚提供了动力和实现方式,在城市经济发展中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作用,通过产业集群促进经济增长已经成为欧洲大陆多数城市长期增长战略的主要政策措施之一。Fan和Scott(2003)研究了东亚和中国的产业集群与经济增长之间的关系,发现二者之间具有很强的双向促进关系,新加坡、香港、上海和北京等城市都利用产业集群策略来吸引外商直接投资,加速地区经济发展。周兵和蒲勇键(2003)在研究我国一些地区的集群发展时也发现,产业集群通过发挥集聚经济和竞争优势降低了产业集群的平均成本和产业集群中单个企业的平均成本,使产业集群所在区域无形资产提高,对其他地区的企业很有吸引力,能吸引大量的资本和劳动力流入集群地区,从而促进区域的经济增长。

综上所述,产业集群能够发挥分工的优势和规模效应,具有特殊的创新能力和技术扩散能力,能够吸引区域外资源流入,在诸多方面对经济增长有很大的促进作用。同时,地区经济增长也会影响集群的发展,如果地区经济繁荣,将有利于地区各方面的发展,必然也有利于产业集群的发展;如果地区经济萧条,对产业集群也会有很大的冲击。总之,产业集群与地区经济增长相辅相成,相互促进,在地区发展过程中应当也完全可以实现产业集群和地区经济共同发展。

六、产业集群的生命周期问题

与其他经济组织一样,产业集群也有产生、发展和衰落的过程。对于产业集群的这种“生命周期”,可以从两个方面进行研究:一是从集群的整体角度来探讨产业集群的演化过程;另一是从构成集群的企业和其他机构个体角度,通过考察企业等组织的进入或新建、发展、衰亡或迁出来研究集群的产生、发展和衰落的过程。

从产业集群整体角度看,集群的发展过程必然表现为不同的发展阶段。Garofoli根据意大利的经验研究将集群发展分为三个阶段:(1)区域生产专业化阶段;(2)地区生产系统化阶段;(3)区域系统化阶段。他指出,在区域生产专业化阶段,企业只是集中于某一地区,这可能是由于该地区的特殊优势(如低成本的劳动力)造成的,各个企业争夺共同的市场,企业之间并没有过多的联系;到了地区生产系统化阶段,企业之间的联系增多了,同部门企业开始合作,不同部门也开始形成稳定的组织结构;而在区域系统化阶段,产业集群完全成熟,内部结构复杂而完善,集群内企业和组织联系紧密而稳定(Guerrieri & Pietrobelli,2001)。塞格列和迪尼(Giovana & Dini,1999)根据洪都拉斯、尼加拉瓜、墨西哥和牙买加等发展中国家的经验,从投资项目角度提出了中小企业网络化发展的5个不同阶段,即以少数有影响力的企业家来组织和推动中小企业网络形成的阶段,这是集群形成的开始;形成战略计划阶段,包括分析共同的问题和机会、制定共同的工作步骤和组成联合的企业组织等;联合发展阶段,主要是启动有利于网络组织中的每个企业发展的共同项目,如联合采购原材料、联合推销产品、设计合作组织规则等;选择战略性项目进行实施的阶段,包括建立在企业之间以产品和生产过程形成的专业化分工联系、通过新企业进入为其它企业提供共同的配套能力等;自主管理阶段,即保证在联合行动中的企业自主性,这时集群完全成熟。联合国贸易发展组织秘书处(UNCTAD,1998)也根据三个指标将产业集群分为五种类型,并寻求这五种类型中的发展阶段性联系,这三个指标是网络化中的每个企业的技术水平、市场的扩展和企业之间的合作程度,以这三个指标的组合作为划分产业集群的依据,将产业集群分为五类,即非正式的合作网络、有组织的合作、创新型集群、科技园区和出口加工区等,并从技术水平、技巧、创新能力、信任、竞争、企业规模、出口和学习等因素上分析了这五种类型之间的差异程度和联系。

一个产业集群从出现到最终形成,将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产业集群作为一个有机的具有生命力的产业群落,它的出现、增长和发展,也是一个逐步演进的渐进过程。Ahokangas和Rasanen(1999)运用演化理论分析了集群产生、发展和衰落的过程及其机制,揭示了产业集群不同阶段的发展特点,在很大程度上完善了对集群发展过程的研究。不过他们的演化机制是构建在对集群的整体描述上的,其他一些学者试图从微观角度分析产业集群的演化过程并为集群演化提供微观基础,这就需要研究企业在集群发展过程中的发展变化和对集群的影响。

从企业角度来看,在产业集群发展初期必然表现为新企业以及其他组织的建立或迁入,这一般是由市场、技术或制度的变化所引致的。由于新企业的增长速度很快,集群也会很快地发展。这时候,对于企业来讲,自身的发展可能比集群的发展更为关键,因为此时集群刚刚形成或正在形成,集聚经济还没充分表现出来。接下来是集群的增长和发展时期,这一时期大批企业新建或迁入,企业数量急剧增加,规模不断扩大,企业之间的联系迅速建立,集聚效应已经发挥作用。这时的企业由于获得大量的集群优势增长很快,企业的生产力和竞争力都有很大的提高。同时整个产业集群也迅速发展壮大,集聚经济的优势充分表现出来,集群的竞争力最为强大。随着企业的增多和扩大,集聚不经济对企业的影响越来越大,企业的效率和集群的发展能力都受到一定的挑战。而且集群内企业的自我发展能力会在竞争中分化,部分企业发展壮大,对产业集群的依赖越来越小,甚至自身独立发展或影响集群的发展;而一部分企业由于种种原因会逐步衰退或迁出集群(Fotopoulos & Spenee,2001)。当然,集群内企业的衰退并不等于集群的衰退(这是集群与单个企业的区别所在),但是如果集群内企业普遍发展不好,集群本身也必然衰退。

从企业角度研究产业集群的发展,一个重要内容是企业的迁入和迁出与集群发展阶段的关系。因为如果一个产业集群很有发展潜力,那么它对企业很有吸引力,就会有大量企业进入该集群;如果一个产业集群的集聚经济等优势开始丧失,那么企业就会选择离开,去寻找新的发展空间。企业迁移与企业的衰亡有很大的不同,它保持了企业的延续性和生命力。毕竟企业才是经济的微观基础,当一个产业集群衰落时,如果企业能保持一定的活力,那么地区经济的损失会小很多,甚至还能够形成新的产业集群,继续保持地区经济的活力。

在产业集群的发展过程中,很多因素都会对集群有很大影响。一般认为,技术和需求的变化可能是最为关键的因素。因为集群的专业化程度一般比较高,因而技术和需求的变化对集群的冲击很大,如果集群不能很好应对与转型,就很可能衰退。为了使集群能够持续下去,就需要适时进行战略调整和再定位,如及时调整结构,促进产业升级,鼓励并强化创新,营造良好的创新氛围,完善市场组织网络,对欺诈行为进行制裁,等等。这样,通过战略调整和再定位,将促使集群重新进入快速增长的轨道,并保持较强的竞争和创新能力。这说明,并非任何一个产业集群都是可持续的,只有那些能够成功地进行战略调整的集群,才能始终保持较高的竞争力,实现可持续发展。对于这些产业集群来说,具备一个完善的自调整机制,是它们最终能够取得成功的关键所在(魏后凯,2003)。

收稿日期:2004-0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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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业集群研究的最新进展与理论前沿_规模经济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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