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放复杂巨系统理论:科学、研究现状及存在问题_科学论文

开放复杂巨系统理论:科学、研究现状及存在问题_科学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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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图分类号:N0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5587(2005)02-0018-07

建立开放复杂巨系统理论是钱学森晚年学术活动的中心课题。学界对他的工作有不同 评价是正常的,争论和批评都有助于这一理论的发展。但要么否认它的科学性,动辄给 人扣上伪科学的帽子;要么说它已经基本成熟,不允许对钱学森的观点提出商榷或质疑 ,给人扣上“歪曲钱老”的帽子。这两种极端意见都背离了科学精神,有必要加以辨析 。

开放复杂巨系统概念的科学性

一种批评意见断言,把人体、大脑、经济、社会、地理环境等作为开放复杂巨系统, 不能真正深化人们对自然界的认识,开放复杂巨系统理论是一种大而无当的空洞体系, 甚至可能诱惑人误入伪科学泥沼。笔者断然不能赞同这种指责。我们以逻辑和历史相结 合的方法来考察开放复杂巨系统这一“整个系统科学的核心概念”[1](P61)的科学性。

(1)组分的数量代表系统的规模,是影响系统行为和性能的一个不可忽视的因素。一般 系统论毕竟太过一般,尚未注意到系统的规模效应。运筹学和控制论早期亦如此,但经 历1950~1960年代的大发展之后,终于发现这个认识盲点,开始按照规模划分系统,提 出大系统概念,建立大系统理论,代表系统科学的一个进步。作为控制论大家的钱学森 接受这个概念是很自然的。但系统科学后来的发展表明,从小系统到大系统的认识进步 不够大,大系统理论考察的对象,如区域电力网等,不足以代表后来复杂性研究考察的 对象;大系统尚不能涌现出某些精致、深刻的特性,如自组织运动,不足以形成真正的 复杂性。

普利高津、哈肯和艾根等人创立的自组织理论是系统科学中十分精彩的内容之一。自 组织理论的基础是热力学和统计物理学,它们处理的对象都是巨系统,规模巨大是出现 统计规律的前提(大数定律)。自组织理论的模型系统,如贝纳德流、激光器等,都是典 型的巨系统,数量级为10[23],用不着明确指出规模巨大这个必要条件。但正如钱学森 所指出的:“量变可以引起质变;H.Haken等人的协同学证明这是可能的,即巨系统的 统计理论说明巨系统中会出现简单系统中没有的现象,如自组织现象。”[2](P290)巨 大规模的系统才能出现充分的自组织运动,是自组织理论暗含的一个基本前提。

复杂性研究再次引起学界对系统规模的关注。例如,圣塔菲学者卡斯蒂把具有中等数 目的组分作为复杂系统的必要条件之一[3]。又如,英国学者希里厄斯列举复杂系统的 十个特征,第一条就是:“复杂系统由大量的组分构成。当组分的数目相对较少时,通 常可以用传统术语对它们的行为加以形式化描述。然而,当组分数目增加到足够大时, 传统手段(如微分方程组)不仅变得不可行,而且不再有助于我们对这个系统的理解。” [4]不足之处在于,他们二位都没有把关于系统规模与复杂性之关系的认识加以概念化 。

沿此方向完成概念创新的是钱学森,他在试图应用控制论、运筹学和大系统理论研究 军事、经济、社会等复杂系统而碰到困难时,意识到仅仅区分大、小系统还不足以充分 反映规模对系统属性、状态和行为的影响。他对福瑞斯特的系统动力学用二十多个变量 描述社会系统的做法提出批评,认为社会系统的巨大和复杂需要上百、数百甚至更多的 变量来描述,系统动力学不能解决这类问题。这就是承认系统规模不同带来的差别。基 于这些考虑,钱学森于1979年提出巨系统概念[2](P32)。在考察了耗散结构论、协同学 、超循环论等自组织理论之后,他更进一步明确了系统规模的量变只有积累到巨系统的 水平,才可能涌现出种种奇异特性。自组织理论的成就更坚定了他对巨系统概念重要性 的强调。

由此引出两个结论:其一,钱学森按照规模给系统分类,提出巨系统概念,并非心血 来潮之举,而是科学界从小系统到大系统认识深化运动合乎逻辑的延伸;其二,巨系统 概念的认识论意义,在于告诫人们:“搞清大系统与巨系统的区别,大系统控制论是不 能直接用来解决巨系统问题的”[2](P555),必须把大系统当成大系统来对待。

(2)如希里尼斯所说,规模巨大是系统涌现出复杂性的必要但非充分的条件[4],同规 模相比,复杂性是影响系统行为特性更重要的因素。贝塔朗菲[5](P2)和韦弗[6](P536 ~544)的著作表明,系统科学的第一批学科分支(1940年代)就是为处理复杂性而提出来 的。1950年代末以来,系统科学家不断谈论复杂系统问题,艾什比、比尔、司马贺等人 对系统复杂性已有相当深入的描述。与大多数系统科学家一样,钱学森早期对复杂性的 认识是比较肤浅的,只讲系统复杂程度的差别,不重视简单系统与复杂系统这种类型划 分。在提出巨系统概念后的头5年中,他不自觉地认为巨系统概念足以刻画系统的复杂 性,自组织理论尤其协同学在定量化描述上的成功使钱学森深信,应用协同学从微观描 述过渡到宏观描述的统计综合方法足以处理各种系统问题。所以,这一时期他在各种场 合积极宣传用巨系统概念研究和解决人体、地理、经济、思维等典型的复杂性问题。直 到1984年才第一次对此提出质疑,思考“什么叫复杂?系统,怎么叫复杂?”的问题,提 出组分非常多恐怕还不是复杂的看法[7](P229)。但钱学森相当慎重,并未立即从概念 上作出修正。用他后来的话说:“认识这些复杂巨系统是有个过程的,因为我们都曾经 头脑简单过,曾经想用简单的方法来处理,结果不行,碰了钉子。”[1](P359)

80年代是复杂性科学正式诞生的时期,1984年第一个专门研究复杂性的机构圣塔菲在 美国成立是一个重要事件,1986年普利高津《探索复杂性》一书以中、英文同时出版是 又一重要事件,再加上其他类似事件,标志着复杂性研究高潮开始到来。钱学森不仅在 国内大力传播普利高津和哈肯的理论,而且是国内最早注意到圣塔菲的学者,他对以巨 系统概念描述复杂性的反思可能受到这些动向的启发。但激励他再次进行概念创新的主 要动因是解决实际问题的需要。哈肯等人用自组织理论研究经济、社会、认知问题遇到 的困境,特别是钱学森与他的合作者们用简单巨系统概念处理人体、经济、社会、思维 等复杂问题所遇到的困境,终于使他认识到巨系统概念的局限性,得出这样的结论:存 在两类巨系统,“协同学只能解决简单巨系统的问题,人体是复杂巨系统,协同学无能 为力”[1](P29)。从笼统地讲巨系统到区分简单巨系统和复杂巨系统,历时近九年才完 成新概念的创立[8]。

由此引出两个结论:其一,按照复杂性对系统进行分类,提出复杂巨系统概念,并非 钱学森的心血来潮之举,而是科学界从小系统到大系统、从简单系统到复杂系统的认识 深化运动合乎逻辑的延伸;其二,复杂巨系统概念的认识论意义,在于告诫人们要懂得 简单巨系统与复杂巨系统的区别,简单巨系统理论是不能直接用来解决复杂巨系统问题 的,应当把复杂巨系统当成复杂巨系统对待。

(3)虽然贝塔朗菲早就指出环境和开放性概念在系统科学中的重大意义,但他远未把问 题穷尽。在系统科学后来的发展中,开放性以及系统与环境的相互关系不断被人们重新 认识,并在不同理论中获得不同表现。技术科学层次的系统理论如控制论和运筹学等, 用输入、输出和干扰等概念来描述系统和环境的相互作用。在自组织理论中,通过控制 参量变化和涨落(扰动因素)反映环境如何影响系统的相变。在CAS(复杂适应系统)理论 中,通过引入agent概念,第一次使系统的基础组分具有在环境中不断学习和积累经验 的能力。1991年,海威特扩展人工智能对开放性的理解,提出开放系统科学的概念[9] 。这些系统理论都丰富了对开放性的认识。钱学森于80年代末进一步提出开放复杂巨系 统概念,是这一学术潮流的有机组成部分。他对开放性的解释吸收了人工智能和CAS理 论的观点。可以预料,随着未来科学技术的环境意识不断深化,系统科学对开放性的描 述还会有新的发展。

总而言之,开放复杂巨系统概念既是以钱学森为代表的中国系统科学界长期研究的结 晶,也是世界系统科学界对系统概念的理解不断深化这种认识运动合乎逻辑的继续和飞 跃。为强调新概念形成的严肃性和艰难性,古人有“一名既立,踌躇经年”的说法。从 开放复杂巨系统概念的形成看,“踌躇”何止“经年”,而是经历了十年以上时间,诚 可谓“字字看来皆心血,十年探索不寻常”。

钱学森复杂性定义的科学性

复杂性是复杂性科学最核心的概念,极难给出准确而被广泛接受的定义。现有的数十 种定义各有自己的适用范围,都远不是普适的。笔者仍然主张目前不必追求普适定义, 不同领域有一个大体可用的工作定义即可。

吴彤把现有的53种复杂性定义分成九类[10],分别来自数学(如计算复杂性)、物理学( 如热力学深度)、信息科学(如条件信息)、系统科学(如自组织临界性)或哲学(如莫兰的 复杂性定义)等学科。钱学森则把复杂性定义为开放复杂巨系统的动力学特性[1](P456) 。这显然属于系统科学的复杂性定义,特点是突出强调系统规模的巨型性、组分的异质 性(种类多)、结构的层次性、对环境的开放性、相互作用的非线性和动态性等,它们都 是产生复杂性的重要根源。这些特性集成在同一系统中,必定涌现出典型的复杂性。同 其他系统科学家的复杂性定义比较,钱学森的定义内涵最丰富,适用范围最广,最能体 现系统科学复杂性研究的独特性。按照这个定义,研究复杂性就是研究开放复杂巨系统 的结构、机制、特性、状态、功能、行为等等,进而制定处理相关问题的原理、规则、 方法和技术。从对复杂性的这种理解出发,系统科学现有各分支,特别是自组织理论、 动态系统理论、非线性系统理论、混沌学等学科的成果,都可以吸收进来,用以描述开 放复杂巨系统。

吴彤建议:“应该以科尔莫哥洛夫复杂性为本质基础,整合所有复杂性概念,尽量把 隐喻型复杂性编码化,以推动复杂性科学研究和哲学研究的深化。”[10]科尔莫哥洛夫 给出的是复杂性的算法定义,或数学定义。应当承认,一切复杂系统,包括人体、思维 、社会等典型的开放复杂巨系统都具有可以算法化描述的方面,在科氏定义基础上统一 有关复杂性的量化定义,既是可能的,也是必要的。但开放复杂巨系统的许多特性和规 律本质上不能用算法描述。艾什比在40年前讨论研究复杂系统的战略时已经指出:对于 大脑这类复杂系统而言,“不能指望有一种理论可以达到牛顿理论的那种简单性和精确 性”[11](P34)。钱学森的复杂性观点与此一脉相承。至于哲学,我认为,它所考察的 复杂性不应当也不可能作形式化、定量化处理。

从定性到定量综合集成法的科学性

奠定还原论科学的方法论基础的第一人是笛卡尔,他给出的主要是思维方式的还原论 ,经过科学共同体的长期持续努力,进一步具体落实为定性解释的还原论、定量描述的 还原论和实验观察的还原论,核心是定量描述的还原论[12]。以某些精心选择的定性假 设为前提,选定若干刻画对象性态或行为的变量,用适当的数学形式把这些变量之间的 关系表示出来,作为对象的数学模型,通过对模型的分析和推理得出描述对象特性、状 态、行为的原理、原则、规律,形成一定的概念体系,就是关于该对象的科学理论。这 是一种定量化的科学论证,关于对象的定性认识完全隐含在定量描述之中。问题在于这 种方法并非普适的。

笔者通过十多年的学习和思考得到这样一个认识:从定性到定量综合集成法的提出, 同样不是钱学森背离科学发展规律的突发奇想,而是系统科学发展历程的逻辑延伸,是 在对系统科学六十多年研究成果进行综合集成基础上的创新。主要表现如下:

(1)克服还原论的局限性。迄今400年来的科学是在还原论方法和分析思维主导下发展 的。从贝塔朗菲起,系统科学各个领域都是从揭露还原论方法和分析思维的局限性起步 的,但它的第一批分支学科控制论、运筹学、系统工程等基本上仍沿袭传统科学追求数 学化、定量化、精确化的做法,所用的直接综合方法只是还原论方法的改良。1960年代 以后,随着对象日益大型化和复杂化,这种一味追求数学化、定量化、精确化的方法论 思想越来越面临困境,进一步超越还原论和分析思维的呼声日趋响亮。系统动力学、大 系统理论、模糊系统理论、软系统方法论等等,都在致力于突破还原论的局限性,探索 处理复杂性的新方法论。钱学森集这些理论之大成,对还原论的弊病做了更深入的剖析 和批评,突出贡献有三点:其一,提出“系统论是整体论和还原论的辩证统一”[7](P3 61),从哲学高度审视系统科学的方法论。其二,指出在协同学等简单巨系统理论中行 之有效的统计综合方法本质上仍然是还原论,这是它们不能解决复杂巨系统问题的方法 论根源。其三,按照还原论方法是否适用来区分简单性和复杂性。这种认识肇始于切克 兰德,他认为:“历史上,系统思维是作为应付复杂性的一种尝试而产生的,这种复杂 性(存在于自然现象、社会和人的现象中)使经典科学方法的还原论归于失败。”[13](P 303)(译文有所修定)钱学森发展了这一思想,提出:“凡现在不能用还原论方法处理的 或不宜用还原论方法处理的问题,而要用或宜用新的科学方法处理的问题,都是复杂性 问题,复杂巨系统就是这类问题。”[14](P54)

(2)克服单纯追求定量化的倾向。早期的控制论和运筹学像经典自然科学那样追求定量 化、精确化,遇到了难以克服的困难。系统动力学、大系统理论、模糊系统理论、软系 统方法论、灰色系统理论等,都主张放弃完全定量化的传统做法,采取定性与定量相结 合的新方法。例如,札德反复批评传统方法论“尊重精确、严格和定量的东西,蔑视模 糊、不严格和定性的东西”[15](P85),提倡用模糊集方法把定性与定量结合起来。钱 学森坚持这一思路,更加深入系统地论述了这一原则,并反映在新方法论的命名中。

(3)提倡理论与经验相结合。与追求纯定量化描述相呼应,现代科学的认识论轻视经验 知识,独尊理论知识,认为经验只在感性认识阶段有价值,一旦建立起理论,经验就不 再具有重要意义。钱学森抛弃了这种认识论观点,首先在谈论大系统理论创新时指出: “在解决大系统的系统工程问题时,要注意利用不能称之为‘科学’的人的知识和经验 ”,肯定“‘灰色系统’也有经验判断的因素”[2](P554);进而提出复杂行为系统的 定量方法学,认定它“是科学理论、经验和专家判断力的结合”,“是半经验半理论的 ”[2](增订版说明)。这种认识经过进一步发展,最终定型于定性定量相结合的综合集 成法,指出“本质上它是科学和经验的结合”,把经验知识、实际数据、对它们综合集 成视为应用此一方法的三个要素[1](P30)。后来又改进表述,命名为从定性到定量综合 集成法,以显示系统思维从关于局部的定性认识(起点)到达关于整体的定量认识(终点)的辩证运动。

(4)走人机结合道路。随着计算技术和人工智能的发展,采用人机结合方法处理大型复 杂问题的技术路线已被国际学术界广泛接受。钱学森把这种方法引入开放复杂巨系统研 究,但绝非简单照搬。国外学者采取的是人机结合、以机器为主的技术路线,人处于伺 候机器的地位。钱学森则主张采取人机结合、以人为主的技术路线,要机器为人服务, 机器伺候人而非人伺候机器,充分发挥人脑的创造性思维。

此外,从定性到定量综合集成法还吸收了德尔菲法、软系统方法论、学术活动的研讨 班形式(seminar)等方法的精髓,融会了系统科学、信息科学、思维科学的新原理。更 一般地说,从定性到定量综合集成法是以钱学森倡导的现代科学技术体系学说为依据建 立的,他的全部思考都鲜明地体现着辩证唯物主义哲学的指导作用。

开放复杂巨系统研究的现状

从已发表的文字成果看,开放复杂巨系统理论的起点应追溯到《社会系统研究的方法 论》,这是《系统学》一书第一个写作班子在钱学森指导下以席彤的笔名发表的(16)。 以系统学讨论班头两年的研究成果为基础,钱学森在1987年底作出新的概念提炼,把巨 系统区分为简单巨系统和复杂巨系统两类,把后者又区分为一般复杂巨系统(人体、人 脑等)和特殊复杂巨系统(社会),进一步强调一种新的方法论思想:对简单巨系统行之 有效的完全定量化描述方法,不再适用于复杂巨系统,后者必须用定性与定量相结合的 方法来处理。人们今天看到的关于开放复杂巨系统理论的基本思想,在此文中已有比较 完整、清晰的透露。

为开放复杂巨系统研究奠定基础的是三篇文章。《基础科学研究应该接受马克思主义 哲学的指导》一文(1989年),积十年探索之心得,完成了核心概念和方法论的提炼,极 富原创性。《一个科学新领域——开放的复杂巨系统及其方法论》一文(1990年),对前 文提出的新概念和新方法论做了系统阐述,为推动开放复杂巨系统研究起了重要作用。 《再谈开放的复杂巨系统》一文(1991年),进一步阐释核心概念,特别是对方法论的表 述作了重要修正,把“定性与定量相结合”改成“从定性到定量”。

由王寿云等“六大将”撰写的《开放的复杂巨系统》是这一领域的第一部专著,中国 复杂性早期研究的重要成果。除第二章外,此书主要属于开放复杂巨系统理论的应用研 究,还算不上系统学著作,但有力地促进了这个新领域的开拓。从1990年以来,国内学 者陆续发表一系列论文,如于景元等关于综合集成法的案例研究,戴汝为关于Internet 的研究,马霭乃关于地理作为开放复杂巨系统的研究,李世辉关于隧道危岩稳定性的研 究,钱学敏关于大成智慧的研究,等等,都是颇有见地的作品。

2002年《创建系统学》一书的出版是中国系统科学界的一个重要事件,该书汇集出版 了钱学森一系列讲话和文章,特别是他与学界探讨开放复杂巨系统问题的185封通信, 弥足珍贵,有助于读者了解钱学森不同时期的原始观点,把握其学术思想的发展轨迹。 作为读者,我们感谢编者的辛勤劳作。济览近年来有关文献不难看出,此书出版对我国 系统科学的研究和应用有很大推动作用。但不可讳言,该书的编辑比较粗糙。其一,19 86年至1990年系统学讨论班举行了一百多次活动,钱学森在每一次会上都做总结发言, 提出诸多精彩、深刻的见解,乃是钱学森系统学思想的重要载体,但基本上未收人。在 同一时期由钱学森指导的三个讨论班中,人体科学讨论班居第二位,他在那里的发言早 已整理成书出版,产生很大影响;而居第一位的系统学讨论班的资料至今无人整理,实 为一大遗憾。其二,入选的一些篇什与系统学无大关系,跟书名不匹配,容易模糊人们 对系统学、特别是开放复杂巨系统学的理解。其三,有严重失误之处,如注明于1984年 12有月8日致王锋的信,据内容看,只可能写于90年代,十年之差,使人们在引用此书 时有不安全感。

另一项有重大意义的工作是戴汝为、于景元、顾基发主持的NSFC重大项目“支持宏观 经济决策的人机结合综合集成体系研究”课题(包括四个子课题)的完成,其中,主要负 责理论探讨的是子课题三“支持宏观经济决策的人机结合综合集成体系与系统学研究” ,由顾基发和王浣尘主持,成果总结在研究报告中。该报告[15](P85)的第五章总结了 方福康等人关于“经济系统的复杂性研究”的工作,他们应用分形、混沌等复杂系统理 论分析经济复杂性,特别是经济系统的J结构,理论上颇有新颖性,被作者归属于系统 学范畴。子课题三的重点是围绕“专家意见怎样综合?”和“模型如何集成?”这两个工 程问题展开的,在详尽考察国内外有关研究的基础上,从理念、理论、方法论、思路、 技术、实现、应用、组织管理等方面对综合集成方法体系作了深入研究,取得了大量成 果,对于最终建成和使用从定性到定量综合集成研讨厅体系作了必要的理论和方法准备 。

开放复杂巨系统研究目前存在的问题

1970年代末到1980年代初,钱学森的一项重要工作是清理国外系统科学界的认识混乱 ,重新划定学科界限,建立起系统科学“三个层次一个桥梁”的体系结构。在明确了系 统科学研究的主体是开放复杂巨系统之后,理应把它划分为工程技术、技术科学和基础 科学三个层次。但15年来的有关研究又出现明显的层次混乱,往往把开放复杂巨系统工 程方面的工作说成是开放复杂巨系统理论的工作,把技术科学层次的理论概括说成是系 统学的工作。为贯彻钱学森学科体系思想,我们建议严格区分三个层次;基础科学层次 的工作是开放复杂巨系统学,技术科学层次的工作是开放复杂巨系统理论,具体操作方 法属于开放复杂巨系统工程。特别地,对开放复杂巨系统工程研究成果进行概括得到的 理论结论属于开放复杂巨系统理论,不属于开放复杂巨系统学。跳过应用理论层次,直 接从工程技术层次概括出基础科学层次的理论,一般是不可能的。

坦率地说,有关开放复杂巨系统研究迄今发表的成果大多属于工程技术层次,少部分 属于技术科学层次,能够进入系统学层次的极少。所以,我不赞同“开放的复杂巨系统 学有了第一步了”[14](P276)(1991年)的评价,认为这样说有些过分乐观。我的看法是 ,开放复杂巨系统工程的方法论基本确立,开放复杂巨系统理论已有了第一步,至于开 放复杂巨系统学,即使15年后的今天,仍然谈不上迈出了第一步,如何建立它尚须摸索 ,路漫漫其修远兮,还需上下而求索。

另一种认识混乱是分不清复杂巨系统理论的建立和复杂巨系统理论的应用。必须承认 ,在目前情况下,一般地研究复杂巨系统无从下手,只能就一个个具体的复杂巨系统进 行研究,这也是钱学森一再强调的。这种针对军事、经济、人体、地理、思维等具体复 杂巨系统的研究成果,能够为建立复杂巨系统理论和复杂巨系统学积累知识,但它们本 身分别属于军事、经济、人体、地理、思维等学科,不属于系统科学的本体,只能算作 复杂巨系统理论的应用;如果把这类研究成果都算作复杂巨系统理论,甚至是复杂巨系 统学,就会把军事、经济、人体、地理、思维等学科统统划归系统科学,把技术科学层 次的东西当作基础科学的内容,显然是不适当的。例如,经济作为一种开放复杂巨系统 ,运用系统论在基础科学层次上开展研究,对建立开放复杂巨系统学是必要而且重要的 准备工作。文献15的第五章被作者视为系统学成果,但据我的认识,它属于马宾所说的 经济系统学,即系统学在经济学领域的应用研究。只有进一步加工提炼,拆除经济学脚 手架,完全用系统科学的语言表述出来,才能算系统学的内容。

有一种意见认为,开放复杂巨系统理论或开放复杂巨系统学已经基本完善。笔者持不 同看法,迄今的主要工作是论证建立这种学科的必要性,搭起一个极粗略的框架,但理 论体系远未真正建立起来,更遑论基本完善。一个核心概念,一个基本定义,一种方法 论的原理表述,仅有这三件不可能支撑起一个基本完善的理论体系。关键是提出描述开 放复杂巨系统运作机制和行为规律的概念、原理、定律等,但这些东西在目前还是空白 。郝柏林批评复杂巨系统概念大而无当,未能深化人类认识[18],无疑有片面性,表现 了理论物理学家难以克服还原论的局限性。但是,如果开放复杂巨系统理论长期停顿在 目前的水平上,这类意见就有流传的土壤,对系统科学界还有提醒警示的积极意义。

我们曾指出,开放复杂巨系统理论目前的一个显著缺点,是尚未提出自己独创的建模 方法和算法[19]。经过“支持宏观经济决策的人机结合综合集成体系研究”课题组的群 体努力,这方面已有很大改善,但他们的主要工作是对其他学派建模方法的集成,仍然 没有创立钱学森学派自己独特的建模方法,没有可以和圣塔菲学派的遗传算法相媲美的 具体方法。

钱学森很重视系统科学与哲学之间的桥梁即系统论的研究。开放复杂巨系统研究应有 相应的哲学概括,成为系统论中独特而重要的一部分。在这方面,他只提出一些零星想 法,其中较多的属于认识论,如定性描述与定量描述的辩证关系、大成智慧等,都很有 创见。但要形成关于开放复杂巨系统较为完整的哲学理论,还是一个难度很大的课题。

收稿日期:2004-1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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