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特征中结构谓词的自然焦点_状语论文

描述性状中结构作谓语的自然焦点,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谓语论文,性状论文,自然论文,结构论文,焦点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 引言

焦点是近年讨论较多的研究主题之一。对于焦点的概念、分类、表达手段等讨论参见玄玥(2002)。总体上,目前达成共识的主要有:焦点本质上是语用的、话语功能的概念,是说话人最想强调、负载信息最多的成分;焦点不是线性句法结构成分的一种特征,但会借助某些句法手段或句法结构体现出来,在语言的长期使用中,焦点表达的手段固化(语法化)在句法结构中了;人类语言“焦点”表达的语法化程度不同,有的语言有专门的焦点标记,如索马里语每个句子都有助词性的焦点标记,有的语言有固定的位置表示焦点,如匈牙利语中动词之前的特定位置,还有的语言用特殊的句式来表达,如英语中的分裂句式(It's…that…)等;语音手段,如英语的语调核等也是表达焦点的常用手段。

关于焦点的类型虽然还有一定争议,但自然焦点(也称常规焦点、信息焦点)和对比焦点的区分是大家比较认同的。自然焦点是在无对比强调的语境下句子所体现的焦点,每个句子一般都应有自然焦点,它应是句法结构体现信息结构的表现。对比焦点是具有对比意义、否定预设中其他对比项的焦点,相比自然焦点具有穷尽性和排他性的特点(注:徐烈炯(2002b)提到Kiss(1998)指出许多语言中对比焦点都具有穷尽性(exhaustiveness)和排他性(exclusiveness)的特点,可以通过句法测试得到验证。

并列结构测试:

(1)a.老王不喝白酒和啤酒。b.老王不喝白酒。

(2)a.老王白酒和啤酒都不喝。

b.老王白酒不喝。

(3)a.白酒和啤酒老王都不喝。

b.白酒老王不喝。

(4)a.老王不喝的是白酒和啤酒。 b.*老王不喝的是白酒。

四句中a的“白酒和啤酒”和b的“白酒”是不同的语用成分。只有(4)的“是”是对比焦点标记,所标记的焦点具有排他性,所以(4a)不蕴涵(4b);而(1)中是自然焦点,(2)和(3)中是话题,a都蕴涵b,不具有排他性和穷尽性。

否定测试:

(5)a.老王不喝的是白酒和啤酒。b.不,老王不喝的是白酒。

(6)a.老王不喝白酒和啤酒。 b.?不,老王不喝的是白酒。

(7)a.白酒和啤酒老王都不喝。

b.?不,白酒老王不喝。

(8)a.老王白酒和啤酒都不喝。

b.?不,老王白酒不喝。

(5)中的是对比焦点,具有穷尽性才能被否定,而(6)中的自然焦点、(7)中的话题和(8)中的次话题都不能被否定,不具有排除其他的穷尽性。)。上文提到的匈牙利语的动词前某位置、英语的分裂句式等都是表达对比焦点的方式,而英语的调核等是自然焦点的表达手段。

多数学者同意汉语的自然焦点在句末,因为这也比较符合“旧信息—新信息”的信息结构,但在对待汉语的状中结构时,却有不同的看法。我们首先区分两种不同层次的状中结构,一种是句子层面的,即状语是整个句子的修饰语,如评注性副词修饰语,表示时间、地点等的介词短语、动量短语和“把”字短语等;一种是短语层面的,即带有描述性副词修饰语的动词短语结构(注:这种句子和短语层面的区分是为了方便说明,所以主要在结构主义语法的框架内,而不是在生成语法的框架内讨论其底层结构位置,这里的短语层面也不等同于VP。)。为叙述方便,我们称后者为描述性状中结构。

对于前一种句子层面的带有辅助说明成分的结构,很多学者都观察到在句法允许的情况下,汉语倾向于把自然焦点放在句末,如:刘丹青(1995)、刘丹青和徐烈炯(1998)等所观察到的句中的时间、地点成分的语序变化,如例(1);张伯江、方梅(1996)指出的动量短语和宾语的语序变化,如例(2);以及徐烈炯(2002b、2003)所讨论的一系列动词与主语、宾语、时间/地点成分、动量/时段成分等语序关系(注:徐烈炯(2002b)指出汉语中与焦点后置性有关的一系列的句法结构对比:

1)动词和宾语

Ⅰ.你刚才喝了什么?

a.我喝了咖啡。b.?我咖啡喝了。

Ⅱ.你怎么处理那些咖啡的?

a.?我喝了咖啡。b.我把咖啡喝了。

黑体部分是焦点,下同。在Ⅰ、Ⅱ例中都是强调的新信息在句末位置。

2)动词和时间/地点成分

Ⅲ.(有什么新闻?)台湾发生了地震。

Ⅵ.(在台湾什么地方?)地震发生在台中。

同理,Ⅴ.昨天出了车祸。Ⅵ.车祸出在昨天。

也是对事件有不同的强调点。

3)宾语和动量/时段成分

Ⅶ.我只见过一次邓小平。 Ⅷ.我只见过邓小平一次。

分别是针对“你见过哪一位国家领导人?”和“你常常见到邓小平吗?”的回答。

4)主语和动词

徐烈炯对经常讨论的“客人来了”和“来客人了”从焦点后置的倾向进行了探讨,认为焦点概念比无定性概念更能说明主语后置的条件,如:

Ⅸ.我们这个偏远的县城竟然来了邓小平。),都是汉语的自然焦点在句尾的结构体现。

(1)a.老张三十年来一直住在芜湖。b.老张在芜湖一直住了三十年。

(2)a.张三去了上海三趟。b.张三去了三趟上海。

句中辅助说明性的成分,姑且称之为句子的状语(注:结构主义句法认为在动词后是补语,而生成语法等理论的“补语(补足语)”又是另外的含义了。状语还是补语,以及它们在句法结构(底层结构)中的位置等与本文讨论的自然焦点问题关系不大。本文的句子层面的“状中结构”中的“状语”主要指句子的辅助说明性成分。),在谓语动词之前和之后体现了信息结构的不同。例(1a)强调句末的地点成分“在芜湖”,(1b)则是强调句末的时间成分“三十年”;而例(2s)比(2b)更强调动量短语“三趟”。

对同是句子层面状中结构的“把”字结构,大家看法不甚相同(详见本文第8节)。而对于带有副词性修饰语的状中结构,研究焦点的学者们争议更大。刘丹青、徐烈炯(1998)、徐烈炯(2002b)等认为状中结构同样也是自然焦点在句末,后面的中心语动词是句子的自然焦点,就是在没有对比重音等对比焦点的表现手段的前提下,中心语是焦点。而徐杰、李英哲(1993)、徐杰(2001)、袁毓林(2006)等认为状中结构等带有修饰成分的结构,表意重心在修饰语,所以焦点是前面的修饰语,不符合所谓自然焦点的“句末原则”。

学者们讨论的都是汉语中的自然焦点,即都是汉语句法结构所体现的信息结构。虽然信息结构在各种语言中不一定都语法化为句法结构,但句法结构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信息结构,这也正是语法研究者们所关心的问题。那么汉语的状中结构——尤其是这种语言中还存在述补结构——在句子中的自然焦点到底是修饰语还是中心语?本文主要讨论描述性状中结构,支持汉语状中结构的中心语成分是自然焦点的观点。下文将从句法结构、疑问及预设测试手段等角度进行证明,并从不同句法单位的区分、对比焦点和语义焦点同自然焦点的区分等角度进行解释,最后再引申到句子层面的状中结构,主要是“把”字结构。对于学者们比较有共识的带有时间、地点介词短语和动量短语等的句子暂不讨论。

一 关于描述性状中结构的自然焦点的具体争论

短语层面的描述性状中结构,是指状态副词或称描述性副词与动词组成的状中结构(注:Cinque(1999)就指出动词前的副词性状语有高层的和底层的两种,分别是在句子层面的和VP内部的。汉语研究者们的论述中也可以看出状语层次性的思想,如张谊生(2000)和袁毓林(2002)。虽然学者们对副词的分类和所用术语不同,但是大体上都区分了句子层面和短语层面的副词性状语。为方便起见,下文讨论副词性状语时将采用张谊生(2000)的术语。),是更为核心的充当谓语的成分。对汉语副词和状语的研究很多,根据张谊生(2000),汉语副词可分为三类:一是可作句子高层谓语的评注性副词(有表示传信与情态的“也许”“根本”和表示语气与口气的“难道”“索性”等),二是只能作状语或句首修饰语的限制性副词(如“经常”“只”等),三是作动词准定语的描摹性副词(如“飞快”“全力”等)。前二者表示功能意义为主,评注性副词主要是句子层面的状语,不是本文的主要研究对象;而限制性副词对应于焦点理论中的焦点敏感算子,这类副词和所修饰的中心语的关系比较复杂,属于语义焦点的研究范畴,和本文讨论的状中结构不同(参见第7节)。描摹性副词表示词汇意义为主,本文所讨论的短语层面的状中结构就是指这类情状副词和中心语的组合。关于状语是否带“地”的问题,已有研究表明,情状副词带“地”的情况较少,所以本文不考虑状语是否带“地”的区别(注:史金生(2003)统计了637个情状副词带“地”的情况,大约有260个可以加“地”,占总数的40%,可以加“地”中包括通常不加“地”但偶尔加“地”的情况。他指出在实际语料中,情状副词带“地”的频率更低,因为这些情状副词在句子中一般紧靠谓语中心词,充当粘合式状语,较少充当组合式状语。是否带“地”与状语的音节数、独立性、强调性都有关系,但是对本文研究的情态性状语影响并不大,所以本文暂不考察此因素。)。

以往的现代汉语教材中一般认为这种修饰性成分是表意的重点。“焦点”概念提出后,一些研究开始涉及状中结构的焦点问题。如沈开木(1984)和钱敏汝(1990)在讨论“不”的否定焦点时,都认为修饰语一般是否定的焦点,同时也是句子的焦点。徐杰、李英哲(1993)是较早研究汉语焦点问题的文章,其中也认为修饰性成分容易成为句子焦点。结合徐杰(2001)的观点,可以看出他所讨论的并不是句子的自然焦点。

刘丹青、徐烈炯(1998)和徐烈炯、刘丹青(1998)主张严格区分焦点类型,并指出汉语在句法允许的条件下,把自然焦点置于句末。证据之一是状中结构和动补结构的对比,如:

(3)a.经济在缓慢地增长。b.经济增长得缓慢。

他们认为(3a)状中结构和(3b)动补结构这组例句显示了汉语尾焦点的特点,即在没有任何对比的语境和意图时,句末的成分是表达重点和自然重音所在。例(3a)中的“增长”和(3b)中“缓慢”是自然焦点。徐烈炯(2002b、2003)再次提到汉语句末位置为自然焦点这个特点,并引用Cinque(1993)的结构上确定重音和焦点的观点(常规焦点位置是递归方向上内嵌最深的位置)(注:从结构上分析的好处是可以说明德语、荷兰语等宾语位于动词之前的语言中常规焦点的位置不在句末,而在句末动词之前。(徐烈炯,2002b)),分析了汉语中一系列语序变化的现象(参见附注(注:徐烈炯(2002b)指出汉语中与焦点后置性有关的一系列的句法结构对比:

1)动词和宾语

Ⅰ.你刚才喝了什么?

a.我喝了咖啡。b.?我咖啡喝了。

Ⅱ.你怎么处理那些咖啡的?

a.?我喝了咖啡。b.我把咖啡喝了。

黑体部分是焦点,下同。在Ⅰ、Ⅱ例中都是强调的新信息在句末位置。

2)动词和时间/地点成分

Ⅲ.(有什么新闻?)台湾发生了地震。

Ⅵ.(在台湾什么地方?)地震发生在台中。

同理,Ⅴ.昨天出了车祸。Ⅵ.车祸出在昨天。

也是对事件有不同的强调点。

3)宾语和动量/时段成分

Ⅶ.我只见过一次邓小平。 Ⅷ.我只见过邓小平一次。

分别是针对“你见过哪一位国家领导人?”和“你常常见到邓小平吗?”的回答。

4)主语和动词

徐烈炯对经常讨论的“客人来了”和“来客人了”从焦点后置的倾向进行了探讨,认为焦点概念比无定性概念更能说明主语后置的条件,如:

Ⅸ.我们这个偏远的县城竟然来了邓小平。))。

袁毓林(2006)在分析“连”字句的信息结构时,对上述例句的焦点位置做出了新的解释。他也根据Cinque(1993),却认为例(3a)句中的“缓慢地”是句子的自然焦点(对例3b中的“缓慢”作为焦点的分析同刘丹青和徐烈炯)。理由是“向心结构(endocentric construction)可以看作是其核心成分的扩展形式,所以,辅助成分是扩展出来的成分,应该比核心成分的内嵌层次要深一些”,并以端木三(Duanmu,1990)的辅重原则(辅助成分应该在韵律上比核心成分重)为旁证。他认为刘丹青、徐烈炯(1998)对例(3a)的分析不符合焦点投射原理,并用如下疑问句进行测试:

他根据例(4)-(8),得出“在有方式状语修饰的情况下,谓语中的核心动词难以成为自然焦点,甚至难以成为对比焦点”的结论。

对于描述性状中结构的语义重心和自然焦点的讨论,已经从语感直觉到具体论证。我们认为汉语中带有描述性状中结构的句子是体现信息结构的,自然焦点的位置仍在句末,即中心语是句子的自然焦点。下面第二至七节分几方面来证明。这几小节谈的都是描述性状中结构,有时直接叙述为状中结构以简化行文。

二 中心语是状中结构中内嵌最深的位置

汉语状中结构内嵌最深的成分应是中心语动词。生成语法研究的体系中(仍采用X-bar理论),状语是附加语(Adjunct),附加语与V’是姊妹节点,比中心语V的位置高。例(3a)的结构(为简单起见,只画VP,并采用内建主语假说,上面的IP、CP与本文讨论关系不大,暂时省去;“在”是表现在时的时态,应在IP层,与本文讨论关系不大,故省去)应该是:

(9)[VP经济[V’缓慢地[V增长]]]

袁毓林先生认为辅助成分比中心成分内嵌更深,我们推测他可能将结构处理为状语AdvP与述语VP是姊妹节点,所以才会用辅重原则等来进行佐证。但是这种分析在结构上会存在一定问题:一方面,端木三(Duanmu,1990)提出的辅重原则主要是根据复合词和短语中的韵律规则而总结出来的,并不针对信息结构在句法结构中的体现,即不是解决自然焦点的问题,韵律上重读的成分并不一定是句中的自然焦点;另一方面,如果状语AdvP与述语VP是姊妹节点,那么它们的母节点是什么呢,是另一个VP吗?两个短语是并列结构的这种处理不符合X-bar理论。而且如果这样,内建的主语在VP内部的Spec位置,将在与VP同级的状语AdvP之后了,整个句子的生成都会比较繁复。

所以我们认为通常所进行的把状语AdvP作为述语VP的附加语来处理的方式更加稳妥,如例(9)。按这种分析,分支方向上内嵌最深的是动词中心语(这是不带宾语的情况;如果VP带宾语,句法结构上宾语比动词的内嵌位置更深),而不可能是状语。如果遵循以上学者都同意的Cinque(1993)的观点,那么此句内嵌最深的就是句末的动词“增长”。

需要指出的是,根据句法结构来确定句子的自然焦点,不是说一个句子只有结构上内嵌最深的成分才是焦点,而是一个句子在没有对比重音等手段、在自然的语境中所体现的焦点一定包含这个内嵌最深的成分,句子的焦点可以是比这个内嵌最深的成分大的成分。再如,状中结构的谓语是述宾结构。

(10)他慢吞吞地吃西瓜。

句子的结构应该是:

(11)[VP他[V’慢吞吞地[V’吃[NP西瓜]]]]

例(11)中内嵌最深的成分是宾语“西瓜”,句子的自然焦点可能是宾语“西瓜”,可能是述补结构“吃西瓜”,也可能是带有状语的整个谓语“慢吞吞地吃西瓜”,但都应包含宾语。

刘丹青(2006)也指出自然焦点的范围模糊性问题,认为没有句法标准可以确定自然焦点的位置是从句末开始向前到何处为止。我们认为这正是自然焦点异于对比焦点而无排他性、穷尽性等强特征的体现。但是无论自然焦点的范围多模糊,它总是包含这个内嵌最深的成分。如果句子的焦点在内嵌最深的成分之外,就一定是使用了对比重音等手段,所形成的也就是对比焦点了。

值得一提的是,Cinque(1993)表示,其分析的句法结构至少是表层结构(the basis surface syntactic constituent structure)的。我们认为焦点等毕竟是语用层面的概念,所以本文所分析的句子结构都是表层的线性语序直接呈现的结构(注:以上的提法可能会使人担心对汉语动补结构和英语带有修饰语句子的分析。笔者在欧洲访学期间曾有幸当面问过Cinque,如何用他的理论分析英语中修饰语分别置于动词前和动词后的句子,如:

a.He walks slowly.

b.He slowly walks.

a表达习惯性(habitual),是更为常见的句子。b有些不自然,但特定语境下类似结构可以出现。为便于对照,我们仍分析b句。他给出两句的底层结构都是:

并认为a句在生成过程中walk前移到较高位置,而使原本作为动词附加语的slowly在表层结构中成为内嵌最深的成分。而b句则不需要移动。两种情况的处理都使得表层句末的成分带有焦点重音。

显然,汉语的状中结构与b的语序一致。英语中的修饰语只能是附加语,而汉语却有所不同。如:

d.经济增长缓慢。e.经济增长得缓慢。

汉语描述性修饰语置于动词之后作补语一般需要加“得”,如e句,而d句中“缓慢”更易理解为句子的谓语。由于汉语中描述性补语有比较明显的标记“得”,所以在底层句法位置上就应该在动词之下,是动词的补足语,如f,而不需要如英语一样的移动。

)。

三 疑问测试的问题

我们再看上面例(5)袁毓林先生的提问测试:

他根据问答一致性(congruence)判断除非是回声问(echo question)的情况,否则有方式状语修饰的核心动词难以成为自然焦点。从例(5)的情况来看,好像谓语的核心动词是不能被提问,而且我们换一下主语也不行,如例(12):

(12)a.*那位老人在缓慢地怎样?b.他在缓慢地散步。

可见诚如袁毓林先生所述,用“怎样(怎么样)”提问有状语修饰的中心语,在汉语中除了回声问的情况不可能存在。但是我们换一下疑问词,换成“干什么”,例(12b)中带有状语修饰的中心语就可以被提问了,如例(13):

(13)a.那位老人在缓慢地干什么?b.他在缓慢地散步。

与之相应的例(5)换成疑问词仍不成立,如例(14):

(14)a.*经济在缓慢地干什么?b.经济在缓慢地

从例(13)和(14)的对比中可以看出,是由于例(5)中的主语“经济”的施事性比较低,所以用动作性较强的疑问词“干什么”提问时,例(13a)成立,而例(14a)却不成立。类似例(13),主语是施事性强的名词性成分,针对有状语的谓语中心语提问的例句还有很多,如:

(15)a.他慢吞吞地做什么呢?

b.你们在这儿鬼鬼祟祟地干什么呢?

c.大星期天的,他们吵嚷着干啥呢?

所以,如果按照袁先生所遵循的问答一致性和自然焦点必须能被提问的原则,例(13b)中的带有状语的中心语“散步”正是句子的焦点。

对例(5)的论证有以下几方面需要注意。一是疑问代词选用的问题,“怎样(怎么样)”是询问性质、状况、方式等的疑问词,只有问性质属性、指代陈述等少数情况是询问整个谓语的(如“最近股市怎样?”),大多数情况是对修饰性的状语进行提问。“缓慢地”也是表示方式的副词性短语,两个修饰性的短语是很难在同一个句子中连用的,这是例(5a)不成立的主要原因。如果将对谓语的提问改为其他的疑问代词,用动词加上指代指称的疑问词“什么”,句子就有很高的合格度了,如例(13)(15)。二是“经济缓慢地增长”这类状中结构动词短语做谓语的句子,一般不是针对如例(5a)这种有修饰语而回答中心语的情况,而应是直接回应例(8a)“经济怎么样”这种问题。也就是例(8b)的自然焦点是“增长”应该是没有问题的,而且事实上,例(3a)的自然焦点就是强调谓语动词,状语“缓慢地”只是一个修饰的程度。三是自然焦点疑问测试的自身问题。目前一般都用对疑问句的回答句所体现的新信息来证明自然焦点(即信息焦点)的所在。虽然自然焦点并不一定是新信息,只是一个句子中信息强度最高的成分,但用完全体现新信息的答句来证明自然焦点的位置总体上说是一个有效的方法。不过现实的语言环境中如何提问、如何回答需深入探讨,将疑问测试简单地作为确定自然焦点的充要条件的做法值得反思。

四 状中结构与动补结构的不同语境

虽然本文研究的自然焦点是句法结构体现信息结构所呈现的焦点,不是纯语用层面的由语用环境决定的焦点,而且自然焦点也不一定完全与“新信息”的概念等同;但是根据说话人的预设、在背景信息中没有的新信息能更好地体现出焦点“信息强度最强”的特征,并能比较有效地反映出句子的自然焦点。下面我们试用设定语境的方法来证明状中结构和述补结构在表达上的侧重,如:

(16)(张三吃完饭回房间了,)

a.张三很高兴地唱歌。b.*张三唱得很高兴。

(17)(张三唱了三个小时,)

a.*张三很高兴地唱歌。 b.张三唱得很高兴。

我们看到例(16)的背景信息中如果没有述语“唱”的有关信息,就倾向于用状中结构,如例(16a);述补结构的例(16b)显得比较突兀,不易接受。而例(17)的背景信息中出现了述语“唱”,就倾向于用述补结构,如例(17b);例(17a)的状中结构,由于述语信息与预设重复而很难成立。这说明,述补结构中的补语的信息性比述语大很多,而状中结构中的状语并不比述语具有更多的信息性,所以述语是状中结构的自然焦点是没问题的。

对于例(3),我们也查找了一些例句的语境,希望从预设的角度找到两种结构的自然焦点。下面是我们在语料中找到的例子:

(18)这时基本消费即使有所增长,消费比收入增长得缓慢这一趋势也是不会改变的。

(19)其原因正在于增长率远高于国有工业的非国有工业,在西部工业中的份额提高得缓慢。

(20)现在距2015年仅剩十年,而实现“千年发展目标”的进展比原先预计得缓慢,而且区域性差异更加明显。

(21)发展中国家人口持续增长的原因主要是:1)经济、文化发展落后,并长期遭受侵略和掠夺,人口生活水平提高得缓慢,长期……2)人均经济增长率更慢。

(22)墨西哥和巴西经济今年也可望缓慢增长。……美国今年上半年经济增长疲软,直接影响到了墨西哥经济的发展。但该投资银行预测,墨经济今年的增幅会比去年提高1个百分点。

(23)2003年全球经济将继续缓慢增长。消费需求的不断上涨、低通货膨胀率及扩张性货币发行和财政政策的影响等因素成为支持这一趋势的中坚力量。

在两者对比的情况下,如果说话人要强调“缓慢”,会比较倾向于使用例(3b)的补语形式,而不是这种状中结构。例(18)-(21)都是强调“缓慢”,尤其例(21),从后面句中的“更慢”可以看出“提高得缓慢”不是在说“提高”而是“缓慢”。而后面两例则是强调述语“增长”。例(22)(23)都是在报道经济不景气的语境中,说明能“增长”就很好了,即使是“缓慢增长”也是“增长”。可见强调“增长”的时候会使用状中结构。

五 降级述谓结构与自然焦点

状中结构,甚至其他的带有修饰语的定中结构,为什么一些人的语感更强调状语等修饰成分呢?我们以往的研究中也提到修饰语比中心语更容易成为关注的重点,前面提到的一些学者也有同样的语感。那么是否汉语的状中结构、定中结构等就不反映信息结构了?

我们认为,应该区分短语和句子两个不同层面的语言单位。短语层面上看,状中结构等带有修饰语的结构可以理解为降级述谓结构(注:Leech(1974/1987:204-206)中指出降级述谓结构是一种把一个述谓结构包括在另一个述谓结构内的方法,即进一步降低其在语义等级体系中的位置,不是降到项的地位,而是降到特征的地位。他指出“存在一种语义成分,它的作用相当于一个特征,但它的内部结构却和述谓结构一样。”有两类降格述谓结构:一是出现在变元里的限制型述谓结构,它起了句法的许多形容词性功能:形容词、关系从句、限制性的介词短语等的作用;二是出现在谓词中的修饰性述谓结构,它起了句法的许多“状语”功能:副词、状语性介词短语、状语从句等。原译文中使用的术语是“降格述谓结构”,因“格”在语法中还有其他意义,为避免混淆,本文采用“降级述谓结构”。),即中心语相当于叙述的主语,而状语等修饰语相当于叙述的谓语。无论是以往的语义学研究,还是较新提出来的焦点理论等,一般都认为谓语是主谓结构的表意重点。这样,作为降级述谓结构谓语的状语等修饰语也应该是表意的重点。这也是人们常觉得修饰语比较重要、反映更多的信息、受到更多关注的原因。

但是当一个有修饰语成分的结构进入句子时,所遵循的就是信息结构等规则了。如例(18)/(23)所示,当人们想强调修饰语时,通常会选用符合信息结构的动补结构,而想强调中心语或不强调修饰语的时候,通常选用状中结构。虽然在短语层面状中结构的表意重点可能是状语,但作句子的谓语时,在没有其他强调手段附加的时候,是符合汉语所一贯表现出来的句末焦点的原则的。

我们在北京大学汉语语言学研究中心的网上语料库中搜索“缓慢增长”,得到11个句子。根据“缓慢增长”在句子中充当的成分,分为三组,例(24)中做句子的谓语,例(25)中做定语,例(26)中做中心语。

可以看到,根据上下文情况,例(24)是描述好的情况,重点在于“增长”。而例(25a-d)描述的是不太理想的情况,重点在于“缓慢”,只有(25e)是强调“增长”。例(26)中“缓慢增长”都名物化做中心语,从上下文看也是强调“缓慢”。总体上看,当短语“缓慢增长”做句子的谓语时,中心语“增长”是强调重点,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句子的自然焦点,如例(24);而当它作为句子中的一个成分时,强调状语“缓慢”的情况比较多,如例(25)(26)。

我们认为,由于汉语状中结构以短语身份做句子的非谓语成分的情况十分常见,这种降级述谓结构所强调修饰语状语的语义模式给人们很深的影响,所以对以状中结构为谓语的句子中的自然焦点容易判断失误。

我们注意到“缓慢增长”是个很好的例子,可以测试出语义重点在状语还是中心语,因为中心语“增长”是个正面的状态,而状语“缓慢”是个负面的状态,可以比较清楚地比较不同语境中强调的重点。不过这样可以体现出不同倾向的状中结构比较难找,因为大多数情况状语和中心语没有显著的优劣方面的区别。

那么,做谓语的状中结构的状语在句子中是否会做焦点?会,但不是自然焦点,而是对比焦点。当状中结构作谓语的句子要强调状语时,往往会使用对比重音。虽然学者们对汉语是否有常规的句重音等问题还有争论,我们也并不强调句末的自然焦点就一定承载了句重音(或称“调核”)。但是当状语作为句子的焦点时,一般会有重音,而这个重音不是一般的句重音,而是强度更高的对比重音(这点在第8节还会论及)。

六 “两种状语”与不同的焦点类型

吕叔湘(1984,原署名程工)曾提出一个有趣的语言现象,一位教育局长说“中央教育部反对的是片面追求升学率,而三年制的高中班一定要追求升学率,否则,我们办三年制高中就没有意义了。片面追求升学率不对,而全面追求升学率是对的。”吕先生认为这是诡辩,从词典释义来看,“片面”和“全面”是反义词,但“片面追求升学率”和“全面追求升学率”都是只顾追求升学率,对其他方面不予考虑的意思,似乎这里“片面”和“全面”是同义的了。他当时提出问题以引起人们的讨论。为便于讨论,现将句子改写如下:

(27)a.中央教育部所反对的是片面追求升学率。

b.片面追求升学率不对,而全面追求升学率是对的。

姚振武(1985)和李先耕(1985)主要从“片面”的词义和所指范围(是宾语名词内部关系还是宾语名词与其他事物的关系)来分析。也有人对照对定语的分类提出两种状语的区别:一种是描述性状语,修饰语状语是述语的性质,如例(27a),“追求升学率”自身就是被定性为“片面地”;另一种是限定性状语,述语可分为不同的情况,修饰语状语所述的只是述语的一种类别,如例(27b),“追求升学率”被中学校长有意地划分为“片面地”和“全面地”。描述性状语没有对比项,而限定性状语有。

我们认为,这不是状语本身的区别,而是句子信息结构、不同的焦点在句中的体现。同一个副词性状语在同一个述语之前,却有两种理解。试想如果是两种不同的状语,就应该是一个副词有两个不同的义项,而这两个不同的解读区别仅在于对比项的有无,基本语义都相同。个别的副词由此分别不足为奇,但若是一个语言中几乎所有的副词作状语都面临这样的问题,我们就需要考虑其他的因素了。

例(27a、b)中两种释义的差别不是因为不同的状语,而是因为不同类型的焦点。(27a)说话人并不特别强调修饰语,是带有自然焦点的句子;(27b)的状语有对比项,说话人有意强调状语,并与其他预设的信息作对比,我们可以判定(27b)的状语一定带有对比重音。姚振武(1985)也指出(27a)类句子重音在宾语上,而(27b)类句子的重音在状语“片面”上。所以,所谓的限定性状语就是状中结构的状语为对比焦点的情况,而描述性状语是状中结构的自然状态:句子所呈现的是自然焦点,位于句末的中心语才是自然焦点。这也佐证了前面关于自然焦点的句法结构分析:如果结构上内嵌最深的成分中心语是句子的焦点时,是句子信息结构的常态,不需其他的语法手段;而如果是非内嵌最深的成分作句子的焦点时,一定不再是自然焦点,而是对比焦点,需要用对比重音等手段辅助。

七 语义焦点与自然焦点

上文提到沈开木(1984)、钱敏汝(1990)等学者在讨论汉语否定范畴时,都提出在正常无对比焦点的情况下,状语等修饰语是否定焦点。如:

(28)他不乐意地说。(29)张三不马上去上海。

例(28)否定的是状语“乐意”,述语“说”的动作是进行了的。例(29)否定的是“马上”,而不是述语“去上海”。关于否定范围、否定焦点、是否线性语法范畴等讨论很多,在此我们不考虑例(28)和(29)中否定词“不”在句中的否定范围等问题。只从否定焦点来看,两例述语的动作没有被否定,所否定的只是状语。徐杰、李英哲(1993)则明确提出否定的中心就是句子的焦点。

但是我们同意另一种观点:否定焦点不等同于句子的焦点。袁毓林(2000)论证否定有独立的辖域和焦点,否定的辖域不一定是全句,否定的焦点不是句子的焦点。比如,一般认为例(28)(29)中“不”否定的是状语,但也可以是后面整个谓语,例(28)否定“乐意地说”,(29)否定“马上去上海”。所以否定的辖域主要是否定词后面的某部分,与句子无对应关系。而且,根据徐烈炯(2001)对焦点问题的进一步研究,在自然焦点和对比焦点两大基本焦点类型之外,还有一类语义焦点(注:真值条件语义学在研究焦点时,提出了焦点敏感算子(focus-sensitive operator)概念。它是必须与句中某个成分相关联(association)并会影响句子语义真值的成分。而与焦点敏感算子关联的成分就是句子的语义焦点。徐烈炯(2001)借用了Gundel(1999)(焦点分类异于徐烈炯)的“语义焦点”的名称,认为它也是一种对比焦点。)。语义焦点是由会影响句子语义真值的焦点敏感算子所关联的成分,与句子的自然焦点不同。汉语的焦点敏感算子很多,如“只”,相当于全称量词的“总是”,表示频度的“通常”,表示情态的“必须”,表示条件的“如果”“要是”,表示否定的“不”,表示说话人看法、态度的“很奇怪”“真的”“居然”“竟然”,以及疑问词“为什么”等,还有形容词最高级和后置性的焦点敏感算子“都”“也”等。我们看到以否定词“不”作为焦点敏感算子的否定焦点属于语义焦点。焦点敏感算子也会在句法允许的范围内尽量靠近所关联的成分,并对句子的语义真值产生影响。比如表示频率的副词“经常”是焦点敏感算子,在“张三经常星期一去办公室”句中,没有非自然重音的强调,一般会理解为“张三去办公室”的时间多数为“星期一”;而在“张三星期一经常去办公室”句中,则是指“张三星期一”所做的事情多数为“去办公室”。否定词“不”也可以在句中位移,如可以说:

(28’)他乐意不说。(29’)张三马上不去上海。

所以否定词也是一种焦点敏感算子,例(28)(29)所示的与否定词关联的状语等修饰语是句子的语义焦点。

一个句子可以同时出现不同类型的焦点(徐烈炯,2002a),不同类型的焦点可以重合,但并不等同;而且这种由焦点敏感算子决定的语义焦点一般不在句子末尾,往往不会同时是句子的自然焦点。状语在非对比的情况下经常是否定的焦点,也是句中的语义焦点,但不能说明它一定是句子的自然焦点。自然焦点是句法结构体现信息结构的表现,而语义焦点是焦点敏感算子所关联的成分,二者不相关,且完全可以同存。所以状语比较容易成为语义焦点的这一事实不能否定位于句末的状中结构的中心语是自然焦点。

八 句子层面的状中结构的自然焦点——以“把”字结构为例

关于汉语“把”字结构的研究很多,本文只讨论从信息结构、焦点理论等角度的相关研究。在焦点理论背景下,对于“把”字短语在句中的作用有两种看法:一种是认为“把”字引导的名词短语在比较自然的情况下是句子的自然焦点,如徐杰(2001)(注:徐杰(2001)用的术语是“焦点敏感式”,即“把”字结构是“焦点敏感式”,“把”字短语易于成为焦点。他认为只有一种焦点,不区分对比焦点和自然焦点;但是他在文中提出“焦点敏感式”是在无对比焦点标记的情况下容易成分焦点的成分,所以他讨论的“焦点敏感式”一般对应于“自然焦点”。);一种则认为“把”字句也是自然焦点在句末的句子,如方梅(1995)、徐烈炯(2002b)等。方梅(1995)主要讨论的是“把”字结构的语序变动不直接导致形成对比焦点。句中任何成分加上对比重音都可形成对比焦点,“把”字短语所带的名词成分并不确定为对比焦点;她没有明确说明自然焦点的问题,但认为“把”的作用是将旧信息放于动词前,把句末位置让给带新信息的词项,可见她认为“把”字短语后面的谓语才是自然焦点。张伯江、方梅(1996)考察自然焦点(他们的术语是“常规焦点”)时,也明确说明动词后复合趋向补语与宾语共现时,用“把”字结构所引出的名词性短语是旧信息,而引入新信息倾向于使用宾语在复合趋向补语之后或之间的结构。徐烈炯(2002b)对汉语中较灵活的句法结构体现信息结构的研究中也提到动词和宾语的位置,认为汉语在作动宾和宾动的语序选择时,焦点基本位置(default focus position)(即句末位置的自然焦点)是重要因素,如(注:徐烈炯(2002b)列出的是(30a、b)和(31a、c)的对比,我们为了对比方便把述宾结构、次话题结构和“把”字结构都列出。):

(30)(问:你刚才喝了什么?)

a.我喝了咖啡。b.?我咖啡喝了。c.我把咖啡喝了。

(31)(问:你怎么处理那些咖啡的?)

a.?我喝了咖啡。b.我咖啡喝了。c.我把咖啡喝了。

例(30)说明,当宾语是疑问的焦点时,放在句末焦点的基本位置最合适,所以(30a)比(30b)自然。而例(31)正好相反,述语动词是疑问的焦点,受事宾语是旧信息,所以用(31a)的述宾形式不太好,(31b)和(31c)把作为新信息的动词置于句末,符合信息结构,比较好。可见新信息放在自然焦点的位置,是最佳句式选择。

本文也赞同第二种观点,根据以上对短语层面状中结构的自然焦点的论证,我们认为句子层面的状语“把”字短语也不是自然焦点,后面的述语才是句子的自然焦点。

首先,在句法结构上,中心语才是内嵌最深的成分。“把”字短语也是句中VP的附加语(Ad-junct)。例(30a)和(31c)不仅表现为动宾语序的差异,句法结构也不同。它们的结构分别为(32a)和(32b):(注:只画出VP内部结构,没有标出TP等,所以时态标记“了”未考虑。)

(32)a.[VP我[V’喝[NP咖啡]]]b.[VP我[V’[Advp把咖啡][V喝]]]]

如例(32)的结构所示,动宾结构的(32a),宾语“咖啡”是动宾的补足语(Complement),结构上比述语动词深;而“把”字句的(32b),“把”将宾语提到了述语动词的附加语位置,将句法上内嵌最深的位置留给了动词。前面说过这个句法结构是指表层结构,所以,虽然从句子生成的角度看,有观点认为“把”后的NP是从动词后的补足语位置移动上去而生成“把”字句的,但这与本文从表层结构判定自然焦点无关。

徐烈炯(2002b)已经给出疑问和预设等测试,但这里似乎有一个问题,就是例(30b)中的受事“咖啡”其实是句子的次话题,而不是“把”字结构的宾语。我们看到(30c)“把”字结构也可以说,至少比(30b)的次话题结构好,是不是证明“把”后面的名词性成分也是句子的焦点呢?我们认为这里有三点需要注意的现象:一是(30c)的“把”后名词性成分“咖啡”必须是有定的,而且是说话双方都已知的信息。如果问话人不知道说话人指的是什么咖啡,就只能用(30a),而(30c)的回答是不符合交际原则的。我们知道,汉语里及物性强的动词排斥有定的已知的受事,所以有定名词性成分作受事时一般会选用“把”字句。二是“把”字句的其他语用意义,众多学者都指出“把”字结构的基本语用意义是处置,所以虽然(30c)也是比较好的句子,但并不意味着“把”后名词性成分是句子的焦点位置,而是说明说话人是要强调“如何处置”这个名词性成分。三是不同类型的焦点问题,如果(31b)可以成立,那其中“把”后的名词性成分带有对比重音,是对比焦点,言下之意是“我没有喝茶、牛奶等”。所以(30c)成立是其他的因素决定的,而不是表示“把”后名词性成分的位置是句子的自然焦点的位置。

句子层面的其他状语也是同样道理,篇幅所限,在此不再展开讨论。

九 余论

如果有语音实验方面的证据,对自然焦点的研究将会使我们对此问题有更客观的认识。王韫佳等(2006)用实验的方法对300个自然的句子进行分析,得出的结论是:在短语层面,偏正结构的语义重音一般在修饰性的成分上,即状中结构的语义重音在状语上。在句子中,焦点重音倾向于后重,如果句子有宾语,焦点重音落在宾语短语上;如果没有宾语,焦点重音落在谓语部分,但在谓语的附加语即状语和中心语之间没有显著的倾向性。此研究的焦点重音就是非对比的自然焦点重音。可见,状中结构这类偏正结构在短语和句子层面所表现出来的重音也是不同的。这很可能验证了我们的分析。但他们未区分状语的类型,把否定副词、程度副词等都算人考察之内,对焦点理论中表示语义焦点的焦点敏感算子“只”“最”“很”还给予很高的重视。而这些焦点敏感算子类的成分,本身不是我们考察的描述性状中结构。而且他们对于句法结构的分析在结构主义的框架内进行,有一定的局限性。所以我们对他们的实验结果只能作为参考,不能完全依赖。如果要进一步研究,应该从区分不同状语类型、不同副词等方面入手。

当然汉语中状中结构和述补结构的区别不仅仅在表达信息结构的不同。从与动词的关系来看,状语多是表示伴随性的状况,情状类状语更是描摹主要动词所代表的动作的状态;而补语多是表示动作所引发的新情况,情状副词则是对动词所代表的动作进行评价等。所以状语和补语的区别,以及实际言语环境中对状中结构和动补结构的选用都取决于多种因素。本文的研究只是希望对信息结构在汉语中的表现做一点贡献。

本文在信息结构、焦点理论的背景下,以句法结构中内嵌最深的成分为自然焦点的理论为依据,并运用疑问及预设等手段测试,认为汉语中无论句子层面还是短语层面的状中结构都符合信息结构,即后面的中心语成分是句子的自然焦点。我们还从不同句法单位的区分,自然焦点与对比焦点、语义焦点等的区别等方面结合一定的语料进行了解释,力图找到以往研究中误解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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描述特征中结构谓词的自然焦点_状语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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