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士仁与朱朗虚幻绘画作品的辨析_艺术论文

陆士仁、朱朗伪作文徵明绘画的辨识,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陆士仁论文,朱朗伪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古书画鉴定研究成果表明,明代中后期伪作名人书画的风气特盛,尤以吴门书画的表现最为复杂。如沈周、文徵明、祝允明、王宠诸人,其传世书画皆是真赝混行,伪作多于真迹。文徵明以其享年最久,门生子弟最多,曾为吴门书画坛领袖数十年,故其“书画遍海内,往往真不能当赝十二”。据徐邦达先生的研究,曾为文氏代笔书画,或者是仿作文氏书画者,有文徵明的两个儿子文彭、文嘉,有其弟子钱穀、朱朗、居节等人。笔者曾撰文《陆士仁伪作文徵明书法的鉴考》(注:《故宫博物院院刊》1997年第3期。),揭示出文氏弟子陆师道之子陆士仁亦曾伪作过文氏书画,并就其伪作的文氏书法进行了必要的考鉴。然而,面对着相当丰富的传世文氏书画,仍然莫衷一是。究竟怎样辨识伪作者的艺术风貌呢?本文拟就陆士仁、朱朗伪作文氏书画的例证,对此略作初步探讨。

一 陆士仁伪作文画的辨识

在《陆士仁伪作文徵明书法的鉴考》一文中,笔者曾引述了姜绍书《无声诗史》关于陆士仁的详细记载,有云:“兴至则拂绢素作画,自荆关以下,无不规仿。至于临摹文待诏(徵明),可谓得其心印,而书亦如之。尝岁晏摹衡山《积雪图》以资桂玉,售之得五金,却其半曰:‘此伪耳,不汝绐也’,其敦长者行类如此”。这是文献中关于陆士仁伪作文氏书画并曾出售的明确记载。而其伪作文氏书法的例证揭示,他的伪作绝不是翰墨游戏之属,而是实实在在的以伪作名人书画为谋生计的。以理推之,他伪作文氏绘画亦绝不在少数。

陆士仁本款的书画作品存世较少,本人得观不过数件而已。若绘画作品,有浙江省杭州文物考古所藏《溪山集胜图》册,影印于《中国古代书画图目·十一》,编序为“浙5-024”;又广东省博物馆藏《山水图》册、《柳禽图》轴,影印于《中国古代书画图目·十三》,编序为“粤1-0149”、“粤1-0150”。两本图册均为绢本设色画山水,每开画页均有其行书七绝诗的对题。虽然只两本图册,却集中了他的诗、书、画,为我们认识其绘画和书法特点提供了方便,并从中发现了可资考鉴的线索。广东省博物馆藏《山水图》册中有一开为雪景山水(图一),对题云:“雪压溪南三百峰,溪流照见玉蘢嵸,等闲十里溪山胜,想落幽人跨蹇中。陆士仁并书。”而以此诗为题的文徵明画作传世和著录有数种,以陆士仁此开雪景山水及其书、诗来鉴考这数种文氏画作,有理由相信即是陆士仁的伪作。下面分述诸图情况。

1.(传)文徵明《雪山跨蹇图》轴

现藏广东省博物馆,即《中国古代书画图目·十三》的“粤1-0059”一作。该图(图二)为纸本设色,纵159厘米,横65厘米。所绘雪景山水,作高远的的千岩叠壑,一个策蹇欲渡溪桥,一小僮远随其后。本幅上书题“雪压溪南三百峰”一诗,但第二句中“玉蘢嵸”为“玉芙蓉”,第四句中,“想落”为“邗落”。款署“徵明”,并钤“文徵明印”、“衡山”二印。

2.(传)文徵明《雪山觅句图》轴

现藏沈阳故宫博物院,即《中国古代书画图目·十五》中的“辽2-018”一作。作品(图三)为纸本设色,纵183厘米,横83厘米。绘雪景山水作峭壁耸立,中置高大的冬松雪树数株,树下右侧置溪桥,左侧一人兀立于冬松下,仰观雪峰。画幅上书题上述的七绝诗,首句的“三百峰”为“山百峰”,末句则为“都属诗翁短策中”。故而图绘人物没有策蹇而作觅句状。款亦只署“徵明”并钤二印。

3.(传)文徵明《雪满群峰图》轴

《石渠宝笈·初编》著录本。著录文字为:明文徵明《雪满群峰图》一轴,次等余二。素绢本,著色画。题云:“雪压溪南三百峰,溪流照见玉蘢嵸。等闲十里溪山胜,却落高人跨蹇中,徵明。”

4.(传)文徵明《雪山跨蹇图》轴

著录于《书画鉴影》卷二十一。著录内容为:《雪山跨蹇图》巨轴,绢本,高九尺二寸,宽四尺二寸。水墨雪山,粗笔写意,苍苍莽莽,大类石田(沈周)。红叶青松,微著淡青,寒林挂雪,冻壑悬流,栈道曲盘,危桥跨涧,三人策蹇,一人随行,高处杉林藏屋,双峰插天。题在右上:“雪压溪南三百峰,溪痕照见玉蘢嵸。等闲十里溪山胜,却落幽人跨蹇中。徵明。”押尾白文“文徵明印”方印、朱文“惟庚寅吾以降”长方印。

上述四件文氏绘画,传世的两件为纸本,著录中的两件为绢本,又所画景物、款题、印章等皆各不同,显然是画同一诗意图而各不相同的四个本子。由此推测,类似的本子,或许还有一些。既然都署款“徵明”,那么首先应辨明是不是文氏有此稿本,而后传摹本又有若干?据上述,陆士仁的两本画册,每开行书对题七绝诗一首,从影印本所见,共计十四首七绝诗。遍检文徵明诗文集,例如流传最广、收录其诗文最多的所谓《甫田集》三十五卷本,并未见这十四首七绝诗。又据周道振辑校的《文徵明集》,只“补辑”卷第十五中辑录了“雪压溪南三百峰”一诗,并注出处为《石渠宝笈·初编》、《书画鉴影》二书。陆士仁的两本画册,对开书诗并未题明是书录他人诗句,应是其自书自撰诗,也就是说,“雪压溪南三百峰”一诗是陆士仁所撰,而不是文徵明的诗,因此不见于诸本文氏诗文集。至于《文徵明集·补辑》录入此诗,只是根据著录书抄入的,恰说明著录本的文氏此图以及传世的两件文氏此画都非真迹。

以陆士仁的两本画册及行书对题来对比两件传世的《雪山跨蹇图》或称《雪山觅句图》,其题诗虽文字略有区别,然大体相同,而其诗题书法则皆类文徵明行书,但共同的毛病即是有其形无其神,多显僵滞,不少字又结构不稳,这是陆士仁仿文氏书法的一般特征,这已在前述拙文中论及了。论画法,据《无声诗史》所记,陆士仁曾以摹学文氏雪景售出,故而特喜仿画,所以会有数本此类的雪景山水。对比之下,显然构图、描绘景物各有同不,即陆士仁是按自己的诗句构画的,并没有文氏真迹粉本在前,故多随自己一时意思构画,诗句也可以随意改动。观陆士仁本款画作,多是细笔谨画的一种风格。其中如山峦之上的苔点都是尖笔点画,有如单摆浮置。较之文画真迹,有着艺术修养及功力的天壤之别。然而,正是从这些笔法特征,可以明显看出陆氏本款画与仿画作品间的联系处。因此,款署“徵明”的《雪山跨蹇图》等两件作品应不是文画真迹,而是陆士仁的伪作。至于著录中的两作,从著录文字看,当与两件伪作有密切联系。《石渠宝笈·初编》著录的一本,已列为“次等余二”,显系艺术水平不高。《书画鉴影》著录的一本,言其“粗笔写意,苍苍莽莽,大类石田(沈周)”。按文画真迹中如《曲港归舟图》即是所谓“粗文”的代表作,虽言“粗文”,其实笔致仍是紧劲的,并未见“苍苍莽莽”,也不类其所师从过的沈周绘画。传世的文画中,确实有一类“苍苍莽莽,大类石田”的作品,可能是那些既学沈周、又学文徵明绘画者的伪作。上述著录中的两件文画,虽不能确指为陆士仁所伪,但也绝非文画真迹,因为画上题诗就不是文徵明的诗文。

经以上一组作品的考鉴,大略可以对陆士仁伪作文徵明绘画有初步的认识。从其本款画,伪文画的画法特点,特别是对其几乎一成不变的书法特点的认识,又可以引导我们对其所伪作的文画有新的发现,下面再讨论有关几案。

5.(传)文徵明《松阴野云图》轴

该图(图四)为绢本墨笔画,纵133厘米,横61厘米,尝见于一本书画拍卖图录中,为张大千旧藏。图绘近水远山,左侧峭石突兀,水脚坡石处两松挺立,下置一舟,舟上坐一人,面对清江静思。画幅左上题识云:“松阴覆水野云平,白鹭矶头一棹横。酒醒诗成风亦起,清江落日暮潮生。徵明。”下钤二印:“停云”(白文)、“文徵明印”(朱文)。初观此图,颇觉画法过于细碎,山石苔点及松树鳞皴皆为一律的尖笔圆点,显得呆板。左侧两块突兀大石及坡脚处小块湖石皆用灰黑墨色染成,使画面显得沉郁,有浓浊不爽之感。鉴其书法,全似上述《雪山跨蹇图》类的小行书。由此可以判定,此图亦应是陆士仁的伪作。如果将此图置于传世的文徵明山水画中,其画风画貌是一种较特殊的表现,但所见也非一件。

又曾见一书画拍卖图录中有一《观瀑图》轴(图五),为清吴云旧藏。图绘耸峦飞瀑,下溅深潭。潭边平台处坐一人,左侧绘松二株,树干皴点作小圆圈状,虽不同于《松阴野云图》,也是一种僵滞形态。特殊的是山峦、山石的画法,皆为灰调的水墨晕染后,复加尖笔小点作苔。图上左侧小楷书题一绝诗,署“徵明”简款并钤印记。其楷书方整严谨,只笔画平直僵滞,无生动可言。凡此种种,可以明显地看出其与《松阴野云图》的一致处,当出一人之手,也即陆士仁所伪。

按《松阴野云图》,扬州市博物馆亦藏一本,称作《泊岸停舟图》(图六),图作绢本墨笔,绘江边高大的柏树两株,下有一舟,舟上坐一人。所画柏树,枝干的笔法极苍劲,有如虬龙舞抓之势;柏叶皆作密点,不仅有浓淡之别,又有疏密之分,俯仰之姿。所绘坡石,水墨浓郁而层次分明。图上左侧题一诗,即《松阴野云图》上所题诗,惜该图疲伤,有数字残缺不可识,首行第一字为“清”字,末两句则正是“酒醒诗成风亦起,空江落日暮潮生”。论书法,作小行书而率易,结字从容而无拘束之感,笔法健劲沉着。虽然此图算不得文徵明绘画中的上乘之作,但其艺术功底及水平也能从中表现出来,决非《松阴野云图》所能仿佛。对比两图,虽题诗相同,构图、画法则完全不同。《泊岸停舟图》主要突出两株高大的柏树,以写“清阴覆水”之诗意。柏树下一舟一人,寓以“酒醒诗成”。构图虽简括,要在写出“落日”、“潮生”的意境。《松阴野云图》中题诗作“松阴覆水”,虽易一字,然所绘两松挺直枝简,全面主体则放在山水间,并没有出人奇思处,也就缺少了潜蕴的诗意。综合所述,则二图应为一真一伪,而伪作者并没有直接仿画文徵明创作的真本画图,只是袭用文诗而别构一图,于是出现了种种艺术水平的差别,由此我们也可以知道陆士仁伪作文画的另一种面貌。

二 朱朗伪作文画的辨识

朱朗是文徵明书画的代笔人之一。据徐邦达先生《古书画伪讹考辨》下卷中揭示:“文氏自给朱朗的信札。有云:‘今雨无事,请过我了一清债。试录送会郎一看。徵明奉白’。‘了清债’,决非钱债而是画债,因为他找的是常替他代笔的弟子——朱朗”。又据《明画录》记:“朱朗,字子朗,吴县人。学画于文徵明,乃以写生花卉擅名,鲜妍有致。其山水与徵明酷似,多托名以传”。这最后的一句,透露了朱朗还直接地伪作文徵明的绘画。由于朱朗的本款书画较少见到,以致影响了人们对他的认识。他伪作的文徵明书画到底是何种面貌呢?近来见到朱朗画山水、文徵明书诗的一个合卷的影印本,应是一件有重要研究价值的作品,笔者拟由此对朱朗伪作文氏书画以探讨。

1.朱朗、文徵明《书画合卷》

该卷(图七)分作画、书两段。前段为纸本设色画,绘溪山、茂松,间置院落、茅舍,三文人及一小僮前后随行,将至溪山尽处的水阁。画幅后绘柳岸、水亭、溪流、舟人之属。画法虽细碎,尚属工致明洁。卷后署“朱朗”二字款,并钤“子朗”白文印。后一段为文徵明行书二诗,其一是“背郭通村小筑居”七律诗,其二是“七月闲庭过雨凉”七律诗。最后款识云:“近作二首,戊子十月书。徵明。”下钤“文徵明印”、“衡山”二印。按朱朗所绘设色山水全学文徵明,只笔法尖细,为其显著特点。论水平,虽较文氏远逊,但也非庸手所能为,故应为朱朗山水画真迹。文徵明书诗所作小行书为文氏惯用的书体,只此卷书结字过于紧劲,用笔又颇尖刻。以常见的文氏小行书作品看,其书法虽曾师法集王羲之行书帖而成的《圣教序》,体势有紧劲的一面,却能安排得从容不拘,内寓“疏能走马”的艺术特点。又笔法也有微尖的形态,而笔力则能沉着苍劲,并非全属尖刻。所以,这一段署名“徵明”的行书二诗应不是文书真迹。笔者又检文徵明诗文集,果然在四卷本的《甫田集》中检得这两首七律诗。“背郭通村小筑居”一首,诗名为“次韻王秉之新庄旧事”;“七月闲庭过雨凉”一首,诗名为“汤子重小隐堂观种菊”。按四卷本《甫田集》是按年编次的文氏诗文集,所收诗文起自弘治三年庚戌,止于正德九里甲戌,为文氏45岁以前的早期所撰诗文。据该集诗文的编年,这两首七律诗是文氏于正德四年己巳(1509年)时所作诗,文氏时年40岁。该卷所谓文氏书诗,署年款为“戊字”,即嘉靖七年(1528年),然又注明:“近作二首”,焉有过了19年后重书旧诗,而称“近作”的道理?按四卷本《甫田集》所收诗文的编年也有误记的情况,但诗文编年的起、止尚无大差。若按止于正德九年甲戌(1514年)计算,距“戊子”一年也有14年的差距,仍然算不得“近作”。仅以此观,则此一段文氏行书诗当属伪迹。该段书诗之笔迹与前段画后的“朱朗”二字款颇相合,故疑是朱朗一手所为。这一看法,还可以从常理的推论中得到辅证。如果退一步讲,文氏确于“戊子”时书有此诗,据周道振辑校的《文徵明集》后附录的“年表”记,朱朗从游文徵明是在正德十三年戊寅(1518年),他在为其师书诗补图作画时,应不至仅署简款而不说明原委。或者,一画一书皆是后来人拼凑的,那么朱朗精心绘制了此图,只署二字款,也有不合常理处。合理的解释是《明画录》言其“多托名(文徵明)以传”。这种“托名”,可以是伪作文氏书画,正如我们尚不知传世文氏书画中有多少出于朱朗之手的。又可以是类如此卷的拼配,以本款真画,配以一手所伪的文氏书法,借文氏之名以自高。据上述“年表”记,只王榖祥于正德十三年戊寅这一年从游文徵明,其他文氏著名弟子如周天球、陆师道、居节诸人多是在文氏60岁以后才从游文氏的。可见,朱朗是从师文氏较早的,必然会学得文氏早、中期书画的面貌,即画貌较为工细,书法多是尖锋笔法的一种。因此,以排他的逻辑推断,此《书画合卷》应是朱朗一人所为。由此,我们可以认识到朱朗书画的一些艺术特征,他的风格贴近文氏早、中期的书画面貌。

2.(传)文徵明《赏菊图》轴

现藏故宫博物院的文徵明《存菊图并诗卷》(图八),著录于《石渠宝笈·初编》。徐邦达先生在《古书画伪讹考辨》下卷中已详尽地考鉴其为伪迹(注:徐邦达:《古书画伪讹考辨》“文字部分”下卷《存菊图并诗卷》,江苏古籍出版社,1984年。),将明李日华《味水轩日记》等五种明清人著录的其他本《存菊图》作了比较、考订,由此可知所谓文氏《存菊图》不知有多少本子。近见一书画拍卖录中有文徵明《赏菊图》轴(图九),图作纸本设色,纵128.5厘米,横51.5厘米。构图作三段,下端绘一人过溪桥;中部绘草庐精舍,一老者凭栏远瞩,二僮于室内,或煎茶,或旁侍,庐舍周围绘高松霜树,冈阜之属;上端绘隔江远山。右上题云:“西风采采弄秋黄,种菊人遥菊未荒。老圃尚余清节在,浅英长抱故枝香。愁侵九日还逢雨,寒入东篱忽残霜。珍重孤儿偏护惜,百年手泽自难忘。正德戊辰秋日为仔菊先生赋此并系以图,长洲文壁。”下钤“徵明”、“衡山”二印。按存菊姓王名闻,字达卿,文氏弟子王祥之从兄。以医名吴中,有文氏风采。故拍卖录中所称《赏菊图》,其实应名为《存菊图》。因《古书画伪讹考辨》下卷所记传世品及著录的诸本《存菊图》都是手卷,此轴则必是又一本了。现藏故宫博物院的《存菊图并诗卷》为绢本设色画,拖尾行书诗题中,除“残英长抱故枝香”一句在《赏菊图》轴中被误书为“浅英”外,其他题诗全同。只最后款识为“达公先生不忘其先府君菊庵之志,因号存菊,友生文徵明为赋此诗并系拙画。”徐邦达先生鉴考该卷云:“此卷论画法,是中年仿王蒙牛毛皴一种,细看用笔有拘泥薄弱处,如平坡勾划及沙脚,一部分树干和房屋界线等,最为明显。诗题字亦犯同样的毛病,其中第一行‘西风’字,第四行‘侵’字,第六行‘护’字等,失步尤甚”。“《存菊图》绢、墨气息甚旧,定出同时高手临仿”。只见著录的诸本且不论,这一卷一轴的两本《存菊图》,虽构图不相同,论画法,如山石仿元王蒙牛毛皴,以及书诗句基本相同的小行书,当是一手所为。因此,徐先生所指出的《存菊图》中的毛病,一些不差地表现在《赏菊图》轴中,自然该轴也属“同时高手临仿”。问题是这位“同时高手”是谁呢?笔者以为就是为文氏代笔的朱朗。

上文我们已考鉴朱朗、文徵明《书画合卷》为朱朗一手所为。《书画合卷》中的一段山水画,论构图、画法,与《赏(存)菊图》并不相同,但“拘泥薄弱”的毛病则显见是相同的。或者说,这是朱朗绘画无法克服的毛病,乃至成为其画法的特点。论书法,朱朗所伪书的“背郭通村小筑居”等二首七律诗,不仅笔法、风格全同于两本《存菊图》的题书,如其中“还”、“老圃”、“护”等相同的字,结字、笔法几乎一点儿也没有变化。这就说明,朱朗从师文徵明,深刻地掌握了文氏书法的特点,不必刻意临仿,只出以自由的运用,就能做到直假难辨。再者,朱朗是从师文氏较早的弟子,他所学文氏书画多是文氏中年以来面貌。犹如徐先生所言:“此卷(指《存菊图并诗卷》)论画法,是中年仿王蒙牛毛皴一种”。故朱朗本款书画以及仿作的文氏书画应多是工细画法的一类。至于其画法之“拘泥薄弱”,书法之结字失步,笔法尖刻,则是其艺术水平远逊文徵明的必然原因所致。倘上述结论确立,则我们不仅可断定本文所论几件传世文氏书画作品为朱朗所伪,更重要的是如徐邦达先生所言:“这样的伪文画,我们已经见到不少了”,可知朱朗伪作文氏书画之多,我们将可据此作出进一步地研究揭示。

尝读祝允明《记石田先生画》一文,内中言当时人辨识沈周书画真伪:“时昧者惟辨私印,久之印亦繁,作伪之家便有数枚。印既不辨,则辨其诗。初有效其书逼真者,已而先生(沈周)又遍自书之。”与此相比,鉴辨文徵明书画之难,绝不亚于此。及至今天的研究,正如本文的鉴辨,不仅要辨书画、辨印章、辨诗文,还要辨古人的著录。虽然如此,每每自惶会指鹿为马。谬误之处,尚希识者正之,以共同解决这一书画鉴定研究中的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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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士仁与朱朗虚幻绘画作品的辨析_艺术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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