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荆棘之路:欧盟的回顾与展望_罗马条约论文

漫长的荆棘之路:欧盟的回顾与展望_罗马条约论文

荆棘载途,任重道远——欧洲联盟的回顾和前瞻,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荆棘载途论文,任重道远论文,欧洲联盟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内容提要:建设欧洲联盟是战后欧洲一体化运动努力的目标。 从1957年3月罗马条约签署以来,欧共体多次筹划,历经艰难, 几经孕育遭流产,直到九十年代初欧共体内外形势的发展终于促成《马约》的签订,使欧盟应运而生。欧盟是孕期营养不足的畸形早产儿,产后发育又不健全,导致重修《马约》,拟订了《阿约》草案,再次暂搁分歧,求同存异,寻求妥协,维护和推进欧洲一体化。从《阿约》体现的七项原则和改善欧盟决策机制受阻,充分表明欧盟一体化历尽坎坷不停步,进展和艰难险阻并存。 《阿约》命运如何还待观察, 但它决不意味走向21世纪新欧盟制宪修宪的结束,只是中间阶段的一次调整,任重道远,欧盟一体化前程路漫漫、荆棘载途,好比自行车爬坡,越向前越吃力,今后的艰险和危机会更多。但欧盟一体化进程是不可逆转的,不会停止和垮台,欧盟将会趋于多元化、弹性化、松动化、以多层次、多领域、多速度、多形式来坚持欧洲一体化。作者认为在21世纪新欧洲拥有二、三十个成员的大欧盟中,形成一个坚持而开放的小核心集团是必要的和可能的。如果21世纪世界多极化格局中存在这样一个欧盟,它将是令人刮目相看的强大一极。

今年是欧洲一体化“宪章”——罗马条约签订四十周年,欧洲一体化第一个实体欧洲煤钢共同体成立四十五周年,也是欧洲一体化新“宪章”——马斯特里赫特条约签署五周年,目前正处于欧洲一体化进程新的历史关键转折关头,回顾欧洲一体化近半个世纪的历程,尤其是欧洲联盟从筹划、落实到起动、成长的错综复杂的迂迥曲折的艰难历程,是很有意义的。欧洲联盟建设历程既显示了欧洲区域一体化集团化的特殊性,也具有当今世界区域经济一体化集团化趋势的典型代表性意义。从欧洲联盟的过去可以进一步深入了解欧盟的现在,从欧盟的过去和现在也可以进一步思索和展望欧盟的将来,从欧盟的过去、现在和将来,人们从中可以大致看到绘制出一幅既波澜壮阔又坎坷崎岖的欧洲一体化的宏大画卷,这无疑对深刻认识和加强研究当今方兴未艾的全球范围的区域一体化集团化发展趋势能起到启示作用。

一、欧洲联盟几经孕育出现难产

早在中世纪时欧洲就开始孕育和形成整体意识的“欧洲概念”,进入18世纪后欧洲开始探讨欧洲“联合”、“联盟”、“联邦”一类问题,20世纪欧洲联合已从理念付诸行动,从思潮变成运动,但真正使欧洲联合形成气候,使欧洲一体化付诸实践,物化成一个实体,那是在二次大战后。如果不算不为世人所重视的不起眼的荷、比、卢关税同盟和经济联盟的话,欧洲一体化从1950年5月9日提出“莫内——舒曼计划”,1951年4月18日西欧六国签订巴黎条约,1952年7月25日欧洲煤钢共同体正式诞生,标志着它从积极酝酿筹划转到实际起动。但正式提出“联盟”作为奋斗目标形成法律性条文的则是1957年3月25 日签订的著名罗马条约,这一对建立欧洲经济共同体具有“宪章”意义的条约,在其前言中开宗明义地提出“矢志为欧洲各国人民之间日益紧密的联盟奠定基础”。应该说欧洲经济共同体的建立意味着西欧国家要把建设欧洲联盟作为欧洲一体化努力的目标,尽管它是抽象的、含糊的。从欧洲一体化进程一开始,在联合体制上就出现传统政治学上所谓联邦和邦联之争,这一具有政治和思想内容的争论,渗透到共同体建设的各个阶段和各个环节,既纠缠不清又争执不下,几经高潮和低潮常成为欧洲一体化发展进程的拦路虎和绊脚石,无数的经验教训使欧共体的政治家们醒悟到,必须搁置这一难以调和的争论,寻求一种有利于欧洲一体化进展的妥协,在欧洲一体化奋斗目标上达成折衷一致,采取“欧洲联盟”这一提法,它回避了政治学含意上的联邦和邦联的尖锐对立,又使双方铁杆派也能够接受这一模棱两可、含混不清的联盟概念。

根据巴黎条约和罗马条约建立的欧洲共同体,说到底还只是个带有政治意愿的欧洲一体化经济实体,按区域一体化理论通常分类,欧共体还未实现完全的经济联盟,更没有建立政治联盟。因此,在建设共同市场期间,一再提出建立政治联盟和经济与货币联盟问题,从1962年代表法国戴高乐色彩的“伏歇计划”、1970年“维尔纳计划”,到1983年德意外长联合发出的“根舍—科隆博倡议”,出现了不少方案。当欧共体初步完成罗马条约规定的建立共同市场任务,并从六国扩大到九国前夕,在1972年10月20日共同体九国首脑首次最高级会议公报,第一次明确宣布“决意要在1980年将成员国的整个复杂关系发展成一个欧洲联盟”,这是欧共体一体化历史上官方首次正式明确而直接提出建设“欧洲联盟”的实际目标。它表明欧共体在实现相当程度的经济一体化情势下,已不满足于一般性的政治合作, 而需要把政治一体化提上议事日程。 1974年12月10日欧共体首脑会议再次重申在1980年前建立欧洲联盟的决心,为使决心付诸行动,使目标落实,会议正式委托比利时首相廷德曼斯负责起草建设欧洲联盟的报告。1976年1 月公布的廷德曼斯关于欧洲联盟的报告,是欧共体全面规划建设欧洲联盟构想的第一份文件。报告尝试为欧洲联盟拟订一个基本框架,其基本内容虽有不少可取之处,但由于报告中存在不合时宜的明显超国家倾向,而最终未为欧共体首脑会议所接受。

进入80年代后,欧共体中一股积极推进欧洲一体化的势力为加强政治联合一再作出努力。1981年年底,德意两国外长共同起草一份题为“欧洲法规草案”的所谓“根舍—科隆博倡议”,力促欧共体加强对外政治职能,发挥更大的国际作用,但是生不逢时,客观形势未为其提供有利条件,结果1983年6 月欧共体十国首脑会议只是根据“根舍—科隆博倡议”,通过了一个泛泛的“关于欧洲联盟的壮严宣告”,而未有实际行动。1984年2月欧洲议会在执委会的支持和推动下, 通过了被称之欧共体“新宪法”的大胆设想的关于建立欧洲联盟条约的草案,这是欧共体第一份明确冠名,试图具体而完整地绘制建设欧洲联盟蓝图的条约(草案)文本。该文件明确提出要把欧共体进一步转变为欧洲经济和政治欧盟,并分别具体地从法律、经济、财政、社会、对外关系和组织体制各个方面为这一转变作了清晰的阐述和实际的建议。然而欧洲议会没有立法权,更因为当时欧共体尚未走出持续多年严重危机状态,致使这一文件轰动一时很快就被束之高阁,也成了一份历史档案。但欧洲议会的这一动议,毕竟成为80年代中期欧共体一体化进程在徘徊十多年后出现新的转机的一个信号。

当欧共体国家摆脱了自1973年以来继继续续一直缠扰十多年的能源危机、经济危机和严重经济滞胀的困境后,一体化重又恢复了新的活力。1985年6 月新上任的欧共体执委会主席法国人雅克·德洛尔提出了关于建立统一的内部大市场白皮书,为欧洲一体化的再次振兴发动了一次新的强有力的冲刺。该白皮书简明地勾画出统一大市场的目标和建设框架,指出实现目标的关键是,在已经建立但遭到成员国私利损害的共同市场上,消除现存的妨碍成员国间四大自由流通的障碍,在关税壁垒完全消除后,非关税壁垒主要是与边界控制相联系的有形障碍,技术和管理不规范一致的障碍,以及间接税率差异等财政障碍。白皮书要求统一的内部大市场计划从单一市场法的形式加以规定,采取以制订300 项(后实际调整为279项)立法的方式予以全面而彻底的保证, 明确限定在1992年年底前完成这些立法工作,实现1993年建成完全统一的欧共体内部大市场的任务。这意味着欧共体的经济一体化由主要只是商品自由流通正式完全进入到生产要素自由流通和合理组合、配置和利用的新阶段。这一计划的提出和实现将为拟议中的建设欧洲经济与货币联盟奠定坚实的经济基础,也为政治联盟的落实创造有利条件。

欧共体一体化的发展已使《罗马条约》显得不能完全适应形势和任务发展的需要,目标和行动手段都嫌不够,客观上提出要求修改和补充罗马条约的问题。正是在德洛尔白皮书和西班牙、葡萄牙加入欧共体有利形势推动下,欧共体召开了制宪式的成员国政府间会议,商讨修改罗马条约的问题。经过近半年的磋商协调,妥善处理好英国、丹麦和希腊的反对态度,终于作了对罗马条约第一次重大修正和补充,1986年2 月签署了《单一欧洲法令》,它随后分别经各国议会和公民投票批准,于1987年7月1日正式生效。该法令为推进欧洲一体化迈出了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一步。

《单一欧洲法令》庄严重申了欧共体成员国决心“将它们国家间的整个关系转化成欧洲联盟。”《法令》确认建立统一的内部大市场任务,明确赋予共同体以“货币职能”,在罗马条约中增加了“经济与货币”新的一章,正式将政治合作纳入共同体一体化范围内,准备在政治合作结构中更密切地协调与安全防务有关的政治与经济事务;改善了共同体的决策机制,限定实行全体一致通过,即成员国可以行使否决权的场合,扩大特定多数通过共同立场的范围。这一具有共同体最高法规效能的《法令》,被当时的卢森堡首相评价为:“这是1958年共同体赖以建立的罗马条约生效以来,第一次成功地找到了适应形势发展的新体制的轮廓。”德洛尔主席也高兴地声称,欧共体一体化前进的“列车已经走上了轨道”。这无疑标志了欧共体已扭转了一体化进程十多年来不断遭受挫折和停顿的局面,可以说这为日后欧洲联盟的建立作了法律上的酝酿和准备。

二、欧洲联盟是应运而生折衷妥协的早产儿

自欧共体明确提出建立欧洲联盟的实际目标后,十多年里有关建设经济与货币联盟、政治联盟,以及欧洲联盟的各式各样的倡议、设想、计划、方案和条约草案不断问世,有的曾鼓噪一时但不久就束之高阁,改弦易辙;有的只是纸上谈兵不了了之;有的方案实施一时然中途夭折,被无限期地推迟了。虽然欧共体一体化屡屡受挫,一个个宏伟壮观的计划付之东流,但一体化历史进程既没有停息,更不可能逆转,欧洲通过联合求得生存和发展,并在国际竞争中争取使欧洲占据有利的优势地位的根本意向从未动摇过。

“大欧罗巴”从憧憬的一种理想一下子似乎显现在眼前,随1989秋冬之际东欧剧变后,德国统一、苏联解体、华沙条约和经互会消亡接踵而来,在两年左右瞬息万变的形势下,苏联东欧这一大片地区上,经营40多年的政治和军事集团一下子分崩离析了,曾经被视为难以逾越的分裂的德国迅速统一了,建立70多年的社会主义苏联突然解体了,社会主义大家庭不复存在了,所谓冷战象征的柏林墙和“铁幕”几乎是一刹那都消失了,欧洲两极对垒的格局宣告彻底结束。这就是90年代初摆在欧共体面前的一幅令不少人为之振奋激动的政治画面,曾经只局限于西欧的欧共体迫不及待和欣喜若狂地迅速抓住这千载难逢的大好机遇,兴冲冲地再次仓促筹划建设欧洲联盟。

其时,欧共体统一内部大市场的计划正在落实完成中,欧共体与欧洲自由贸易联盟联合建立“欧洲经济区”也即将实现,显而易见,欧共体走向1992年完成这内外两大进程已是指日可待的现实。与此同时,绝大多数欧共体成员国尤其是法国,对于德国统一这一超过人们想象的顺利而迅猛的发展疑虑重重,担心局势失控,德国统一进程可能偏离欧洲一体化的轨道,因而更害怕统一后的德国象如虎添翼难以驾驭,成为欧共体的心腹内患,必须想方设法使两德统一纳入欧洲一体化轨道,制订一个能把德国牢牢地拴在欧共体一体化范畴内的方案;而德国为了减少统一的外部障碍,消除人们对德国统一的疑惑,也竭力高举欧洲联合大旗。此外,世界正从两极对抗向多极化格局转变,为争取欧共体能在未来的多极化世界格局中占据优势地位,成为强大一极,为对付日益激烈的经济竞争,与美、日一争高低,角逐经济霸权,为防止欧洲出现新的分裂和对抗,掌握塑造欧洲和平安全新结构的主导权,这股强大的颇具威胁力的外部压力,迫使欧共体成员国唯有坚持“联合图强”的一体化道路。

在1989年到1991年的二年多时间里,欧共体通过反复协商讨论,终于在把欧洲经济与货币一体化和政治一体化推向一个峰巅上达成了协议,它就是1991年12月11日在荷兰马斯特里赫特小城举行的、第46届欧共体成员国首脑会议上通过的、1992年2月7日正式签署的欧洲联盟条约(以下简称马约)。

从发展角度看,欧洲联盟的建立表明欧洲一体化无论在广度和深度上都是经济和政治上都是循序发展的一次突破性跃进,马约是继巴黎条约、罗马条约之后,欧洲一体化发展史上又一个最为重大的里程碑,标志着欧洲一体化已从主要是个经济和贸易集团,开始朝涉及外交、安全、防务和司法、民政等事务的政治集团方向转变。从严格意义上说,它不是简单取代欧共体,而是在欧共体基础上一次更广阔和更高层次的扩展,是确立了一个更高目标,开创了一个更新更高更艰难的欧洲一体化新阶段。

从国际关系宏观角度看,欧洲联盟的建立显示出成员国的强烈的政治意愿,它首先是一项政治性行动,表明在欧共体内部国际关系和外部国际关系原有旧的微妙的平衡已被打破的情况下,成员国借助天时地利与人和,力图趁势抢先在内部和对外关系方面建立一种有利于己的新的平衡关系。

从一体化目标看马约内容,这次欧洲一体化跃进所迈出的步伐是相当勇敢和相当大的,再一次显示出欧洲在世界性区域一体化发展趋势中仍居于开拓性的遥遥领先的地位。

然而,由于马约是成员国在欧洲一体化的目标、政策主张和利害得失上妥协折衷的产物,谈判中暴露出成员国之间众多错综复杂的矛盾,尤其是以英国为代表与大多数成员国之间尖锐对立的立场,其实质是维护民族国家主权利益和构筑超国家联邦实体之争,马约一纸协议不可能解决这些矛盾,只是暂时掩饰调和了这些矛盾。就马约所规划的欧洲联盟的体制来说,其性质是模糊不清的,在谈判起草条文时原来把欧洲联盟限定为“具有联邦取向的一个联盟”,由于英国等反对,最后仍沿用罗马条约说法,含混其辞地写成“创建一个日益紧密的联盟”。由此则造成联盟结构呈“柱形”多元性,经济、外交与安全以及司法与民政这“三大支柱”形成不均衡和不对称,不同领域的共同政策决策程序规定了不同的方式方法,因而使整个欧盟的运行机制也显得不配套、不协调和不完善,难以保证欧盟各项政策活动尤其是政治一体化正常开展。

三、欧洲联盟的当前形势及其发展前景

马约经过艰难曲折的风波险情,各成员国的议会和全民公决终于完成了条约批准程序,比原定推迟了10个月,于1993年11月1 日正式生效,宣告欧洲联盟开始运转。马约作为一个畸形早产儿,适逢西欧各国陷于新一轮经济衰退,财政状况恶化,失业日益加重,致使马约落实困难重重,欧盟运转严重失灵,旧的矛盾没有解决,新的矛盾又已产生,舆论对马约斥贬之词接踵而来,有指责马约“是以强行军方式实现一体化”,超过了人们思想准备和现实可能;有批评它在主权转让上走得太快,考虑民族特性不够;甚至有干脆断言马约只是“海市蜃楼”“空中楼阁”的,认为马约即将夭折、欧盟不久就要解体。在这种情势下,欧盟内要求迅速重新审订修改马约,主张经货联盟降低经济趋同标准和推迟发行单一货币日期的不断制造声势,对共同外交和安全政策更是认为想入非非,画饼充饥,形同虚设,公众对建设欧盟的疑虑明显增长,而热情和信心大幅下降,一时间欧盟内对欧盟前途的悲观失望情绪迅速蔓延,加上欧盟成员国之间尤其是法德之间矛盾时有显露加剧之势,人们对素有欧洲一体化发动机和方向盘之称的法德轴心松动忧心重重。对欧盟创建出了大力并刚刚卸任欧盟委员会主席职务不久的雅克·德洛尔在1996年年初撰文警告说:对欧洲的未来构成真正危险的是法德可能分裂。在欧盟内出现这样一种评论:“我们大家都可能会对欧盟解体的速度要超过一体化的速度感到惊讶。”因此,欧盟正处在历史上最严重最关键的“十字路口”,“欧盟处在危急中”几乎成了人们的共识。

然而,形势差强人意。欧共体起源和形成于冷战揭幕之时,成长和发展于冷战进程之中,当冷战结束之际,从欧共体发展为欧盟乃基本适应内外客观形势发展之需应运而生。当前一些中东欧国家纷纷申请加入欧盟,从巩固“冷战胜利成果”,尤其从固有的欧洲统一意识和实现“大欧罗巴”理想来说,这是欧盟梦寐以求千载难逢的大好机遇,当然不会拒绝这些国家加盟。加上南欧若干国家早已提出申请,欧盟有进一步扩大到近30个国家的可能,如此诱人的“大欧罗马”前景,必须要有一个坚强有力的核心才能处理好吸纳消化工作,因此巩固欧盟加强一体化在所必然。为了保障和完善统一内部大市场,为了对付日趋激烈的国际竞争,形成与北美、东亚抗衡的鼎足之势,以及在错综复杂的欧洲主导权斗争中争夺优势,也要求有稳固的经货联盟和政治联盟作保证,发行欧盟单一货币势在必行,共同的外交和安全政策不可缺少。由此可见,扩大和深化是外在形势所逼迫和内在一体化发展所要求,欧盟难以回避这两大任务,形成不进则退,进则有成,退则无路,除继续推进一体化的深化和扩大外别无选择。

在欧盟内,铁杆捍卫欧盟并坚定而努力推进欧洲一体化事业的力量当然大有人在。在欧盟成员国中有相当大的政治力量认识到,欧洲一体化已给国家带来了巨大的政治和经济利益,今后的国家发展和根本利益也只能主要依托欧洲一体化,因而把个人的政治生命和前途完全与欧洲一体化紧密联系在一起的领导人也绝非少数。德国总理科尔是这类人中最突出最典型的代表,在任十多年里,他竭尽全力推进欧洲一体化,取得突出成就,目前更是把推动欧洲联合作为他在任期间首要的中心的任务看待。他为维护欧洲一体化曾使用迄今为止最尖锐的措词,声称:“欧洲一体化政策实际上是21世纪是战争还是和平的一个问题。”他警告说,如果从欧洲的进一步一体化后退,就有可能使欧洲大陆在下个世纪陷入新的“民族主义的”战争。他把不折不扣地遵照马约规定严格按时和按既定经济趋同标准实现欧洲经货联盟第三阶段发行单一货币作为欧洲一体化中压倒一切的首要任务来抓,不达目的誓不休。法国总统希拉克几乎同科尔一样,也把政治赌注全部押在按时按标准实现欧洲单一货币上,他支持朱佩总理“不惜一切代价地”推行紧缩财政政策,确保法国首批达标,保证欧洲经货联盟正式起动。事实证明,在关键时刻关键问题上法德联合仍像过去一样在推进欧洲一体化上发挥关键的作用。正是在德法决心联手大力推动下,欧盟扫除了一个个原本似乎很难克服的障碍,确定了欧盟单一货币欧元的法定地位及其实现时间表:1999年1 月1日发行欧元,2002年7月1日欧元全面取代成员国货币单独流通。 为确保未来欧元的稳定和强势,欧盟还就参加国签署预算稳定与增长公约达成协议。尽管在通向欧盟单一货币的道路上,还有不少障碍和困难,但是欧盟绝大多数国家领导人都有实现经货联盟的政治意愿,认识到统一大市场没有单一货币将无法保证,决心发行单一货币的大局已是大势所趋。只是当前各成员国经济发展前景还很难令人乐观,届时究竟有多少国家达标仍是个变数,欧洲单一货币能否按时按标准启动还难下断言。

在当前欧盟形势中除单一货币欧元命运外,最令人注目的是修改马约,制订一个新欧盟条件。以1996年3月29 日都灵欧盟首脑会议为开端的成员国政府间会议,原本预定任务是总结马约生效三年实施成就,却被迫变更为重新审议和修订欧盟赖以诞生的马约,承担制订一项新约以有效解决涉及欧盟目标、体制、政策以及机构职能和运行机制一系列带有根本性的问题。因为按照原马约难以胜任落实一体化深化的任务,尤其是马约确定实施共同的外交和安全政策作为建立政治联盟的主要标志,而实际上只是把对外政治职能正式纳入欧盟范畴,赋予协调一致采取“共同立场”和“联合行动”而已,这与经济一体化发展深度相差甚远。即使如此,三年来欧盟在实施共同外交和安全政策方面,其决策能力和协调行动显得苍白无力,面对动荡多事的欧洲局势,如再不改变外交和安全事务共同政策不共同的尴尬状态,将严重损害欧盟的对外形象和国际影响力;更其迫切的是按照原马约构筑的体制和决策机制,欧盟将应付不了未来扩大的任务,不是无法接纳新成员,就是扩大后的欧盟运作必定陷于瘫痪。因此欧盟正处于发展的重大转折关头,已到了非重新修订马约,签署新欧盟条约不可的地步。

这次欧盟15国政府间会议承担如此艰难繁重的任务,采取异乎寻常的系列组合方式和漫长时间,以不同层次、级别、形式创纪录地持续进行了440多天之久,直到1997年6月18日凌晨阿姆斯特丹欧盟首脑会议勉强结束才算拉下这一马拉松式长会的帷幕。会议通过超常激烈的争论和讨价还价,在决心按时按标准启动欧元问题上显示了一致的政治意愿,通过了有关文件,并暂搁分歧,求同存异,就新欧盟条约——阿姆斯特丹条约(以下简称阿约)达成协议,即原则通过阿约草案,待会后加以法律和文字修饰后于10月1日前正式签署。 正如“欧洲之父”莫内所说:“欧洲只有在危急中才会实现统一,而且也很可能是为了解决这些危机才采取行动。”欧洲一体化进程证明了莫内这一论断,欧洲危机往往到最后时刻总能在折衷妥协的基础上,找到“一揽子”解决办法的。目前没有一个成员国要想退出欧盟,也不愿被公开排斥在一体化之外,因此通过协调,这次也能实现最后的冲刺,造就一个新马约:一个取得有限的但具有实质性成果的新欧盟条约。新条约体现以下七项原则:1、 强调同一性原则。除特殊情况赋予“例外权”要求所有成员国坚持参与一体化进程,明确共同追求的目标,努力实现经济与货币联盟,实施共同外交与安全政策,加强在司法与民政事务领域的一体化;2、 承认差异性原则。确认成员国间的差异性,认可各国对待各领域一体化可以不完全一致;3、尊重自愿性原则。成员国相互尊重意愿, 既不搞强制认同,也限制一票否决,使想要欧洲一体化走得更快更远的国家,不能强迫那些不愿加速的国家,那些不愿加速先行的国家,也不能阻止或限制别国前进;4、采取灵活性原则。在承认差异基础上实行区别对待, 在方向目标一致情况下,允许一些国家不必等待全体一致可以在某些领域先行,允许步子快慢不一,但对慢行国家从一开始就采取措施鼓励参与,随后适时地积极跟上,这就是说确认实行“多速欧洲”;5、 突出辅助性原则。除明确赋予欧盟职权外,只有成员国不能充分实现行动目标的领域,欧盟才能采取行动。6、贯彻务实高效原则。 限制性地扩大多数票表决制范围,新设部长理事会秘书长一职,负责共同外交和安全政策实施的协调工作,建立高速警报机构,提高欧盟工作效率;7、 加强民主性原则。适当增加欧洲议会修改或否决立法的职权。让公民有更多机会获取欧盟文件,成员国侵犯民主和人权时可以被暂停成员资格等均写入新条款。必须指出,新阿约草案最大缺陷是未能就执委会现有20名人数减小和部长理事会加权表决时大小国家占票多少达成协议,决定把这一决策机制改善问题推迟到未来扩大实现前再讨论解决。由于决策机制这一关键问题不改善,将会影响今后欧盟重大政策的制定和运作能力,这一问题原是未来扩大的先决条件,现推迟解决必将增加今后扩大新成员谈判的艰难,使一体化深化和扩大更加纠缠不清,相互影响,使欧盟一体化前程更是荆棘载途。

目前欧盟正在寻求探索适应走向21世纪新形势和新的力量对比的新的一体化发展模式。阿约草案命运如何还待观察,它不是这个新欧洲制宪的结束,只是中间阶段的一次调整。欧盟一体化今后的路还很长很长,任务将更艰难繁重,随着形势的发展和矛盾的产生,新欧洲还会有不断的制宪修宪工作要跟上。

走向21世纪的欧盟一体化到底能走得多远?一体化的广度会有多大?一体化的深度会有多深?这一切都令人关切。笔者认为欧盟的扩大首先并主要的是项政治行动,是受政治意志支配的行动,它势在必行,但考虑到欧洲局势的复杂性和北约东扩引发的矛盾,尤其是欧盟的财政负担,看来欧盟东扩的步子不会太快太大,更不可能吸收俄罗斯加盟。不过,随着欧盟成员国不断增多,其变量因素也就会越多,欧盟内部的稳定性和凝聚力也就会越低,实行联合行动的能力也就会越困难,想要搞欧洲联邦制也就越不可能。扩大和深化这对矛盾是客观存在难以解脱,唯有把它调整处理得更协调平稳更少些矛盾。正象有位欧洲政治家比喻欧洲一体化如同自行车爬坡,越往后越吃力进展越艰难,预计走向21世纪的欧盟一体化的步履将是沉重而踉跄的。有一个很有市场的说法:当欧盟扩大到20多个或30个成员国的时候,它将软弱无力,难有作为,可能沦为大自由贸易区。这不是毫无根据和毫无道理的胡乱推测,也不是危言耸听。这次从马约到阿约,就是为扩大作准备,就是要避免欧盟走向软弱涣散。种种迹象表明,在新条约下建设新欧洲,同过去几十年欧洲一体化发展会有很大不同,欧盟今后将会趋于多元化、弹性化、松动化,以多层次、多领域、多速度、多形式的方式坚持一体化进程。欧盟的创始者和大多数成员国的政治雄心,是要建立一个强大的着眼于未来的欧洲,以便在多极化世界格局中占据有利的优势地位,因此笔者认为扩大了的欧盟并不是注定会变得软弱无力的,否则,这不符合扩大的初衷。扩大了的欧盟能否保持强大和稳定,关键在于新欧洲必须探求建立一个有效的制衡的体制和机制,确保欧盟整体利益和每个成员国利益之间以及各个成员国相互之间的利益平衡。这样一个多元化、多速度、实行灵活性原则的庞大的区域一体化集团,如果没有一个富有活力的、坚强有力的核心起带动或主导作用,要想形成一股有形的力量,发挥理想的作用是很难设想的。过去几十年来欧洲一体化不是一直存在一个法德轴心吗?事实证明它对欧洲一体化的正面效应远远大于负面效应。为什么一个更大范围面临更复杂任务的欧盟不能有一个核心呢!形成一个核心集团,这是扩大了的欧盟客观需要和发展必然,至于这个坚强核心是有形还是无形,是稳定的还是不稳定的,这要看情况和可能。如果在21世纪新欧洲这样一个拥有二、三十个成员的联盟中,形成一个紧密而坚强的小核心集团,笔者认为是可能的和必要的,只要这个核心小欧洲是开放的,不排他的,而不是凝固不变且自私的,它就能够对其他成员国有吸引力和归属感,能够成为欧洲一体化起核心凝聚作用的力量。这样一个小欧洲和大欧洲之间的关系,不应该是相背离和相对立的,更不应该是主从的或分高低上下的,而应该是相辅相成,为保证和实现欧洲的和平、稳定、繁荣和一体化的目标而奋斗。如果21世纪世界多极化格局中存在这样一个欧洲联盟,毫无疑问,它将是令人刮目相待的强大一极。然而,要达到这样的前景,那将是任重道远,路途坎坷,前程充满着内部矛盾和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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