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别、政治与多元化--当代英国戏剧论_戏剧论文

性别、政治与多元化--当代英国戏剧论_戏剧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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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暑假,我作为英国学术院(British Academy)的客人,在伦敦进行三个月的学术访 问,收集资料,准备写《演员的故事》——一部以演员为主角的欧美戏剧文化史稿。伦 敦云集的图书馆、博物馆、档案库是我捕捉历史文化的殿堂,而林立的剧院则成了我了 解戏剧现状的地方。一个多月看了不少戏,其中的四个在风格样式、思想主题乃至市场 销售上都极有特色,使我对伦敦舞台的传统、政治以及多元性有了更为感性的认识。

莎士比亚的《第十二夜》是在伦敦泰晤士河南岸的寰球剧场,也叫“莎士比亚的寰球 ”(Shakespeare's Globe)演出。象往年一样,5月至9月是寰球剧场2002年的演出季, 今年的主题为丘比特与赛姬(Cupid & Psyche),中心是探讨爱情所包涵的种种魔力和矛 盾。这座由美国企业家山姆·旺纳梅克(Sam Wanamaker)根据1599年建造的莎士比亚寰 球剧场原型在其旧址重建的剧场,从茅草屋顶到带阁楼的伸出式舞台,从长廊上硬硬的 木板凳到台前的天井(pit),都力求恢复伊丽莎白时代的原状。因此,它进入第六个演 出季时,在上演绝对现代版的《仲夏夜之梦》和一部新编爱情喜剧《金驴》(The Golde n Ass,作者Peter Oswald)的同时,上演一部伊丽莎白时代风格全由男演员上阵的《第 十二夜》,非但一点也不出乎意料,还有一种众望所归的感觉。36岁的导演梯姆·凯罗 (Tim Carroll)去年排了莎士比亚的《麦克白斯》,引起很大争议,很多人认为他太离 谱,在解释和表现手法上违背了莎士比亚的原意,而且也有悖于重建寰球剧院的初衷。 而他这次排的《第十二夜》却得到观众和评论界的一致好评:“深刻,有趣,令人惊喜 !”这在挑剔苛刻的伦敦是非常难得的。

据载,莎士比亚的《第十二夜》于1602年2月2日首演于伦敦的中殿法学院(Middle Tem ple),所以今年在它400周年纪念日时,凯罗就带着他新排的老派《第十二夜》在那儿 先演了一轮。媒体振奋,众口皆碑,但因为演出周期短,很多热心的观众没能订上票, 当5月份寰球剧院演出季正式开始时,票房已经火爆了。《第十二夜》是我最熟悉最喜 爱还专门研究过的一部莎士比亚爱情喜剧,其演出也曾看了很多次,而这次演出真能给 我带来什么新的惊喜吗?谢天谢地,接下来我所看到的果然是最精彩的演出。原汁原味 的伊丽莎白时代服饰、乐器和音乐固然让人耳目一新,但最让人着迷的还是演员,尤其 是那几位男扮女妆的演员。说实话,起先我对全部男演员的做法颇不以为然,本来女演 员在舞台上的机会就不及男演员多,莎士比亚笔下难得有几个女角色也要让男人再夺回 去吗?但既然来看正宗的莎式演出,也不好太计较了。一旦进入剧情和人物,我首先被 吸引的是那几个演员惟妙惟肖的表演,因为知道他们的真实性别,这便使他们的表演更 增加了魅力、复杂性和深度。得到最多喝彩的当然是演女伯爵奥莉维亚的贴身女仆玛利 亚的演员Paul Chahid,那是一个典型的夸张的喜剧角色,比较容易讨巧。但我觉得更 见功力的是演维奥拉和奥莉维亚的两位男演员。事实上,当扮演维奥拉的演员Michael Brown刚上场时,观众席里还传出了几声怪笑,但当他/她在戏里装扮成一个男孩时,他 的身上却又显出了一种微妙甚至神秘的女人味来。奥莉维亚向来不是一个很讨巧的角色 ,我自己就常常有点受不了她的颐指气使,这次不让男人来演,不就更糟糕了吗?不料M ark Rylance演的奥莉维亚却显得极有多面性:既强悍又柔弱,既高贵又可怜,既让人 忍俊不禁又使人充满同情。看来美国剧本《蝴蝶君》里关于中国京剧的那个说法对莎士 比亚戏剧也能适用:是男人最知道舞台上什么样的女人讨人喜欢。我绝不是说以后莎剧 都得由男演员来演,关键是要有好演员。寰球的这次尝试很成功,是因为它给我们已经 熟悉的莎剧舞台又带来了新意。

这台《第十二夜》在浪漫和喜剧这两个“卖点”上达到了平衡,这也是很难能可贵的 。比方说,那段公爵奥西诺(Liam Brennan演)和他的由维奥拉扮演的小侍童两个人的戏 就处理得非常有水平,既有牛头不对马嘴的好笑又有含情脉脉的温馨。不象有些导演和 演员只顾搞笑,常常把应该动情的时刻给笑掉了。

去寰球剧场看戏不可能不注意到那些买5英镑廉价票站在台前天井里看戏的观众,俗称 “站地上的”(groundlings)。天井里最多可以站600人。他们可以趴在台沿,可以靠在 场地后的墙上,但就是不能坐下,要连续站上两三个小时,有时还得冒日晒雨淋之苦。 英伦天气变幻无常,我看戏那个夜晚就先后下过三次阵雨,雨量还不小,台前的人有的 披上雨衣,有的全然不顾。他们不同于当年那些卑贱粗俗爱起哄逗乐的“站地上的”, 主要是结伴来的年青人和游客,但他们仍然是观众中最开心最热闹的一群人,靠舞台最 近,看得听得最清楚,和演员交流最方便最直接。当演马伏里奥的演员把戒指扔给维奥 拉时失手丢到了台下,这下就给了“站地上的”一次决策性的参与机会:找不找?若真 找到了,还不还?怎么还?还,跟演员说什么?坐在楼上看台的我就只有旁观的资格了。 下次我再去寰球,一定要当个groundling。

第二出戏是爱尔兰当代女剧作家玛丽·琼斯(Marie Jones)的《他口袋里装着石头》(S tones in His Pockets),在一家有着一百十年历史的老剧院演出,但风格却极为现代 。约克公爵剧院(Duke of York's Theatre)坐落在伦敦西区剧院区(West End)——相当 于美国纽约的百老汇。琼斯这个戏是转了很大一个圈子才来到这里的,该剧首先在贝尔 法斯特的抒情剧院(The Lyric Theatre,Belfast)打响,去年进军伦敦,获得劳伦斯· 奥里佛最佳喜剧奖和Evening Standard报最佳喜剧奖,先在北伦敦的三轮车剧院(Tricy cle Theatre)登场,那是一个实验性的边缘剧院(fringe),因为很受欢迎,今年五月进 驻西区剧院区的新大使剧院(New Ambassadors Theatre),仍嫌剧场太小,就又转到了 这个座位更多的约克公爵剧院。

约克公爵剧院是个典型的维多利亚时代的剧院,剧场里装潢得富丽堂皇,雕凿得简直 有点过分,与此形成强烈反差的是舞台上的简洁空旷:舞台后方挂着一幅放大的电影银 幕——蓝天白云;沿着后墙,三十双鞋子靴子静静地一线排开;台上放着一只大箱子, 其功用几乎可以跟中国戏曲舞台上的桌子媲美。《他口袋里装着石头》就在这个简洁的 空间里展开:

在爱尔兰西南沿海的一个小村庄,好莱坞某剧组又一次来拍摄一部爱尔兰风情的大型 故事片,很多村民担任群众演员,得到按当地标准来说颇为不菲的酬金。故事集中在查 理和杰克这两个群众演员身上,通过他们和剧组、导演、助理、女明星及同村居民的交 往,表现当地民众的欲望、向往、恐惧和失落。最惨的是杰克的一个表弟,因为好莱坞 之梦破灭而投海自杀了,他口袋里装满了石头,剧名即由此而来。

爱尔兰是英国历史最久的殖民地,爱尔兰戏剧中有不少反映他们与英国殖民者关系的 剧作,但是现在英国殖民者的地位显然已经被美国文化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殖民力量所取 代了。琼斯的这个故事可能发生在西方主流世界以外的任何地方,因而具有极大的普遍 意义。同时,这个剧的独特形式也极大地强化了它普遍性的主题。如果光听这么个故事 ,会认为这是一个人像展览式的群戏,但琼斯的剧本有个绝妙的构想,她让剧中的十五 个角色全由两位演员来演。开始的时候,角色的交替更换简直有点让人眼花缭乱,但很 快我就能将一个个鲜活的人物分得清清楚楚了,几乎忘记了台上其实一共只有两个人。 Lloyd Hwtchinson和Kieran Lagan这两位演员真是有本事,在一个几乎全空的舞台上, 角色从男到女,从老到少,口音从美音到英音到爱尔兰音,而且不换衣不易妆,就凭极 丰富细腻的形体动作、眼神、表情、语音、语调,把一台色彩斑斓的悲喜剧有声有色地 演了下来。演出结束的时候,好象真的是有十五个人一个个出来谢幕,每一个都得到观 众由衷的掌声。值得一提的是,在这两位演员之前,已有另外两对演员演过这同一出戏 ,可见伦敦的舞台上卧虎藏龙,人才济济。

第三出戏是苏格兰作家麦可尔·温(Michael Wynne)的《这儿的人友善》(The People are Friendly),在皇家宫廷的楼下剧院(Royal Court,Downstairs)演出。这出戏是我 自己发现的,因为我一直想去看看英国舞台剧团(English Stage Company)的戏,看伦 敦的Time Out杂志,发现这出戏的内容对我个人又有特别的吸引力,因为它讲的是一个 离家在外很多年的女儿重新回故乡生活的故事。

在美国教西方当代戏剧时,总要提到英国舞台剧团。它始创于1956年,是一个得到政 府资助,专门扶植新人演出新作的剧团。第一任艺术总监是乔治·迪万(George Devine ),他的宗旨一直贯穿至今,就是发现“大胆激进毫不含糊的作者,给他们提供一个作 为绝对主创的空间,演员、导演、设计都为他们的作品服务”。建团当年上演的约翰· 奥斯本的《愤怒的回顾》(John Osborne,Look Back in Anger)现在被认为是战后英国 戏剧的转折点,迪万的做法为英国舞台带来了一大批剧本创作的生力军。很多第一流英 国剧作家的作品都是在这儿最早和观众见面的,其中包括魏斯本(Arnold Wesker),阿 登(John Arden),邦德(Edward Bond),和后来的凯萝·丘吉尔(Caryl Churchill)和大 卫·亥厄(David Hare)等等。不少外国名家的作品也在这儿得到英文首演,如布莱希特 、尤奈斯库、贝克特、萨特、杜拉丝等等。四十六年下来,英国舞台剧团以它持续不断 的创新活力为舞台提供了一批又一批高质量高水平的作品。

《这儿的人友善》故事梗概如下:

米歇尔(Sally Rogers演)在伦敦奋斗了十二年后,回到故乡利物浦寻找职业和个人生 活的新开端,因为“这儿的人友善”。她用卖掉伦敦公寓的钱买了一幢五个卧室的大房 子,凭窗能望见儿时的老屋和被废弃的船坞。她兴高采烈地请来父母和姐姐唐娜(Miche lle Butterly演)一家,开个重返故里的庆祝派对。戏就在这次聚会中展开。事情一开 始就不顺,烧烤炉点不着,客人们也不喜欢米歇尔精心准备的健康汉堡,讥笑她从伦敦 带来的新潮点心和派对游戏,他们显然不象以前那么相互了解和融洽了。家人既要嘲笑 米歇尔身上的伦敦味,又说弄不懂她为什么要放弃伦敦回到经济萧条的利物浦;米歇尔 则为家人的落魄失意而困惑,意识到自己记忆中或想象里的故乡已不复存在,对聘用她 的大财团所策划的经济转型也产生了怀疑。家人团聚中显露出一个又一个矛盾、冲突、 秘密、尴尬和无奈,充满了粗鲁的幽默和荒诞的嘲讽。尽管都是些不得志的小人物,演 员们演得都很投入到位,把人物的自尊意识和自嘲能力都展现得恰到好处。在此起彼伏 的笑声中,观众很清楚地感觉到这出家庭团圆喜剧所反映的“新经济秩序”带来的一系 列社会问题。在我的印象中,英国舞台剧团的作品历来以“严厉冷酷”、“怪诞新异” 、“骇人听闻”著称,难怪评论界视《这儿的人友善》为奇迹,因为这部“极为政治的 戏”居然让皇家宫廷的楼下剧院掀起了“笑声的狂飙”。散场后,我和凯特都说还从没 看过这么好笑的自然主义倾向的戏。

最后一出戏是支架剧团(Trestle)的《石头脑袋历险记》(The Adventures of the Sto neheads),那是在泰晤士河南岸的英国国家剧院(Royal National Theatre)。国家剧院 目前共有四个室内剧场,今年四月到九月在Lyttelton和Loft剧场推出一个名为“变形 ”(Transformation)的演出季,首演十三个新戏,每个都和“变形”沾点边,或是改编 小说,或是解构经典剧本,或是主人公有个拯救世界的乌托邦计划,或是主人公决定雇 人装修房子,可谓五花八门,各显神通。Lyttieton是个完全现代的剧场,任何座位都 没有视角障碍。为这个演出季,观众席做了调整,移动了200多个座位,将镜框式舞台 变成了伸出式的,拉近了与观众的距离。只见超现实主义设计意念的舞台后方立着一棵 达利风格的树,一群很难断定种族或国籍的人头戴着象是凿出来的粗线条硕大面具的头 套(更象大头娃娃),正在演绎一出奇异的现代哑剧寓言:

石头脑袋一家七人(其中一个是刚出生的婴儿)爬上海岸线,来到陌生的彼岸,满怀希 望、好奇和喜悦,开始在陌生的国度里求生存,在陌生人中间寻求接纳。当过医生的父 亲进城去谋业,临行前揣上了一张全家福,带上了亲人的祝福期盼和所有值钱的东西, 包括爱妻的戒指。但一路上他遭遇的却是误解、拒绝、欺骗、掠夺、伤害、侮辱和监禁 。小儿子追求友谊和爱情,上天入地,孓然而归。最后,亲情挚爱将一家人又团聚到一 起,他们决定离开,缓缓地朝着海岸线走去。剧情就是这么简单,而且没有一句台词, 所有角色由八位演员担当(换不同面具头套妆饰)。但整个演出充满了诗意、幽默、凄凉 和温情。史诗般的叙事结构,超现实主义的设计风格,目光表情一成不变的面具,配上 演员绝妙的肢体语言,激发了观众的无穷想象力,能读出千变万化的感情、思想、情绪 、态度,产生无限的联想。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有评论说,这是一出表现难民在英国 的境遇的戏,呼唤人道、同情和宽容。对,很对,但远不止于此。当我自己的联想穿梭 在伊利亚特、奥德塞、奥尔菲等西方神话中时,我身旁的两个孩子不是看得屏气蹙眉, 就是笑得前俯后仰。他们显然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道德判断、审美框架和娱乐支点。托 比·威尔谢(Toby Wilsher)导演的《石头脑袋历险记》,除了少数可以避免的模糊和重 复,是一百一十分钟纯粹的戏剧魔术。

我翻开最近一期的伦敦艺术娱乐周刊Time Out(第1665期),里面的一篇报道讲的是关 于英国政府的艺术投入问题。政府经费刚刚逐渐输入,要真正恢复元气,治愈十几年形 成的“贫血”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可是士气已经提高,人心开始稳定。艺术家们在经历 了十多年的困境之后,终于开始觉得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并计划未来了,这是一种全新的 感觉。前面提到过的“三轮车剧院”2001-2002年度资金拮据,只推出了一部原创剧目 ,现在正满怀信心地筹划以后的四部戏。颇有名气的BAC艺术中心历来擅长发现新秀, 得到新的资金来源后,全力关注赞助二百多位艺术家的创作。往往一笔不大的“种子” 款却能带来很大的收获。例如,BAC给一个名为The Shout的剧组五千英镑用于创作Tall Stories,该剧目被选送到维也纳和美国的康州参加艺术节,用Time Out的话来说“不 仅给这个团体建立了声誉,也给英国赢得了光荣”。我刚到伦敦不久就得知小维克(You ng Vic)上演《倩女离魂》,据说也得益于政府新的拨款,使当了很多年助理导演的汤 姆·莱特(Tom Wright)有机会在舞台上演绎这个他心仪已久的中国古典剧目,以“静美 ”获得好评。“油车”(Oily Cart),是一个以青少年为主体观众的巡回演出剧团,因 为68%的资金提高,获得370%的创作和演出效益。水涨船高,剧团成员的收入也有所提 高。比如,“三轮车剧院”日常行政人员的工资由原来的一年14,000英镑升至18,000 英镑。在小维克,演员的收入也从原来的一周285英镑升至310英镑。虽然没人能一夜间 变富,但对于热爱艺术献身戏剧的年轻人来说,这些改善已经足以使他们安心乐观。

受全球经济形势影响的英国的总体财政局势,目前还是很严峻的。英国政府在必须面 对医保、教育、交通、国防等各方面的压力和需求的时候,对艺术增加投入不仅是有魄 力和远见的,而且是明智的。创意、娱乐、向上的精神使一个城市一个国家更有生命力 。同时,艺术的经济效益也是显而易见的,就拿伦敦来说,艺术繁荣,伦敦就繁荣。伦 敦之所以成为世界著名的旅游城市,不就是因为她悠久丰厚绚丽多彩的文化艺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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