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斜阳》中“蛇”的象征意义论文_钱晓彤

论《斜阳》中“蛇”的象征意义论文_钱晓彤

(天津外国语大学,天津 300204)

引言

《斜阳》是太宰治的代表作之一,最早连载于昭和22年7月到昭和23年10月的《新潮》。《斜阳》的故事通过和子的第一人称叙述和弟弟直治的日记与遗书的形式展开。“蛇”在《斜阳》的几个重要事件中多次登场,在日文版的原著中“蛇”这个词共出现了56次,“蝮”这个词出现了9次,可见这一意象的重要性。在先行研究中,对于”蛇”这一意象的专门研究较少,大多是文章中的一小部分对此有所涉猎。列如青栁晴香的《太宰治『斜陽』再論》,该文有一章节为“和子与蛇”,论述了和子与“蛇”的因缘。专门研究的有孟德林的《从太宰治《斜阳》中的“蛇”看作品主题》,该论文紧扣作品主题,认为“蛇”代表死亡,同时也代表和子内心的求生欲。本文考查作品中频繁使用的“蛇”,通过对具体的“蛇”事件,和子心里的“蛇”两方面分析其在作品中的象征意义。

一、“蛇”事件

小说中初次出现的有关“蛇”的事件是“蛇蛋事件”,并以此事件贯穿第一章,推动小说的进展。在和子与母亲共进早餐时,两人聊到了直治的下落和美人早夭的悲伤话题,接着和子开始了对“蛇蛋事件”的回忆。和子将蛇蛋误认成毒蛇蛋,向孩子们提议烧蛇蛋,然而蛇蛋却怎么也烧不起来,意识到错烧后,和子和孩子们一起做了墓标。埋葬和立墓是人类社会特有的一种风俗,可见,和子是把“蛇”同化为人类看待的。

从回忆拉回现实,当天和子又在院子看到了蛇。母亲与和子都认为,在庭院中看到的母蛇是蛇蛋的母亲。本稿认为被烧掉蛇蛋的母蛇,有两方面的映射。

一方面,从和子方面看,孩子死产的和子和失去蛇蛋的母蛇有失去孩子的共感。而且,和子是下令烧死蛇蛋的人,虽然是误认为毒蛇蛋而烧死,但和子的行为有强烈的主动性。和子可能认为,自己孩子的死产与她自身脱不了干系。此外,青栁晴香认为,蛇蛋代表着和子内心想要离开家奔向上原的欲望,是由不能顺从本心的窘境中引发的一种焦躁不安。理智告诉和子不能抛弃母亲,主动烧掉蛇蛋则是和子对自己本心的一种抑制。无论是孩子的死产还是对本心的抑制,都与丧失感紧密相连。

另一方面,从母亲方面看,母亲的形象与母蛇有许多相似之处。首先,在描写母蛇时,原作写到“这是一条纤细、高雅的蛇”,这与母亲一直以来优雅高贵的形象相吻合。其次,“蛇蛋事件”发生在直治从战地归来以前,如和子的独白所说,“母亲已做好心里准备,她说再也见不到直治了”母亲自己已经有了这样的觉悟。描写母蛇时多次描绘了母蛇悲伤的表情,同时还有如下对母亲面孔的描写。

夕阳映照着母亲的面孔。看起来,母亲的眼睛闪烁着青色的光芒,似乎含着几分嗔怒,那副神情十分美丽,引得人恨不得扑过去紧紧抱住她。我觉得母亲那张面孔,同刚才的那条悲伤的蛇有某些相似之处。(第一章)

从这段描写可以看出,母亲的对于直治可能战死的悲痛和母蛇失去蛇蛋的悲伤是有所重叠的。无论是和子失去孩子还是母亲失去直治,通过母蛇所折射出的,是一种丧失感。从小说中的情节展开看,小说由“蛇蛋事件”的回忆自然地引申出了父亲临终时关于“蛇”的回忆,即父亲临终那天的晚上,水池边的树木全都爬满了“蛇”。母亲在此后“对蛇充抱着满心的畏怖之情”,这与上面一段对母亲神情的描写相呼应。无论是“蛇蛋事件”还是父亲临终,“蛇”是不吉的先兆,是一种丧失感的象征。

二、和子心中的”蛇”

除了具体的“蛇”事件,和子心中的“蛇”也多次出现在文中,从“蛇蛋事件”开始贯穿到文末。

期刊文章分类查询,尽在期刊图书馆在和子与母亲共同观察了失去蛇蛋的母蛇后,有如下的一段描写:

我觉得母亲那张面孔,同刚才的那条悲伤的蛇有某些相似之处。而且,我的胸中盘踞着一条毒蛇,这条丑陋的蛇,总有一天要把那条万分悲悯而无比美丽的母蛇吞掉,不是吗?(第一章)

显然,这里“蛇”是和子的内心面的衍化。和子将自己的内心比作丑陋的“蛇”,与母亲的悲悯而无比美丽的形象形成鲜明的对比。毒蛇是比普通的蛇生命力更加强大的存在。在自然社会中,蛇通过吞掉猎物获得生存,和子将这一蛇的本能内在化,母亲的衰弱和自己的生命力形成巨大的反差。

在火灾事件后,和子这样描写自己的内心:

打从发生了火灾这类丑事,我觉得体内的血液稍稍变得黑红了。从前,我的胸中居住着恶意的毒蛇,这回血色稍稍有些改变,感觉逐渐变成一个粗野的乡间姑娘了。即使和母亲一块儿坐在廊缘编织毛衣,也会使我异常憋闷,不如到大田里翻土什么的来的快活些。(第二章)

由于差点引发火灾,和子不得不低声下气地去给平民挨家挨户道歉。此后,和子宁愿去下地干活也不愿与母亲一起织毛衣。下地干活显然不是贵族身份该做的事,而和子却乐在其中。可见,在受到沉重打击的同时,她深刻意识到自己的处境,萌发了脱离贵族血统、改变自身命运的愿望。毒蛇血色的改变正是这样的反叛精神萌发的一种表现。母亲是没落贵族以及旧道德的代表,而和子则是挑战旧道德的先锋,这两个形象所代表的思想发生了剧烈的碰撞。和子一直把母亲形容为日本最后的贵妇人,她对母亲的感情是复杂的,一方面敬爱母亲另一方面则是精神上的对立。和子处于社会旧道德旧观念的对抗位置上,其思想意识对母亲的生活会带来威胁。这也是之前所提到的吞噬母亲的想法的根源。和子内心的“蛇”代表着一种反叛精神,代表着她打破贵族消亡宿命的渴望。

在母亲临终前,有这样一段和子内心的描写:

我感到活着,继续活下去,这是非常丑陋、充满血腥而龌龊的事。我想象着一条怀孕的钻洞的蛇盘踞在榻榻米上的姿影。然而,我还是不死心。卑劣也好,我要活着、我要同世界斗争,以实现我的愿望。(第五章)

和子对于活下去的意念已经超越了对母亲的敬爱,内心充满了求生欲和生命力。和子在母亲临终前看到蛇以后,反而“获得了内心的平静,精神上似乎产生了一种幸福的轻松感”。早在和子在寄给上原的第一封信中就提到,自己想舍弃只剩虚假表象的安逸生活,要追求一种全新的生活。她预感自己是无法安居于由“女大学”所支配的传统生活的,和子直言“我很难生活下去”,因此她反抗旧的传统道德,追求恋爱与革命。母亲的去世使她的进一步醒悟,像母亲那样墨守成规最终只会走向消亡,她更加坚定了自己内心的选择——为了恋爱与道德革命而活。怀孕的蛇预示着以后和子怀上上原的孩子,预示着自己实现了道德革命。在民俗中,蛇通过蜕皮有“死与再生”的含义,和子经历贵族阶级的消亡,通过顽强地斗争从过去的伤痛和道德束缚中解脱,她决心彻底打破社会框架对身份的约束,背叛主流社会道德,即使卑劣也要活下去同世界斗争、实现自己的恋爱与革命。和子心里的“蛇”正是其反叛精神和百折不挠的生命力的象征。

结语

《斜阳》中太宰治采用了女性独白体的形式,是以和子为第一人称来叙述的,因此在小说中几乎没有对和子的直接描述,通过“蛇”这样的意象,增添了小说视角的丰富性,以第三人称描写“蛇”的姿态,读者能更有共感。本文首先通过对具体的“蛇”事件,从和子和母亲两个角度论述“蛇”所象征的丧失感。通过对和子心中的“蛇”的分析,论述了“蛇”一方面象征着和子对于传统道德和世俗的反叛精神,一方面代表着和子百折不挠地追求恋爱与革命的生命力。

参考文献

[1]太宰治.斜阳.陈德文,译.重庆:重庆出版社,2013

[2]孟德林,田灵枝.从太宰治《斜阳》中的“蛇”看作品主题.陇东学院学报,2017年3月,第28卷第2期

[3]青栁晴香.太宰治『斜陽』再論.フェリス女学院大学日文大学院紀要(20),17-27,2013-03

作者简介:钱晓彤(1993年10月—),女,汉族,江苏扬州人,硕士研究生在读,单位为天津外国语大学,研究方向为日本文学。

论文作者:钱晓彤

论文发表刊物:《知识-力量》2018年8月上

论文发表时间:2018/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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