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词类标注存在的问题与对策
——一项基于双层词类范畴化理论的研究
张蓝月，王仁强
(四川外国语大学研究生院， 重庆 400031)
[摘 要] 对权威汉语/汉外词典和语料库的调查发现，“快乐”的词类标注存在问题。鉴此，本文在双层词类范畴化理论指导下，基于国家语委现代汉语语料库，对“快乐”的词类标注问题进行探讨，并对汉语/汉外词典如何处理“快乐”的词类标注给出具体建议。研究发现，概括词“快乐”在现代汉语社群语言系统层面词库中兼属名词和形容词，并非仅是形容词。词典和语料库之所以出现疏漏，主要是错误地运用了“简约原则”。
[关键词] 快乐；词类；双层词类范畴化理论；兼类词；简约原则
一、引言
近年来，词类标注成为汉语/汉外词典编纂的难点和热点。词类标注是词典编纂中一件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大事[1]，而词类则一直是困扰着汉语学界的老大难问题[2-3]，其中兼类现象尤甚[4-6]。
2018年10月，《人民日报》关于央视著名主持人李咏去世的一则报道中出现了“感谢您曾经带给我们的快乐！”这句话。那么，此句中做宾语的“快乐”究竟属于什么词类的用法呢？通过查阅表1中的6部汉语词典及两部汉英词典发现，“快乐”一词只标注了形容词(详见表1)。难道，做宾语的“快乐”是形容词？
表1 “快乐”在八部词典中的词类标注情况
通过检索国家语委现代汉语语料库，发现“快乐”共有353条索引，其中标注为形容词的有351条，标注为名词的有2条。然而，仔细分析后我们发现，该语料库把“快乐”的主宾语用法部分标注为名词，部分又标注为形容词，出现了自相矛盾。比如，例1和例2中，“快乐”被标注为名词(其中“快乐”分别做“提供”和“是”的宾语)，而例3则将“快乐”标注为形容词(其中“快乐”做“象征”的宾语)。
从比较表中可以看出，不同的传输技术，具有其相应的优缺点，在选用时要扬长避短，既要考虑适用性，又要考虑建造成本，还要考虑建设周期和后续维护的便捷性。
例1.所罗门群岛/ns的/u土著/n，/w在/p1930/m年/nt基督教/n的/u传教士/n抵达/v前/nd，/w还/d一直/d以为/v后代/n是/vl已/d死去/v的/u祖先/n所赐/n，/w性交/v的/u唯一/a功能/n是/vl提供/v快乐/n。/w "/w
有鉴于此，现代汉语词典中对“快乐”的词类标注可做如下修改：
首先，根据Halliday和Yallop[10]51，对“快乐”的词用法和语素用法(即构词用法)进行区分。因“快乐者”“快乐主义”等构词用法频繁出现，已然独立使用，故本研究不对构词用法进行词类判断。详见表2。
简言之，上述八部词典都只给概括词“快乐”标注了形容词，而未标注其名词词性。但在国家语委现代汉语语料库中，“快乐”有不少做主宾语的用例，只不过有的标注为形容词，有的标注为名词。笔者不禁产生以下疑问：语料库中“快乐”做主宾语的用法是否应该统一标注为名词？“快乐”的形容词词性已成共识，但其名词用法是否达到规约化并可以收入词典呢？换言之，概括词“快乐”的词类归属到底是什么？我们能否把概括词“快乐”处理为形名兼类词？
二、研究设计
(一)理论基础
3组患者治疗后，QOL评分较治疗前明显升高，VAS评分较治疗后明显降低。治疗后3组患者之间比较，结果显示QOL和VAS评分均无统计学差异，见表3。
(二)数据收集和加工
本文从双层词类范畴化理论视角，基于国家语委现代汉语语料库，对“快乐”的实际用法进行分析。根据王仁强、陈和敏[9]所提出的判断社群语言层面词库中概括词词类的规约化标准，从个例频率和类型频率出发，对其用法的规约化程度进行分析。鉴于Halliday和Yallop[10]4指出，从语法上讲一个语言单位是“词”就意味着它必定属于某个词类，我们在进行语料库分析时不考虑其构词用法。具体程序如下：
首先，在言语层面我们统计分析特定用法的命题言语行为功能(指称、陈述、修饰)，并结合特定用法所展现的句法功能与语境意义的关联标记模式逐一判断个体词的词类归属，这样就获得各种词类用法的个例频率。
这里只分析“快乐”名词指称用法的类型频率。在国家语委现代汉语语料库中，“快乐”指称用法在各类结构的分布情况有9种。详见表4：
本项研究的理论基础是王仁强[7]的双层词类范畴化理论。基于复杂适应系统语言观[8]提出的词类本质观，该理论指出分析语的词类范畴化发生在两个层面：言语层面不同句法位置上个体词的词类范畴化和社群语言层面词库中概括词的词类范畴化，前者指说话者命题言语行为(包括指称、陈述、修饰等)的表达过程，可通过个体词的句法功能与其语境意义的关联标记模式进行判断；后者指一个言语社群集体无意识的自组织过程，其核心是规约化；概括词的词类属性既非“先验存在”又非“词无定类”，而是随着个体词在言语层面句法中反复使用而发生演变，概括词的兼类与使用频率(含个例频率和类型频率)密切相关；概括词的词类归属(不论是单类还是兼类)是其意义潜势，是其在言语层面句法中所体现出来的规约性命题言语行为功能，需要描写语言学家基于语料库进行使用模式调查，抽样分析有关个体词在言语层面句法中的命题言语行为功能，并根据其命题言语行为模式的规约化程度而有意识地实施范畴化过程，其中语文词典的词类标注就是其典型代表。
最后，结合个例频率和类型频率判断概括词“快乐”在社群语言系统层面的词类属性。
三、研究结果
(一)个例频率
调查发现，“快乐”在国家语委现代汉语语料库中共有353条索引，其中标注为形容词的有351条，标注为名词的有2条。这是该语料库中的原始标注。接下来，我们将根据双层词类范畴化理论进行重新分析。
例3.如果/c“/w天堂/n”/w象征/v快乐/a，/w“/w地狱/n”/w就/d象征/v痛苦/a。/w
其次，根据双层词类范畴化理论对索引行中的个体词“快乐”的词类归属逐一进行重新分析，结果发现“快乐”的动词用法有194条，名词用法有152条。详见表3。
表2 “快乐”词条在国家语委现代汉语语料库中的词用法分布
表3 “快乐”词条在国家语委现代汉语语料库中的命题 言语行为功能分布
(二)类型频率
然后，统计“快乐”指称用法的类型频率(即在句法环境中的搭配或类连接)。
要彻底地改进以前的旧式教学方式，设计新颖有效的教学情景，并设计出以学生为主体参与的教学活动方案。认知建构主义理论的一个重要结论是：一个完整的自主学习过程是学习者主动建构知识到分解知识，最后再到主动重构外部信息的过程，使学生本身获得最大发展[2]。为了让学生能够积极地参与到教师设计的教学活动计划中，教师必须全力激发学生在课堂的参与主动性，让学生主体参与练习的最主要目的是让班上的每个学生都有切身的体验，培养学生的思维，独立思考的能力，独立的判断力。开放式教学环境的设计目的是确保学生能够参与课堂，而学生的参与才是开放式教学活动的设计重心所在。
表4 国家语委现代汉语语料库中“快乐”的指称用法 在各结构中的分布情况
四、讨论
(一)概括词“快乐”的词类归属
基于国家语委现代汉语语料库的调查表明，“快乐”在言语层面的名词指称用法个例频率较高(达到43.93%)，类型频率也很高，其中“VP+快乐”用法最为凸显，“给予快乐”“得到快乐”等范例在日常交际中频繁出现。根据王仁强、陈和敏[10]19所提出的判断概括词词类规约化的标准，概括词“快乐”在社群语言层面词库(即语文词典)中应标注为名形兼类词。
例2.是/vl快乐/n还是/v灾难/n？/w
②农业种植结构的确定。种植结构依据《中国（宁夏）贺兰山东麓葡萄文化长廊发展规划》及项目可行性研究报告的发展要求，项目区总灌溉面积 18 584 亩（1238.9 hm2），其中 葡 萄灌溉面积 16 314 亩 （1087.6 hm2），防护林 2 270 亩（151.33 hm2）。
【快乐】❶
形容心情如意：～的微笑
❷
如意的心情：享受当父亲的～。
共享服务的理念最先在财务管理中进行应用，而随着财务共享服务模式在西方资本主义市场的不断推广，Barbara Quinn和Denburgh都注意到，由于企业经营和发展阶段的不同，对于共享服务的需求也随着发展形态产生不同模式的需求。Quinn(1998)阐述了共享服务的四种类型：基本模式、市场模式、高级市场模式及独立经营模式，并指出这四种模式是在共享服务从初级阶段到高级阶段的过程而演变。Denburgh(2001)同样认同财务共享服务中心的四种模式，并进一步指出了这四种模式的特点分别是：向公司内部服务部门收取成本费用、以公司的形式向内外客户提供财务服务、以财务服务为竞争商品以及以盈利为目的。
对于汉英词典，我们不妨做如下调整：
老徐记得女孩说她读财会专业：“我这种情况，为将来好找工作，可选的专业很少。”女孩的口气很平静，并没有夹杂任何怨怼。那种为前程忧虑的隐痛，就像一朵快速穿行的云，眨眼间就突破幽暗，被太阳镀上金边：“不过总算有大学肯录取我，我蛮知足。找工作的事以后再说。”老徐记得女孩见到搪瓷盆里五颜六色的菜码儿的惊喜，除了土豆丝、海带丝、豆腐干丝和雪菜末这几样常备的，竟还有野芹菜和豌豆头，有黄瓜丝和一种粉红色的水萝卜擦成的丝，有南瓜丝，女孩说：“比我们学校食堂还丰富。”
黑水角阀的阀杆比较长，易受介质侧面冲击引起振动，因此在设计工况允许的条件下，适当增加阀杆直径和对中导向套数量，增强阀杆的稳定性。黑水角阀应适当优化选型，控制阀门正常工作开度在30%～80%，避免小开度工作，减少黑水中的介质颗粒对阀芯与阀套的异常冲击。
【快乐】❶happy; merry; joyful; delightful; cheerful: ～的微笑a happy smile
❷happiness; joy; delight: 无尽的～endless joy/delight
(二)漏设“快乐”名词义项的原因
首先，是受“简约原则”的影响。胡明扬[11]14指出，“兼类问题的焦点是动名兼类和形名兼类”。类似语法多功能现象，朱德熙[5]76称之为“名形词”，即“兼有名词性质的谓词”，而刘叔新[12]则称之为“形名词”，但他们都不认可这些词是形名兼类词。他们之所以选择把“名形词”或曰“形名词”作为词类体系中的一个独立的类别，主要是担心兼类词数量过多，不利于语法分析的简化，宁可选择词义标准主导的词类观。而且，这种观点得到多数人的认可。正如胡明扬[11]14所言，“很多人怕兼类太多就等于取消了分类，不同意采用兼类的办法”。这就是主张兼类要尽可能少的“简约原则”(即“词义不变，词性不变”)。上述汉语/汉外词典的编纂者无疑受到这种主流观点的影响，即认同词典中的一个(概括)词只能属于一个范畴：“快乐”在上述所有词典中都只标注了形容词词性，而未标注名词词性。正如王仁强、杨旭[13]所指出的那样，分析语词类问题之所以成为哥德巴赫猜想式的难题，根本原因在于误用了一阶逻辑或曰经典逻辑；在语言复杂系统中，经典逻辑中的同一律、矛盾律和排中律纷纷受到限制；一阶逻辑显然也无法合理解释社群语言层面词库(即语文词典)中概括词所体现的兼类现象；双层词类范畴化理论兼顾了经典逻辑和模糊逻辑，可以有效区分概括词和个体词不同的范畴化过程，对分析语的词类范畴化难题能够提供更加合理的解释。根据《现代汉语常用词表》(2008)，“快乐”的频序为2180，即3000以内的高频词。鉴于兼类与词频成正相关[14]，据此我们不难推断，由于错误地坚持与一阶逻辑一脉相承的“简约原则”，高频词的名形兼类词“快乐”的名词词性给抹杀掉了。
其次，没有基于语料库进行实证研究。根据双层词类范畴化理论，我们认为上述词典未能有效区分两个层面的词类范畴化，即没有区分言语层面不同句法位置上个体词的词类范畴化和社群语言层面词库中概括词的词类范畴化，而后者只有基于大型平衡语料库才能进行有效区分。本项研究无疑以生动详实的数据进行了阐释。
五、结语
综上所述，本文在双层词类范畴化理论的指导下，基于国家语委现代汉语语料库对高频词“快乐”在汉语/汉外词典中的词类标注问题进行了研究。研究表明，现有汉语/汉外词典词类标注以及汉语语料库的词性标注都存在词类遗漏问题，这无疑是“简约原则”导致的情况。我们认为，只有坚持语言知识源自语言使用的复杂适应系统语言观，坚持基于语料库的实证调查，妥善区分言语层面不同句法位置上个体词的词类范畴化和社群语言层面词库中概括词的词类范畴化，才有助于解决汉语词类问题，有助于提高汉语/汉外词典词类标注的准确性。
[参 考 文 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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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项目] 重庆市社会科学规划项目“基于语料库的外向型汉英高阶学习词典编纂研究”(项目编号：2014YBYY083)。
[作者简介] 张蓝月(1996-)，女，四川外国语大学研究生院在读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词典学研究；王仁强(1970-)，男，四川外国语大学研究生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词典学、认知语言学、语言类型学和语料库语言学研究。
[中图分类号] H109.4
[文献标志码] A
[文章编号] 1008- 5823( 2019) 07- 0091- 03
[收稿日期] 2019- 04- 22
[责任编辑：白彩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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