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中国文论中“复杂”与“抑郁”问题的几点思考_心理学论文

对中国文论中“复杂”与“抑郁”问题的几点思考_心理学论文

关于“情结”问题的一点思考——兼及中国文论的“郁结”说,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文论论文,中国论文,情结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自从弗洛伊德、荣格等提出“情结”问题以来,西方学者已把它作为重要的文艺心理学概念加以认可与研究。然而国内心理学界对此尚未给予应有的重视,因为不但心理学刊物上尚未发表过这方面的研究成果,就是《中国大百科全书·心理学》也未将“情结”列为一个条目。所幸者朱智贤主编的《心理学大词典》及车文博主编的《心理咨询百科全书》中有该条目,但撰写者各执一词,不免以偏概全。他们都主要从弗洛伊德的观点出发阐释情结的意义,忽视了荣格对该问题的观点,尤其是与“自主情结”有关的思想。如今国内学术刊物中常见到“世纪末情结”、“师范情结”等字眼,它似乎有被泛化的趋势。就笔者管见所及,我国古代也有类似于情结的思想。因此,对情结问题做些理论的梳理与阐释仍具有重要意义。

一、“情结”的滥觞

在近代西方,“情结”一词的提出者无疑为精神分析理论的创始人弗洛伊德,恋父情结、恋母情结成了他“人格发展”理论的重要内容。继之,荣格对此发扬光大,尤其提出并研究了“自主情结”。阿德勒也有所补充,重点探讨了“自卑情结”与“自尊情结”等问题。

在我国,早在战国时期屈原《远游》中即提出“郁结”一词。屈原为人方正直行,竭忠尽智,却不为当朝所容纳。佞臣谗害其能,怀王信而见疑,岂能无怨乎?!于是郁结于心,忧愁幽思,行吟泽畔,形容枯槁。屈原吟道:“悲时俗之迫厄兮,愿轻举而远游。质菲薄而无因兮,焉托乘而上浮。遭沉浊而污秽兮,独郁结而谁语?![①]这里屈原所悲叹的“遭沉浊而污秽兮,独郁结而谁语?!”一语道破了“郁结”的实质。就是说,屈原遭人陷害,信而见疑,积怨于心,而无可言者,故形成“郁结”。“郁结”与情结的实质是一致的,都是受压抑或创伤而形成的。

但就这一思想的滥觞而言,似应上溯到孔子。孔子说过:“发愤志食”[②]“诗可以怨”。[③]这是他的亲身体验。此外已表达出“发愤读书”、“愤而著书”的意念。屈原“发愤以抒情”,即愤而作《离骚》则是孔子“愤书”的生动体现。西汉的刘安则最早从理论上对这一问题进行了阐述。他说:“愤于志,积于内,盈而发音,则莫不比于律,而和于人心”。[④]又说:“夫歌者乐之征也,哭者悲之效也,愤于中则应于外,故在所以感”。[⑤]就是说,“愤于志,积于内”,因而形成了“郁结”,于是著书立说,以遂其志。此后,司马迁身受宫刑之辱,系之于囹圄,并以史为鉴。“愤书”者屡见不鲜。所以司马迁说,昔西伯拘于羑里,演《周易》。孔子厄陈蔡,作《春秋》。屈原放逐,著《离骚》。左邱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而论兵法。……在司马迁看来,人之所以能著书立说,特别是将整个身心倾注于文学艺术的创作,乃在于“意有所郁结,不得通其道也”。这是司马迁对屈原“郁结”说的创造性发挥。

这样,司马迁关于“郁结”的思想不仅是对前人“愤书”的发展和总结,而且将其作为文学艺术等的创作动力加以认识,成为中国文论史上带有规律性的范畴,与两千年后精神分析学派的创作动力观具有“不谋而合”的结果。况且,这一范畴还起着承前启后的作用,韩愈的“物不平则鸣”说、欧阳修的“诗穷而后工”说等后世思想无不受其影响。

因此,在我们研究和发展“情结”的有关理论时,不要忽视了我国古代的思想精品。将中西方理论作更加深入的比较研究无疑会起到“锦上添花”之效。

二、“情结”的界定

弗洛伊德用“性欲压抑说”解释情结问题。他认为,被压抑的性欲(力必多)之潜力在无意识中不但不减弱,而且得到加强,时时串通类似的因素,形成“情结”(complexes)或“情意综”。情结一旦形成,并不安分守己,而是不断地向意识层面明侵暗犯,以致形成种种神经症;或升华为灵感,著书立说;或净化为顿悟,明心见性。因为“恋父”或“恋母”均与社会的伦理道德相冲突,故只能压抑之。在弗洛伊德看来,情结大则成为人类宗教和道德的最后根源,小则成为个人心理失常的原因。解决的办法要么通过“自居作用”,要么通过文学艺术作品求得“升华”和“宣泄”。于是,哈姆莱特对于替父报仇的“迟疑”及达芬奇对于《岩间圣母》的创作便都是“恋母情绪”作崇的结果。

荣格根据联想测验指出,“情结”是一种具有情绪色彩的观念群,其中特别严重者是被共同的情调结合起来的使人心神不安的观念群。换言之,用以组成情结的种种观念(主要为表象)经常出现在脑际,令人思绪万千,心烦意乱,坐卧不安,不知所措,以致严重地损害着人的身心健康。例如性爱情结、争权情结、名利情结、贪财情结等。荣格说:“情结是由于创伤的影响,或某种不合时宜的倾向,而分裂开来的碎片。如联想测验所证明的那样,情结干扰着人的意志意向,搅乱意识过程”。[⑥]也就是说,情结是个人无意识的核心,具有唤醒情绪的作用,像一个心理磁场吸引着个人的思想和行为,有一种强烈的生命力。在特殊的场合,它表现得异常强烈,简直置人于死地而后快。作为个人无意识的主要内容,它构成了个人内心生活的隐秘一面。这种观点与弗洛伊德关于无意识的思想基本一致,即情结是个人无意识的主要内容,是后天获得的,因人而异。但荣格并不满足于这一点而停滞不前,他扩充了无意识的内涵。他认为,除了表层的个人无意识以外,还有深层的集体无意识。“或多或少属于表层的无意识无疑含有个人的特性,笔者愿称其为个人无意识。但这种个人无意识有赖于更深一层的无意识,这种无意识并非来源于后天的经验,而是先天本来就存在的,笔者愿将这种深层的东西称作集体无意识。笔者之所以选择‘集体’一词,因为这部分无意识不是个别的,而是普遍的。它与个性心理相反,具备了所有地方和所有个人皆有的大体相似的心理内容和行为方式。换言之,由于它在所有人身上都相同的,因而它就组成了一种超个性的共同心理基础,而且普遍地存在我们每一个人身上。”[⑦]由此可见,荣格视集体无意识为无意识的深层结构,是先天的、普遍的。如果仍沿用弗洛伊德用海岛所作的比喻的话,那么,高出海面的部分代表意识,水面下由于潮汐运动而显露出来的部分代表个人无意识,而所有孤立的海岛的共同基础——那隐藏在深海之下的海床,就是集体无意识。集体无意识成了荣格理论体系的核心。

阿德勒虽未对“情结”下过明确的定义,但其个性心理学关于“自卑”、“追求优越”等观点亦与情结有关。阿氏认为,人生自幼就有自卑感和自尊感。如果这两种情感得不到正常的发展,就会形成“自卑情结”和“自尊情结”。前者使人觉得低人一等,心灰意冷,百事皆休;后者使人趾高气扬,骄傲自大,自以为是。这两种情结是人类生活中的重要问题,不可等闲视之。

三、几点结论

综上所述,我们认为应明确以下几个问题:

第一,情结作为精神分析理论及文艺心理学的术语,在本意及使用方面不尽一致。弗洛伊德将其作为“人格发展”的范畴,因为它含有病理的成分,弗氏很少强调它的有用性。有人甚至认为,“除了象阉割情结、恋母情结和恋父情结这样的习惯用法外,多数人已抛弃了这一术语”。[⑧]而荣格则视情结为“人格结构”的要素,强调它是“具有情绪色彩的观念群”,并且是“被共同的情调联系起来的使人心烦不安的观念群”。于是情结就被泛化了,性爱情结、权力情结、金钱情结或阿德勒的自卑情结、自尊情结便都堂而皇之的冠以情结了。

第二,就情结的作用而言,弗洛伊德更多地强调了它的消极性,当然同时也指出了通过“自居作用”或艺术作品求得“升华和宣泄”的解除情结的方式。荣格则更多地强调它对人的作用,尤其是“自主情结”对艺术创作的“动力作用”。也就是说,“艺术家创作作品时,并非只是听从个人心灵情感的呼唤,并非遵从灵性的真实,而是听从根植于无意识原型的‘自主情结’的操纵,并使其精神表现为‘逆行’、‘下降’的退向性发展,迈回远古集体无意识之中。只有遵从自主情结凌驾和压倒意识,使意识功能的低级部分推到前台:人格中本能的方面压倒了道德伦理的方面,童年的方面压倒了成熟的方面,不适应的方面压倒了适应的方面,艺术家才能从现实生活中退出来,进入一种‘神秘参与’中,成为集体无意识的代表人”。[⑨]这在一定程度上揭示了创作过程的规律,因为现代心理学已普遍接受了“灵感”、“顿悟”、“梦”、“幻想”等心理现实,但其形成的机制及作用方式仍是众说不一。阿德勒也指出了情结的双重作用,只不过他更强调情结对个性生活的作用。

第三,中国古代文论的“郁结”说与西方的“情结”说有不谋而合之处。不过,“郁结”说强调的是个人在生活中受挫后的一种“情绪状态”,它并不与个体的“本能”、“无意识”有什么关系,其作用也具有双重性,或者“愤书”,或者消沉。就孔子、屈原、司马迁等的经历而言,“郁结”固然有使个人“愁思幽怨”的感概,但毕竟起到了“促使人创作的冲动”,于己于人均无害。可见,“郁结”与“情结”的动力作用并非只是虚构的。

第四,不管情结产生于何因,我们认为,它一经形成,便成了个体心理结构中的一个要素,用勒温的“心理场”论解释情结似乎也行得通。“凡是心理需要存在的地方,张力形态系统便存在其内部”。“这种力不是物理的而是心理的力,它以一种心理场的形式发挥着为行动提供准备状态的功能,它们是以愿望或意图为表现形式的心理能量的源泉”。[⑩]

第五,不能因为情结对创作具有动力作用就对其能量进行无限度地夸大。用“恋母情结”解释美国西部片的象征性和分析哈姆莱特推迟报复的行为都免不了牵强附会。[(11)]荣格同弗洛伊德一样,太强调无意识对人的作用,好象只有对“内心”(无意识)的体验,才能领悟到人生的真谛。相形之一,“科学意识”(理论思维、逻辑思维)是卑之而无甚高论的。王岳川的评论可谓中肯而尖锐:“他一方面要艺术家不去体验和观察生活,而是从生活中退回内心,回到人类族类的远古记忆、人类灵魂的家园——集体无意识。而另一方面,他又认为一旦回归人类精神原初之源,艺术家就受到无意识原型的制约而‘自身异化’为一个工具。这样,使得艺术家与社会、艺术家与作品的之间的关系变得模糊不清了。这种理论上的偏颇,与其使个人与集体、意识与无意识处于尖锐对立而无法弥合的偏颇是分不开的。”[(12)]

最后,我们趋向于将情结界定为“个体的情欲受到压抑或伤害后而形成的观念群”。它的存在使个体具有了“朝向”某一行为的心理定势(或心理张力),连个体本身也难以意识到。它确实具有无意识的特点。就此而言,性爱情结、寻根情结、生死情结、高尚情结、唯美情结、自卑情结,或世纪末情结、时尚情结及以某某人的名字命名的“×××情结”都是可以成立的。

情结问题颇为复杂,我们的探讨仅仅是初步而浅薄的,在进一步研究的同时,希望该文能起到抛砖引玉的作用。

注释:

①《屈原·楚辞集·远游》。

②《论语·述而》。

③《论语·阳货》。

④《淮南子·汜沦训》。

⑤《淮南子·修务训》。

⑥《回忆·梦·思考——荣格自传》,辽宁人民出版社,1988年版,第612页。

⑦荣格《心理学与文学》,三联书店,1987年版,第2页。

⑧车文博等:《心理咨询百科全书》,吉林人民出版社,1991年第899页。

⑨(12)金开诚等:《文艺心理学术语详解辞典》,北京大学出版社,1992年版,第278页、第277页。

⑩萨哈金:《社会心理学的历史与体系》,贵州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467页。

(11)参见《A Grammer of Literary Criticism》,The Macmillan company,19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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