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汉语弱断言谓语“我认为”_宾语从句论文

现代汉语中的弱断言谓词“我想”,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谓词论文,我想论文,现代汉语论文,断言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H14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 1000-1263(2004)02-0043-05

一 引言

1.1 “想”是现代汉语中一个常用的心理动词,但其意义和用法则不限于表示心理活动。从“想”所表示的意义及其句法分布看,大致可以分为3种。如:

1)您放心,我想什么办法也得把您救出去。

2)于观说,“我想回家。”

3)我想这也是很多昆明人的希望。

例1)“想”是个心理动词,2)“想”是个表示愿望的助动词,二者具有全部或部分的动词的典型特征[1];而3)“想”既不表示心理活动,也不表示愿望,而是与主语“我”(从句法上看)结合起来表示说话人的一种主观的、不很肯定的看法。在3)中“我想”实际上是一个主要表示认识意义(epistemic modality)的成分,其作用在于引进说话人的某种观点或看法等主观成分。我们称这种性质的成分为“弱断言谓词”(weak assertive predicate)[2]。

1.2 本文主要从断言和叙实等语义角度来讨论“我想”在句法形式和语义上的特点。

二 “我”的句法特征

4)我想你们大概早把我忘了。

5)我想如果自己是一条鱼,这时候大概也会这么做的!

有时也带小句宾语[1],但仍然与“”不同。如例6)的宾语从句并非断言:

6)你去布置,我好好想想我说什么,怎么说。

三 “我”的断言性

3.1 这一节我们从与叙实(factive)谓词比较的角度讨论“我想”的断言性。所谓叙实谓词是指说话人通常预设宾语从句所表达的命题为真的一类谓词[3,4],如“知道”。而非叙实谓词则不包含这种预设,如“相信”。断言谓词是非叙实的,所以在语义上也不存在这种预设[5]。比较:

17)我想逻辑学是研究推理的学科。

18)我想到了逻辑学是研究推理的学科。

例17)只是叙述“我”对逻辑学的一种看法,而18)则预设这是事实(注:这种语义差别在形式上也有表现。与“想”不同,“想到”是个定量动词,因而可以受“没有”的否定[6]。)。

3.2 预设在语义上的一个重要特点是,不管命题真假它都必真[7]。因此,叙实谓词的宾语从句所表达的命题的真值在任何情况下都保持不变[2,5]。比较:

19)a我没想到老板想雇一个女的。

b*我想到/没想到老板想雇一个女的,结果他雇了一个男的。

例19)a虽然是个否定句,但仍然预设“老板想雇一个女的”是事实。19)b不成立正是因为后一小句与这个预设相矛盾。

而断言谓词因为不存在这个预设,所以它的宾语从句的真值是可以改变的。如:

20)我想老板想雇一个女的,结果他雇了一个男的。

例20)的后一小句表明“我想”的宾语从句是个假命题。

3.3 断言谓词与叙实谓词还有一个差别在于,只有前者才允许宾语从句被提前,也就是把宾语从句的全部或一部分提到谓词的前面去[2]。比较:

21)我想战争结束了/战争我想结束了/战争结束了我想

22)我想到战争结束了/?战争我想到结束了/*战争结束了我想到

3.4 那么,“我”位于句首和句末的两种用法之间有何不同呢?一般情况下,含有带从句宾语的断言谓词的句子包含着两个断言[2]。如:(注:这个例子借自Hooper[2]。)

23)a我想老板想雇一个女的。b我想p(p=23)c)。 c老板想雇一个女的。从句法上说,23)b是23)a的主要命题,而23)c则是间接命题。比较:

24)Q:谁认为老板想雇一个女的?

A:我想老板想雇一个女的。/*老板想雇一个女的,我想。

但是,在一定的语境中宾语从句在句法形式上也可以成为句子的主要命题。如:

25)Q:您看了我的申请了吗?

A:没有,我想老板想雇一个女的。/没有,老板想雇一个女的,我想。/没有,老板想雇一个女的。

例25)讨论的是23)c,而23)b则显得很不重要,所以把它删掉也不影响整个句子的意义。

因此,宾语从句提前的作用就在于,它使断言动词的宾语从句所表达的命题成为整个句子的主要断言,而把原来的主句降低到次要的或称插入语的(parenthetical)地位[2]。有人把断言动词的这种用法称为“插入语的用法”[2,8]。

3.5 断言谓词与叙实谓词还有一个明显的差别,那就是对是非问句的反应不同。当对带有断言谓词的句子进行是非提问时,会由于疑问焦点的不同而产生歧义[2]。如:

26)你想明天应该下雨吗?

例26)有两种理解,一是“你想明天应该下雨+吗”,意思是问“你是不是认为明天应该下雨”;二是“你想+明天应该下雨吗”,意思是问“明天应不应该下雨”(注:“想”与下面的a“想”不同,后者是心理动词,如可以重叠。而且它们所属的句类也不同。比较:

a你想五点前咱们做得完吗?(反诘问) b你认为五点前咱们做得完吗?(是非问)

c你想明天会下雨吗?(反诘问))。二者的疑问焦点不同,前者在主句,而后者则在宾语从句部分。

而对带有叙实谓词的句子进行是非提问时,这种提问只影响到主句,对宾语从句则没有影响。也就是说,疑问焦点只在主句中,宾语从句不会成为疑问焦点。如:

27)你想到明天要下雨吗?

只有一种理解,即“你想到明天要下雨+吗”,意思是问“明天要下雨这一点你想到了吗”。

四 “我”的弱断言性

4.1 这一节我们从与强断言谓词比较的角度讨论“我想”的弱断言性。按照断言性的强弱,断言谓词可以分为强断言和弱断言两类,如“认为”和“猜”。其共同点是,都既有一个插入语的用法,也有一个非插入语的用法。不过,这两种用法中有一种是优势用法。就强断言谓词来说,其优势用法应该是作为非插入语[2]。如:

28)a—你主张人天生就应该平等吗?

—是的。 —应该。

作为28)a的答语,28)显然要比28)更常见。问话人用28)a提问时更倾向于询问听话人是否持有宾语从句所表示的看法,而不是要听话人确认这种看法正确与否。

而就弱断言谓词来说,作为插入语的用法显然是更常见的。如:

29)我想这大概是当年刮起的一股穷风。

其中“我想”的意义是很弱的,以至于完全删掉它也不会影响句子的语义。

4.2 断言性的强弱也就是说话人(或句子的主语)对宾语从句所表示的命题的肯定程度或相信程度(degree of commitment)。强断言谓词表示说话人对命题的真实性很肯定。因此在宾语从句这个断言之外,它本身也是一个独立的断言,因而整个句子实际上包含有两个断言[2]。如:

30)我认为我们很平等。

相反,弱断言谓词则表示说话人对命题不很肯定,对其真值持有轻微的保留。因此当它作为插入语时,其语义内容已经弱化,本身并不是独立的断言,而只是用来标记说话人的态度。因而整个句子实际上只包含一个断言,即宾语从句部分。如:

31)a主攻部队的情况,你掌握一些了。

b我想主攻部队的情况,你掌握一些了。

二者几乎是同义的,被断言的都是宾语从句。唯一不同在于,后者还包含一个作为插入语的陈述,而这个陈述却弱化了说话人相信宾语从句为真这个蕴涵,从而起到修饰这个断言的目的。

从真值程度这个角度来说,弱断言谓词的宾语从句的肯定程度较低,从某种意义上说主要谓语(即弱断言谓词)实际上起了弱化宾语从句命题的真值、降低整个句子的肯定程度的作用。如31)a与31)b相比,后者的肯定程度实际上还不如前者。

4.3 在句法形式上,弱断言谓词与强断言谓词和叙实谓词还有一个区别,那就是只有前者才允许对它的宾语从句部分进行附加提问[2]。如:(注:例32)的附加疑问“对不对”是对宾语从句进行提问的。如果把32)b和32)c的主语换成“你”则可以成立,但这时附加疑问就不是针对宾语句法,而是针对主句的。)

32)a我想人天生就是平等的,对不对?

b?我主张人天生就是平等的,对不对?

c*我知道人天生就是平等的,对不对?

附加提问的作用在于征求听话人的同意,因而隐含着说话人对该命题的某种不肯定性。这本是弱断言谓词作为插入语时的特征,况且作为插入语又是弱断言谓词的优势用法。此外,像“我想”之类主语为第一人称的断言动词所表达的正是说话人的断言。因此对它来说,用附加提问来寻求听话人的肯定是再合适不过的。而强断言谓词不包含对宾语从句的不肯定,叙实谓词则预设着宾语从句是一个真实的命题,因而在语义上都与附加提问相矛盾。

4.4 此外,弱断言谓词与强断言谓词对否定的反应也不同。在现代汉语中,弱断言谓词一般不能被“不”和“没(有)”否定(注:值得注意的是,汉语和英语在这一点上明显不同。试比较:

a I don't think these living conditions are suitable.[2]p105

b 我不*想/认为这些生活条件是舒适的。

)。比较:

33)*我不/没/没有猜她是日本人。

而强断言谓词(如“主张”)则没有这种限制。如:

34)我不/没/没有主张人天生就是平等的。

五 余论

5.1 除了“想”之外,现代汉语的弱断言谓词还有“看、猜、怕是”等。它们都可以表示说话人(或主语)的主观看法或推测,传统语法称之为插说成分。句法上也有许多相同之处,如都带从句宾语[9]、不能被否定、不能后加体助词等。如:

35)我不*想/*猜/*看他会说法语

36)我没有*想/*猜/*看他偷了东西

37)他*想/猜/*看你来过这里

38)我*想/*猜/*看他会不会说法语(注:38)“想”的从句如果是直接引语(即郑远汉[10]所说的“记言式”),则可以成立。不过这种“想”不属于弱断言谓词,而是心理动词。)

关于不同断言谓词之间在句法和语义上的差别,我们将另文讨论。

5.2 叙实谓词和断言谓词虽然属于谓词的两种语义类型,但它们是建立在一系列句法形式的证据之上的。反过来说,正因为它们是语义类,而非纯形式类,因而才具有某种程度的普遍性,所以也能应用到汉语中来。这种研究的目的在于考察句法和语义之间的相互关系[2]。我们认为,这种语义和句法互动的理论方法应该是语法研究的发展方向[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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