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民主劳动党的政策主张与发展趋向，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劳动党论文,韩国论文,民主论文,政策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D1;D61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1001-5574(2007)01-0045-08
自上个世纪80年代以来，韩国左翼思潮和左翼运动一直比较活跃。在新世纪初，随着韩国民主劳动党（Democratic Labor Party of Korea，简称民劳党）的兴起以及其他左翼力量的发展，韩国政坛的格局有所改变，并对仍占据主导地位的右翼势力构成了一定的压力。民劳党逐渐成为左翼政治力量的代表，并因在2004年4月的国会选举中一举获得10个席位而引起韩国各界及其他国家媒体的关注。那么，民主劳动党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政党，其历史、基本纲领与政策主张是什么，该党目前的处境及发展前景如何？本文将围绕这些问题作一综述。
一、民主劳动党简史
民主劳动党是韩国劳工运动与民主运动不断发展的产物。其前身可以追溯到韩国两大工会组织之一的韩国民主劳动组合总联盟（简称民主劳总）。1953年朝鲜半岛实现停战后，南北朝鲜开始分治。从那之后，韩国经历了长达20余年的军人专权与独裁反复的历史时期，劳工运动受到很大的打击和抑制，左翼政党的发展几乎没有什么空间。1987年《六二九宣言》之后，韩国启动了政治民主化的进程，劳工运动以前所未有的气势迅速发展。一些劳工活动家与其他民主人士一道，组成了新的政治团体，同时也出现了新的工会组织。在这个背景下，1995年11月，韩国的劳工阶层成立了“全国民主劳动组合总联盟”即民主劳总。在与金泳三政府关于修改《劳动法》的斗争过程中，该组织的力量逐步壮大，并注重与其他市民运动、学生运动相结合。
1997年，民主劳总适应形势及临近大选的需要，联合其他政治组织，成立了“国民胜利21”(People's Victory 21)，参加了1997年的总统选举和1998年的地方选举。选举结束后，“国民胜利21”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但为了更好地代表劳工的利益以及适应议会斗争的需要，民主劳总及其他政治联盟感到有必要组建代表工人及其他社会进步力量的政党，并于1999年成立了新党筹建委员会。2000年1月30日，民主劳总和亲北朝鲜的民族主义左派，具社会民主主义倾向的“国民派”及其他左派团体（包括属于国际托派的“All Together”），联合成立了民主劳动党。2004年，韩国农民会总联盟也加入民劳党。关于成立新党的意义，诚如民劳党在成立宣言中所云：2000年标志着民劳党扫除充满腐败和不公平的落后政治的开始，预示着一个工人和被压迫者得到解放，环境和人和谐相处，男女平等，弱势群体享受平等权利的新时代的到来。
民主劳动党之所以能够成立，具体而言，主要有以下三个因素：第一，1996-1997年韩国爆发了波及全国的大规模总罢工，当时主要是抗议侵害农民和劳动者利益的金泳三政府所推行的新自由主义政策。这场罢工持续了两个多月，但即便是这样的大罢工的出现，也无法把劳动者的利益诉求反映到国会里边。这使各派的左翼力量认识到：必须在国会里组建一个能代表自己利益的政党。第二，1997年的金融危机集中暴露了政府奉行的新自由主义政策的破坏性。工人和农民的利益被严重忽视，经济问题、贫困问题成为民众关心的问题，在政府里也缺少代表他们利益的政治力量，无法影响和监督政府制定的具体政策。民众也从困难中感受到需要一个能代表他们利益的进步政党，而当时的其他政党也无法真正代表工人和农民的利益。因此，这就在民主劳总及其他左翼组织中形成了一个强烈的共识，即有必要组建一个新政党，为工人和农民争取利益。第三，民主劳总是大众化的政治组织，有比较广泛的群众基础，而且这时有意加入新党的人数已增加到9000至1万，也就是说，成立新党具备了一定的群众基础和党员基础。正是在这三点因素的基础上，民主劳动党应运而生。
民主劳动党成立后，力量发展很快，政治影响急剧扩大，逐渐成为韩国左翼社会运动的主要代表。早在1997年的总统选举中，权永吉作为“国民胜利21”的候选人，曾赢得了1.2%的选票即30万选民的支持。在2000年4月的国会选举中，民主劳动党未能实现进军国会的目标。在2002年的地方选举中，该党获得8.1%的选票，在各政党中排名第三，并夺得广域议会中的11个议席，在蔚山市有两人出任区长。在该年12月举行的总统选举中，民劳党候选人权永吉获得了3.9%的选票，在六位候选人中位居第三。在2004年第17届国会的选举中，民劳党取得突破性的胜利，共获得123个地区议员候选人席位，13.1%的政党比例代表得票率，在国会中共拿下10个议席，首次成为国会中的第三大党。对于此次选战的结果，民劳党认为有两点意义：一是，这是50年来被拒绝或远离政坛的韩国进步力量（工人、农民以及普通劳动者）首次进入国会，由于民劳党的进入，使韩国人民能够在第17届国会中听到另一种不同的声音；二是，由于民劳党的进入，国会内通过的国家施政纲领是保守派与进步派之间相互角力的结果，能够在某些问题上一定程度地反映普通民众的利益。
从最新的情况来看，民主劳动党在2006年5月31日举行的地方选举中广域议员政党得票率大约为12.0%，主要在蔚山(26.8%)、济州道(20.1%)、庆尚南道(18.0%)、光州(16.5%)、仁川(13.7%)等地。这一支持率与2002年的8.1%的得票率相比有明显的上升，但与2004年的国会选举时相比下降了1个百分点。通过此次地方选举，民主劳动党的广域市级议会议席数由上届的11个增加到了15个，基础自治团体的议席数增加到了66个。总席位数达到81个，比2002年的45席增加了36席，表明在地方选举中的影响有所扩大，但失去了上次在蔚山的两个基础自治团体长的职位。同时，81人当选的战果与该党此前300人的预期相比相差很远。从当选人的情况来看，81人中有40人是女性，工人劳动者出身的候选人33人，农民11人，政党代表劳动者、农民、女性的色彩体现得比较明显。
韩国民主劳动党2006年5·31地方选举战况
地区
广域议员政广域市长候
广域议会比
广域议会地
基础自治团
基础自治团
党得票率 选人得票率
例代表数 区议员数 体议会比例
体议会地区
(%) (%)代表数 议员数
江原道 12.7
1
京畿道 10.9 5.5 12
7
首 尔 10.0 3.0
12
仁川13.7 9.3
2
忠清北道12.46.51
忠清南道8.7 6.41
大田 8.82.8
全罗北道14.97.61
3
6
全罗南道12.77.31
3
光州 16.5
10.5 8
庆尚北道 8.911
2
大邱 8.9
3.9
蔚山 26.8 25.31 3 2
11
釜山 12.6 10.31
庆尚南道 18.0 10.11 1 69
济州道
20.1
1 1
合计 12.0
105 14
52
目前，民劳党有近10万党员（其中有8000名非党员的支持者），在国会299个总议席中占9席。中央委员会由12人组成，现任党主席是2006年2月当选的文成贤(Moon Sung-Hyun)②。中央党部之下是16个广域市、道级机构、委员会，其下是二百多个区、市、郡分支机构，基层组织是一千多个分会、支部。基层活动主要是贯彻党的方针政策，选举时向当地的居民宣传党的政策，和一些进步团体进行一些联谊活动等。基层组织活动没有固定的时间，一般是一个月一次，忙的时候（选举期间活动比较多）是一周一次，两个月一次的情况也有。民主劳动党党的机关报是每周一期的《进步政治》，党刊是《理论与实践》（月刊）。
二、基本纲领与政策主张
民主劳动党宣称自己是劳动者的党，具体而言是工人、农民、城市贫民、小商业者、妇女、学生以及进步知识分子的党。它属于遭受不平等、歧视、压迫的劳动人民，是为工人阶级的解放而斗争的党。它是韩国人民进行伟大斗争的历史继承者。比如，1919年反对日本帝国主义的“三一运动”，1960年反对李承晚独裁统治的“4.19”政治革命，1980年反对全斗焕军人独裁政府的光州“5.18抗争”，以及发生在1987年夏的民主运动与大罢工等。该党主张团结社会上各种要求民主的进步力量和个人，努力与全世界的进步运动建立联盟，共同反对新自由主义、军国主义以及侵害人权的行径。在韩国谋求建立一个能够实现全民参与的进步的民主政权，通过人民领导的政治体制以及民主的经济体制，来构建一个使人的尊严得到尊重，大家对未来充满希望的社会。在这个社会里，没有种族歧视，儿童、老人、残疾人、外来工人、外国人、同性恋者以及少数民族的权益将得到尊重和保护。党要最终实现的目标，一方面是要实现一个大多数人支配社会财富，个人创造与价值得到尊重，一切歧视得到根治的由工人和人民领导的平等社会；另一方面，促进相互尊重、平等和独立的国际关系。
民主劳动党反对资本主义对人类和世界带来的灾难与破坏。在2000年1月的成立宣言中，民劳党明确指出：资本主义在历史上发挥了推动生产力发展的巨大作用并改变了整个世界；但在另一方面，资本主义剥削劳动者和人民，造成了阶级间的不平等，迫使弱者和贫困者过着艰难的生活。全球化扩大并加深了资本主义矛盾。在韩国，虽然资本主义在军事独裁政权的统治下，以及在资本家和政客的相互勾结中得到迅速的扩张，但与之相伴随的，是工人长时间的劳作和低报酬，农民生产的农产品的低价格，城市贫民生活在贫困线下以及对他们的人权的侵害。经济发展中的腐败、垄断和独裁带来了1997年的债务危机和银行破产，因此，韩国的危机越来越严重。然而，资产阶级和政府依然剥削工人和贫苦大众，宣扬新自由主义，避而不谈经济危机的根源。因此，工人被解雇，成百万的工人失业。新自由主义加剧了社会的不平等。尽管韩国人民推翻了军事独裁政权，发展了民主，但因手中没有权力仍然没有享受到足够的权利。因此，民劳党要克服资本主义的矛盾，创建一个为工人和人民谋福利的民主的社会主义制度。
民劳党所要坚持和发展的是民主社会主义。该党的纲领提出要“克服国家社会主义的不足和社会民主主义的局限，维护和发展社会主义的原则和理想”。也就是说，一方面要继承传统社会主义的一些基本精神和理念，但同时对以前及现有的社会主义形式持批评的态度，在实践中探索另一种新的社会主义，即民主社会主义。在2000年的成立宣言中，民劳党提出立党的宗旨是为了建设一个“民主、平等和自由的新世界”。在理解什么是社会主义这个问题上，民劳党出于选举的需要，党内也形成了一些基本的共识，比如强调民主、平等、自由和公正等，但党内在有关社会主义问题的理解上也有不同的解释，甚至还有一些争论。比如在起草党纲的讨论中，党内对党纲中是否应该出现社会主义字眼产生过争议，一些人认为只要在党纲中保留其内容与实质就可以了，而不一定要出现“社会主义”这个词。
关于意识形态问题，党纲虽然淡化了意识形态的色彩，但党内对社会主义问题也还是有一些争议。有一种观点认为，社会主义是一种为着工人阶级与劳动者解放的运动，是一种社会运动；从体制上看，社会主义的一项核心内容，就是生产资料社会化。当初在制定党纲的时候，过去搞社会主义运动的人，主张生产资料国有化，这被认为是列宁主义的观点。而反对这一主张的人认为，过去苏联、中国，包括朝鲜在实践中推行国有化运动有不成功的经验，这在韩国是行不通的。经过讨论最后达成的意见，主张实行以民族主义的国家机构运行下的生产资料国有化（即强调政府领导和管制经济）。在这个方面可以借鉴瑞典模式的经验，尽量把公共产品部分国有化，最终实现生产资料社会所有。要加强劳动者的所有权，核心是最终要形成一个以劳动者为中心的社会所有。具体说，是把企业的部分利润拿出来作为一个独立的基金，投资于企业的股份，通过股份周转及分配等方式让企业职工集体占有企业的大部分股份，也就是说企业职工是企业股份的主要所有者，同时参与企业管理，拥有对企业的经营权。这种所有制形式瑞典最终没有形成，民劳党要把它发展并付诸实现。
在政治方面，民主劳动党主张建立以劳动者和民众为主体的民主政治，主张摈弃以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为基本规律的资本主义。党不仅要夺取国家权力，同时要建设无处不在，渗透到日常生活的人民权力。党的主要努力方向是：(1)清算腐败政治，打破地缘、学缘等差别，实现真正平等参与的民主政治。(2)全面废止民愿压制机构，保障人的自由和创造性；废止国家保安法，关闭国家情报院等机构；保障言论、出版、结社、思想、学术、艺术等方面的自由；对军队、警察、行政官僚机构等国家机器进行民主化改造；消除冷战分裂和军事独裁的余毒。(3)实现政党与选举政治的民主化。建设忠心为民的、以党员为中心的、透明的政党，构筑以政治理念和政策为中心的政党政治；引入完全的比例代表选举制，真正实现政党竞争的民主化。(4)强化直接民主主义，扩大地方自治权。
经济方面，要克服资本主义的矛盾，建立民主的经济体制。该党强调，尽管韩国在国家主导的出口导向型工业化过程中实现了高速的经济增长，但与此同时，政企勾结与财阀体制、民众的基本权利受到压制等不平等现象却日益严重，对外依附矛盾加深并最终导致经济危机。党致力于构筑以劳动者和民众为中心的民主经济体制，追求效率与安定，实现劳动者平等分配的目标。党主张在民主的经济体制下，通过所有权的社会化克服资本主义的矛盾。(1)解散财阀，使之转化为劳动者民主参与的企业，最大限度地保障中小企业的发展机会。(2)在社会调节优先的基础上，发挥市场调节的作用。废止扶持和保护财阀、压制劳动者的财政金融和产业政策，坚决反对政府所推行的、导致大量失业和社会不平等的新自由主义政策。(3)确立自主的、平等的对外经济关系。(4)保障劳动者的基本权利，保障妇女的社会劳动权利，缩短劳动时间，保障安全的劳动条件，实现劳动者之间的平等，努力实现劳动者自主管理，实现劳动阶级的政治势力化。
在统一问题上，民主劳动党强调，通过自主的和平对话方式，以民众为主体，实现民族统一。民劳党认为，统一要造福于南北的人民，要给南北半岛带来积极的变化。统一必须要实现超越南北边界的融合，要以此为契机推动南北半岛的发展。这是该党在统一问题上的基本主张。但在统一方式上，党内有争论。在制定党纲的时候，有人提出了联邦制的方案，但最终形成的党纲没有写进这个方案。民劳党认为在党的纲领中写进这样的方案是不合适的。关于朝核问题，民劳党认为，朝美双方要通过对话的办法协商解决这个问题。在这个过程中，不能单单着眼于解决核问题，而是要通过这个过程最终形成一个双边的和平体制。韩国作为朝核问题的当事者之一，要更加积极主动地参与解决南北问题以及说服美国。在这个问题上韩国方面要发挥主导作用。2005年3月，民劳党曾就和平解决核问题举行了一个论坛。在谁对朝核问题负有责任问题上，与会者有不同的意见。在美国负有责任这一点上，大家没有分歧，看法基本一致，但在朝鲜方面是否负有责任这个问题上存在争议。从朝鲜半岛无核化的观点看，与会者不主张朝鲜拥有核武器，但朝鲜却声称自己拥有核武器。从这一点看，朝鲜是有责任的。也就是说，美国和朝鲜都应当受到批评。他们把这一看法概括为“两非论”，即朝美双方都要承担一定的责任。后来有人把这次会议上形成的“两非论”作为议案提交到中央委员会，但中央委员会否决了这个提案，会议的观点没能反映到党纲内。
在对外政策方面，该党主张要参加和领导工人、人民以及被压迫民族的国际团结，建设一个公正、和平的世界。主张建立自主、互惠、平等的对外关系，清除妨碍民族统一、压抑自主权的外部势力。在对美国的态度上，民劳党有强硬的立场。认为美帝国主义给韩国人民带来了深重的灾难，美国的强权导致南北半岛的分裂，朝鲜战争的爆发以及南北长期的军事对峙。该党主张废除韩美不平等军事条约和行政协定，要求美军全部撤出韩国。目前，该党虽然接受美国驻军的事实，但在涉及美军基地迁移的规模、地点等方面也向现政府积极反映民众的意愿。
总体看来，民主劳动党代表的是社会下层的劳动者、城市贫民、激进的青年学生、农民、女性等，强调社会平等，敌视财阀体制，主张摆脱依附、实现自主。在对美关系问题上，该党的这些主张表明民劳党左翼政党的色彩非常浓厚，与右翼的、强调韩美同盟关系、强调经济增长的大国家党截然不同，比主张改革、要求修正韩美关系、强调均衡发展的开放国民党更加激进。
三、党的主攻方向与发展前景
民主劳动党如何实现上述政策目标呢？该党主张走议会道路。2003年，民劳党成立了关于党的发展特别委员会，探讨了党进入国会后的具体策略以及党的改革等问题。全党上下经过几个月的讨论后得出结论：党必须主动地把国会内的活动与国会外的群众运动结合起来。民劳党目前的政治策略可概括为“大少数派”路线。从字面上看，这似乎是个悖论。对此，民劳党有自己的解释。一方面，在各级政府中民劳党成员是少数派，不能单独制定法案，在国会中也只有九个议席，也是少数派；但在另一方面，党的主张以及党所关注的重大问题并不是代表少数人的，党在议会内的声音与群众运动是结合在一起的，能够得到多数民众的支持。因此，从党的主张与影响看，民劳党又不是孤立的少数派。民劳党认为，近年来把“大少数派”路线付诸实践的比较典型的例子，是反对政府修改关于临时工的法案。在这个问题上，民劳党在国会中反映了部分国民的意愿，通过与工会及其他劳工组织紧密合作阻止政府的提议，与此同时提出了一个能够较好地保护临时工利益的改革方案，目前该法案仍在进一步修改、协商过程中。
尽管如此，民主劳动党要在议会道路上稳步推进依然困难重重。第一，从选举制度来看，韩国的国会选举和广域市议会选举采取的是以小选区、多数票获胜制为主，以比例代表制为辅的选举制度。一般而言，这样的选举制度更有利于大的政党的发展。在2004年的国会选举全国299个国会议席中，245个是地区议员，56个是比例代表议员，地区议员的选举是小选区、多数票获胜制，在此选举中民主劳动党只有2人当选。在比例代表议员中，各政党按照所获得的政党得票率分配56个席位，民主劳动党以13.1%的政党得票率分得8个比例代表席位，因此而大举挺进国会。但是，这样的选举制度近期内频繁修改的可能性不大，在这样的情况下，民劳党要在现有国会议席数目的基础上进一步突破，获得大发展的可能性不大。在基础自治团体议会选举中，韩国实行的是中选举区和比例代表制，即一个选区有多人当选，但各政党按照政党得票率所分配的比例代表席位只占总议席数很少一部分，这实际上也给主要靠比例代表来获得席位的民主劳动党的发展造成一定的限制。选举制度的改变，主要是国会中第一大党、第二大党的力量角逐的结果，总是向有利于主要政党的方向发展。这成为民主劳动党获得发展的制度性约束。
第二，从韩国的政党政治格局来看，尽管目前是多党竞争的格局，但发展的趋向是两大党制，实质性的竞争也主要集中在执政党和第一在野党之间，其他党派的发展空间和所能发挥的作用有限。韩国民主劳动党尽管在2004年的国会选举中以10个席位一举成为第三大党，但与议席数分别是152席、121席的开放国民党和大国家党相比，力量还很弱小。民主劳动党要成为第一在野党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第三，从政党性质来看，民主劳动党是一个阶层基础很明显的大众政党(Mass Party)。韩国政治文化中地域主义的色彩浓厚，各政党大多有自己的政治根据地，比如开放国民党和新千年民主党的主要支持力量集中在湖南地区，大国家党的支持力量主要是在岭南地区。尽管地域主义受到长期的批判，处于下降的趋势，但其在韩国政治中的影响力依然很强。大众政党民主劳动党的兴起宛如一股清风，赢得了不少民众的支持，但是其发展至少面临着两大约束：一是没有地域基础，与其他政党相比处于劣势。与此同时，韩国的两大主要政党的社会支持基础也日益明显，开放国民党主要是年轻一代、社会中低层。而大国家党的支持基础则主要是年长一代、企业层等。在两大政党社会基础日益分化的情况下，民劳党社会阶层的优势将会被缩小。特别是在如果有另一个政党的支持基础也主要集中在社会中下层的情况下，由于民劳党与这个政党的政策主张差距不大，而对方依据执政或在国会的优势地位能够更好地实施自己的政策，而民劳党在国会的席位很少，贯彻政党意志的能力有限，这样，民劳党的支持层选择中间偏左政党的可能性会更大；二是从韩国的社会现实来看，一个左翼政党能够维持10%-15%的政党支持率已经是不小的成就，要获得进一步的发展，恐怕需要淡化意识形态色彩，扩大民众支持基础，向中间路线乃至全民政党(Catch-all Party)的方向发展，但这样的话，民主劳动党又极有可能会失去原有的劳动阶层的支持，这无疑是一个两难选择。
当然，民主劳动党的发展还是有潜力的。民主劳动党的党员主要集中在年龄20-40岁的年轻一代，处于明显的上升势头。近来知识分子阶层中加入民劳党的人数也在不断增加。况且韩国政党政治的发展还不成熟，政治格局变幻莫测，很有可能为民劳党的发展提供新的契机。加之，民劳党在参加历次总统选举、国会选举、地方选举的过程中，政党的知名度乃至主要政治人物的知名度都在逐步提高，特别是经过选举的历练，党的指导层对于政策主张如何更贴近民众，如何更客观地认识和估计党的发展前景等问题上会有更深入的认识，这对于一个成立只有六年历史的新政党的发展大有裨益。
注释：
①2006年4月13日和5月18日，笔者在韩国高丽大学朴正铉教授的陪同下，拜访了民主劳动党国会议员李英顺女士、民主劳动党外联部裴俊范部长，并与民主劳动党所属进步政治研究所的蒋尚焕所长及其他研究人员举行了座谈和交流。同时，上海复旦大学国际问题研究院副教授方秀玉女士、韩国首尔大学政治系硕士生周延随行访问并做了大量而艰苦的翻译工作。本文的写作正值作者受韩国高等教育财团资助来韩做访问学者一年，没有财团的资助是很难直接访问民主劳动党的，特此致谢！
②文成贤，1952年出生于庆尚南道，国立首尔大学商业管理专业研究生毕业。年轻的时候当过车床操作工，后担任过韩国某重型机械商业联盟的负责人，1993年担任韩国商业联盟委员会的秘书长，从1999年起任“韩国金属制造工同盟”的主席。他是民劳党的创始人之一，党中央委员会委员。从2004年起担任民劳党庆尚南道的党分部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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