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遵宪作品失传八题_黄遵宪论文

黄遵宪作品失传八题_黄遵宪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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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遵宪赠王韬佚诗解析

黄遵宪与王韬都是近代名人,而且都长于作诗、富有开放精神,思想和性格都很相投。王韬于1879年(光绪五年、明治12年)5-8月游历日本时,黄遵宪正于驻日使馆参赞任上,两人有缘初识后很快成为知己之交,以至王韬慨叹说:“何意暮年得此至友,东瀛之游为不虚矣”[1]。黄遵宪则于相识十余年后,犹在《岁暮怀人诗》中,专门为王韬吟赋一曲。可奇怪的是,在日本会面时,两人之间竟无赠答之作,似与其习性有违。好在左鹏军已于王韬《扶桑游记》中,查出黄遵宪佚作一首,并下断语云:“至今所见的全部人境庐诗中,与王韬唱和之作仅此一首”[2]。

这首诗的由来与价值,左鹏军已有明确的阐述交代:“诗作于光绪五年四月初五日(1879年5月24日),时黄遵宪在驻日使馆参赞任上。是日午后,驻日公使何如璋(子峨)、副使张斯桂(鲁生)、参赞黄遵宪(公度)、翻译沈文荧(梅史)与王韬等在日本东京墨江西岸的种树别墅宴饮,日本友人川田刚(瓮江)亦在座。席间,川田氏赋诗赠王韬,王氏依韵奉答,黄、沈二氏亦即席和韵投赠王韬,这就是前引黄遵宪诗的由来。虽为酬答之作,但此诗仍然表现出作者对王韬的钦敬之情,字里行间,真情实意,非应酬唱和之作可比。”诗作全文如下:

神山风不引回船,且喜浮槎到日边。

如此文章宜过海,其中绰约信多仙。

司勋最健言兵事,宗宪先闻筹海篇。

团扇家家诗万首,风流多被画图传。

(原注:君著有《普法战纪》等书甚富)

诗作第一联,咏唱王韬来到日本真是天意。“神山”指日本,中国人常将日本比作传说中的蓬莱仙山。黄遵宪《奉命为美国三富兰西土果总领事留别日本诸君子》组诗中,即将日本比作仙岛:“来作三山汗漫游”、“贪住蓬莱忘忆家。”其晚年所作《己亥杂诗》回顾自己使日生涯亦云:“法界楼台米家画,总输三岛小神山。”自注:“山水明秀,日本最胜。”“浮槎”,即船,槎本指木排,孔子即曾有“乘槎浮于海”的念头。“风不引回船”暗用一传说,即徐福率3000童男童女出海访仙山时,途中本萌西归之念,不料被风送至日本,遂在此留居。此处是说王韬来日本乃有夙缘,值得庆幸。实际上是表露了自己能在日本与王韬结识的欣喜。

中间两联,则是夸说王韬著述丰富,名声远播,享誉日本名实相副。其写法也相同,都是上句说王韬的文才,下句说世人对其才华倾倒,也就是从另一面申说王之才情。“司勋”,指唐代诗人杜牧,李商隐曾有诗云:“刻意伤春又伤别,人间惟有杜司勋。”(《杜司勋》)杜牧之父杜佑官至宰相,又博通故典,著有《通典》一书,杜牧幼承家学,也极喜言兵政经济之策。此处喻指王韬。该联后有自注:“君著有《普法战纪》等书甚富。”其意明白无误。宗宪即胡宗宪,明代东南地区的军事总督,此处喻指清廷统治者。简言之,第2、3两联的下句,分说日本人与中国人或分说民间与官方对王韬的著述与文名都很重视。

有了开篇一联的赞叹,以及中间两联的夸说,顺理成章地引出最后一联,即直接而具体地肯定王韬的文才和名声。写法同中间二联,先是说王韬才思敏捷,在日本又留下题诗多多;后是说日本人对其倾倒备至。

诗作虽确有夸张,带有应酬成份,但也确乎出自真情,反映了二人交往之密切。

黄遵宪佚诗《过答拜石川先生》解读

黄遵宪是作为有史以来第一个中国驻日使节团的成员进入日本的,因受汉字文化的长久影响,日本文人通汉语汉字者对使馆人员极为尊敬,石川英(鸿斋)便是这批文士中比较知名的一员,与中国使团的交往也更亲近些。在使馆于东京芝山月界僧院开馆的当年,他便编印了《芝山一笑》,收诗79首,书信一封。其中,黄遵宪诗有两首,一首为七古《石川先生以张星使之误为僧也,来告予曰:近者友人皆呼我为假佛印,愿作一诗以解嘲。因戏成此篇,想阅之者,更当拍掌大笑也》(收入《人境庐诗草》卷三时,改题为《石川鸿斋偕僧来谒张副使误谓为僧鸿斋作诗自辩余赋此以解嘲》),一首为七绝《过答拜石川先生》。后者《人境庐诗草》及《人境庐集外诗辑》均未收,当然是佚诗。

夏晓虹在《芝山一笑》中介绍说:“依常理而言,前往清使馆求诗者既如此之多,黄遵宪的旅日诗作必数量可观。然翻检《人境庐诗草》,真正与日友酬唱者并不多见。可以想象,在日本留存的黄诗佚篇必有不少。《芝山一笑》中收录的《过答拜石川先生》即为其一。”[3]诗云:

望衡对宇比邻居,相见常亲迹转疏。

今日芒鞋初过语,半帘花影一床书。

“望衡对宇”是说门脸与居室互相望得到,也就是“比邻居”之义。首句不过是说石川鸿斋家离中国使馆很近。第二句接着说,正因距斋近,反而难得回拜。“相见常亲迹转疏”,从抽象意义来说,是讲经常来往的人,反而不像对生客那样恭敬有礼,行止比较随便一些,看去反似不像对初识的人那样亲热;具体地说,则是偏指,谓对方常来拜访,而自己几乎忘记该回访一下,实在有些失礼。这样,第三句顺势一转,写到今天终于抽暇来到石川氏的宅院。“初过语”,即首次过府访谈。最后一句,则慨叹主人居室之雅、非花即书,异常洁净雅致。

尽管如此,辞令其实还属客套的成份多,挚情的成份少,属应酬之作,而非情动于中的赠诗。当然,这也不是口是心非地予以搪塞,不过是激情没那么多而已。人是经常作客的,当然不能每次作客都那么动情。如将此诗与杜甫的《赠卫八处士》对比,不难品味出何者寄情深厚。杜诗云:“访旧半为鬼,惊呼热中肠;焉知二十载,重上君子堂!”充溢于词句间的激情,直冲撞读者的心头,那才是真有交情之作。不能说黄遵宪对石川鸿斋不真挚、不亲切,但并无发自肺腑的激情却也不必回避。这只是一首寻常的交往诗罢了,也不该苛求它一定要打动人心才行。不过。夏晓虹君分析这种情态云:“诗语也足证二人相交,是石川多来而黄氏少往”;“这种情况的出现,主要缘于黄遵宪的文化导师心态。”[3]又似乎周纳过深,责人过严。写这么一首拜谒小诗,再狂妄的人也没必要端架子,黄氏何至于以导师自居而傲视对方呢?仅仅是寻常往来,情意只如此淡薄而已。正如容量只有一脸盆水,你硬要掀起巨浪大波,哪里办得到呢?若碰上离开日本、辞别众友那样的时机,黄氏自会真动感情,笔下的情意自然也会更浓厚些。强求诗人的感情时刻沸腾不止,谁受得了啊?

黄遵宪写给石川鸿斋的另一首诗,虽收入《人境庐诗草》中,但文字颇多改动,定本与草稿已大不相同。这点,夏晓虹女士在《芝山一笑》文中已详细述及,此不赘。

黄遵宪集外佚联一副

近代著名诗人黄遵宪的主要著作《人境庐诗草》等未收其联语,《人境庐集外诗辑》亦未收联语,吴天任《黄公度传稿》、罗滨《人境庐诗事》、杜常善《中国近代名家名联》等书始收黄氏联语。而《梅县志》(广东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在“人物传”之“温仲和”条中云:

“温仲和(1848-1904),家名位中,字慕柳,号柳介,松口大塘村人。少读私塾,17岁入嘉应州学,与黄遵宪同窗。……光绪三十年(1904年)温仲和病逝于家乡,终年56岁。黄遵宪亲临吊唁,有挽联云(略)。”此联又不见上述诸书,自是集外佚联无疑。联语云:

少年同志,卅载故交,寥落数星辰

伤哉梁木材颓,又弱一个

旧学商量,新知培养,评论公月旦,

算到松江名德,同列二何

温仲和与黄遵宪同年诞生,又曾为同乡,私交甚笃。因温中进士、人翰林,名望当时还在黄遵宪之上,但对黄之诗才倾倒备至,对黄诗中寄托的救国救民壮志也十分感佩,曾为《人境庐诗草》稿本题写跋语说:“境皆关乎世变,而公救世之苦心,亦时时流露楮墨间。仆素不能诗,读之惟有汗流走且僵而已!”可见确为黄氏知音。黄遵宪晚年归乡后,又曾与温仲和共同倡办教育,可谓志同道合的挚友故交。但不幸温比他早逝一年,于是黄作有这副哀痛备至又评价允洽的挽联。

此联上联是追述私交,慨叹友人萎逝,联中引用孔子临终前梦见梁木崩摧的典故,暗含对哲人去世的慨叹。下联是进行评论,认为死者可与其同乡先贤、明代著名学者李士淳(字二何)相提并论。“月旦”即褒贬,“公月旦”即公正品评。总之,不论说私交还是讲公谊,死者都殊堪怀想。得到如此称誉,逝者也该安然了吧?此联巧借人名中的数字与其他数字相对,颇见功力。

蕴含佛理的爱国联语

黄遵宪不但长于写诗,也擅长撰写联语。笔者曾发表论文《黄遵宪的对联艺术》,评价了他的精美联语14副[4]。这以后,在翻阅《梅县志》(广东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时,从图版中又发现一副黄遵宪手书的联语:

好春时看诸天花雨

半夜里闻大海潮音

联前有小字题赠云:“桂阁贤侯雅鉴”;联末有小字落款云:“梅州黄遵宪”。桂阁,源氏,名辉声,桂阁为其号;日本大河内人,故又称大河内辉声。黄遵宪19世纪70年代曾任中国驻日使馆参赞,源桂阁即其使日期间交往最密切的日本友人之一,《日本杂事诗》之手稿即葬于源氏宅院后园,后来才移至东京都平林寺,可见二人友谊之深。源桂阁本是世袭藩主,明治维新后曾入修史馆,后辞官回家,以写汉诗自娱,擅书法,尤长于隶书,黄遵宪曾乞源氏以隶书写“大痴境”之匾额悬于居室,以状写使馆外的风物好似大痴(元代画家黄公望)之画境。因源氏有贵族身份,黄遵宪遂以“贤侯”称之,以示敬意。

源桂阁之旧宅在东京墨江畔,是观赏樱花的名胜之地,而东京又靠近大海,故“赏诸天花雨”与“闻大海潮音”,颇切合其宅院情境,可谓生动形象的景物楹联。同时,这也是对源桂阁不慕荣利,及时从官场引退,甘愿以赏花饮酒度日的恬淡人格的揄扬,生动地状写出宅主达观旷逸的情怀。

不论黄遵宪还是源桂阁,对佛学都深有所得,源氏不慕荣利的襟怀,未尝不是受佛学薰陶的结果,因而黄遵宪的联语也利用佛学名词,蕴含佛家禅理,申说宅主参悟佛理后达到物我圆融境界的内心快感。“诸天花雨”,不仅指墨江的樱花美景,更指美好的佛士境象。《璎珞经》云:“于其空中兴微云,雨(yù,动词)诸香花,时空中花积至于膝。”龚自珍《西郊落花歌》云:“又闻净土落花深四寸,冥目观赏尤神驰。”黄遵宪《樱花歌》亦云:“又闻净土落花深四寸,每读华严经卷神为痴。”“大海潮音”,不仅指实地听闻海潮澎湃声,亦指领悟佛旨的快感。“潮音”,本指僧众的诵经声。《楞严经》云:“发海潮音,遍告同会。”范成大《宿长芦寺方丈》云:“夜阑雷破梦,欹枕听潮音。”写的正是半夜听诵经声的感受。黄景仁《梵声》云:“潮音初浩荡,尘梦一惺松。”更将听诵经之声与灭尘俗杂念联系起来,状写学佛之进境。普陀山有佛教名胜“潮音洞”,其联语云:“潮汐撼危崖,朋渤涛声,即是观音示现;海天开净土,庄严世界,居然正法如来。”亦咏写“听潮音”可悟佛理的妙谛。可见此联语中,确实深蕴佛理,不是一般地对俗世情怀的赞许,而是肯定宅主(源桂阁)学佛有得,心境明澈。

但是,仅仅看出黄遵宪的联语深蕴佛理、包藏禅机仍很不够;实际上,他还用佛家历劫的观念,状写当时局势的危迫,用古人西行求佛经的明鉴,启悟时人学习西方进步的时代思潮,以求取中国以至包括日本在内的亚洲的振兴,具有强烈的爱国感情和时代意识。“诸天花雨”,喻美好的未来;“大海潮音”,则指外来的思想文化。这并非个人的臆测,而是早被人道破的深层含义。实际上,黄遵宪的这副佚联,也早已有人作了披露。1990年,当南源永芳集团举办“纪念黄遵宪先生当代书画艺术国际展览”活动时,香港知名人士梁通便在《从魏源到黄遵宪》(刊于该画展会刊)一文中引录该联语并作了深刻的解析:“黄遵宪在日本期间,曾将自撰对联书赠友人源桂阁(引者按:联语略)。如果说在近代中国,西方先进思想(进化论和民约论)像排天巨浪冲击着腐朽的天朝帝国,那么黄遵宪可以说是在末世黑夜里首先听到令人振奋的潮音,并倾注全部心血发出呼喊的先行者。”可见,在精熟佛典佛理的背后,还跃动着作者那颗炽诚的爱国之心。

以上,笔者从三个层次,即咏宅主(源桂阁)、说佛理、喻时势,剖析了黄遵宪手书联语的蕴义。尽管这种理解还很肤浅,依然不难看出此联的深厚精妙。亦由此可知,学佛与爱国并无矛盾,佛理亦可给人以洞察时势的清醒与宁静,更坚定人们的人世拯世之心。佛学,并非与社会生活完全隔绝的抽象教义。

黄遵宪赠日本友人之父的寿诗和挽联

在使日期间,黄遵宪最亲密的日本友人是宫岛诚一郎,两人有多首唱和诗作,黄遵宪还为其详细批注了《养浩堂文集》。宫岛父亲寿辰时,黄还赠七言古诗一首《寿诗赠宫岛栗香执事父母(代拟题)》,刘雨珍辑《黄遵宪致宫岛诚一郎书柬辑录》[5]记云,光绪四年六月廿八日(1878年7月27日)黄遵宪致函宫岛诚一郎曰:“堂上寿诗谨既制就,钞草呈览。”后来,黄遵宪本人对此诗作了修改并写成书法作品。光绪五年六月的书函曰:“寿诗遵命上帙,惟诗俚字劣,不足博堂上之粲,愧甚愧甚。”其定稿诗云:

东海翁媪七十余,腰脚强健壮不如。

子孙罗列多宦达,开颜大笑乐只且。

华堂置酒当清夜,明月吐光照碧庐。

宾客骈闻盈车骑,一时豪杰纷琼踞。

手引金卮跪称寿,银灯炫耀红芙蕖。

君子燕饮欢无极,令我仿佛游华胥。

蓬莱方壶果何处,此间无乃仙人居?

群真跨凤朝天阙,钱铿退隐在乡闾。

车马服食同人世,闲来闭户还著书。

年年渐觉荣颜少,白发变黑面皱舒。

枕函自宝养生论,不向商山采芝茹。

宫岛—瓢先生夫妇,年皆七旬,余与其子票香交,登堂拜之,赋此以祝眉寿 光绪戊寅之秋 后学梅州黄遵宪拜草

此诗本是应酬之作,不必多说,但由此可见黄遵宪与宫岛诚一郎交往之深,已不是一般的泛泛之交,而是相当亲密的知己;交往也不限于诗酒文会,而及于私事往来。

在宫岛之父去世时,黄又赠挽联一副。光绪六年十一月十八日(1880年12月19日),黄遵宪派人送去唁函和挽联。《黄遵宪致宫岛诚一郎书柬辑录》[5]当日记云:

(一)信封

内唁函外挽联

宫岛诚一郎、小森泽长政两君子惠启

黄遵宪拜上

(二)唁函(略)

(三)挽联

七十古来稀况板舆迎养牙笏胪欢有子并推天下士

大仙往何处想柱杖莲峰悬瓢松岛此身仍作地行仙

宫岛—瓤老先生之灵几后学 黄遵宪顿首拜挽

这副挽联,是中日文化交流的一个见证,是黄遵宪与日本友人私交甚深的一个实例。

从联语本身来说,上联谓逝者生前无所遗憾,下联谓逝者已然羽化成仙,都是浮辞套语,并无多深的用意,也无特别出彩处,毋须赘言。

黄遵宪挽堂妹之佚联

黄遵宪是撰联高手,嘉应(今梅州市)又是文风颇盛之地,因而社会交往、人事应酬,经常要用到对联。黄遵宪就曾为其堂妹黄新玉写过一副挽联。

关于此联来历,管林教授在《黄遵宪为堂妹写的挽联》[6]中有清晰的交代:

黄遵宪的三叔黄鸾藻,有个长女名新玉,结婚两年后,丈夫张寿轩即患神经病。新玉与母亲曾在梅县松口一带求神问卜,希望寿轩病愈而终不见效,加之新玉曾生一子,不数月而殇。处于盲婚之社会,又经受如此无情之打击,新玉无法自拔,乃于光绪二十九年(1903)七月十七日呕血而亡。当时,黄遵宪正被放归家居,闻讯,即挽一联云(略)。

如此悲惨之遭遇,又是至亲之人蒙祸,黄遵宪自然情动于中,尤为难得的,是他将此个例上升至旧时代妇女命运的不幸,挽联写得既深情恳挚,更理明识远。联语云:

最不幸中国作女子身,绝无半点人权,玉折兰颓,哀死只应论命运

亦颇疑汝躯非寿者相,洒尽一腔热血,香消膏尽,戕生毕竟误聪明

早在黄遵宪年轻时,他便于《送女弟》之诗中,慨叹了客家妇女的不幸:“客民例操作,女子多苦辛。送汝转念汝,恨不男儿身。”他自海外回来,接受了资产阶级民主思想后,对于中国女子的绝无人权,更感悲哀心痛。1990年黄遵宪在给同邑女诗人叶璧华《古香阁诗集》作序时,深刻地批判了中国封建礼教对妇女的压制:

余历使海邦,询英法美德诸女子,不识字者,百仅一二,而声明文物为中华,而反异于是。嗟夫三代以后,女学遂亡,唯以执箕帚、议酒食为业。贤而才者,间或能诗,他亦无闻焉。而一孔之儒,或反持“女子无才便是德”之论,以讽抑之,而遏抑之,坐使四百兆种中,不学者居其半,国胡以能立!

可见,黄遵宪提倡妇女解放,是与其救国理想联系在一起的,所图者大,并不仅在为妇女扬眉吐气而已。

出于对妇女命运的同情,黄遵宪在代理湖南按察使期间,曾颁布《湖南署臬司黄劝谕幼女不缠足示》,对推动妇女解放曾作出实际贡献。告示中批判妇女缠足陋习有废天理、伤人伦、削人权、害家事、败风俗、戕种族六大危害。其“削人权”一节,论述最为凄苦悲愤:

(妇女)以充服役,则视之如犬马;以供玩好,则饰之如花鸟。既不学以愚其心,更残刑以斫其性,遂使遇强暴则膝行而前,嗟实命则抱足而泣。锁闭在室,呼吁无门;战战在足,拳拳在心。人权丧失矣,何义(按:指夫妻平等这一“礼经应有之义例”)之有?

可见在挽堂妹联中慨叹妇女“绝无半点人权,”并非偶然兴叹,而是久蓄于其胸中的定见。黄遵宪对于中国妇女地位及应有之前途的认识,实在值得认真探讨。

黄遵宪《新嫁娘诗》佚作赏析

清末著名诗人黄遵宪乃梅州客家人,他年轻时写的《新嫁娘诗》是颇有山歌韵味的组诗,对少妇形象和客家风俗描摹得惟妙惟肖,既有审美价值也有文献价值。但因该作未收入作者自编的《人境庐诗草》,传抄中文字颇见歧异,虽题作50首,但被后人收入《人境庐集外诗辑》时却多出一首,成为最通行的版本。诗人家乡文献结集《梅州文史》第一辑收录的黄秉良辑本,则有52首,又多出一首。就诗论诗,这首佚作同样风情绰约,语言波俏,堪称精品,不妨介绍给大家:

自家刚自做新娘,又见他家闹洞房。

戏语倍工情胜昔,偷将私语教情郎。

因自己是过来人,新嫁娘自对什么样的挑逗话最令人尴尬有切身体验,这才有见他人闹洞房时,向丈夫传授俏皮话的生动细节。新嫁娘的挑皮可爱,小夫妻的情投意合,俱在此细节中真切展现,风光旖旎,音容宛然。如此写实“镜头”,颇具感人魅力。

我们以为,这首诗未必是伪作,很可能是黄遵宪的草稿之一。定本虽想核为50首整数,但初稿不限可能多出一首二首乃至几首吗?至少,这首佚作也是一首可读的好诗,即使不出于黄遵宪之手,也值得品赏。

黄遵宪咏庚子事变的集外佚诗

狄葆贤《平等阁对话》,对黄遵宪诗作有所评述。钱仲联之《人境庐草笺注》附录之诗话,引录了该书的四段记述。第一段抄录《日本杂事诗》十绝,第二段抄录撰者悼念黄遵宪的诗作五章,第三段抄录黄氏作于庚子事变时的七律两首,第四段断句摘引了黄氏《夜饮》诗。其实,该书第一卷还收有一首绝句,失题,依内容可补作《庚子感怀一绝》:

新亭对景莫沾衣,当日题诗海外归。

坐对虞渊看日薄,一听邻笛久成啼。

诗后只用括号注明作者曰:(黄公度廉访)此绝乃众多同时人所作伤时绝句诗的一首,显系当时传抄流行的作品之一。查《人境庐诗草》和《人境庐集外诗辑》均无此诗,当系黄氏佚作。

此诗的难点,在于句句用典。首句引“新亭对泣”之典,谓晋室东渡后,朝中大臣常常在长江南岸的新亭集会,遥望江北故土潸然流泪。第二句引“辽东鹤归”之典,谓辽东人丁令威学成仙术后由海外化鹤归来,作诗慨叹故里景物全非。第三句引“日落虞渊”之典,将沉落虞渊(传说中的仙谷)的落日,喻写衰危的国势。第四句引“山阳闻笛”之典,谓向秀路过山阳故居,听到邻人的笛声,不禁想起死去的友人嵇康等,顿觉心碎如搅,此处显然是为了向事变遇害的故友袁昶(爽秋)等致哀。

这几个典故都充满衰飒意味,接连使用,烘托出一种物是人非、国势危蹙的悲凄之感,很好地抒发了诗人内心的哀痛。笔力之老到,典故之精熟,颇令人叹服。虽并非高出侪辈的精品,也确是一首感忧国事的好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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