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言差异的理解_方言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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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吴语分区》中关于“浙江吴语分区分片例字字音对照”中第106号字“帮”、115号字“窗”、116号字“双”,桐乡读音描写为,在长兴、安吉、上虞、余姚、黄岩等地是这么读的。我们姑且不说上述几个县的读音,只说桐乡县内这样的不同读音应怎样认识。

长期的隶属关系,促使方言的一致。一个县的县城是行政中心,往往又是经济中心、交通中心、文化中心。县城是全县人们的向心点。过去人们去县城办事叫“到县里”,平时称自己的县城只叫“县里”,省去县名。方言往往在县城(或中心城市)靠拢并体现其特点,因为县城是这个县最有代表的中心,一切时髦总是首先在县城或中心城市表现出来。例如杭州方言区域与吴语区其他方言差别较大,这是因为南宋建都在临安(今杭州),大批北方官员及随属南迁,临安便成了南宋的中心城市,渐渐地造成了语言共容并具有了“半官话”色彩。如今的桐乡话中“帮”与“长”之韵母不同并非偶然。因为,今天的桐乡县由原桐乡、崇德两县在1958年合并而成。崇德县古称御儿(宋称语儿市),于后晋天福三年(938)正式建县,迄今已一千余年,是浙北的重要县城之一(因有大运河贯通全县,交通便利)。桐乡县于明宣德五年(1430)置县,所属地区由原嘉兴县划归崇德县的梧桐等六个乡组成(此六乡均近嘉兴而远崇德县城)。不言而喻,“帮”、“长”之不同韵与原县治有关,兹列表如下:

以上两表显示:在普通话里相同韵母的“帮”、“浜”等字音,在梧桐话里分化为两韵母。《广韵》显示,桐乡韵母的多为耕韵、庚韵、映韵字,桐乡韵母的多为江韵、唐韵、荡韵、宕韵字。另外,共韵的如阳韵、养韵、漾韵等都是在字母(声母)不同上“分道扬镳”的。大致是:1、读韵母的“养”韵字,声母多为“知、彻、澄”,如“长”(生 ̄)——知母,“仗”——澄母。2、读韵母的“漾”韵字,声母多为“知、彻、澄”和齿音“昌、日”,如“帐”——知母,“畅”——彻母,“倡”——昌母,“尚”——禅母,“让”——日母。3、读韵母的“阳”韵字,声母多为“澄、禅”,如“长”——澄母,“常”——禅母。相反,读韵母的多为“微、影、云、敷”,“养”韵字如:网——微母,枉——影母,往——云母,纺——敷母。“漾”韵字如:旺——云母,望——微母,況——晓母,创——初母,状——崇母,壮——庄母,放——非母。“阳”韵字如:房——奉母,方——非母,妨——敷母,装——庄母,床——崇母,霜——生母,狂——群母,框——溪母,王——云母。可见,读韵母的声母字较窄,只限于舌音和齿音的一部份,而读韵母的声母字较宽,包括了唇音和齿音、喉音、牙音的大部份,唯独不包括舌音。因而区分十分清楚。

不单原两个县城的读音有区别,连一些与邻县毗连的地方,其读音也与县城不一样。比如濮院镇邻近嘉兴(贴邻是嘉兴的洪合乡。明清时,该镇属嘉兴、秀水、桐乡三县管辖,一镇三分界)。而且桐乡的原先范围便是从原嘉兴划给崇德的几个乡(包括濮院),所以许多读音便与嘉兴相近,很突出的是[]韵母,请看下表:

*濮院韵母如“串”字的,“”是过渡音,语感明显,宽式记音时可省去。

但是濮院话中更多的是与梧桐读音相同,这是因为自明宣德建县后,濮院开始逐渐向心于县城梧桐,其方言当然也向县城靠拢了。但上表所列例字,今天濮院人仍这么念,足见语音一旦形成,其稳固性之顽固了,这是一。二是象“台”、“团”一类字何以又分读呢?原来“台”属咍韵,“团”属桓韵,“才”咍韵,“灾”咍韵,但声母不同,“才”是从母,“灾”是精母,“台”是定母。从母字如“财”、“材”、“裁”都是[]韵母。三是桓韵字、仙韵字都是[]韵母,前者如“完、园、端、酸、湍、团、官、棺、贯、冠、宽、欢、磐、般、瞒、馒、蹒”等字的韵母。后者如“鲜、钱、迁、然、延、链、婵、联、扁、绵、全、泉、宣、穿、川、缘、旋、娟、船、员、乾、权、传、焉”等字的韵母。余如元韵字:原、袁、冤、轩、缓韵字:碗、短、断、算;酽韵字:欠、剑;阮韵字:苑、圈、宛、远;线韵字:战、院、串、搧,等。上述濮院韵母有似嘉兴韵母,《浙江吴语分区》例字中所举“半、专、船、软、川”等字,嘉兴韵母为[],平湖则为[],桐乡为[],但今濮院韵母确为[],尚无靠拢桐乡音的迹象。

韵母不同已如上述。桐乡内部之声母不同则不大,如[dz]多数已与[z]合并为[z],但邻近湖州的乌镇则仍保留[dz]。

今天乌镇旧分青镇、乌镇两部分,北宋时称乌墩镇、青墩镇,至明、清、民国,仍分隶。乌镇由吴兴县管辖,青镇由桐乡县管辖。吴兴的“后盾”是府治湖州,其“中心”作用当然比晚至明代才建县的桐乡更大,其语言(包括语音)向中心湖州靠拢自然成理。例如下表之例字读音:

上表有二点说明:1、“迟”、“治”、“潮”、“赵”等何以可以同音节?分析起来,“迟”“治”都是止摄,“潮”、“赵”都是效摄,四字都是三等字,人们交际时,方言求“大同”,交谈时也不十分细辩,故均为[dz]声母,有时还可借助体态来理解。表中其余诸字是“传”、“篆”均是山摄;“虫”、“重”均是通摄,“残”、“栈”均是山摄。2、“陈”是臻摄,“郑”是梗摄,但其声母均为“澄”母。桐乡读音亦求“同”而成为五组同音字。

桐乡各地声调大致无异,或者说,是变化最缓慢的部份,均为8个声调,各分阴阳。唯调值稍有差异,如梧桐的阳平为22,崇福为23,如“疑、提、桃、袍”均不读平调22,也不读35,要读略低普通话的23。

语言为文化的发展提供了物质基础,反过来,文化的发展和积淀又促进了语言交际和语言发展的丰富多样。文化,有广义狭义之分。就广义说,一些学者把语言纳入文化范畴。狭义说,正如人类学家认为的,语言不脱离文化而存在,即不脱离社会流传下来的、决定我们生活面貌的风俗和信仰的总体。因此,当我们说到桐乡方言语音差别是由于长期存在的两个不同县城所造成的人们“向心”心理所造成时,便不难从文化角度去认识,并且是更“言之有理”的。而且,在词语上的差别更明显,例如:

从以上举例可以看出,虽同属吴语方言区的梧桐、崇福两地的词语说法也很不相同,有的甚至相去甚远,比如称谓(容后文再另谈)。这是因为文化的差异,正好比中国人用筷子吃饭,西方人用刀叉吃饭;四川人以吃火锅为享受,湖州人以吃各种鱼(做成的菜)为享受一样,这是在某一种特定文化氛围下的体现,体现出人们衣食住行、婚丧嫁娶等一切社会生活方式的模式。而文化差异在词语上体现最为突出,因为词汇涉及面最广泛。从本文所举词语与普通话对照来看,最大差距是代词,而代词中崇福话稍稍靠近沪、苏地域方言的比重大些,这大概与建县早、形成中心早有关(崇德在五代时属吴越国,向前推到春秋时代为吴越边界之要地,称御儿,《国语》:“勾践之报吴也,徒舍至于御儿。”)①。

让我们再看几句完整的话:

上面所举五例,要说明的有:1、语序不同,表示意义基本相同。2、如果把“打伊勿过”讲在崇福人口里,也通,但其意思虽仍含有“打勿过”,却突出了打的对象(“伊”),起了强调作用。反过来,梧桐人讲了“打勿伊过”的话,却突出了自己一方“打”的能力欠强的意思。其他各例均有这层意思。3、例5还有另一种说法:“还伊二元钱”,常有二解,一是让对方“还”钱,二是告诉对方:我已还了两块钱。4、有省略式:“泡杯茶拨我”“泡杯茶我”。但第5例无省略句形式。5、从成份处置看,例1是“动+宾+补”和“动+补+宾”的格式,二地不同。例2是“主+状+动”和“主+动+补”的不同格式。例4二地的话语结构正好相反,虽然都是递系结构。例5与例4稍异,“还”“拨”连用为俗,吴双宾句式;分用已属主谓句式,显然是两种不同句式。只有例3是相同的句式,差别仅在助词“来”或“得”。以上诸句式有的与普通话不同(如“打伊勿过”),有的已似普通话句式了(如“杭州快到了”、“还二元钱拨小王”),只是用的词语不同罢了。

从以上语音、词语、句子的地域差异例子说明记音等不能一概以今天的行政区划为单位来进行,应尊重历史、文化等现象,否则易造成假象而掩盖了真相。

注释:

①《桐乡县地名志》,1989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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