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补性资产与动漫产业发展：制度障碍与消解——以卡通频道为例，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互补性论文,为例论文,产业发展论文,障碍论文,卡通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F287.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889X(2015)04-33-06 大力发展动漫产业已经成为许多学者的共识，但多年来我国动漫产业发展面临创意资源匮乏、动漫传播不力、产业链条散乱[1-3]等多重困境，业界和学界都致力于寻找出路。早期的研究强调通过动漫产业自身解决问题，[4-5]然而，多年的实践证明，单靠动漫产业自身能力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互补性资产是动漫产业发展所必须依赖的对象。[6-7]从整体上看，现有互补性资产与动漫产业发展关系的研究主要围绕两个重要主题展开：即互补性资产在动漫产业发展中的作用研究，[8-10]以及互补性资产与动漫产业的合作模式研究。[11-12]如叶臻、王琼英[8]认为政府基于动漫行业特性而制定的政策能有效推动动漫产业的良性发展；钱华欣[10]则认为校企合作对提高动漫产业应用型人才培养质量具有重要作用；徐福荫、付俊[12]应用扎根理论的分析方法，得出少儿电视频道与动漫产业之间通过知识流融合和资本流融合两种合作模式，互为条件，相促发展。这些研究成果奠定了互补性资产与动漫产业关系研究的基础。但现有研究多是从“点”上而不是从“面”上展开论述，缺乏整体性，而且缺乏对互补性资产与动漫产业合作的前提——激励机制的研究。这为本文提供了一个很好的研究机会。卡通频道作为动漫产业典型的互补性资产，其作用日益受到学者重视(如徐福荫、付俊[12]，杨卓兴[13]，宋瑞波[14]，王强[15]等)。鉴于此，笔者以卡通频道为例，“点”“面”结合，分析互补性资产在动漫产业发展中的功效，以及如何才能对互补性资产的合作意愿进行激励，从制度上保障互补性资产促进动漫产业发展。 一、互补性资产与卡通频道的资源禀赋 (一)互补性资产的定义 互补性资产的概念最先由Teece提出，他认为互补性资产是指那些为了实现技术创新所需的营销及售后服务等配套资产。[16]Teece同时认为必须重视互补性资产的作用，不然技术创新收益很可能会被这些互补性资产拥有者而不是创新企业所获取。[16]Taylor和Helfat对Teece的观点进行补充，认为互补性资产也包括异质性的组织能力。[17]Dyer和Singh将互补性资产定义为合作或联盟企业所拥有的异质性资源，通过这些异质性资源的互补作用不仅能产生经济租金，还能产生合作租金。[18] Teece将互补性资产按VRIN①特征的明显程度，分为通用互补性资产与专用互补性资产，通用互补性资产VRIN特征不明显，可以在市场上购买到；专用互补性资产VRIN特征明显，只能通过干中学或不同单位之间密切合作来获得。[16]Eggers认为互补性资产可以是处于产业链上游的设计与制造资产，也可以是处于产业链下游的品牌与分销的资产。[19]方晓波将互补性资产分为供应互补性资产、制造互补性资产、财务互补性资产、营销互补性资产等。[20]王缉慈等[6]以及方晓波根据企业边界将互补性资产分为内部互补性资产与外部互补性资产。[21]内部互补性资产又称辅助资产，存在于企业内部，与企业的核心资产相对应，且都属于企业的产权；外部互补性资产存在于企业外部，不属于企业的产权。 根据以上对互补性资产概念与分类的梳理，结合动漫情境，笔者将互补性资产定义为：有助于动漫产业发展并产生经济租金和合作租金的其他相关企业或组织的异质性资产，包括创意、营销、产业链整合等方面的资源或能力。政府、高校及科研机构、电视频道等传播媒介以及金融机构等的资产都属于动漫产业的互补性资产。② (二)卡通频道的资源禀赋 审视卡通频道的资源禀赋，主要任务是分析其拥有哪些可以与动漫产业互补的异质性资产。具体思路是针对动漫产业面临的创意资源匮乏、动漫传播不力、产业链条散乱三种困境，审视卡通频道在这三个方面是否具备帮助动漫产业摆脱困境并促进产业发展的优质资源。 作为电视媒体，卡通频道具有政治、经济、文化和科技等多重属性。[22-23]政治属性指卡通频道作为大众(尤其是少儿)传播媒体，属于思想上层建筑，具有高度的责任意识与大局意识，以传播引导正确的舆论为己任；经济属性体现在包括卡通频道在内的电视媒体是信息产业与文化产业交叉的一种产业，是经济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其虽是媒体机构但多采用企业的组织体制，与众多的经济主体产生联系，并开展经济活动；文化属性指卡通频道既是社会舆论机器，也是大众文化载体，提供众多的文化娱乐与教育产品，满足大众的精神需要；而科技属性体现在科技是卡通频道的物质技术基础，科技推动卡通频道的发展，并主导卡通频道的变革。这些属性帮助卡通频道获取了许多优质资源，而这些资源成为助推中国动漫产业发展的互补性资产。 1.创意资源。文化属性与科技属性赋予了卡通频道丰富的创意来源。英国文化媒体体育部把创意产业定义为“缩小到那些有艺术或文化方面的倾向、并含有计算机电子成分在内的产业”，[24]包括卡通频道在内的电视媒体恰巧就是这样的产业。在卡通频道内部，文化、科技资源富集，人才众多，思想交融，极易产生创意。美国学者理查德·弗罗里达(Richard Florida)提出“创意阶层”的概念，他认为创意阶层的核心成员包括科技、教育、艺术、音乐以及娱乐领域的工作者，[25]再比照尼克·克利弗顿(Nick Clifton)提出的创意阶层衡量指标(文化机会指数、人才指数、高科技指数、公共供应指数、地理层级等9个指标)，[26]可以说，卡通频道是创意阶层的集中地，具有较丰富的创意资源。 2.渠道资源。政治属性给卡通频道带来了垄断的动漫播放渠道。媒体是动漫产业面向市场的枢纽，是动漫产业发展决定性的关键环节。在我国，电视媒体属于国有单位，处处彰显出强大的政府力量。卡通频道作为电视媒体中非常重要的一个传播平台，在动漫的推广中具有绝对渠道优势。同时，卫星技术的应用，也使得卡通频道能够轻易地把市场覆盖到多个省份的多个城市。目前，我国各大卡通频道已逐步形成了较为完善的动漫播出体系，对于动漫产业来说，这是优质的渠道资源。 3.产业链整合能力资源。政府的背景及媒体的公信力使得卡通频道容易取得各方信任，经济属性使它的经济活动具备了合法性。因此，政治属性与经济属性使得国内各大专业卡通频道能从容地与动漫产业中的各主体建立最广泛的有效的联系，使其有条件成为“产业链整合者”。 基于上述分析，我们可以得出结论：卡通频道在创意、渠道与产业整合能力方面拥有较为优质的资源，是动漫产业典型的互补性资产，具备了促进我国动漫产业发展的现实条件。 二、互补性资产的功效 互补性资产的不同禀赋决定了其在动漫产业中发挥作用的不同类型，而其VRIN特征的明显程度决定了其发挥作用的大小。从卡通频道的资源禀赋看，卡通频道的创意资源、渠道资源和产业链整合能力可分别用于动漫产业的创意产生、动漫传播以及产业链整合。按这些互补性资产VRIN特征的明显程度，由低到高可分为三个等级：渠道资源属于初级互补性资产；创意资源属于中级互补性资产；产业链整合能力属于高级互补性资产。③显然，互补性资产的等级越高，其对动漫产业发挥作用的功效越大。 我们按三个等级由低到高阐述卡通频道对动漫产业发展的功效。首先，卡通频道的渠道资源主要用于动漫作品的传播，同时它还是投放动漫相关产品(包括图书、玩具、少儿服饰、动漫主题公园等动漫衍生产品)广告的重要媒介，是开发动漫市场的一个重要工具。而且，卡通频道是观众接受动漫理念的重要渠道，通过对观众(特别是少儿)在动漫文化与动漫创作方面潜移默化的影响与熏陶，卡通频道成为动漫课堂教育的有力补充，为培养我国优秀动漫原创人才提供帮助。其次，卡通频道与动漫产业同属创意产业，两者有许多相通之处，可以相互融合，创意共享。可利用卡通频道拥有的丰富创意资源，促进动漫作品创作。最后，卡通频道与影视企业及其他文化传媒企业联系密切，是促进ACGMN④互动的有力推动者与整合者。而且，卡通频道不仅对动漫产业上下游都有充分的了解与参与，同时又直接隶属于国家广电系统，占据着衔接体制内外的特殊地位，是市场、动漫企业与政府之间的重要桥梁，能及时将自身掌握的动漫产业发展状况反映给国家动漫产业管理和决策的相关部门，为国家相关部门规划我国动漫产业发展方向、调整动漫产业发展政策提供有益的借鉴和参考。 总之，卡通频道的互补性资产不仅可以在动漫创意、传播等环节发挥作用，还可以把动漫衍生品及周边生产企业、相关影视企业及文化媒体企业、政府联系在一起，起到重要的枢纽与整合的作用。 三、互补性资产在动漫产业中发挥作用的障碍分析 互补性资产在动漫产业发展中，理应发挥互补作用。但实践中，许多互补性资产虽有互补的能力但缺乏参与意愿。参与意愿不足构成了互补性资产发挥作用的主要障碍。下文以卡通为例分析互补性资产参与促进动漫产业发展的意愿。 互补性资产的参与意愿主要受权利结构所支配。[27]权利，即权力与利益，权力来源于其所投入的互补性资产，投入的互补性资产的质越高量越大，权力越大；而利益来自于互补性资产投入的回报，包括经济租金和合作租金方面的合理报酬；权力和利益应当对称配置。若权利配置不对称(权力高于利益或利益高于权力)，会导致合作关系不稳定。卡通频道拥有众多的互补性资产，所以权力较大。但卡通频道投入这些资产时，未必能得到相应的利益回报。也就是说其权利配置是不对称的，这必然导致卡通频道参与的意愿不强，这是卡通频道促进动漫产业发展的最大障碍。 确切讲，卡通频道的渠道资源投入是可以获得相应的利益回报，而创意资源投入和产业链整合能力资源的投入未必能获得相应回报。这是因为，卡通频道原本属于动漫产业渠道环节，这是市场分工的结果，卡通频道的原始使命就在于播放动漫作品。这个环节遵循市场机制自发形成的等价交换的原则，等价交换原则具有公平性和自愿性的特点，公平性和自愿性意味着权力和利益必然是对称的，其利益是有保障的。但我们的目的不仅在于渠道环节的参与，我们还希望卡通频道能超越其市场使命，在其他环节(创意环节与产业链整合环节)发挥促进动漫产业发展的作用，这必然导致在这些环节其权利配置的不对称，从而限制了其驱动意愿。 为什么在动漫创意环节和产业链整合的环节就不能按等价交换的原则来解决权利配置不对称的问题呢？原因有二：(1)产权不清；(2)这两个环节缺乏有效的可供交易的市场。首先，我们分析一下产权不清的问题。在渠道环节，交易的对象就是渠道服务，这种服务的产权属于卡通频道，产权非常明晰。但我们考察动漫创意环节和产业链整合的环节，情况并非如此。这两个环节都存在产权归属上的双主体或是多主体性。比如在动漫创意环节，卡通频道不可能独自承担动漫创意的创作，它往往只是利用自己的互补性资产帮助动漫企业进行创作，创作成果的产权归属难以划分清楚。在动漫产业链整合环节存在同样的情况。产权界定不清，利益也就得不到保证。其次，缺乏成熟市场的问题。在渠道环节有多年形成的成熟的交易市场，但在另外两个环节显然并不具备。动漫创意的交换需要市场定价，但目前在卡通频道与动漫产业之间并没有这样的市场。对产业链整合进行市场定价，更是无从谈起。没有成熟有效的市场，利益难以得到兑现。 由此，我们从问题出发，以卡通频道为例，逆向厘清了阻碍互补性资产在动漫产业发展中发挥作用的背后真正原因，即缺乏清晰的产权归属和健全的市场机制。我们可以循着上述分析设计出一些合理的制度安排，并选择合适的路径来化解这些障碍。 四、制度安排 制度安排的总体思路是全部产权归一方所有，另一方给予合理的补偿。具体来说就是：(1)建立产权归属制度；(2)建立产权定价机制；(3)建立互动机制。 产权归一方所有可以解决产权归属上的模糊与纠缠。但到底归哪一方所有与组织关系设计有关。组织关系设计大体遵循两种方式：一体化方式与合作方式。这里一体化方式包括两种：互补性资产进入动漫领域的业务和动漫企业进入互补性资产的业务，具体到卡通频道的例子，就是卡通频道办动漫企业或动漫企业办卡通频道。一体化方式彻底解决了产权与定价的问题，进而化解了由于权利配置不对称而造成的参与意愿不足的问题。但在具体实施过程当中，情况往往会非常复杂。就卡通频道的例子来讲，由于卡通频道的进入门槛很高，使得动漫企业办卡通频道较难具备现实条件；而卡通频道办动漫企业也因受到诸多限制，在实践中并不多见。因此，在现实中，合作方式比一体化的方式更为常见。 合作方式(或模式)有下列几种：一方作为委托方的合作模式(简称“模式一”)，一方向另一方提供咨询服务的合作模式(简称“模式二”)，关系性合约合作模式(简称“模式三”)。“模式一”和“模式二”是双方签订一次性合约的情况，在合约中能够详细规定双方的权利义务，所以这两种合作模式可以解决产权与定价的问题。但实践中，双方很有可能是一种长期的不间断的合作关系，难以签订一种正式的、规定双方详细权利义务的合约，这时候需要靠双方的关系与信任来维持合作，即关系性合约(“模式三”)。但是，关系性合约的合作模式因缺乏一个明确的、正式的合约，产权归属往往难以有效安排，容易出现纠纷。这时双方应该另外单独签订一个产权协议，明确产权归属。 互补性资产与动漫企业在签订产权协议时，最好的产权安排应把产权归动漫企业所有。这是因为采取合作方式时，主导者往往是动漫企业，互补性资产(如卡通频道)做为双方关系中从属的地位，产权全部归它在操作上难度较大，容易造成纠纷。 产权归动漫企业，必须有合理的定价机制相配合，以免互补性资产采取机会主义行为，不尽最大的努力。加之其是否付出最大的努力往往难以观察到，也就难以对其进行约束。设计一个合理的定价机制可以解决这个问题。根据机制设计理论的激励相容原则，[28]可以采取由动漫企业支付给互补性资产固定的报酬加动漫销售收入抽成的定价方式，这样可以激励互补性资产付出最大的努力。 固定报酬的高低及抽成比例的大小由双方建立的互动机制协商解决。从总体上看，建立互动机制有如下好处：(1)业务沟通。合作双方需要了解对方的需求与目的，在业务上进行充分的信息交互，保证业务的顺利进行。(2)解决定价问题。合作双方很重要的一点是进行价格上的谈判，双方通过讨价还价确定价格，这时这个互动机制实际上就体现为一个交易平台，承担了市场价格发现的功能。(3)增进互信。双方互信是合作的基础，特别是当一些合约是关系性合约时，信任尤其重要。(4)解决纠纷。在现实中，很难存在一种完美的制度安排和机制设计，双方纠纷不可避免，而通过互动机制来解决纠纷是最好的选择。 上述三种制度安排缺一不可，前者解决产权归属问题，后两者解决交易(或定价)问题。产权是交易的基础，交易是产权的目的。换句话说，产权保证了主体权力的获得，交易(或定价)保证了主体利益的兑现，从而实现了权利结构的对称。 五、结论与讨论 以卡通频道为例，剖析了互补性资产在动漫产业发展中功效及其制度障碍。只有建立合理的利益补偿机制，做到权利对称配制，才能激励互补性资产的积极性。互补性资产根据自身的功能以及VRIN特征程度，在动漫产业发展中发挥不同类型与不同大小的作用。 首先梳理了卡通频道所拥有的互补性资产，认为这些资产有助于动漫产业发展。其次互补性资产虽有能力帮助动漫产业发展，但往往缺乏参与意愿；而缺乏参与意愿的原因是权利配置不对称，更深层次原因是产权归属不清与缺乏有效市场。最后，通过制度设计解决产权归属与市场机制问题，从而使得互补性资产产生促进动漫产业发展的意愿。 笔者的分析思路可以扩展到其他的互补性资产上，如动漫产业与高校及科研院所的合作，以及ACGMN互动方面。但由于各地区动漫产业的发展以及各种互补性资产情况呈现较大差异，所以在扩展到其他的互补性资产时还应考虑具体情境。 [收稿日期]2015-04-21 [修回日期]2015-05-22 注释： ①VRIN即Value(价值性)、Rarity(稀缺性)、Inimitable(不可模仿性)和Non-substitutable(不可替代性)。 ②本文所研究的互补性资产指外部互补性资产。 ③三个等级的划分是根据作者在研究卡通频道与福建省动漫产业发展之间的关系时，邀请6位专家对卡通频道VRIN四个维度进行打分综合计算得出的结果。在不同的地区，卡通频道的这些互补性资产的VRIN特征值及其高低排序可能不同，这里借用福建省的打分结果，这并不会影响我们对互补性资产作用机理的研究。 ④ACGMN即动画(Animation)、漫画(Comic)、游戏(Game)、电影(Movie)和小说(Novel)。ACGMN互动有利于动漫产业发展。